[book_name]两汉三国学案
[book_author]震钧
[book_date]清代
[book_copyright]玄之又玄 謂之大玄=學海無涯君是岸=書山絕頂吾为峰=大玄古籍書店獨家出版
[book_type]学术杂记,学术,完结
[book_length]264183
[book_dec]十一卷,清唐晏著。其书根据儒经分隶儒学家,《周易》共二卷,《尚书》共二卷,《诗》共二卷,《礼》、《乐》一卷,《春秋》共二卷,《论语》、《孝经》、《孟子》、《尔雅》一卷,“明经文学列传”一卷,另有《凡例》。唐晏在《序》中说:他著作此书,“旁搜远绍,提要钩玄,匪云眩奇,正以明道”,是为了明“孔孟再传”的汉儒经学。《凡例》讲本书的取舍标准:“故事虽取之于史,而其义则必求合于经;必不背圣门之旨者,乃始取之,以继孔、孟之绪。”排列次第是由这样的观念决定的,“道之大原则出于天,故首《易经》,以天道通人事;而善承天者莫如圣,故次之《尚书》,以阐圣;而所以如此者,为治民也,故次之以《诗》,以考十五国之风有治有乱;欲救其乱,端在于礼,故次之以《礼》;而礼之所失则世乱,故终之以《春秋》,以纪其变。”各经所附儒家人物,有派系的列于各派之下,最后列不知何派的人物。并在前面有叙论,叙该经儒学传授流变,断以己意;后附《汉书·艺文志》、《隋书·经籍志》相关的记叙。如卷三、卷四为《尚书》,在最前面的叙论说:“至文帝始获伏生,虽遣晁错往受,习者终鲜;逮欧阳生出,《书》教始溥;至两夏侯出,《书》用益宏;至东汉桓氏,世为帝师,而人争骛之矣。若《古文尚书》出自安国,乃鲁学也,习之者鲜。及乎马、郑既生,古文为尚,欧、夏旧说,遂等弁髦。”其后各派即依叙中先后排列。该书详尽收罗了两汉三国的儒学家资料,对研究两汉三国儒学、经学有重要参考价值。有中华书局1986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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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ok_title]卷一
○周易
按:《易》曷以系之于周乎?考自古说重卦者,郑康成以为神农,史迁以为文王,王辅嗣以为伏义,孙盛以为夏禹,茫无定论,无所适从。不知皆是也。盖伏羲有伏羲之《易》,神农有神农之《易》,黄帝、尧、舜虽不可考,然亦必各有《易》,以至夏禹、商汤亦皆有《易》,而其《易》爻辞又各不同。故孔子欲观殷礼而得《坤》、《乾》,足以徵殷、周之《易》不同。然则夏曰《连山》、殷曰《归藏》,其中爻象之词必不同于《周易》明矣。若夫孔门教学者,专重《周易》,所以尊时王也。后世传《周易》者,又以孔子所尝论断也。然而孔门删订祇此一《易》,而汉儒傅授顿有数家,源同流别,歧之中又有歧焉。然自孔子赞《易》,已云「有君子之道四」,是《易》之道未容以一端尽矣。而子贡谓「性与天道不可得闻」,则孔门又未尝不重天道矣。此所以箕子陈洪范明五行,而五行则实出于八卦。然则汉儒卦气消息、纳甲爻辰之说,固本之五行阴阳,乌得谓古人必无此说乎?后世论《易》者弃天道而专重人事,固不失「朝乾夕惕」之旨、「无成有终」之义。然于羲皇演卦之源,尚未能极其指归,而于「道之大原出于天」之说亦有所未尽。总之,《易》本天道,天下万事无不并包。后人以其学之偏而各明一义,遂成为纠纷而不可穷诘耳。今尽列汉代传《易》诸家,俾后之学者因象数以徵天道,上求羲皇作《易》之本恉,庶几三《易》之微于兹可会。夫君道隆盛矣,而可畏者惟天。故天子死称天以诔之,有过举则引天象以戒之,此《易》之用也。而孔门修身之旨,亦在是矣,可不勉乎!
田何 王同 周王孙 丁宽 服生 杨何(即墨成)孟但 周霸 衡胡 项生 田王孙 主父偃 司马谈 蔡公 京房──以上田氏派
施雠 张禹 鲁伯 彭宣 戴崇(子宾) 毛莫如 邴丹 刘昆(子轶) 景鸾──以上施氏派孟喜(赵宾、白光、翟牧) 盖宽饶 洼丹 觟阳鸿
梁竦 许慎 甘容 夏恭 袁安 袁京 袁敞袁彭 袁汤 尹珍 徐淑 宗资 袁太伯 任安 虞叔雅 冯颢 虞光 虞成虞风 虞歆
虞翻 杜微──以上孟氏派
梁丘贺(子临) 王骏 五鹿充宗 冯商 范升(梁恭、吕羌)士孙张 邓彭祖 衡咸 杨政 张兴(子鲂) 张堪 祁圣元 杜晖
──以上梁丘氏派焦赣 京房 张博 殷嘉 任良 姚平乘弘 戴凭 魏满 刘辅 郎宗(子顗) 董春第五元先杨秉 折象 徐穉 聿著 孙期 崔瑗
刘宽 宗资 唐檀 杜乔 樊英 李昺 范冉 度尚 傅燮 朝宗 张紘 王朗(子肃) 董遇 陆会──以上京氏派
费直 王璜 韩歆 范升 杨政 陈元 郑众荀爽 挚恂 马融 郑玄──以上费氏派高相(子康) 毋将永
──以上高氏派朝婴(孙商) 盖宽饶──以上韩氏派陆贾 刘安 魏相 朱云 桓宽 刘向 扬雄
谯玄 任延 冯逡 何武 苏竟 马廖 崔篆王景 班固 王符 许峻 杨由 段翳 徐宣徐宪 徐防 向长 荀悦 宋衷刘表
徐干 陆绩 何晏 孙炎 姚信 程秉 袁淮──以上不知宗派
自鲁间瞿子木受《易》孔子,瞿传楚人馯臂子弘,弘传江东人矫子庸疵,疵传燕人周子家竖,子家传淳于人光子乘羽,羽传齐田何子庄。及秦禁学,《易》为卜筮之书,独不禁,故传授者不绝。何传东武人王子中间、雒阳周王孙、丁宽、齐服生,皆箸《易传》数篇。同授灾川人杨何。何字叔元,元光元年征为中大夫。齐即墨成以治《易》至城阳相。广川孟但为太子门大夫。鲁人周霸、莒人衡胡、临淄人主父偃,皆以《易》至二千石。要之,言《易》者本之田何。
田何字子庄,齐人也。自孔子授《易》,五传至何。及秦禁学,以《易》为卜筮之书,独不禁,故何传之不绝。汉兴,田何以齐诸田徙杜陵,号曰杜田生,以《易》授弟子。东武王同子仲、雒阳周王孙、丁宽、齐服生等皆显当世。惠帝时,何年老家贫,守道不仕,帝亲幸其庐以受业,终为《易》者宗。
主父偃,齐国临淄人也。学长短纵横术,晚乃学《易》、《春秋》、百家之言。游齐诸子间,诸懦十相与排摈,不容于齐。家贫,假贷无所得,北避燕、赵、中山,皆莫能厚客,甚困。以诸侯莫足游者,元光初乃西入关见卫将军。卫将军数言上,上不省。资用乏,留久,诸侯宾客多厌之,乃上书阙下。朝奏,莫召入见。所言九事,其八事为律令,一事谏伐匈奴,乃拜为郎中。岁中四迁。偃因说上曰:「古者诸侯地不过百里,愿陛下令诸侯得推恩分子弟,以地侯之。彼人人喜得所愿,上以德施,实分其国,必稍自销弱矣。」上从其计。又说上以「茂陵初立,天下豪杰兼并之家,乱众民,皆可徙茂陵,内实京师,外销奸猾,此所谓小诛而害除」。上又从之。尊立卫皇后及发燕王定国阴事,偃有功焉。大臣皆畏其口,赂遗累千金。或说偃曰:「大横。」偃曰:「丈夫生不五鼎食,死则五鼎烹耳。吾日暮,故倒行逆施之。」后卒以齐王事诛。
太史公受《易》于杨河。蔡公,卫人,事周王孙,注《易》二篇。
丁宽字子襄,梁人也。初粱项生从田何受《易》,时宽为项生从者,读《易》精敏,材过项生,遂事何。学成,何谢宽。宽东归,何谓门人曰:「《易》以东矣。」宽至雒阳,复从周王孙受古义,号《周氏传》。景帝时,宽为梁孝王将军距吴、楚,号丁将军。作《易说》三万言,训故举大谊而已,今《小章句》是也。宽授同郡旸田王孙,王孙授施雠、孟喜、梁丘贺。繇是《易》有施、孟、梁丘之学。
京房,淄川杨何弟子也,为大中大大、齐郡太守。
按:田何之学本无章句,至王同、周王孙、丁宽始有《易传》。然周生独号古义,岂周氏别有所得乎?商瞿之传至周王孙、丁将军,盖又一变矣。右为《易》田氏之学,为《易》大宗。
施雠字长卿,沛人也.沛与砀相近,雠为童子,从田王孙受《易》。后雠徙长陵,田王孙为博士,复从卒来。与孟喜、梁丘贺并为门人。谦让,常称学废,不教授。及梁丘贺为少府,事多,乃遣子临分将门人张禹等从雠问。雠自匿不肯见,贺固请,不得已乃授临等。于是贺荐雠:「结发事师数十午,贺不能及。」 诏拜雠为博士。甘露中,与《五经》诸儒杂论同异于石渠阁。雠授张禹、琅邪鲁伯。伯为会稽太守,禹至丞相。禹授淮阳彭宣,沛戴崇子平。崇为九卿,宣大司空。禹、宣皆有传。鲁伯授太山毛莫如少路、琅邪邴丹曼容,著清名。莫如至常山太守。此其知名者也。繇是施家有张、彭之学。
施氏《易说》:「允升,大吉。」允,进也。
施氏《外传》曰:「三王之乐可得观乎?知王者所封二代而已。」张禹。(见《论语》)
彭宣字子佩,淮阳阳夏人也。治《易》事张禹,举为博士,迁东平太傅。禹以帝师见尊信,荐宣明经有威重,可任政事,繇是入为右扶风,迁廷尉,以王国人出为太原太守。后官至御史大夫,封长平侯。及王莽迁大司马,柄政专权,宣上书言:「三公鼎足相承,一足不任,则覆乱美实。臣资性浅薄,年齿毛老,愿上大司空印绶,乞骸骨归乡里。」莽恨宣,白太后策免之。
刘昆字桓公,陈留东昏人,梁孝王之裔也。少习礼容。平帝时受《施氏易》于沛人戴宾。能弹雅琴,知清角之操。王莽时,教授弟户恒五百人。每春秋飨礼,常备列典仪,以素木瓠叶为俎豆,桑弧蒿矢以射兔首。每有行礼,县宰辄率属吏而观之。王莽以昆多聚徒众,私行大礼,有僭上心,乃系昆家属于外黄。莽败乃免。光武即位,除江陵令。时县连年火灾,昆向火叩头,多能降雨止风。迁弘农太守。先是崤、函驿道多虎灾,行旅不通。昆为政三年,仁化大行,虎皆负子渡河。帝闻而异之。二十二年,代杜林为光禄勋。诏问:「何德政而致是?」昆对曰:「偶然耳。」帝叹曰:「此乃长者之言也。」顾命书诺策。乃令人授皇太子及诸王小侯五十馀人。拜骑都尉。以老乞骸骨,诏赐洛阳第舍,以千石禄终其身。中元二年卒。子轶,字君文,传昆业,门徒亦盛。永平中为太子中庶子。建初中,稍迁宗正,卒官,遂世掌宗正焉。
按:西汉儒者,共穷经之馀,多能及于礼乐。如昆之教诸生,虽阙里之风,何以加乎?有子曰:「能以礼让为国乎,何有?」宜其致猛兽渡河之化也。
景鸾字汉伯,广汉梓渔人也。少随师学经,涉七州之地。能理《齐诗》、《施氏易》,兼授《河》、《洛》图纬,作《易说》及《诗解》,文句兼取《河》、《洛》,以类相从,名为《交集》。又撰《礼内外记》,号曰《礼略》。又抄风角杂书,列其占验,作《兴道》一篇。及作《月令章句》。凡所著述,五十馀万言。数上书陈救灾变之术。州郡辟命不就,以寿终。
右为《周易》施氏之学,乃田何之正传也。孔子授《易》商瞿,自瞿传至田何,未杂异说。而何诸弟子亦恪守其说,未敢变乱。孟氏以下,渐涉旁流矣。
孟喜字长卿,东海兰陵人也。父号孟卿,善为《礼》、《春秋》,授后苍、疏广。世所传《后氏礼》、《疏氏春秋》皆出孟卿。孟卿以《礼经》多,《春秋》烦杂,乃使喜从田王孙受《易》。喜好自称誉,得《易》家候阴阳灾变书,诈言师田生且死时枕喜厀,独传喜,诸儒以比耀之。同门梁丘贺疏通证明之,曰: 「田生绝于施雠手中,时喜归东海,安得此事?」又蜀人赵宾好小数书,后为《易》,饰《易》文,以为「箕子明夷,箕子者,万物方荄兹也。」宾持论巧慧,《易》家不能难,皆曰「非古法也」。云受孟喜,喜为名之。后宾死,莫能持其说。喜因不旨仞,以此不见信。喜举孝廉为郎,曲台署长,病免,为丞相掾。博士缺,众人荐喜。上闻喜改师法,遂不用喜。喜授同郡白光少子、沛翟牧子兄,皆为博士。繇是有翟、孟、白之学。
《孟喜易章句》,《隋志》八卷。
周人五号:帝,天称,一也。王,美称,二也。天子,爵号,三也。大君者,兴盛行异,四也。大人者,圣人德备,五也。《易》爻位三为三公,二为卿大夫。日食德,谓食父禄也。
年二十行役,三十受兵,六十还兵。「同人于宗吝」,言同姓相娶吝道也。
自冬至初,《中孚》用事。一月之策九、六、七、八,是为三十。而卦以地六,候以火五,五六相成,消息一变,十有二变,而岁复初。《坎》、《离》、《震》、《兑》,二十四气次主一爻,其初则二争、二分也。《坎》以阴包阳,故自北至,微阳动于下而未达,极于二月,凝涸之气消,《坎》运终焉。春分出于《震》,始据万物之元,为主于内,则群阴化而从之,极于正南,而丰大之变穷,《震》功究焉。《离》以阳包阴,故自正南,微阴生于地下,积而未章,至于八月,文明之质衰,《离》运终焉。仲秋阴形于《兑》,始行万物之末,为主于内,群阳降而从之,极于北正,而天浑之施穷,《兑》功究焉。故阳七之静始于《坎》,阳九之动始于《震》,阴八之动始于《离》,阴六之动始于《兑》。故四象之变皆兼六爻,而中节之应备矣。
侄娣年十五以上能共事君子可以往,二十而御。《坎》,狐;《坎》,穴也,狐穴居。
「风雷益」。言必须雷动于前,风散于后,然后万物皆益。如二月启蛰之后,风以长物。八月收声之后,风以残物。风之为益,其在雷后,故曰「风雷益」也。
盖宽饶字次公,魏郡人也。本受《易》于孟喜,见涿韩生说《易》而好之,即更从受焉。
洼丹字子玉,南阳育阳人也。世传《孟氏易》。王莽时,常避世教授,专志不仕,徒众数百人。建武初,为博士,稍迁。十一年,为大鸿胪。作《易通论》七篇,世号《洼君通》。丹学义研深,《易》家宗之,称为大儒。十七年,卒于官,年七十。
觟阳鸿字孟孙,中山人,亦以《孟氏易》教授,有名称。永平中为少府。
梁竦字叔敬,安定乌氏人。少习《孟氏易》,弱冠能教授。后坐兄松事,徙九真。著书七篇,名曰《七序》。
许慎字叔重,汝南召陵人也。性淳笃,少博学经籍。从侍中贾逵受古学,博问通人,考之于逵,作《说文解字》十四篇。又以《五经》传说臧否不同,于是撰为《五经异义》。马融常推重之。时人为之语曰:「《五经》无双许叔重。」为郡功曹,再迁洨长,终于太尉、南阁祭酒。诏校书东观,教小黄门等。子冲于建光中上其《说文解字》,及慎所受《孝经古文说》,乃议郎卫宏所校者。诏赐帛四十匹。
《说文》引古《周易》异文:
夕惕若夤。 忼龙有悔。 乘马驙如。 泣涕连心如以往遴。
履虎尾虩虩。 百谷草木草丽乎地。 包充用冯河。 噬乾■。
日𠩡之离。僮牛之告。禔既平。楮恒凶。明出地上。抍马壮吉。天且劓。需有衣弩。执𦤙。
君子豹变其文斐也。孰饪。为风。允升大吉。井洌寒泉食。
杂而不<辶>。夫乾隺然。天地壹。犕牛乘马。重门击橐。地可观者莫观乎木。 燥万物者莫叹乎火。按:《说文解字》后序云「其称《易》孟氏」,故列于此。
按:西汉儒者说经,皆贵大义。若《凡将》、《纂》、《喜》,此小学事也,未有据之以说经者。许氏《说文》引经,乃以经说证其字义也。至其说经,则在《五经异义》,不在《说文》。乃后人翻因《说文》所引而得古经字义,亦非许君所及料也。
甘容官下邳相,见许慎《五经异义》。
夏恭字敬公,梁国蒙人。习《韩诗》、《孟氏易》,讲授门徒常千馀人。王莽末,盗贼从横,攻没郡县,恭以恩信为众所附,拥兵固守,颇获安全。光武即位,嘉其忠果,召拜郎中。再迁泰山都尉,和集百姓,甚得其欢心。恭善为文,著赋、颂、诗、《励学》凡二十篇。四十九卒官,诸儒共諡曰宣明君。
袁安字邵公,汝南汝阳人也。祖父良,习《孟氏易》。平帝时,举明经,为太子舍人。建武初,至成武令。安少传良学。为人严重有威,见敬于州里。初为县功曹,奉檄诣从事,从事因安致书于令。安曰:「公事自有邮驿,私请则非功曹所持。」辞不旨受,从事惧然而止。永平十二年,楚王英谋为逆,事下郡覆考。明年,三府举安能理剧,拜楚郡太守。是时,英辞所连及系者数千人,显宗怒甚,吏案之急,迫痛自诬,死者甚众。安到郡,不入府,先往案狱,理其无明验者,条上出之。府丞掾史皆叩头争,以为阿附反虏与同罪,不可。安曰:「如行不合,太守自当坐之,不以相及也。」遂分别具奏。帝感悟,即报诈,得出者四百馀家。岁馀,徵为河南尹,政号严明,未尝以臧罪鞠人。常称曰:「凡学仕者,高则望宰相,下则希牧守。锢人于圣世,尹所不忍为也。」闻之者皆感激自励。在职十年,京师肃然,名重朝廷。章和元年,代桓虞为司徒。窦宪北击匈奴,安与太尉宋由、司空任隗及九卿诣朝堂上书谏,以为匈奴不犯边塞,而无故劳师远涉,损费国用,徼功万里,非社稷之计。书连上辄寝。宋由惧,遂不敢复署议,而诸卿稍自引止。唯安独与任隗守正不移。太后不听,众皆为之危惧,安正色自若。安自以天子幼弱,外戚擅权,每朝会进见,及与公卿言国家事,未尝不噫呜流涕。自天子及大臣皆恃赖之。四年春,薨。
按:两汉儒者,苟经术明通,及其立朝必有可观。以此见孔子之道有益于从政有如是者。《易恒卦》之《象》曰:「君子以立不易方。」袁氏之守正,盖得之矣。
袁京字仲誉,安子。习《孟氏易》,作《难记》三十万言。初拜郎中,出为蜀郡太守。
袁敞字叔平,少传《易经》教授,以父任为太子舍人。元初三年,代刘恺为司空。坐子与尚书郎张俊交通,漏泄省中语,策免。敞廉劲不阿权贵,失邓氏旨,选自杀。
袁彭字伯楚,京子。少传父业,位至光禄勋,行至清。
袁汤字仲河,彭弟。少传家学,诸儒称其节概。桓帝初,为司空,迁司徒。尹珍字道真,汝南人,从许慎受《五经》。
徐淑字伯进,广陵海西人,度辽将军,有名于边。宽裕博学,习《孟氏易》、《春秋公羊传》、《礼记》、《周官》,善诵《太公六韬》,交结英雄,常有壮志。
宗资字叔都,南阳人,治《孟氏易》。衰太伯,临淮人,作《易章句》,见《论衡》。
任安字定祖,广汉绵竹人也。少游太学,受《孟氏易》,兼通数经。又从同郡杨厚学图谶,究极其数。时人称曰:「欲知仲桓问任安。」又曰:「居今行古任定祖。」学终,还家教授,诸生自远而至。初仕州郡。后太尉,再辟,除博士,公车徵,皆称疾不就。州牧刘焉表荐之,时王途隔塞,诏命竟不至。年七十九,建安七年,卒于家。
冯颢字叔宰,郪人也。少师事杨仲桓及蜀郡张超,又事东平虞叔雅。作《易章句》《刺奢说》。虞光。虞成。
虞凤。虞歆。
虞翻字仲翔,会稽馀姚人。孙策时为功曹,待以交友之礼,策身诣翻第。策好驰骋游猎,翻谏曰:「夫君人者不重则不威,故白龙鱼服,困于豫且;白虵自放,刘季害之,愿少留意。」策曰:「君言是也。翻出为富春长。策薨,孙权以为骑都尉。翻数犯颜谏争,权不能悦,又性不协俗,多见谤毁,坐徒丹阳径县。后吕蒙荐之。翻性疏直,数有酒失。权与强昭论神仙,翻指昭曰:「彼皆死人,而语神仙,世岂有神仙邪!」权积怒非一,遂徙翻交州。虽处罪放,而讲学不倦,门徒尝数百人。又为《老子》、《论语》、《国语》训注,皆传于世。初,山阴丁览、太末徐陵,或在县吏之中,或众所未识,翻一见之,便与友善,终成显名。在南十馀年,年七十卒。翻以所注《易》示少府孔融,复书曰:「闻延陵之理乐,观吾子之治《易》,乃知东南之美,非徒会稽之竹箭也。」
初立《易》注,奏:「臣闻《六经》之始,莫大阴阳,是以伏义仰天县象,而建八卦,变动六爻为六十四,以通神明,以类万物。臣高祖父故零陵太守光,少治《孟氏易》。曾祖父故平舆令成,缵述其业。至臣祖父凤为之最密。臣先考故日南太守歆,本受于凤,最有旧书,世传其业,至臣五世。前人通讲,多玩章句,虽有秘说,于经疏阔。臣生遇世乱,长于军旅,习经于枹鼓之间,讲论于戎马之上,蒙先师之说,依经立注。又臣郡吏陈桃梦臣与道士相遇,散发被鹿裘,布《易》六爻,挠其三以饮臣,臣乞尽吞之。道士曰:『《易》道在天,三爻足矣。』岂臣受命,应当知经。所览诸家解不离流俗,义有不当实,辄悉改定,以就共正。孔子曰:『乾元用九而天下治。』圣人南面,盖取诸《离》,斯诚天子所宜协阴阳致辚凤之道矣。谨正书上。」
又奏曰:「经之大者,莫过于《易》。自汉初以来,海内英才,其读《易》者,解之率少。至孝灵之际,颍川荀諝号为知《易》,臣得其注,有愈俗儒,至所说『西南得朋,东北丧朋』,颠倒反逆,了不可知。孔子叹《易》曰:『知变化之道者,其知神之所为乎!』以美大衍四象之作,而上为章首,尤可怪笑。又南郡太守马融,名有俊才,共所解释,复不及请。孔子曰:『可与共学,未可与适道。』岂不其然!若乃北海郑玄、南阳宋衷,虽各立注,衷小差玄而皆未得其门,难以示世。」
《隋书经籍志》:《周易》九卷吴侍御史虞翻注。
杜微字国辅,涪人。任安弟子。先主定蜀,尝称聋阖门不出。建安三年,丞相亮领州牧,选为主簿,舆而致之。亮引见,与书诱劝,欲使以德辅时。微固辞疾笃。亮表拜谏议大夫,从其所志。
以上为孟氏之学。孟氏之学杂入阴阳灾变。今所传虞氏消息之说、郑氏爻辰之说,疑皆出于孟氏也,故京房亦自托孟氏。
梁丘贺字长翁,琅邪诸人也。以能心计,为武骑。从大中大夫京房受《易》。房者,淄川杨何弟子也。房山为齐郡太守,贺更事田王孙。宣帝时,闻京房为《易》明,求其门人,得贺。贺时为都司空令,坐事,论免为庶人。待诏黄门数入说教侍中,以召贺。贺入说,上善之,以贺为郎。会八月饮酎,行祠孝昭庙,先欧旄头剑挺堕堕,首垂泥中,刃向乘舆车,马惊。于是召贺筮之,有兵谋,不吉。上还,使有司侍祠。是时,霍氏外孙代郡太守任宣坐谋反诛,宣子章为公车丞,亡在渭坡界中,夜玄服入庙,居郎间,执戟立庙门,待上至,欲为逆。发觉,伏诛。故事,上常夜入庙,其后待明而入,自此始也。贺以筮有应,繇是近幸,为大小大夫、给事中,至少府。为人小心周密,上信重之。年老终官。传子临,亦入说,为黄门郎。甘露中,奉使问诸儒于石渠。临学精熟,专行京房法。琅邪王吉通《五经》,闻临说,善之。时宣帝选高材郎十人从临讲,吉乃使其子郎中骏从临受《易》。临代五鹿充宗君孟为少府,骏御史大夫,自有传。充宗授平陵士孙张仲方、沛邓彭祖子夏、齐衡成长宾。张为博士,至扬州牧、光禄大夫、给事中,家世传业。彭祖,真定太傅。咸,王莽讲学大夫。繇是梁丘有士孙、邓、衡之学。
《汉志》:《章句》施、孟、梁丘各二篇。圣人以此先心。
王骏以孝廉为郎。粱丘贺说《易》,父吉令骏受焉。左曹陈咸荐骏父子,经明行修,宜显以厉俗。光禄勋匡衡亦举骏有专对材,迁谏大夫,使责淮阳宪王。迁司隶校尉,奏免丞相匡衡。成帝欲大用之,出骏为京兆尹,试以政事。先是京兆有赵广汉、张敝、王尊、王章,至骏皆有能名,故京师称曰:「前有赵、张,后有三王。」后至御史大夫。骏妻死因不复娶,或问之,骏曰:「德非曾参,子非华、元,亦何政娶?」
五鹿充宗,元帝时官少府,贵幸,为《梁丘易》。与石显、牢梁结为党友,诸倚附者皆得宠位。民歌之:「牢邪石邪,五鹿客邪!印何累累,绶何若若邪!」及显败,左迁玄菟太守。
冯商字子高,阳陵人,五鹿充宗弟子。又事刘向,能属文。后与孟柳俱待诏。
范升字辩卿,代郡人也。少孤,依外家。九岁通《论语》、《孝经》。及长,习《梁丘易》、《老子》,教授后生。王莽大司空王邑辟升为议曹史,令乘传使上党,遂与汉兵会,因留不还。建武二年,徵诣怀宫,拜议郎,迁博士,上疏曰:「臣与博士梁恭、山阳太守吕羌俱修《梁丘易》。二臣年并耆艾,经学深明。而臣不以时退,与恭并立,深知羌学,又不能达,惭负二老,无颜于世。诵而不行,知而不言,不可开口以为人师,愿推博土以避恭、羌。」帝不许,然由是重之,数召引见。每有大议,辄见访问。尚书令韩歆上疏,欲为《费氏易》、《左氏春秋》立博士,诏下其议。四年正月,朝公卿、大夫、博土,见于云台。帝曰:「范博士可前平议。」升起对曰:「《左氏》不祖孔子,而出于丘明,师徒相传,又无其人,且非先帝所存,无因得立。」遂与韩歆及太中大夫许淑等互相辩难,日中乃罢。升退而奏曰:「臣闻主不稽古,无以承天;臣不述旧,无以奉君。陛下泯学微缺,劳心经蓺,情存博闻,故异端竞进。近有司请置京氏易博士,群下执事,莫能据正。《京氏》既立,《费氏》怨望,《左氏春秋》复以比类,亦希置立。《京》、《费》已行,次复《高氏》,《春秋》之家,又有《邹》、《夹》。如令《左氏》、《费氏》得置博士,《高氏》、《邹》、《夹》,《五经》奇异,并复求立,各有所执,乖戾分争。从之则失道,不从则失人。将恐陛下必有厌倦之听。孔子曰:『博学约之,弗叛矣夫。』夫学而不约,必叛道也。颜渊曰:『博我以文,约我以礼。』孔子可谓善教,颜渊可谓善学矣。老子曰:『学道日损。』损,犹约也。又曰:『绝学无忧。』绝末学也。令《费》、《左》二学,无有本师,而多反异。先帝前世有疑于此,故京氏虽立,辄复见废。疑道不可由,疑事不可行。《诗》、《书》之作,其来已久。孔子尚周流游观,至于知命,自卫反鲁,乃正《雅》、《颂》。今陛下草创天下,纪纲未定,虽设学官,无有弟子。《诗》、《书》不讲,礼乐不修,奏立《左》、《费》,非政急务。孔子曰:『攻乎异端,斯害也已。』传曰:『闻疑传疑,闻信传信,而尧、舜之道存。』愿陛下疑先帝之所疑,信先帝之所信,以示反本,明不专己。天下事之所以异者,以不一本也。《易》曰:『天下之动,贞夫一者也。』又曰:『正其本,万事理。』《五经》之本自孔子始,谨奏《左氏》之失凡十四事。」时难者以太史公多引《左氏》,升又上太史公违戾《五经》,谬孔子言,及《左氏春秋》不可录三十一事。诏以下博士。后升为出妻所告,坐系,得出,还乡里。永平中,为聊城令,坐事免,卒于家。
按:两汉儒者守师说甚坚,苟遇异说,必加排斥。而于《左氏》之立学官,争之尤力。今观范氏之论,曰:「《五经》奇异,并复求立,各有所执,乖戾分争。从之则失道,不从则失人。」此言可谓领要。盖汉代平事必本经义,经义苟异,则莫知适从。所以不肯博采者,良以斯尔。
杨政字子行,京兆人也。少好学,从范升受《梁丘易》,善说经书。京师为之语曰:「说经铿铿杨子行。」教授数百人。范升尝为出妇所告,坐系狱,政乃肉袒,以箭贯耳,抱升子潜伏道旁,候车驾,而持章叩头大言曰:「范升三娶,唯有一子,今适三岁,孤之可哀。」武骑虎贲惧惊乘舆,举弓射之,犹不肯去;旄头又以戟叉,伤政胸,犹不退。哀泣辞请,有感帝心。诏曰:「乞杨生师。」即尺一出升。政由是显名。为人嗜酒,不拘小节,果敢自矜,然笃于义。时帝壻梁松、皇后弟阴就,皆慕其声名,而请与交友。政每共言论,常切磋恳至,不为屈挠。常诣杨虚侯马武,武难见政,称疾不为起。政入户,径升床排武,把臂责之曰:「卿蒙国恩,备位藩辅,不思求贤以报殊宠,而骄天下英俊,此非养身之道也。今日动者刀入胁。」武诸子及左右皆大惊,以为见劫,操兵满侧。政颜色自若,会阴就至,责数武,令为交友。其刚果任情,皆如此也。建初中,官至中郎将。
张兴字君上,颍川鄢陵人也。习《梁丘易》以教授。建武中,举孝廉为郎将,谢病去,复归聚徒。后辟司空冯勤府,勤举为孝廉,稍迁博士。永平初,迁侍中祭酒。十年,拜太子少傅。显宗数访问经术,既而声称著闻,弟子自远至者,且万人,为《梁丘》家宗。十四年,卒于官。子鲂,传兴业,至张掖属国都尉。
张堪字君游,南阳宛人。年十六,受业长安,治《梁丘易》,才美而高,京师号曰「圣童」。蚤孤,让先父馀财数百万与兄子。世祖微时,见堪志操,常嘉焉。及即位,来歙荐堪,召拜郎中,三迁为谒者,拜蜀郡太守。公孙述平,堪先入据其城,检阅库藏,收其珍宝,悉条列上言,秋毫无私。慰抚吏民,蜀人大悦。拜渔阳太守,于狐奴开稻田八千馀顷,劝民耕种,以致殷富。视事八年,匈奴不敢犯塞。帝尝召见计吏,蜀邵计吏樊显进曰:「渔阳太守张堪昔在蜀,前公孙述破时,珍宝山积,卷握之物,足当十世。而堪去之日,乘折辕车,被囊而已。」帝闻叹息,欲徵,会病卒。
祁圣元,京兆人,治《梁丘易》。与杨政同好俱名,善说经书,京师号曰:「说经铿铿杨子行,论难僠僠祁圣元。」杜晖字慈明,治《梁丘易》。
右为梁丘氏之学梁丘之《易》出自《京房》,本由田何一派而分,故汉代言《易》推施、孟、梁丘。而梁丘氏之占事知来,亦《易》中之一体耳。
京房受《易》梁人焦赣延寿。延寿云尝从孟喜问《易》。会喜死,房以为延寿《易》即孟氏学,翟牧、白生不肯,皆曰非也。至成帝时,刘向校书,考《易》说,以为诸《易》家说皆祖田何、杨叔、丁将军,大谊略同,唯京氏为异,党焦延寿独得隐士之说,托之孟氏,不相与同。房以明灾异得幸,为石显所谮诛,自有傅。房授东海殷嘉、河东姚平、河南乘弘,皆为郎、博士。繇是《易》有京氏之学。
京房字君明,东郡顿丘人也。治《易》,事梁人焦延寿。延寿字赣。赣贫贱,以好学得幸梁王,王共其资用,令极意学。既成,为郡史,察举补小黄令。以候司先知奸邪,盗贼不得发。爱养吏民,化行县中。举最当迁,三老官属上书愿留赣,有诏许增秩留,卒于小黄。赣常曰:「得我道以亡身者,京生也。」其说长于灾变,分六十四卦,更直日用事,以风雨寒温为候,各有占验。房用之尤精。好锺律,知音声。初元四年,以孝廉为郎。永光、建昭间,西羌反,日蚀,又久青无光,阴雾不精。房数上疏,先言其将然。近数月,远一岁,所言屡中,天子说之。数召见问,房对曰:」古帝王以功举贤,则万化成,瑞应著。末世以毁誉取人,故功业废而致灾异。宜令百官各试其功,灾异可息。」诏使房作其事,房奏考功课吏法。上令公卿朝臣与房会议温室,皆以房言烦碎,令上下相司,不可许。上意乡之。时部刺史奏事京师,上召见诸刺史,令房晓以课吏事,刺史复以为不可行。唯御史大夫郑弘、光禄大夫用堪初言不可,后善之。是时中书令石显颛权。显友人五鹿充宗为尚书令,与房同经,议论相非。二人用事,房尝宴见,问上曰:「幽、厉之君何以危?所任者何人也?」上曰:「君不明,而所任者巧佞。」房曰:「知其巧佞而用之邪,将以为贤也?」上曰:「贤之。」房曰:「然则今何以知其不贤也?」上曰:「以其时乱而君危知之。」房曰:「若是,任贤必治,任不肖必乱,必然之道也。幽、厉何不觉寤而更求贤,曷为卒任不肖以至于是?」 上曰:「临乱之君各贤其臣,令皆觉寤,天下安得危亡之君?」房曰:「齐桓公、秦二世亦尝闻此君而非笑之,然用竖刁、赵高,政治日乱,盗贼满山,何不以幽、厉卜之而觉寤乎?」上曰:「唯有道者能以往知来耳。」房因免冠顿首,曰:「《春秋》纪二百四十二年灾异,以视万世之君。今陛下即位以来,日月失明,星辰逆行,山崩泉涌,地震石陨,夏霜冬雷,春凋秋荣,陨霜不杀,水旱螟虫,民人饥疫,盗贼不禁,刑人满市,《春秋》所记灾异尽备。陛下视今为治邪,乱邪?」上曰:「亦极乱耳。尚何道!」房曰:「今所任用者谁欤?」上曰:「然幸其愈于彼,又以为不在此人也。」房曰:「夫前世之君亦皆然矣。臣恐后之视今,犹今之视前也。」上良久乃曰:「今为乱者谁哉?」房曰:「明主宜自知之。」上曰:「不知也。如知,何故用之?」房曰:「上最所信任,与图事帷幄之中进退天下之士者是也。」房指谓石显,上亦知之,谓房曰:「已谕。」房罢出。后上令房上弟子晓知考功课吏事者,欲试用之。房上中郎任良、姚平:「愿以为刺史试考功法,臣得通籍殿中,为奏事,以防壅塞。」石显、五鹿充宗欲远之,建言宜试以房为郡守。帝于是以房为魏郡太守,秩八百石,居得以考功法治郡。房自请,愿无属刺史,得除用他郡人,自第吏千石以下,岁竟乘传奏事。天子许焉。房去,上疏。至陕,复上封事。去月馀,竟徵下狱。初,淮阳宪王舅张博从房受学,以女妻房。博欲令淮阳上书求入朝,得佐助房,劝上行考功事。不然,则言丞相、中书令任事久而不治,可休丞相,以御史大夫郑弘代之,迁中书令置他官,以钩盾令徐立代之。因令房为淮阳王作求朝奏草,皆持柬与淮阳王。石显微司知之,以房亲近,未敢言。及房出守郡,显告房与张博通谋,非谤政治,归恶天子,诖误诸侯王。初,房见道幽、厉事,出为郑弘道之。房、博皆弃市。弘坐免为庶人。房本姓李,推律自定为京氏。
《京房易传》,《隋志》十卷。
汤嫁妹之辞曰:「无以天子之尊而乘诸侯,无以天子之富而骄诸侯。阴之从阳,女之顺夫,本天地之义也。往事尔夫,必以礼义。」桑有衣食人之功,圣人亦有天覆地载之德,故以喻。
「挥谦」,上下皆通曰「挥谦」。「观其生」,言大臣之义,当观贤人,知其性行,推而贡之。「良马逐」,逐,进也。言大臣得贤者,谋当显进其人。
「巛如其来如」,巛,不孝也。
壮不可极,极则败。物不可极,极则反。故曰:「羝羊触藩,羸其角。」壮也,小人用之,君子有而不用,故曰「小人用壮,君子用罔」也。「崩来无咎」,自上下者为崩。
「利涉大川,应乎天也。」谓二变五体,故「利涉大川」。五天位,故曰「应天」。
五十者,谓十日、十二辰、二十八宿也。凡五十其一不用者,天之生气,将欲以虚来实,故用四十九焉。伏,服也。戏,化也。
按:京房以儒者明《易》,而能通阴阳、五行、消息之宜,可以通天人之际,达万物之情矣。且其除奸之志甚勇,造膝之谏甚密,宜可以保其终始利贞矣。然终不免于恭、显之谮,卒死奸人之手,岂其经术之未醇欤,抑其于经犹未如其术学之深欤?元帝之世,经术如房及萧望之皆不纯乎经术,故皆不免乎被祸也。若其考课之法,则今日处分之例实祖用之,固未可废也。
戴凭字次仲,汝南平舆人也。习《京氏易》。年十六,郡举明经,试博士,拜郎中。时诏公卿大会,群臣皆就席,凭独立。光武问其意,对曰:「博士说经皆不如臣,而坐成臣上,是以不得就席。」帝即召上殿,令与诸儒难说,凭多所解释。帝善之,拜为侍中。正旦朝贺,百僚毕会。帝令群臣能说经者更相难诘,义有不通,辄夺其席以益通者。凭遂坐五十馀席。故京师为之语曰:「解经不穷戴侍中。」
魏满字叔牙,南阳人。习《京氏易》教授。永平中,至弘农太守。
刘辅,光武第二子,封沛王,谧献。矜严有法度,好经书,善说《京氏易》、《孝经》、《论语》传及图谶,作《五经论》,时号之曰《沛王通论》。永平五年,京师少雨。上御灵台,召尚书取卦具,自为卦,以《周易卦林》卜之,其繇曰:「蚁封穴户,大雨将集。」以示辅曰:「道岂有是耶?」辅上书曰:「《艮》为山,《坎》为水。山出云为雨,蚁居而知之。」诏报曰:「善哉。」王次叙之。
郎宗字仲绥,北海安丘人。学《京氏易》,善风角、星算、六日七分,能望气占候吉凶,常卖卜自奉。安帝徵之,对策为诸儒表。后拜吴令。时卒有暴风,宗占知京师有大火,记识时日,遣人参候,果如其言。诸公闻而表上,以博土徵。宗耻以占验见知,徵书到,夜县印绶于县廷而遁去,遂终身不仕。
郎顗字稚光,少传父业,兼明经典。隐居海畔,延致学徒常数百人。昼研精义,夜占象度,勤心锐思,朝夕无倦。州郡辟召,举有道、方正,不就。顺帝时,灾异屡见。阳嘉二年正月,公车徵,顗乃诣阙拜章。所言曰: 「臣闻天垂妖象,地见灾符,所以谴告人主,责躬修德,使正机平衡,流化兴政也。《易内传》曰:『凡灾异所生,各以其政。变之则除,消之亦除。』伏惟陛下躬日昃之听,温三省之勤,思过念咎,务消只悔。方今时俗奢佚,浅恩薄义。夫救奢必于俭约,拯薄无若敦厚,安上理人,莫善于礼。修礼遵约,盖惟上兴,革文变薄,事不在下。故《周南》之德,《关睢》政本。本立道生,风行草从,澄其源者流清,溷其本者末浊。天地之道,其犹鼓龠,以虚为德,自近及远者也。伏见往年以来,园陵数灾,炎光炽猛,惊动神灵。《易天人应》曰:『君子不思遵利,兹谓无泽,厥灾孽火烧其宫。』又曰:『君高台府,犯阴侵阳,厥灾火。』又曰:『上不俭,下不节,炎火并作烧居室。』自顷缮理西苑,修复太学,宫殿官府,多所构饰。昔盘庚迁殷,去奢即俭。夏后卑室,尽力沟洫。又鲁人为长府,闵子骞曰:『仍旧贯,何必改作。』臣愚以为诸所缮修,事可省减,禀恤贫人,赈赡孤寡,此天之意也,人之庆也,仁之本也,俭之要也。焉有应天养人,为仁为俭,而不降福者哉?土者,地只也,阴性澄静,宜以施化之时,敌而勿扰。窃见正月以来,阴暗连日。《易内传》曰:『久阴不雨,乱气也,《蒙》之《比》也。蒙者,君臣上下相冒乱也。』又曰:『贤德不用,厥异常阴。』夫贤者,化之本。云者,雨之具也。得贤而不用,犹久阴而不雨也。又顷前数日,寒过其节,冰既解释,还复凝合。夫寒往则暑来,暑往则寒来,此言日月相推,寒暑相避,以成物也。今立春之后,火卦用事,当温而寒,违反时节,由功赏不至,而刑罚必加也。宜须立秋,顺气行罚。臣伏案《飞候》,参察众政,以为立夏之后,当有震裂涌水之害。又比荧惑失度,盈缩往来,涉历舆鬼,环绕轩辕。火精南方,夏之政也。政有失礼,不从夏令,则荧惑失行。正月三日至乎九日,三公卦也。三公上应台阶,下同元首。政失其道,则阴寒反节。『节彼南山』,咏自《周诗》。『股肱良哉』,著于《虞典》。而今之在位,竞托高虚,纳累锺之奉,忘天下之忧,栖迟偃仰,寝疾自逸,被策文,得赐钱,即复起矣。何疾之易而愈之速?以此消伏灾眚,兴致升平,其可得乎?今选举牧守,委任三府。长吏不良,既咎州郡。州郡有失,岂得不归责举者?而陛下崇之弥优,自下慢事愈甚。所谓大纲疏,小网数。三公非臣之仇,臣非狂夫之作,所以发愤忘食,恳恳不已者,诚念朝廷,欲致兴平,非不能面誉也。臣生长草野,不晓禁忌,披露肝胆,书不择言。伏钻鼎镬,死不敢恨。谨谐阙奉章,伏待重诛。」书奏,帝复使对尚书。顗条便宜七事,如状对:「一事:陵园至重,圣神攸冯,而灾火炎赫,迫近寝殿,魂而有灵,犹将惊动。寻宫殿官府,近始永平,岁时未积,便更修造。又西苑之设,禽畜是处,离房别观,本不常居,而皆务积土木,营建无已,消功单贿,巨亿为计。《易内传》曰:『人君奢侈,多饰宫室。其时旱,其灾火。』是故鲁僖遭旱,修政自饬,下锤鼓之县,休缮治之官,虽则不甯,而澍雨自降。由此言之,天之应人,敏于影响。今月十七日戊午,徵日也,日加申,风从寅来,丑时而止。丑、寅、申皆徵也,不有火灾,必当为旱。愿陛下校计缮修之费,永念百姓之劳,罢将作之官,减雕文之饰,损庖厨之馔,退宴私之乐。《易中孚傅》曰:『阳感天,不旋日。』如是,则景云降集,眚沴息矣。二事:去年以来,《兑卦》用事,类多不效。《易傅》曰:『有貌无实,佞人也。有实无貌,道人也。寒温为实,清浊为貌。今三公皆令色足恭,外厉内荏,以虚事上,无佐国之实,故清浊效而寒温不效也,是以阴寒侵犯消息。占曰:『日乘则有妖风,日蒙则有地裂。』如是三年,则致日食。阴侵其阳,渐积所致。立春前后温气应节者,诏令宽也。其后复寒者,无宽之实也。夫十室之邑,必有忠信,率土之人,岂无贞贤?未闻朝廷有所赏拔。非所以求善赞务,弘济元元。宜采纳良臣,以助圣化。三事:臣闻天道不远,三五而反。今年少阳之岁,法当乘起,恐后年已往,将遂惊动,涉历天门,灾成戊己。今春当旱,夏必有水。臣以六日七分候之可知。夫灾眚之来,缘类而应。行有玷缺,则气逆于天,精感变出,以戒人君。王者之义,老子曰:『人之饥也,以其上食税之多。』故孝文帝绨袍革舄,木器无文,约身薄赋,时致升平。今陛下圣德,宜遵前典。七事:臣伏惟汉兴以来三百三十九岁。于《诗三基》,高祖起亥仲二年,今在戌仲十年。《诗泛历枢》曰:『卯酉为革政,午亥为革命,神在天门,出入候听。』言神在戌亥,司候帝王兴衰得失,厥善则昌,厥恶则亡。于《易雄雌秘历》,今值《困》之九二。困者,众小人欲共困害君子也。《经》门:『困而不失其所,其唯君子乎!』唯独圣贤之君,遭困遇险,能致命遂志,不去其道。陛下乃者潜龙善德,幽隐屈阸,即位之元,紫宫惊动,历运之会,时气己应。然独恐妖祥未尽,君子以思患而豫防之。臣以为戌仲已竟,来年入季。文带改法,除肉刑之罪,至今适三百年。宜因斯际,大蠲法令,官名称号,舆服器械,事有所更,变大为小,去奢就俭,机衡之政,除烦为简,改元更始,招求幽隐,举方正,徵有道,博采异谋,开不讳之路。」又上书荐黄琼、李固,并陈消灾之术。又上四事。其二曰:「孔子曰:『雷之始发《大壮》始,君弱臣强从《解》起。』今月九日至十四日,《大壮》用事,消息之卦也。于此六日之中,雷当发声,发声则岁气和,王道兴也。《易》曰:『雷出地奋,豫,先王以作乐崇德,殷荐之上帝。』《易传》曰:『当雷不雷,太阳弱也。』今蒙气不除,日月变色,则其效也。」顗前后所上书,凡十事。特诏拜郎中,辞病不就,即去归家。至四月,京师地震,遂陷。其夏,大旱。秋,鲜卑入马邑城,破代郡兵。明年,西羌寇陇右。皆略如顗言。后复公车徵,不行。同郡孙礼者,积恶凶暴,奸游侠,与同里人常慕顗名德,欲与亲善。顗不顾,以此结怨,遂为礼所杀。
按:古云:「知星宿,衣不覆。」盖有奇术者,必遭奇祸。此中疑有天道焉。郎顗以经学之土而专心阴阳之学,卒之身受其祸,是可以为戒,不可以为法者也。
董春字纪阳,少好学。师事侍中王君仲,受《古文尚书》。后诣京房,受《易》,究极圣指,条别科义。后还为师,立精舍,远方门徒、学者常数百人。每升讲堂,鸣鼓三通,横经捧手,请问者百馀人。
第五元先,京兆人。郑康成初造太学,师事之,始通《京氏易》、《公羊春秋》、《三统历》、《九章算术》。
杨秉字淑节,震子。少传父业,兼明《京氏易》,博通《书》传,常隐居教授。年四十馀,乃应司空辟,拜侍御史,频出为豫、荆、徐、兖四州刺史,迁任城相。自为刺史,计日受奉,馀禄不入私门。故吏斋钱百万遗之,闭门不受。桓帝即位,以明《尚书》徵入劝讲,迁侍中、尚书。帝时微行,幸河南尹梁胤府舍。是日大风,秉因上疏谏曰:「臣闻瑞由德至,灾应事生。《传》曰:『祸福无门,唯人所召。』天不言语,以灾异谴告,是以孔子迅雷风烈必有变动。《诗》云:『敬天之威,不敢驱驰。』王者至尊,出入有常,警跸而行,静室而止,自非郊庙之事,则銮旗不驾。故《诗》称『自郊徂宫』,《易》曰『王假有庙,致孝享也』。诸侯如臣之家,《春秋》尚列其戒,况以先王法服而私出盘游!侍卫守空宫,绂玺委女妾,设有非常之变,任章之谋,上负先帝,下悔靡及。」帝不纳。秉以病乞退,出为右扶风。太尉黄琼惜其去,上秉劝讲帷幄,不宜外迁,留拜光禄大夫。是时梁冀用事,秉称病。六年,冀诛,乃拜太仆。白马令李云以谏受罪,秉争之不能得,坐免官,归田里。复徵拜河南尹。以中常侍单超弟匡赂客任方,刺兖州从事,囚系雒阳。方突狱亡走,秉论,输左校。又徵为太常,代刘矩为太尉。是时,宦官方炽,任人及子弟为官,布满天下,竞为贪淫,朝野嗟怨。秉与司空周景上言:「请下司隶、中二千石、城门五营校尉,各檄所部,应当斥罢,自以状言上。」从之。秉条奏牧守以下五十馀人,或死或免,天下莫不肃然。七年,南巡围陵,特诏秉从。南阳太守张彪与帝微时有旧恩,以车驾至,因傍发调,多以入私。秉闻之,下书责让。及行至南阳,左右并通奸利,诏书多所除拜。秉复上琉曰:「臣闻先王建国,顺天创官。太微积星,名为郎位,入奉宿卫,出牧百姓。皋陶诫虞,在于官人。顷者道路拜除,恩加竖隶,爵以货成,化由此败。所以俗夫巷议,白驹远逝,穆穆清朝,远近莫观。宜割不忍之恩,以断求欲之路。」秉劾侯览、具瑗曰:「案中常侍侯览弟参,贪残元恶,自取祸。览固知衅重,必有自疑之意。臣愚以为不宜复见亲近。苦懿公刑邴歜之父,夺阎职之妻,而使二人参乘,卒有竹中之鸡。《春秋》书之,以为至戒。盖郑詹来而国乱,四佞放而众服。以此观之,容可近乎?览急宜屏斥,投畀有虎。若斯之人,非恩所宥。请免官送归本郡。」书奏,尚书召对秉掾属曰:「公府外职,而奏劾近官,经典、汉制有故事乎?」秉使对曰:「《春秋》赵鞅以晋阳之甲,逐君侧之恶。《传》曰:『除君之恶,唯力是视。』邓通懈慢,申屠嘉召通诘责,文帝从而请之。汉世故事,三公之职无所不统。」尚书不能诘。帝不得巳,竟免览官而削瑗国。每朝廷有失,辄尽忠规谏,多见纳用。秉性不饮酒,又早丧夫人,不复娶。所在以淳白称。尝从容言曰:「我有三不惑:酒、色、财也。」八年薨,赐茔陪陵。子赐,传家学。
按:东汉之儒如杨氏父子,殆无愧于圣人门墙矣。昔孔子责由、求以「焉用彼相」。若杨氏父子,皆以直谏闻天下。朝有大过,侃侃而争。是岂易易者哉!若此者,可以云真儒矣。
折象字伯式,广汉雒人也。幼有仁心,不杀昆虫、不折萌芽。能通《京氏易》,好黄、老言。父国有赀财二亿,家僮八百人。父卒,象感多藏厚亡之义,乃散馀帛赀产,周施亲疏。或谏象曰:「君三男两女,孙息盈前,当增益产业,何为坐自单竭乎?」象曰:「昔斗子文有言:『我乃逃祸,非避富也。』吾门户殖财日久,盈满之咎,道家所忌。今世将衰,子又不才。不仁而富,谓之不幸。墙隙而高,其崩必疾也。」智者闻之,咸服焉。自知亡日,召宾客九族饮食辞诀,忽然而终。时年八十四。家无馀赀,诸子衰劣如其言云。
按:象之所为,盖深于《易》理者,非如后世空谈象数者可比。《范书》入之《方技》,岂知象者哉?
徐穉字孺子,豫章南昌人也。少为诸生,学《严氏春秋》、《京氏易》、《欧阳尚书》,兼综风角、星官、算历、《河图》、《七纬》、推步、变易,异行矫时俗,闾里服其德化。有拾物者,县以相还,道无拾遗。家贫,尝自耕稼,非其力不食。恭俭义让,所居服其德。屡辟公府,不起。陈蕃为太守,以礼请署功曹,穉不免之,既谒而退。蕃在郡不接宾客,唯穉来特设一榻,去则县之。后举有道,拜太原太守,皆不就。延熹三年,蕃为尚书令,与仆射胡广荐之,并荐姜肱、韦著,命徵之,并不至。穉尝为太尉黄琼所辟,不就。及琼卒归葬,乃负粮徒步到江夏赴之,设鸡酒薄祭,哭毕而去,不告姓名。时会者四方名士郭林宗等数十人,闻之,疑其穉也。乃选能言语生茅容轻骑追之。及于涂,容为设饮,共言稼穑之事。临诀去,谓容曰:「为我谢郭林宗,大树将颠,非一绳所维,何为栖栖不遑甯处?」及林宗有母忧,穉往吊之,置生刍一束于庐前而去。众怪,不知其故。林宗曰:「此必南州高士徐孺子也。《诗》不云乎,『生刍一束,其人如玉。』吾无德以堪之。」灵帝初,欲蒲轮聘穉,会卒,年七十二。
韦著字休明,京兆人,豹子,彪孙。少修节操,持《京氏易》、《韩诗》,博通术艺。不应州郡之命。粱冀辟,不就。延熹二年,公车备礼徵,至霸陵,称疾归,入云阳山,采药不返。灵帝即位,中常侍以既诛陈、窦,海内多怨,欲借宠时贤以为名,白帝就家拜东海相。诏书逼切,不得已,解巾之郡。政任威刑,为受罚者所奏,坐论输左校。竟归,为奸人所害。
孙期字仲彧,济阴成武人也。少为诸生,习《京氏易》、《古文尚书》。家贫,事母至孝,牧豕于大泽中,以奉养焉。远人从其学者,皆执经垄畔以追之,里落化其仁让。黄巾贼起,相约不犯孙先生舍。郡举孝廉方正,遣吏斋羊酒请期,期驱豕入草不顾。司徒黄琬特辟,不行,终于家。
崔瑗字子玉,涿郡人。駰子。早孤,锐志好学,尽能传其父业。年十八,至京师,从侍中贾逵质正大义。逵善待之,瑷因留学,遂明天官、历数、《京房易传》、六日七分。诸儒宗之。与扶风马融、南阳张衡特相友好。初,瑷兄章为州人所杀,瑷手刃报仇,因亡命。会赦,归家。家贫,兄弟同居数十年,乡邑化之。年四十馀,始为郡吏。以事系东郡发干狱。狱椽善为《礼》,瑗闲考讯时,辄问以《礼》说。其专心好学,虽颠沛必于是。后事释归家,为度辽将军邓遵所辟。遵被诛,瑗免归。后复辟车骑将军阎显府。安帝废太子为济阴王,而以北乡侯为嗣。瑗以侯立不以正,知显将败,欲说令废立,而显日沈醉,不能得见。乃谓长生陈禅,禅犹豫未敢从。会北乡侯薨,孙程立济阴王,显兄弟伏诛,瑗坐被斥。门生苏祗具闻瑗谋,欲上书言状,瑗闻而遽止之。时陈禅为司隶校尉,召瑗谓曰:「第听祗上书,禅请为之证。」瑗曰:「此譬犹儿妾屏语耳,愿君勿复出口。」举茂才,迁汲令。为人开稻田数百顷。视事七年,百姓歌之。迁济北相,以臧罪徵诣廷尉。瑗上书,自理得出。会病卒,命子实曰:「夫人禀天地之气以生,其终也,归精于天,还骨于地。何地不可藏形骸,勿归乡里。」瑗爱士,好宾客,盛修肴膳,单极滋味,不问馀产。居尝蔬食菜羹而已。家无担石储,当世清之。
刘宽字文饶,弘农华阴人也。少学《欧阳尚书》、《京氏易》,尤明《韩诗》外传,星官、风隅、算历,皆究极师法,称为通儒。尝行,有人失牛者,乃就宽车中认之。宽无所言,下驾步归。有顷,认者得牛而送还,叩头谢曰:「慙负长者,随所刑罪。」宽曰:「物有相类,事容脱误,幸劳见归,何为谢之?」州里服其不校。徵拜尚书令,迁南阳太守。典历三郡,温仁多恕,虽在仓卒,未尝疾言遽色。常以为「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吏人有过,但用蒲鞭罚之,示辱而已,终不加苦。事有功善,推之自下。灾异或见,引躬克责。每行县,止息亭傅,辄引学官祭酒及处士诸生,执经对讲。见父老慰以农里之言,少年勉以孝弟之训。人感德兴行,日有所化。熹平五年,代许训为太尉。灵帝颇好学艺,每引见宽,常令讲经。宽尝于坐被酒睡伏。帝问:「太尉醉邪?」宽仰对曰:「臣不敢醉,但任大责重,忧心如醉。」帝重其言。后以日食策免。又为太尉,三年,又以日变免。中平二年卒。
宗资字叔都,南阳安众人也。家代为汉相名臣。祖父均。资少在京师,学《孟氏易》、《欧阳尚书》。举孝廉,拜议郎,补御史中丞、汝南太守。署范滂为功曹,委任政事,推功于滂,不伐其美。任善之名,闻于海内也。
唐檀。
杜乔字叔荣,河内林虑人也。少好学,治《京氏易》、《欧阳尚书》、《韩诗》,以孝称。少为诸生,举孝廉,辟司徒杨震府。守光禄大夫,使徇察兖州。表奏太山太守李固政为天下第一;陈留太守梁让、济阴太守泛宫、济北相崔瑗臧罪千万以上。让即大将军梁冀季父,宫、瑗皆冀所善。拜太子太傅,迁大司农。时冀子弟五人及中常侍等,以无功并封,乔上书谏,不省。迁大鸿胪。冀小女死,令公卿会丧,乔独不往,冀衔之。代胡广为太尉,日忤于冀。先是李固见废,内外丧气,群臣恻足而立,唯乔正色无所回挠。由是海内叹息,朝野瞻望焉。在位数月,以地震免。宦者唐衡、左悺等因共谮于帝曰:「陛下前当即位,乔与李固抗议,言上不堪奉汉宗祀。」帝亦怨之。及清河王蒜事起,梁冀遂讽有司,劾乔及李固与刘鲔等交通,请逮案罪。而梁太后素知乔忠,但策免而已。冀愈怒,使人胁乔曰:「早从宜,妻子可得全。」乔不肯。明日冀遣骑至其门,不闻哭者,遂白执系之,死狱中。妻子归故郡。
樊英字季齐,南阳汝阳人也。少受业三辅,习《京氏易》,兼明《五经》,又善风角、星算、《河雒》、七纬、推步、灾异。隐于壶山之阳,受业者四方而至。州郡前后礼请,不应。公卿举贤良、方正、有道,皆不行。安帝初,征为博士。建光元年,复诏公车,皆不至。永建二年,顺帝策书备礼,玄熏征之,复固辞疾笃。乃诏切责郡县,驾载上道。英不得已,到京,称病不肯起。乃强舆入殿,犹不以礼屈。帝敬其名,使山就太医养疾,月致羊酒。至四年三月,天子乃为英设坛席,令公车令导,尚书奉引,赐几杖,待以师傅之礼,延问得失。英不敢辞,拜五官中郎将。数月,英称疾笃,诏以为光禄大夫,赐告归。令所在送谷千斛,常以八月致牛一头、酒三斛。如有不幸,祠以中牢。英辞位不受,有诏譬旨勿听。英初被诏命,佥以为必不降志;及后应对,又无奇谋深策,谈者以为失望。英既善术,朝廷每有灾异,诏辄下问变复之效,所言多验。初,英著《易章句》,世名樊氏学,以图纬教授。
按:顺帝徵英,待以师傅之礼。故当时谓设坛席,犹待神明。盖自磻溪以来,兹为盛矣。然不闻英发一经世之谟,遂使当时谓处士纯盗虚声。故《范史论》亦深致不满于汉世名士。后此,李固亦以之戒黄琼。殊不知非也,何以言之?盖顺帝之所以徵英者,岂真谓其有经国之远谟,济世之宏略,求多闻以自辅乎?直以其明于灾异推步,而好事者又传共噀水灭火之异,故以神明待之者,诚有见其神明焉耳。故不久郎凯亦以能占灾异徵矣。盖顺帝之心,无殊于后世宋太宗之徵陈搏、元太祖之徵丘处机也。然凯能荐黄琼、李固,而英不能,以此知英不如凯远矣。然凯一徵罢去,而英遂以优厚如是,直至饰终之典尚异他人,则汉代之用人,盖可知矣。上以是求,则下必慕之。是岂士之过乎!即李固、黄琼之用,则固为合之子,世传数要;琼之上疏,亦首谈《易纬》,则二人者殆后来收效耳。其初,固亦以术数为嚆矢者矣。必如郎宗之耻以占验见知,乃真其人也。
李昺字子然,酂人也。笃行好学,不羡荣禄。习《鲁诗》、《京氏易》。室家相待如宾,州郡前后礼请,不应。举茂才,除召陵令,不到官。公车徵,不行,卒。
范冉字史云,陈留外黄人也。少为县小吏,年十八,奉檄迎督邮,冉耻之,乃遁去。到南阳,受业于樊英。又游三辅,就马融通经,历年乃还。冉好违时绝俗,为诡激之行。常慕梁伯鸾、闵仲权之为人。与汉中李固、河内王奂亲善,而鄙贾伟节、郭林宗焉。桓帝时,以冉为莱芜长,遭母忧,不到官。后辟太尉府,以狷急不能从俗,常佩韦于朝。议者欲以为侍御史,因遁身逃命于梁、沛之间,徒行敝服,卖卜于市。遭党人禁锢,遂推鹿车,载妻子,捃拾自给。或寓息客庐,或依宿树荫。如此十馀年,乃结草室而居焉。所止单陋,有时绝粒,穷居自若,言貌无改。闾里歌之曰:「甑中生尘范史云,釜中生鱼范莱芜。」及党禁解,为三府所辟,乃应司空命。中平二年,年七十四,卒于家。
度尚字博平,山阳湖陆人也。少丧父,事母至孝。通《京氏易》、《古文尚书》。为吏清洁,有文武才,为政严峻,明于发挝奸非,吏人谓之神明。为文安令,会长沙、零陵贼合七八千人,自称「将军」,入桂阳苍梧、南海、交址,刺史、太守望风逃奔。荆州刺史刘度击之,军败。诏公卿举任代刘度者,尚书朱穆举尚,自右校令擢为荆州刺史。尚进击,大破之,降者数万人。桂阳宿贼渠帅卜阳、潘鸿等,畏尚威烈,徙入山谷。尚穷迫数百里,遂入南海,破其三屯,多获珍宝。阳鸿等党众犹盛,尚欲击之,而士卒骄富,莫有斗志。尚计缓之则不战,逼之必逃亡,乃宣言阳等作贼十年,习于攻守,今兵寡少,未易可进,当须诸郡所发悉至,乃并力攻之。申令军中,恣听射猎。兵士喜悦,大小从命。尚密使所亲潜焚其营,珍积皆尽。猎者来还,莫不涖涕。尚人人慰劳,深自咎责,因曰: 「卜阳等财宝足富数世,卿等但患不并力耳。所亡少少,何足介意!」众闻咸愤。踊,尚敕秣马蓐食,明旦,径赴贼屯。阳等自以深固,不复设备,吏士乘锐,遂大破平之。尚出兵三年,群寇悉定。七年,封右乡侯。官至辽东太守。
傅燮字南容,北地灵州人。身长八尺,有威容。少师事太尉刘宽。再举孝廉,闻所举郡将丧,乃弃官行服。后为护军司马,与左中郎将皇甫嵩俱讨贼张角。燮素疾中官,既行,因上疏论之。书奏,宦者赵忠见而忿恶。及破张角,燮功多当封,忠诉谮之,灵帝犹识燮言,得不加罪,竟亦不封,以为安定都尉。以疾免。后拜议郎。会西羌反,边章、韩遂作乱陇右,徵发天下,役赋无已。司徒崔烈以为宜弃凉州。诏会公卿百官,烈坚执前议。燮厉言曰:「斩司徒,天下乃安。」尚书郎杨赞奏燮廷辱大臣。帝以问燮。燮对曰:「今牧御失和,使一州叛逆,海内为之骚动,陛下卧不安寝。乃欲割弃一方万里之土,若使左衽之虏得居此地,士劲甲坚,因以为乱,此天下之至虑,社稷之深忧也。」帝从燮议。由是朝廷重其方格。每公卿有缺,为众议所归。顷之,赵忠为车骑将军,诏忠论讨黄巾之功,忠使弟延致殷勤,谓燮曰:「南容少答我,万户侯不足得也。」燮正色拒之曰:「遇与不遇,命也。有功不论,时也。傅燮岂求私赏哉!」忠愈恨之,然惮其名,不敢害。权贵亦多疾之。出为汉阳太守。燮善恤人,叛羌怀其恩化,并来降附。乃广开屯田,列置四十馀营。时刺史耿鄙委任治中程球,球为通奸利,士人怨之。中平四年,鄙率六郡兵讨金城贼王国、韩遂等。燮知鄙失众,必败,谏曰:「使君统政日浅,人未知教。孔子曰:『不教人战,是谓弃之。』今率不习之人,越大陇之阻,将十举十危。而贼闻大军至,必万人一心。边兵多勇,其锋虽当。而新合之众,上下未和,万一内变,无及。不若息军养德,明赏必罚,贼得宽挺,必谓我怯。群恶争执,其离可必。然后率已教之人,讨已离之贼,其功可坐而待也。」鄙不从。行至狄道,果有反者,先杀程球,次害鄙。贼遂进围汉阳。城中兵少粮尽,燮犹固守。时北胡数千随贼攻郡,皆夙怀燮恩,共于城外叩头,求送燮归乡里。子干年十三,从在官舍。知燮性刚,进谏:「愿必许之。徐至乡里,率厉义徒,见有道而辅之,以济天下。」言未终,燮慨然呼干小字曰:「别成,汝知吾必死邪?盖『圣达节,次守节』。且殷纣之暴,伯夷不食周粟,仲尼称其贤。今朝廷不甚殷纣,吾德亦岂绝伯夷?世乱不能养浩然之志,食禄又欲避其难乎?吾行何之,必死于此。汝有才智,勉之。主簿杨会,吾之程婴也。」干哽咽不能复言,左右皆泣下。王国使故酒泉太守黄衍说燮,燮按剑叱曰:「若剖符之臣,反为贼说邪!」遂麾左右进兵,战殁。谧曰壮节。
按:观燮命子数言,何其壮哉!虽子舆氏养勇之说,何以加此。孔子谓「志士不忘在沟壑」,曾氏谓「死而后已,不亦远乎」。燮盖有得于此矣。经术之益人如是哉!
张紘字子纲,广陵人。入太学,事博士韩宗,治《京氏易》、《欧阳尚书》。又于外黄从濮阳阖受《韩诗》及《礼记》、《左氏春秋》。还本郡,举茂才,公府辟,皆不就,避难江东。孙策创业,遂委质焉。表为正议校尉。建安四年,策遣紘至许宫,留为侍御史。少府孔融等皆与亲善。曹公闻策薨,欲因丧伐吴。紘谏,不如因而厚之。曹公从其言,即表权为讨虏将军,领会稽太守。曹公欲令紘辅权内附,出紘为会稽东部都尉。后权以紘为长史。紘建计宜都秣陵,权从之。令还吴迎家,道病卒。
王朗字景兴,东海郡人也。以通经,拜郎中,除灾丘长。师太尉杨赐,赐薨,弃官行服。举孝廉,辟公府,不应。徐州刺史陶谦察朗茂才,为谦治中,迁会稽太守。孙策渡江,朗与战,败,浮海至东冶。策又追击,大败之,朗乃诣策。策以儒雅诘让而不害。曹操徵之,拜谏议大夫。魏国初建,迁大理。曹丕即位,为御史大夫,为司空,封侯。太和二年卒。朗著《易》、《春秋》、《孝经》、《周官》傅,奏议论记,咸行于世。
王肃字子雍,朗之子也。年十八,从宋忠读《太玄》,而更为之解。黄初中,为散骑黄门侍郎。太和三年,拜散骑常侍。甘露元年卒。初,肃善贾、马之学,而不好郑氏,采会同异,为《尚书》、《诗》、《论语》、《三礼》、《左氏》解,及撰定父朗所作《易传》,皆列于学官。其所论馼朝廷典制、郊祀、宗庙、丧纪、轻重,凡百馀篇。
「啮乾脯得金矢」。四体纯阴卦,骨之象,骨在乾肉,脯之象。金矢,所以获野禽,以食之,反得金矢,君子于味必思其毒,于利必备其难。
失位无应。无应,隐处丘园。盖蒙暗之人,道德弥明,必有束帛之聘也。戋戋,委积之貌也。
在下而安人者,床也。在上而处床者,人也。《坤》以象床,《艮》以象人。床剥尽以及人,身为败。为败滋深,害莫甚焉。故剥床以凶也。《无妄》,妄犹望,谓无所希望也。
守险以德,据险以时,成功大矣。
山泽以通气,男女以礼感。男而下女,初婚所以为礼也。礼正,取女之所以为吉也。
凡男女所以各得其正者,由家人有严君也。家人有严君,故父子、夫妇各得其正。家家咸正,而天下之治大矣。
处损之极,损极则益,故曰:「不损益之。」非无咎也,为下所益,故「无咎」。据五应三,三阴上附,外内相应,上下交接,正之吉也,故「利有攸往」矣。刚阳居上,群下共臣,故曰「得臣」矣。得臣,则万方一轨,故「无家」也。
六二与九五相应,俱履贞正。引,由迎也。为吉所迎,何咎之有?
在有灵而尊者,莫若于天。有灵而贵者,莫若于王,有声而威者,奠若于雷。有政而严者,莫若于侯。是以天子当《乾》,诸侯用《震》。地不过一同,雷不过百里,政行百里,则匕鬯亦不丧。祭祀,国家大事;不丧,宗庙安矣,则诸侯执其政,小长子掌其祀。
男女交而后人民蕃,天地交然后万物兴,故归妹以及天地交之义也。
齐,犹正也,阳卦大,阴卦小,列则大小分。故曰:「齐小人者存乎卦。」体柔应五,履顺承刚,妇人之义也。茀,首饰,《坎》为盗,《离》为妇。丧其茀,邻于盗也。勿逐自得,履中道也。二五相应,故曰七日得也。董遇字季直,弘农人。建安初,举孝廉,迁黄门侍郎。魏黄初中,出为郡守。明帝时,入为侍中、大司农。历注经傅,颇传于世。
《周易章句》十二卷。董遇撰。草昧,微物。夤,出也。捊,取也。
马横行曰皤。翰如,举头高印也。君子德车。灾,反草也。悉耨曰佘。
苋,人苋也。陆,商陆也。前人以苋陆当陆为二草。陆之为叶差坚于苋,苋根小,陆根大。妇丧其髢。天地之数五十有五者,共六以象六画之数,故减之而用四十九。
水火不相射。射,厌也。眇,成也。
陆会字仲芳,昆陵人。操履清正,明《京氏易》、《尚书》、风角、星算,皆及精奥。辟郡主簿,谢病去,隐会稽山。
右为京氏学派。《易》之有《京氏》,犹《诗》之有《齐诗》也。其说初以阴阳五行说《易》,后遂纯以占验说《易》。故东汉一代,《京易》大行,以其说近乎谶纬也。故东京凡以明《易》徵者,多方术之士。至此而《易》道且为别传矣。
[book_title]卷二
○周易
费直字长翁,东莱人。治《易》为郎,至单父令。长于卦筮,亡章句,徒以彖象系辞十篇文言解说上下经。琅邪王璜平中能传之。璜又传《古文尚书》。东莱吕氏曰:汉兴,言《易》者六家,独费氏传《古文易》,而不立于学官。刘向以中古文校施、孟、梁丘《经》,或脱去「无咎」、「悔亡」,惟费氏《经》与古文同,然则真孔氏遗书也。费氏《易》在汉诸家中最近古,最见排槟。千古以下,以马、郑、王而存,岂非天哉!
韩歆字翁君,南阳人。以从攻伐有功,封扶阳侯。以沛郡太守代侯霸为大司徒。好直言,无隐讳,帝每不能容。尝因朝会,闻帝读隗嚣、公孙述相与书,歆曰:「亡国之君皆有才,桀、纣亦有才。」帝大怒,以为激发。歆又证岁将饥凶,指天画地,言甚刚切,坐免归田里。帝犹不释,复遣使宣诏责之。司隶校尉鲍永固请不能得,歆及子婴竟自杀。歆素有重名,死非其罪,泉多不厌,帝乃追赐钱谷,以成礼葬之。建武中,歆为尚书令,上疏欲为《费氏易》、《左氏春秋》立博士,诏下其议。四年正月,朝公卿、大夫、博士,见于云台。歆及大中大夫许淑典范升互相辨难,日中乃罢,竟不得立。
建武中,范升傅《孟氏易》,以授杨政。而陈元、郑众皆传《费氏易》。其后马融亦为其传。融授郑玄,玄作《易注》。荀爽又作《易传》。自是《费氏》兴而《京氏》遂衰。
陈元字长孙,苍梧广信人也。父钦,习《左氏春秋》,事黎阳贾护,与刘歆同时而别自名家。元少传父业,为训诂,锐精覃思,至不与乡里通。建武初,元与桓谭、杜林、郑兴俱为学者所宗。时议欲立《左氏传》博士,范升奏以为《左氏》浅末,不宜立。元闻之,乃诣阙上疏。书奏,下其议。范升复与元相难,凡十馀上。帝卒立《左氏》学。太常选博土四人,元为第一。帝以元新忿争,乃用其次司隶从事李封。于是诸儒以《左氏》之立,议论欢哗,自公卿以下,数廷争之。会封病卒,《左氏》复废。元以才高著名,数陈当世便事、郊庙之礼,帝不能用,以病去,卒于家。
郑众字仲师。年十二,从父受《左氏春秋》,精力于学,明《三统历》,作《春秋难记条例》,兼通《易》、《诗》,知名于世。建武中,皇太子以及山阳王荆因虎贲中郎将梁松缣帛聘请众,欲为通义,引籍出入殿中。众谓松曰:「太子储君,无外交之义,汉有旧防,王不宜私通宾客。」遂不受。及梁氏事败,宾客多坐之,唯众不染于辞。是时,北匈奴遣使求和亲。八年,显宗遣众持节使匈奴。众至北廷,虏欲令拜,众不为屈。单于大怒,围守闭之,不与水火,欲胁服众。来拔刀自誓,单于恐而止,乃更发使随众朝京帅。朝议欲遣使报之,众上疏谏,不从。复遣众,众言:「臣前奉使,不为匈奴拜,单于恚恨,故遣兵围臣。今复衔命,必见陵折。臣绂不忍持大汉之节封毡裘独拜。如令匈奴遂能服臣,将有损大汉之强。」帝不听。众既行,在路连上书固争之。诏切责,追还系廷尉。会赦归家。后帝见匈奴来者,问众与单于争礼状,皆言匈奴中传众意气勇壮,虽苏武不过。乃复召众为军司马,使与马廖击车师。至敦煌,拜为中郎将,使护西域。迁武威太守,谨修边备,虏不敢犯。迁左冯翊,政有名迹。建初六年,代邓彪为大司农。肃宗议复盐铁官,众谏以为不可。帝不从。在位以清正称。受韶作《春秋删》十九篇。八年,卒官。子安世亦传家业。
《郑氏易说》卦下之《彖》辞,文王所作。爻下之《象》辞,周公所作。
从俗所为,服民之教,故君子治人不求变俗是也。如封太公于齐,五月报政,为简其君臣礼,从俗不同。伯禽于鲁,变其俗,易其礼,三年报政也。
身既不安,岂能众。
荒耽于酒,则有沈酗之患。志累于众,则有伤性之患。所以君子乐之善者,莫过于尚《诗》、《书》,敦习义教之美矣。
荀爽字慈明,一名諝。幼而好学,年十二,能通《春秋》、《论语》。太尉杜乔见而称曰:「可为人师。」爽遂耽思经书,庆吊不行,徵命不应、颍川为之语曰:「荀氏八龙,慈明无双。」延熹九年,举至孝,拜郎中。对策陈便宜曰:「臣闻之于师曰:『汉为火德,火生于木,木盛于火,故其德为孝,其象在《周易》之离。』夫在地为火,在天为日。在天者用其精,在地者用其形。夏则火王,其精在天,温暖之气,养生百木,是其孝也。冬时则废,其形在地,酷烈之气,焚烧山林,是其不孝也。故汉制使天下诵《孝经》,选吏举孝廉。」奏闻,即弃官去。后遭党锢,隐于海上,又南遁汉滨,积十馀年,以著述为事,遂称为硕儒。党禁解,五府并辟,司空袁逢举有道,不应。及逢卒,爽制服三年,当世往往化以为俗。时人多不行妻服,虽在亲忧犹有吊问丧疾者,又私谧其君父及诸名士。爽引据大义,正之经典,虽不悉变,亦颇有改。董卓辅政,复徵之。爽欲遁命,吏持之急,不得去,因就拜平原相。行至宛陵,复追为光禄勋。视事三日,进拜司空。自被徵命及登台司,九十五日。因从迁都长安。爽见董卓忍暴滋甚,必危社稷,其所辟举皆取才略之士,将共图之,亦与司徒王允及卓长史何顒等为内谋。会病薨,年六十三。著《易傅》、《诗传》、《尚书正经》、《春秋条例》,又集汉事成败可为鉴戒者,谓之《汉语》。又作《公羊问》及《辨谶》,并它所论叙,题为《新书》。凡百馀篇,今多所亡缺。荀悦称叔父故司徒爽著《易传》,据爻象承应阴阳变化之义,以十篇之文解说经义,由是兖、豫之言《易》者咸传荀氏学。
《周易荀氏注》,《隋志》十一卷,《唐志》十卷。今存辑本三卷,采之《周易集》解。
「万物资始」,谓分为六十四卦,万一千五百二十册,皆受始于《乾》也。册取始《乾》,犹万物之生本于天。
《乾》起《坎》而终于《离》,《坤》起《离》而终于《坎》。《离》、《坎》者,《乾》、《坤》之家,而阴阳之府也。故曰「大明终始」。
飞者,喻无所拘。天者,首事造制。大人造法,见居天位。」圣人作而万物睹」,是其义也。
龙喻王者,谓《乾》二之《坤》五为《坤》也。虎喻国君,谓《坤》五之《乾》二为《离》,而从三也。三者,下体之君,故以喻国君。
《乾》升《坤》曰「云行」,《坤》降于《乾》曰「雨施」《乾》、《坤》二卦成雨既济,阴阳和均,而得其正,故曰「天下平」。
隐而未见谓居初也,行而未成谓行之。《坤》四阳居阴位,未成为君。《乾》者,君卦也,不成为君,故不用也。与天合德谓居五也,与地合德谓居二也。
「而况于人乎,况于鬼神乎」,人谓王,神谓天,鬼谓地也。阳位在五,今乃居上,故曰「知进而不知退」也。在上当阴,今反为阳,故曰「知存而不知亡」也。得谓阳,丧谓阴,进谓居五,退谓居二。存谓五,为阳位;亡谓上,为阴位也。再出圣人者,上圣人谓五,下圣人谓二也。
阴起于午,至申三阴,得《坤》一体,故曰「西南得朋」。阳起于子,至寅三阳,丧《坤》一体,故曰「东北丧朋」。
《乾》二在《坤》五为含,《坤》五居《乾》二为弘,《坤》初居《乾》四为光,《乾》四居《坤》初为大也。天地交,万物生,故「咸亨」。
大者,阳也。二应五,五下动之,则应阳出直,布阳于四方。物唱乃和,不敢先有所习,阳之所唱,从而和之,无不利也。
霜者,《乾》之命,令《坤》下有伏《乾》。「履霜坚冰」,盖言顺也。《乾》气加之性而坚,象臣顺君命而成之。
「直方大」,《乾》之唱也。「不习无不利」,《坤》之和也。阳倡阴和而无所不利,故「不疑其所行也」。六四,阴迫近于五,虽有成德,当括而囊之,谨慎畏敬也。
实本《坤》卦,故曰「未离其类也」。血以喻阴顺阳也。消息之卦,《坤》位在亥下,有伏《乾》,阴阳相和,故言「天地之杂也」。天者阳,始于东北,故色玄也。地者阴,始于西南,故色黄也。
按:荀氏《易》学盖得《费氏》之传,以《翼》解《经》之法为最台,固远胜王弼之玄言,亦不同虞翻之消息,是为《费易》巨子。其注见于李鼎祚《周易集解》最多,兹特录其《乾》、《坤》二卦,此外则见于李氏《集解》。馀另有《荀易疏解》,兹不多及也。
又按:汉兴《易》学,开自田何。何盖齐人也。施、孟、梁丘皆传此派,至东京而益盛。殆与《春秋》之《公羊》竞爽。《公羊》者亦齐学也。而《尚书》传自伏生,亦齐人也。大抵西汉除《诗》、《礼》为鲁,馀三《经》皆齐学也。而齐自稷下诸生以来,衍则谈天,奭则雕龙。故齐人承其末流以杂之,孔学渐失初意矣。若鲁学则《费氏易》、《孔氏书》、《申公诗》、《春秋》、《高堂生礼》,尚不失孔氏之故。顾《费易》则不立学官,《孔书》但孔氏自守之,《谷梁》虽立学官,习者甚稀,《高堂氏礼》不闻继起,所盛行者独《鲁诗》耳。昔刘向以中古文《易经》校施、孟、梁丘《经》,或脱去「无咎」、「悔亡」,惟《费氏易》与古文同,以此见鲁学之足重。而且《费氏》但以《十翼》解《经》,此必亦孔门之旧法。顾当时不立于学官,至东汉遭郑、贾始大行,而荀氏为集大成。李鼎祚《集解》引《荀氏》为最多,亦最善。此《费氏》之正传也。
挚恂字季直,京兆人,伯陵十二世孙也。明《礼》、《易》,治《五经》,遍百家之言。隐居渭渍,教授数百人,弟子扶风马融、沛国桓驎,自远方至者十馀人。融从恂受业,恂以女妻之,后果为大儒,当世以是服恂之知人。永和中,公卿荐恂行侔颜、闵,学拟仲舒,文参长卿,才同贾谊,实瑚连器也,宜在宗庙,为国硕辅。公车徵,不诣。大将军窦武举贤良不就,清名显于世。
马融字季长,扶风茂陵成欢里人也。为人美辞貌,有俊才。初,京兆挚恂以儒术教授,隐于南山,不应徵召,名重关西。融从其游学,博通经籍。恂奇融才,以女妻之。永初二年,大将军邓骘闻融名,召为舍人,非其好也,遂不应命,客于凉州武都、汉阳界中。会羌虏飙起,边方扰乱,米谷涌贵,自关以西,道堇相望。融既饥困,乃悔而叹息,谓其友人曰:「古人有言:『左手据天下之图,右手自刎其喉,愚夫不为。』所以然者,生贵于天下也。今以曲俗咫尺之羞,灭无赀之躯,殆非老、庄所谓也。」故往应骘召。四年,拜为校书郎中,诣东观典校秘书。因《上广成颂》,忤邓氏,滞于东观,十年不得调。因兄子丧,自劾归。太后闻之怒,谓融羞薄诏除,欲仕州郡,遂令禁锢之。太后崩,安帝亲政,召还郎署,复在讲部。出为河间王厩长史。车驾东巡,上《东巡颂》,帝奇其文,召拜郎中。及北乡侯即位,融移病去,为郡功曹。大将军梁商表为从事中郎,转武都太守。三迁,为南郡太守。先是融以事忤梁冀,冀飒有司奏融在郡贪浊,免官,髡徙朔方,自刺不殊,得赦还,复拜议郎,重在东观著述,以病去官。融才高博洽,为世通儒,教养诸生,常有千数。涿郡卢植、北海郑玄,皆其徒也。善鼓琴,好吹笛,违生任性,不拘儒者之节。居宇器服,多存侈饰。常坐高堂,施绛纱帐,前授生徒,后列女乐,弟子以次相传,鲜有入其室者。尝欲训《左氏春秋》,及见贾逵、郑众注,乃曰:「贾君精而不博,郑君博而不精。既博既精,吾何加焉!」但著《三传异同说》。注《论语》、《孝经》、《诗》、《易》、《三礼》、《尚书》、《列女传》、《老子》、《淮子》、《离骚》。初,融惩于邓氏,不敢复违仵执家,遂为梁冀草奏李固,又作大将军《西第颂》,颇为正直所羞。年八十八,卒于家。
《隋经籍志》:梁有汉南郡太守马融注《周易》,亡。《唐志》有融《易章句》十卷。《马氏辑录》三卷。
嗟乎,东汉儒林至于季长,诚足为玷矣!夫融以儒者联姻帝室,遂染骄贵之习,然其初志盖已卑下。自云:「非老、庄之所谓。」彼乌知老子固云「吾所大患,惟吾有身」,庄生则宁作沟中之段乎!然则融之引老、庄,亦强颜而自饰耳。士夫当饥寒之来,而失困亨之旨者众矣,宁止一融。武王云:「少间弗忍,终身之羞。」孔子云:「志士不忘在沟壑。」此旨融乌能知之!考融之平生,殆分学行而二之故。西汉经术,自张禹后,又见马融,皆通经而大悖乎孔门之旨者也。存之以示戒可也。
《马氏易注》:
物莫大于龙,故借龙以喻天之阳气也。初九,建子之月,阳气始劲于黄泉,既未萌芽,犹是潜伏,故曰「潜龙」也。
孟秋之月,阴气始著,而《坤》之位同类相得,故「西南得朋」。孟春之月,阳气始著,阴始从阳失其党类,故「东北丧朋」。丧,失也。
邅如,虽行不进之貌。班如,班旋不进也。言二欲乘马往适于五,正道未通,故班旋而不进也。重婚曰冓。
甲在东方,《艮》在东北,故曰「先甲」。《巽》在东南,故云「后甲」。所以十日之中唯称甲者,甲为十日之首。《虫》为造事之端,故举初而明事始也。言所以三日者,不令而诛为之暴。故令先后各三日,欲使百姓各习行而不犯也。
盥者进爵,进爵灌地,以降神也,此是祭祀盛时。及神降荐牲,其礼简略,不足观也。国之大事,唯祀与戎。王道可观,在于祭祀。祭祀之盛,莫过初盥降神。故孔子曰:「禘自既灌而往者,吾不欲观之矣。」此言及荐简略,则不足观也。以下观上,见其至盛之礼,万民敬信,故曰:「有孚禺若。」孚,信;禺,敬也。
「好遯君子吉」,言虽在外,乃心在王室,此之谓也。小人则不然,身外,心必怨也。
箕子,纣之诸父,明于天道,《洪范》之九畴,德可以王,故以当五。知纣之恶,无可奈何,同姓恩深,不忍弃去,被发佯狂,以明为暗,故曰:「箕子之明夷。」卒以全身。为武王师,名传无穷,故曰「利贞」矣。
按:马氏此注以箕子为武王师,名传无穷,殆全乎为马氏之见而已。夫所谓「贞」者,乃坚固不拔之谓。箕子封于朝鲜,卒不臣周,此之谓「贞」。马氏乃以为武王师,为箕子之荣,此正其往应邓氏之故智耳。
「大人虎变」,虎变,威德折冲万里,望风而信,以喻舜舞干羽而有苗自服,周公修文德越裳献白雉,故曰「未占有孚」矣。太极,谓北辰也。太极生两仪,两仪生日月,日月生四时,四时生五行,五行生十二月,十二月生二十四气。北辰居位不动,其馀四十九转运而用也。
「天数五,地数五,五位相得,而各有合」。以为五位相合,以阴从阳。天得三合,谓一、三与五也。地得两合,谓二与四也。倚,依也。
郑玄字康成,北海高密人也。少为乡啬夫,得休归,常诣学官,不乐为吏。遂造太学,师事京兆第五元先,始通《京氏易》、《公羊春秋》、《三统历》、《九章算术》。又从东郡张恭祖受《周官》、《礼记》、《左氏春秋》、《韩诗》、《古文尚书》。以山东无足问者,乃西入关,因涿郡卢植师事扶风马融。融门徒四百馀人,升堂进者五十馀生。融素骄贵,玄在门下,三年不得见,乃使高业弟子传受于玄。玄日夜寻诵,未尝怠倦。会融集诸生考论图纬,闻玄善算,乃召见于楼上,玄因从质诸疑义,问毕辞归。融谓门人曰:「郑生今去,吾道东矣。」玄自游学,十馀年乃归乡里。家贫,客耕东莱,学徒相随已数百人。及党事起,乃与同郡孙嵩等四十馀人俱被禁锢,遂隐修经业,杜门不出。时任城何休好《公羊》学,遂著《公羊墨守》、《左氏膏肓》、《谷梁废疾》。玄乃发《墨守》,铖《膏盲》,起《废疾》。休见而叹曰:「康成入吾室,操吾矛,以伐我乎!」初,中兴之后,范升、陈元、李育、贾逵之徒争论古今学,后马融答北地太守刘环及玄答何休,义据通深,由是古学复明。灵帝末,党禁解,大将军何进闻而辟之。州郡以进权戚,不敢违意,遂迫胁玄,不得已而诣之。进为设几杖,礼待甚优。玄不受朝服,而以幅巾见。一宿逃去。时年六十,弟子河内赵商等自远方至者数千人。后将军袁隗表为侍中,以父丧不行。因相孔融深敬于玄,屣履到门。告高密县为玄特立一乡,曰「郑公乡」,门号「通德门」。建安元年,自徐州还高密,道遇黄巾贼数万人,见玄皆拜,相约不入县境。玄后疾笃,自虑,以书戒子益恩。大将军袁绍总兵冀州,遣使要玄,大会宾客,玄最后至,乃延升上坐。身长八尺,饮酒一斛,秀眉明目,容仪温伟。绍客多豪俊,并有才说,见玄儒者,未以通人许之,竞设异端,百家互起。玄依方辨对,咸出问表,皆得所未闻,莫不嗟服。绍表为左中郎将,不就。公车徵为大司农,给安车一乘,所过长吏送迎。玄乃以病自乞还家。五年春,梦孔子告之曰: 「起,起,今年岁在辰,明年岁在巳。」既寤,以谶合之,知命当终,有顷寝疾。时袁绍与曹操相拒于官度,令其子谭遣使逼玄随军。不得已,载病到元城县,疾笃不进,其年六月卒,年七十四。遗令薄葬。自郡守以下尝受业者,衰绖赴会千馀人。门生相与撰玄《答弟子问五经》,依《论语》作《郑志》八篇。凡玄所注《周易》、《尚书》、《毛诗》、《仪礼》、《礼记》、《论语》、《孝经》、《尚书大传》、《中候》、《乾象历》,又著《天文七政论》、《鲁礼禘祫义》、《六艺论》、《驳许慎五经异义》、《答临孝存周礼难》,凡百馀万言。玄质于辞训,通人颇讥其繁。至于经传洽孰,称为纯儒,齐、鲁之间宗之。其门人山阳郗虑至御史大夫,东莱王基、清河崔琰著名于世。又乐安国渊、任嘏,时并童幼,玄称渊为国器,嘏有道德,其馀亦多所鉴拔,皆如其言。
《隋经籍志》:《周易》九卷,汉大司农郑玄注。《卢氏辑本》十卷,又本三卷,又本十二卷。
按:康成本《传》云「治《京氏易》」,而后书则云「马融传《费氏易》,授郑玄。玄作《易注》,荀爽又作《易传》,从此《费氏》行而《京氏》遂废」。然则《费易》之行,马、郑之力也,故列于费氏派下。
右为费氏学。考汉《易》本十二篇,而《费氏》学无章句,但以十翼解六十四卦。故马、郑之传《费易》也,遂以《文言》杂入《乾》、《坤》二卦之中。此正《费氏》以《文言》解说上下经之遗法,非乱《易》也。后人以乱《易》次序讥之,亦未悟此旨耳。
高相,沛人也。治《易》与费公同时,其学亦亡章句,专说阴阳灾异,自言出于丁将军。传至相,相授子康及兰陵毌将永。康以明《易》为郎,至豫章都尉。及王莽居摄,东郡太守翟谊谋举兵诛莽,事未发,康候知东郡有兵,私语门人,门人上书言之。后数月,翟谊兵起,莽召问,对受师高康。莽恶之,以为惑众,斩康。繇是《易》有高氏学。高、费皆未立于学官。
右为《高氏易学》。按《高氏易》不详所本。虽自云出自丁将军,然丁氏之学最古,非阴阳灾异之说也。惟后来如管辂、郭璞之术,庶几近之焉。
韩生亦以《易》授人,推《易》意而为之传。燕、赵间好《诗》,故其《易》微,唯韩生自传之。后其孙商为博士。孝宣时,涿郡韩生,其后也,以《易》徵,待诏殿中,曰:「所受《易》即先太博所传也。尝受《韩诗》,不如韩氏《易》深,太傅故专传之。」隶校尉盖宽饶本受《易》于孟喜,见涿韩生说《易》而好之,即更从受焉。
《韩诗外传》曰:
孔子曰:「《易》先《同人》而后《大有》,承之以《谦》,不亦可乎?」故「天道亏盈而益谦,地道变盈而流谦,鬼神害盈而福谦,人道恶盈而奸谦」。谦者,抑事而损昔也。持盈之道,抑而损之,此损德之于行也。顺之者吉,逆之者凶。五帝既没,三王既衰,能行谦德者,其惟周公乎。文王之子,武王之弟,成王之叔父,假天子之尊位七年,所执贽而师见者十人,所还贽而友见者十三人,穷巷白屋之士所先见者四十九人,时进善者百人,官朝者千人,谏臣五人,辅臣五人,拂臣六人,载干戈以至于封侯,而同姓之士百入。孔子曰:「犹以周公为天下赏,则以同族为众,而异族为寡也。」故德行宽容而守之以恭者荣,土地广大而守之以俭者安,位禄尊重而守之以卑者贵,人众兵强而守之以畏者胜,聪明睿知而守之以愚者哲,博闻强记而守之以浅者不溢。此六者,皆谦德也。《易》曰:「谦亨,君子有终吉。」以此终吉者,君子之道也。贵为天子,富有四海,而德不谦,以亡其身者,桀、纣是也,而况众庶乎,夫《易》有一道焉,大足以治天下,中足以安家国,近足以守其身者,其惟谦德乎。
衣成则必缺衽,宫成则必缺隅,屋成则必加拙,示不成也,天道然也。《易》曰:「谦亨,君子有终吉。」
孔子曰:「口欲味,心欲佚,教之以仁。心欲兵,身恶劳,教之以恭。好辨论而畏惧,教之以勇。
目好色,耳好声,教之以义。」《易》曰:「列其寅,危熏心。」
官怠于有成,病加于小愈,祸生于懈堕,孝衰于妻子。此四者,慎终如始。《易》曰:「小狐汔济,濡其尾。」
「困于石,据于蒺藜,入于其宫,不见其妻,凶。」此言困而不见据贤人者也。
盖宽饶字次公,魏郡人也。明经为郡文学,以孝廉为郎。举方正,对策高第,迁谏大夫,行郎中户将事。以妄劾张安世子彭祖不下殿门,左迁卫司马。先是,卫司马在部,见卫尉拜谒,常为卫官繇使市买。宽饶视事,秦旧令,遂揖官属以下行卫者。卫尉私使宽饶出,宽饶以令诣官府门上谒辞。尚书责问卫尉,由是卫官不复私使候、司马。候、司马不拜,出先置卫,辄上奏辞,自此正焉。宽饶初拜为司马,未出殿门,断其禅衣,令短离地,冠大冠,带长剑,躬案行士卒庐室,视其饮食居处。有疾病者,身自抚循临问,加致医药,甚有恩。及岁尽交代,上临飨罢卫卒,卫卒数千人皆叩头自请,愿复留共更一年,以报宽饶厚德。宣帝嘉之,以为大中大夫,使行风俗,多所称举贬黜。擢司隶校尉,刺举无所回避,小大辄举,所劾奏众多,廷尉处其法,半用半不用。公卿贵戚及郡国繇使至长安,皆恐惧,莫敢犯禁,京师为清。平恩侯许伯入第,丞相以下皆贺。少府檀长卿起舞,为沐猴与狗斗,坐皆大笑。宽饶幼奏以列卿而沐猴舞,失礼不敬。上欲罪少府,许伯为谢,良久,上乃解。宽饶为人刚直高节,志在奉公。家贫,奉钱月数千,半以给吏民为耳目言事者。身为司隶,子常步行自戍北边,公廉如此。然深刻喜陷害人,在位及贵戚人与为怨。又好言事刺讥,奸犯上意。上以其儒者优容之,然亦不得迁。太子庶子王生高宽饶节,予害戒之,宽饶不纳。是时上方用刑法,信任中尚书宦官,宽饶奏封事曰:「方今圣道浸废,儒术不行,以刑馀为周、召,以法律为《诗》、《书》。」又引《韩氏易传》言:「五帝官天下,三王家天下,家以传子,官以传贤,若四时之运,功成者去,不得其人则不居其位。」书奏,上以宽饶怨谤终不改,下其书中二干石。时执金吾议,以为宽饶指意欲求礻亶,大逆不道。下吏,宽饶引佩刀自刭北阙下,众莫不怜之。
按:宽饶本治《孟氏易》,后更受《韩氏易》,且韩氏遗说仅见于此,故列之韩氏派下。右为《易》韩氏之学。陆贾。
《新语》曰:《易》曰:「二人同心,其义断金。」群党合意以倾一君,孰不移哉。
圣人承天之明,正日月之行,录星辰之度,因天地之利,等高下之宜,设山川之便,平四海,分九州,同好恶,一风俗。《易》曰:「天垂象,见吉凶,圣人则之。」
淮南王安,厉王长子也。好书,鼓琴,不喜弋猎狗马。招致宾客方术之士数千人、作为《内书》二十一篇,《外书》甚众,又有《中篇》八卷,言神仙黄白之术,亦二十馀万言。时武帝好艺文,以安属为诸父,辨博善为文词,甚重之。每为报书及赐,常召司马相如等视草乃遣。初,安入朝,献所作《内篇》,新出,上爱秘之。使为《离骚传》,旦受诏,日食时上。又献《颂德》及《长安都国颂》。
《淮南九家易说》。
《周易》曰:「高宗伐鬼方,三年而克之。」鬼方,小蛮夷;高宗,殷之盛天子也。以盛天子伐小蛮夷,三年而后克,言用兵不可不重也。「潜龙勿用」,言时之不可以行也。
「终日乾乾」,以阳动也。「夕惕若厉」,以阴息也。因日以动,因夜以息,唯有道者能之。「含章可贞」,动于近,成文于远。
圣人在上,民迁而化情,以先之也。动于上不应于下者,情与令殊也。故《易》曰「亢龙有悔」。
圣人之见终始微言,故糟丘生乎象楷,炮烙生乎热升。《易》曰:「履霜,坚冰至。」「乘马班如,泣血涟如。」言小人处非其位不可长也。
故至德者言同略,事同指,上下一心,无歧道旁见者,遏障之于邪,开道之于善,而民向方矣。《易》曰:「同人于野,利涉大川。」
不得知己而能知彼者,未之有也。故《易》曰:「括曩,无咎无誉。」
「窥其户阒其无人」。无人,非无众庶也,言无圣人以统理之也。
「鸣鹤在阴,其子和之。」寒暑燥湿,以类相从;声响疾徐,以音相应也。「小过亨,利贞。」言莫不有过,而不欲其大也。
君子惧失仁义,小人惧失利,观其所惧,知各殊矣。《易》曰:「即鹿无虞,惟入于林中,君子几,不如舍。」遯而能飞,吉孰大焉。
魏相字弱翁,济阴定陶人也,徙平陵。少学《易》,为郡卒史,举贤良,以对策高第,为茂陵令。御史大夫桑弘羊客诈称御史止传,丞不以时谒,客怒缚丞。相疑其有奸,收捕,案致其罪,论弃客市,茂陵大治。后迁河南太守,禁止奸邪,豪强畏服。后有人告相贼杀不辜,事下有司。河南卒戍中都官者二三千人,遮大将军,自言愿复留作一年以赎太守罪。河南老弱万馀人守关欲入上书,关吏以闻。大将军遂下相廷尉。久系逾冬,会赦出。守茂陵令,迁扬州刺史,考案郡国,多所贬退。相与丙吉善,吉为光禄大夫,予相书曰:「朝廷已深知弱翁治行,方且大用矣。愿少慎事自重,藏器于身。」相心善其言,为霁威严,居部二岁,徵为谏大夫。宣帝即位,徵为大司农,迁御史大夫。四岁,霍光薨。上思其功,以其子禹为右将军,兄子乐平侯山领尚书事。相因平恩侯许伯奏封事,言:「《春秋》讥世卿,恶宋三世为大夫,及鲁季孙之专权,皆危乱国家。自后元以来,禄去王室,政繇冢宰。今光死,子复为大将军,兄子秉枢机,昆弟诸壻据权势,在兵官。光夫人显及诸女皆通籍长信宫,或夜诏门出入,骄奢放恣,恐寝不制。宜有以损夺其权,破散阴谋,以固万世之基,全功臣之世。」又故事诸上书者皆为二封,署其一曰副,领尚书者先发副封,所言不善,屏去不奏。相复因诈伯白,去副封以防壅蔽。宣帝善之,诏相给事中,皆从其议。霍氏杀许后之谋始得上闻。乃罢其三侯,令就第。韦贤以老病免,相遂代为丞相,封高平侯。及霍氏伏诛,宣帝始亲万几,厉精为治,练群臣,核名实。相明《易经》,有师法,好观汉故事及便宜章奏,以为古今异制,方今务在奉行故事而已。数条兴汉已来国家便宜行事,及贤臣贾谊、晁错、董仲舒等所言,奏请施行之。又数表采《易阴阳》及《明堂月令》奏之,曰:「臣相幸得备员,奉职不修,不能宣广教化。阴阳未和,灾害未息,咎在臣等。臣闻《易》曰:『天地以顺劲,故日月不过,四时不忒;圣王以顺动,故刑罚清而民服。』天地变化,必繇阴阳,阴阳之分,以日为纪。日冬夏至,则八风之序立,万物之性成,各有常职,不得相干。东方之神太昊,乘《震》执规司春;南方之神炎帝,乘离执衡司夏;西方之神少昊,乘兑执矩司秋;北方之神颛顼,乘《坎》执权司冬;中央之神黄帝,乘《坤》、《艮》执绳司下土。兹五帝所司,各有时也。东方之卦不可以治西方,南方之卦不可以治北方。春兴《兑》治则饥,秋兴《震》治则华,冬兴《离》治则泄,夏兴《坎》治则雹。明王谨于尊天,慎于养人,故立羲和之官以乘四时,节授民事。君动静以道,奉顺阴阳,则日月光明,风雨时节,寒暑调和。三者得序,则灾害不生,五谷熟,丝麻遂,少木茂,鸟兽蕃,民不夭疾,衣食有馀。如是,则君尊民说,上下亡怨,政教不违,礼让可兴。夫风雨不时,则伤农桑,农桑伤,则民饥寒;饥寒在身,则亡廉耻,寇贼奸宄所繇生也。臣愚以为阴阳者,王事之本,群生之命,自古圣贤未有不繇者也。天子之义,必纯取法天地,而观于先圣。高皇帝所述书《天子所服第八》曰:『大谒者臣章受诏长乐官,曰:「令群臣议天子所服,以安治天下。」相同臣何、御史大夫臣昌,谨与将军臣陵、太子太傅臣通等议:「春夏秋冬天子所服,当法天地之数,中得人和。故自天子王侯有土之君,下及兆民,能法天地,顺四时,以治国家,身亡既殃,年寿永究,是奉宗庙安天下之大礼也。臣请法之。中谒者赵尧举春,李舜举夏,儿汤举秋,贡禹举冬,四人各职一时。」大谒者襄章奏,制曰:「可」,孝文皇帝时,以二月施恩惠于天下,赐孝弟力田及罢军卒,祠死事者,颇非时节。御史大夫晁错时为太子家令,奏言其状。臣相伏念陛下恩泽甚厚,然而灾气未息,窃恐诏令有未合当时者也。愿陛下选明经通知阴阳者四人,各主一时,时至明言所职,以和阴阳,天下幸甚。」相数陈便宜,上纳用焉。相敕掾史案事郡国及休告从家还至府,辄白四方异闻,或有逆贼风雨灾变,郡不上,相辄奏言之。时丙吉为御史大夫,同心辅政,上皆重之。相为人严毅,不如吉宽。视事九岁,神爵三年薨,谧曰宪侯。
按:古云通天地人曰儒。西汉儒者经学,无不有天地人之道在焉。故通天地者,所以治人也。如相上宣帝一奏所谓三公典调和阴阳者,足见之矣。相之任职,由经术来也。然而西汉儒者,则无论《书》、《诗》、《礼》、《易》,谈之娓娓,无不如是。《五经》异趋,其为道也,若合符节。此岂章句小儒所能望其肩背者乎。通经致用,道盖如是。后之学者于西汉诸儒,当求其经学致力之所在,庶几修己治民之道胥在乎是矣。
又按:相所治《易》未知何家,然彼时施、孟、梁丘盛行。考之《虞氏易》说《震》属春,《兑》为秋,《坎》为冬,《离》为夏之说,与此正同,则相所治亦《孟氏易》也。
朱云字游,鲁人也,徙平陵。少时通轻侠,借客报仇。长八尺馀,容貌甚壮,以勇力闻。年四十,乃变节从博士白子友受《易》,又事前将军萧望之受《论语》,皆能传其业。好倜傥大节,当世以是高之。元帝时,贡禹为御史大夫,而华阴守丞嘉上封事,言:「治道在于得贤。御史之官,宰相之副,九卿之右,不可不选。平陵朱云,兼资文武,忠正有智略,可使以六百石秩试守御史大夫。」上乃下其事,问公卿。太子少傅匡衡以为:」嘉从守丞而图大臣之位,欲以匹夫徒步之人而超九卿之右,非所以重国家而尊社稷也。宜下有司案验,以明好恶。」嘉竟坐之。是时,少府五鹿充宗贵幸,为《梁丘易》。自宣帝时善梁丘氏说,元帝好之,欲考其异同,令充宗与诸《易》家论。充宗乘贵辩口,诸儒莫敢与抗,皆称疾不敢会。有荐云者,召入,摄斋升堂,抗首而请,音动左右。既论难,连拄五鹿君,故诸儒为之语曰:「五鹿岳岳,朱云折其角。」繇是为博士。迁杜陵令,坐故纵亡命,会赦,举方正,为槐里令。数上书,言丞相韦玄成容身保位,亡能往来。遂为玄成所奏,风吏杀人,云遂亡命,下狱,减死为城旦,废锢,终元帝之世。至成帝时,云上书求见,公卿在前。云曰:「今朝廷大臣上不能匡主,下亡以益民,皆尸位素餐,孔子所谓『鄙夫不可与事君』,『苟患失之,亡所不至』。愿赐尚方斩马剑,断佞臣头一人以厉其馀。」上问:「谁也?」对曰:「安昌侯张禹。」上怒曰:「小臣居下讪上,廷辱师傅,罪死不赦。」御史将云下,云攀殿槛,槛折。云呼曰:「臣得下从龙逢、比干游于地下,足矣!未知圣朝何如耳?」御史遂将云去。左将军辛庆忌救之,得免。后当治殿槛,上曰:「勿易。因而辑之,以旌直臣。」云自后不复仕,常居鄠田,乘牛车从诸生,所过皆敬事焉。薛宣为丞相,云往见之。备宾主礼,因留云宿,曰:「在田野无事,且留我东阁,可以观四方奇士。」云曰:「小生乃欲相吏耶?」宣不敢复言。其教授,择诸生,然后为弟子。九江严望及兄子元,字仲,能传云学,皆为博士。望至太山太守。云年七十馀,病不呼医饮药。遗令以身服敛,棺周于身,土周于椁,为五丈坟,葬平陵东郭外。
按:朱游未用于世,而世亦无能用之者。华阴守丞嘉荐其可御史大夫,当必有所见。考其论韦玄成、论张禹,侃侃然行大臣体,信无愧于嘉之荐也。而其时汉廷公卿皆巽懦,阿附之不暇,纵天子下其事,孰能与之共此功名也乎?宜乎,遂以诸生老矣。
桓宽。《盐铁论》曰:无先王之法,非圣人之道而因于己,故亡。
《易》曰:「小人处盛位,虽高必崩。」不盈其道,不恒其德,而能以善终身,未之有也。是以初登于天,后入于地。
君子为国,必有不可犯之难。故《易》曰:「重门击柝,以待暴客。」言备之素修也。
金生于巳,刑罚小加,故荠麦夏死。《易》曰:「履霜,坚冰至。」
好行善者,天助以福,符瑞是也。《易》曰:「自天祜之,吉无不利。」刘向。《说苑》曰:
臣勤劳以为君而不求其赏,君持施以牧下而无所得。故《易》曰:「劳而不怨,有功而不德,厚之至也。」
孔子卦得《贲》,喟然仰而叹息,意不平。子张进,举手而问曰:「师闻《贲》者吉卦,而叹之乎?」孔子曰:「贲,非正色也,是以叹之。」丹漆不文,白玉不雕,宝珠不饰,何也?质有馀者,不受饰也。
人君之欲平治天下而垂荣名者,必尊贤而下士。《易》曰:「自上下下,其道大光。」又曰:「以贵下贱,大得民也。」扬雄。
《法言》:
「先知其几于神乎?敢问先知。」曰:「不知。知其道者,其如视,忽眇绵作炳,先甲一日易,后甲一日难。」
谯玄字君黄,巴郡阆中人也。少好学,能说《易》、《春秋》。仕于州郡,成帝永始二年,有日食之灾,乃诏举敦朴逊让有行义者各一人。州举玄,谐公车,对策高第,拜议郎。帝始作期门,数为微行。立赵飞燕为皇后,后专宠怀忌,皇太子多横夭折。玄上书谏曰:「臣闻王者承天继宗,保业延祚,莫急胤嗣。故《易》有干蛊之义,《诗》咏众多之福。今陛下圣嗣未立,天下属望,而不惟社稷之计,专念微行之事,爱幸用于所惑,曲意留于非正。窃闻后宫皇子产而不育。臣闻之怛然,痛心伤剥,窃怀忧国,不忘须臾。夫警卫不修,则患生非常。忽有醉洒狂夫,分道争路,既无尊严之仪,岂识上下之别。此为胡狄起于毂下,而贼乱发于左右也。愿陛下念天下之至重,爱金玉之身,均九女之施,存无穷之福,天下幸甚。」时数有灾异,玄辄陈其变。既不省纳,故久稽郎官。后迁太常丞,以弟服去职。平帝元始元年,日食,又诏公卿举敦朴直言。大鸿胪左咸举玄,复拜议郎,迁中散大夫。四年,选明达政事能班化风俗者八人。时并举玄,为绣衣使者,持节,典太仆王恽等分行天下,观览风俗,所至专行诛赏。事未及终,而王莽居摄,玄于是纵使者车,变易姓名,问窜归家,因以隐逊。公孙述僭号于蜀,连聘不至。述乃遣使者备礼徵之,若玄不肯起,便赐以毒药。太守乃自斋玺书至玄庐,曰:「君高节已著,朝廷垂意,诚不宜复辞,自招凶祸。」玄仰天叹曰:「唐尧大圣,许由耻仕;周武至德,伯夷守饿。彼独何人,我亦何人。保志全高,死亦奚恨!」遂受毒。玄子瑛泣血叩头于太守,愿出家钱千万以赎父死。太守为请,述许之。玄遂隐藏田野,终述之世。时兵戈累年,莫能修尚学业,玄独训诸子勤习经书。建武十一年,卒。明年,天下平定,玄弟庆以状诣阙自陈。光武美之,策韶本郡祠以中牢,敕所在还玄家钱。子瑛善说《易》,以授显宗,为北宫卫士令。
任延字长孙,南阳宛人也。年十二,为诸生,学于长安,明《诗》、《易》、《春秋》,显名太学,学中号为「任圣童」。值仓卒,避兵之陇西。时隗嚣巳据四郡,遣使请延,延不应。更始元年,以延为大司马属,拜会稽都尉。时年十九,迎官惊其壮。及到,静泊无为,唯先遣馈祠延陵季子。时天下新定,道路未通,避乱江南者皆未还中土,会稽颇称多士。廷到,皆聘请高行,如董子仪、严子陵等,敬待以师友之礼。掾吏贫者,辄分奉禄以振给之。省诸卒,令耕公田,以周穷急。每时行县,辄使尉勉孝子,就餐饭之。吴有龙丘苌者,隐居太末,志不降辱。王莽时,四辅三公连辟,不到。掾吏白请召之。廷曰:「龙丘先生躬德履义,有原宪、伯夷之节。都尉扫洒其门,犹惧辱焉。召之不可。」遣功曹奉谒,修书记,致医药,吏使相望于道。积一岁,苌乃乘辇诣府门,愿得先死备录。延辞让再三,遂署议曹祭酒。苌寻病卒,延自临殡,不朝三日。是以郡中贤士大夫争往宦焉。建武初,延上书愿乞骸骨,归拜王庭。诏徵为九真太守。光武引见,盼马杂缯,令妻子留洛阳。九真俗以射猎为业,不知牛耕,民常告籴交址,每至困乏。乃令铸作田器,教之垦辟,田畴岁岁开广,百姓充给。又骆越之民无嫁娶礼法,各因淫好,无适对匹,不识父子之性,夫妇之道。延乃移书属县,各使男二十至五十,女年十五至四十,皆以年齿相配。其贫无礼聘,令长吏以下各省奉禄以振助之。同年相娶者二千馀人。是岁风雨顺节,谷稼丰衍。其产子者,始知种姓。成曰:「使我有是子者,任君也。」多名子为「任」。于是,徼外蛮夷、夜郎等慕义保塞,延遂止罢侦候戍卒。视事四年,徵诣洛阳,以病稽留,左转睢阳令,九真吏人生为立祠。拜武威太守,帝亲见,戒之曰:「善事上官,无失名誉。」延以曰:「臣闻忠臣不私,私臣不忠。履正奉公,臣子之节。上下雷同,非陛下之福。善事上官,臣不敢奉诏。」帝叹息曰:「卿言是也。」既之武威,时将兵长史田绀,郡之大姓,其子弟宾客为人暴害。延收系之,父子宾客伏法者五、六人。绀少子尚乃聚会轻薄数百人,自号将军,夜来攻郡。延即发兵破之。自是威行境内,吏民累息。郡北当匈奴,南接种羌,民畏寇抄,多废田业。延到,选集武略之士千人,明其赏罚,令将杂种胡骑休屠、黄石,屯据要害,其有警急,逆击追讨。虏恒多残伤,遂绝不敢出。河西旧少雨泽,乃为置水官,修理沟渠,皆蒙其利。又立校官,自掾史子孙,皆令诣学受业,复其徭役。章句既通,悉显拔荣进之。郡遂有儒雅之士。后坐擅诛羌不先上,左转召陵令。显宗即位,拜颍川太守。永平二年,徵会辟雍,因以为河内太守。视事九年,病卒。
按:昔宓子贱治单父,父事者三人,兄事者五人,友者十一人,又有贤于子贱者五人。孔子叹其所治者小。若任长孙之治会稽,则庶几矣。至于治九真,则化民以礼;治武威,则教民以学,迹其所为,不愧真儒。西汉儒者通经之效至于如是,是岂小道所能方哉!
冯逡字子产,通《易》。太常察孝廉,为郎,至陇西太守。
何武字君公,蜀郡郫县人也。宣帝世,以习歌《中和》、《乐职》、《宣布》诗,入见于宣室,赐帛罢。诣博士受业,治《易》。以射策甲科为郎。拜谏大夫,迁扬州刺史。所举奏二千石长吏必先露章,服罪者为亏除,免之而已;不服,极法奏之,抵罪或至死。九江太守戴圣,《礼经》号小戴者也,行治多不法,前刺史以其大儒,优容之。及武为刺史,行部录囚徒,有所举以属郡。圣曰:「后进生何知,乃欲乱人治。」皆无所决。武使从事廉得其罪,圣惧,自免。后为博士,毁武于朝廷。而圣子宾客为群盗,得,系庐江,圣自以子必死。武平心决之,卒得不死。自是圣慙服。武每奏事至京师,圣未尝不造门谢恩。武为刺史,二千石有罪,应时举奏,其馀贤不肖敬之如一,是以郡国各重其守相,州中清平。行郡必先即学宫见诸生,试其诵论,问以得失,然后入传舍,出记问垦田顷亩,五谷美恶,己乃见二千石,以为常。入为丞相司直,出为清河太守,又为司隶校尉、京兆尹,为廷尉,迁御史大夫,改司空,封泛乡侯。武为人仁厚,好进士,奖称人之善。为内史厚两龚,在沛厚两唐,及为公卿,荐之朝廷,世以此多焉。然疾朋党,问文吏必于儒者,问儒者必于文吏,以相参检。欲除吏,先为科例,以防请托。其所居亦无赫赫名,去后常见思。初,武为九卿时,奏言宜置三公官,又与翟方进共奏罢刺史,更置州牧,后皆复复故,唯王国内史改都尉事施行。多所举奏,号为烦碎,不称贤公。功名略比薛宣,材不及也,而经术正直过之。后进策免,复徵为御史大夫。哀帝崩,太后即日引王莽入,收大司马董贤印绶,诏有司举可为大司马者。自孔光以下皆举莽。武素与左将军公孙禄相善,二人独谋,以为往时孝惠、孝昭少主之世,外戚吕、霍、上官持权,几危礼稷;今孝成、孝哀比世无嗣,方当选立亲近辅幼主,不宜令异姓大臣持权,亲疏相错,为国计便。于是武举公孙禄可,大司马禄亦举武。太后竟自用莽。莽风有司劾奏武、禄互相称举,皆免。元始三年,吕宽等事起。甄丰承莽风旨,遣使者穷治党与,郡国豪桀坐死者数百人,武亦自杀。
苏竟字伯况,扶风平陵人也。平帝世,竟以明《易》为博士讲《书》祭洒。善图纬,能通百家之言。王莽时,刘歆共典校书。拜代郡中尉。时匈奴扰乱,北边多罹其祸,竟终完辑一郡。光武即位,就拜代那太守,使固塞以拒匈奴。拜侍中,以病免。初,延岑护军邓仲况拥兵据南阳阴县为寇,而刘歆兄子龚为其谋主。竟时在南阳,与龚书晓之,有曰:「诸儒或曰:今五星失晷,天时缪错,辰星久而不效,太白出入过度,荧惑进退见态,填星绕带天街,岁星不舍氐、房。以为诸如此占,归之国家。盖灾不徒设,皆应之分野,各有所主。夫房、心即宋之分,东海是也。尾为燕分,渔阳是也。东海董宪迷惑未降,渔阳彭宠逆乱拥兵。王赫斯怒,命将并征。故荧惑应此,宪、宠受殃。太白、辰星自亡新之末,失行算度,以至于今,或守东并,或没羽林,或裴回藩屏,或踯躅帝宫,或经天反明,或潜藏久沈,或衰微暗昧,或煌煌北南,或盈缩成钩,或偃蹇不禁,皆大运荡除之祥,圣帝应符之兆也。贼臣乱子,往往错互,指麾妄说,傅相坏误。由此论之,天文安得遵度哉!」又曰: 「今年《比卦》部岁,《坤》主立冬,《坎》主冬至,水性灭火,南方之兵受岁祸也。德在中宫,形在木,木胜土,刑制德,今年兵事毕已,中国安甯之效也。」又与仲况书谏之,文多不载。于是仲况与龚遂降。竟终不伐其功,潜乐道术,作《记诲篇》及文章传世。
马寥字敬平,扶风人,援子,以父任为郎。明德皇后既立,代为卫尉。时皇太后躬履节俭,事从俭约。廖虑美业难终,上疏长乐宫以劝成德政,曰:「臣案前世诏令,以百姓不足,起于世尚奢靡,故元帝罢服官,成帝御浣衣,哀帝去乐府。然而侈费不息,至于衰乱者,百姓从行不从言也。夫改政移风,必有其本。传曰:『吴王好剑客,百姓多创瘢。楚王奸细腰,宫中多饿死。』长安语曰:『城中好高髻,四方高一尺。城中好广眉,四方且半额。城中好大袖,四方全匹帛。』斯言如戏,有切事实。前下制度未几,后稍不行。虽或吏不奉法,良由慢起京师。今陛下躬服厚缯,斥去华饰,素简所安,发自圣性。此诚上合天心,下顺民望,浩大之福,莫尚于此。陛下既己得之自然,犹宜加以勉勖,法太宗之隆德,戒成、哀之不终。《易》曰:『不恒其德,或承之羞。』诚令斯事一竟,则四海诵德,声薰天地,神明可通,金石可勒,而况于行仁心乎,况于行令乎!愿置章坐侧,以代瞽人夜诵之音。」太后深纳之。朝廷大议,辄以询访。窿性质诚畏慎,不爱权势声名,尽心纳忠,不屑毁誉。有司连据旧典,奏封廖等,累让。建初四年,遂封顺阳侯,以特进就第。
崔篆,涿郡安平人。王莽时,为郡文学,以明经徵诣公车。太保甄丰举步兵校尉,篆辞曰:「吾闻伐国不问仁人,战阵不访儒士。此举奚为至哉?」遂投劾归。莽嫌不附己者,多以法中伤之。时篆兄发以佞巧幸于莽,位至大司空。母师氏能通经学、百家之言,莽宠以殊礼,赐号义成夫人,金印紫绶,文轩丹毂,显于新世。后以篆为建新大尹,篆不得已,乃叹曰:「吾生无妄之世,值浇、羿之君,上有老母,下有兄弟,安得独洁己而危所生哉?」乃遂单车到官,称疾不视事。门下掾倪敞谏,篆乃强起班春。所至之县,狱犴填满。篆垂涕曰:「嗟乎!刑罚不中,乃陷人于穽。此何罪而至于是!」遂平理,所出二千馀人。掾吏叩头谏曰:「朝廷初政,州牧峻刻,宥过申枉,城仁者之心,然独为君子,将有悔乎!」篆曰:「邾文公不以一人易其身,君子谓之知命。如杀一大尹赎二千人,盖所愿也。」遂称疾去。建武初,朝廷多荐言之者,幽州刺史又举贤良。篆自以宗门受莽伪宠,惭愧汉朝,遂辞归不仕。客居荥阳,闭门潜思,著《周易林》六十四篇,用决吉凶,多所占验。临终作赋以自悼。篆生毅。毅生駰,年十三能通《诗》、《易》、《春秋》,博学有伟才,尽通古今训诘百家之言,善属文。少游太学,与班固、傅毅同时齐名。
王景字仲通,乐浪訁冉邯人也。少学《易》,遂广闚众书,又好天文术数之事,沈深多伎艺。辟司空府。时有荐景能理水者,显宗诏与将作谒者王吴共修作浚仪渠。吴用景墕流法,水乃不复为害。初,平帝时,河、汴决坏,未及得修。建武十年,阳武令张泛上言:「河决积久,日月侵毁,济渠所漂数十许县。修理之费,其功不难。宜改修堤防,以安百姓。」书奏,光武即为发卒。方营河工,而浚仪令乐俊上言,以为:「百姓新被兵革,方兴力役,劳怨既多,民不堪命。宜须平静,更议其事。」光武得此遂止。后汴渠东侵,日月弥广,而水门故处,皆在河中。兖、豫百姓怨叹,以为县官恒兴他役,不先民急。永平十二年,议修汴渠,乃引见景,问以治水形便。景阵其利害,应对敏给,帝善之。又以尝修浚仪,功业有成,乃赐《景山海经》、《河渠书》、《禹贡图》,及钱帛衣物。遂发卒数十万,遣景与王吴修渠筑堤,自荥阳东至千乘海口千馀里。景乃商度地势,凿山阜,矽砥绩,直截沟涧,防遏冲要,疏决壅积,十里立一水门,令更相洄注,无复溃漏之患。景虽简省役费,然犹以百亿计。明年夏,渠成。帝亲自巡行,诏滨河郡国置河堤员,如西京旧制。景由是知名。一岁三迁,为侍御史。十五年,从驾东巡狩,至无盐,帝美其功绩,拜河堤谒者,赐车马缣钱。先是杜陵杜笃奏上论迁都,景乃作《金人论》,颂洛邑之美。迁庐江太守。先是百姓不知牛耕,致地力有馀而食常不足。郡界有楚相孙叔敖所起芍陂稻田。景乃率吏民,修起芜废,教用犁耕,由是垦辟倍多,境内丰给。遂铭石刻誓,令民知常禁。又训令蚕织,为作法制,皆著于乡亭,庐江传共文辞。卒于官。初,景以为《六经》所载,皆有卜筮,作事举止,质于蓍龟,而聚书错糅,吉凶相反,乃参纪众家数术文书,冢宅禁忌,堪舆日相之属,适于事用者,集为《大衍玄基》云。
按:凡古数术之精者,类能旁通众技。夫数术其小者耳。况夫《易》象之大,为古伏羲、神农、黄帝所取法者乎。大禹之治水,箕子亦谓天乃锡禹洪范九畴,夫畴固出于《易》者也。若景之治水教耕,吾知其得于《易》象者深矣。
班固。《白虎通德论》云:
《易》曰:「伏羲氏之王天下也。」以其天覆地载,俱王天下也。《易》曰:「利建侯。」此言因所利故立之。
《易》曰:「先王以至日闭关,商旅不行。」冬至所以休兵,不举事,闭关商旅不行何?此日阳气微弱,王昔承天理物,故率天下静,不复行役,扶助微气成万物也。
《易》曰「帝乙」谓成汤。帝乙谓六代孙也。
日月所以悬昼夜者何?助天行化,照明下地。故《易》曰:「悬象著明,莫大乎日月。」
《易》曰:「黄帝、尧、舜垂衣裳而天下治。」何以知上为衣下为裳?以其先言衣也。
《易》曰:「上古结绳而治,后世圣人易之以书契,百官以理,万民以察。」后世圣人谓五帝也。
《易》曰:「天地氤氲,万物化淳。男女构精,万物化生。」人承天地,施阴阳。故设嫁娶之礼者,重人伦,广继嗣也。《易》曰:「葬之中野。」所以绝孝子之思慕也。
王符字节信,安定临泾人。《潜夫论》曰:
《易》曰:「圣人养贤,以及万民。」国以民为本,君以臣为基,然后高可崇也。
《易》曰:「鼎折足,覆公餗,其刑渥,凶。」此言三公不胜任,则有渥刑也。
《噬嗑》之卦下动上明,其《象》曰:「先王以明罚敕法。」夫积怠之俗,赏不隆则善不劝,罚不重则恶不惩。故凡欲变风改俗者,其行赏罚也,必使足惊心破胆,民乃易视。
孔子曰:「天之所助者,顺也。人之所助者,信也。履信思乎顺,又以尚贤。是以自天祜之,吉无不利。」此最却凶灾而致福善之本也。
《经》曰:「近取诸身,远取诸物。」「圣人有以见天下之至赜,而拟诸其形容,象其物宜。」此亦贤人之所察,纪往以知来,而著为宪则者也。
许峻字季山,善占卜之术,多有显验。时人方之前世京房。自云:「少尝笃病,三年不愈,乃谒太山请命,行遇道士张巨君,授以方术。」所著《易林》,至今行于世。孙曼传祖业。
杨由字哀侯,蜀郡成都人也。少习《易》,并七政、元气、风云占候。为郡文学掾。时有大雀夜集库楼上,太守廉范以问由。由曰:「此占郡内当有小兵,然不为害。」后二十馀日,广柔县峦夷反,杀伤长吏,郡发库兵击之。由尝从人饮,敕御者曰:「酒三行,便宜严驾。」既而趣去。后主人舍有斗相杀者,人请问何以知之。曰:「向社中木上有鸠斗,此兵贼之象也。」其言多验。著书十馀篇,名曰《其平》。终于家。
段翳字元章,广汉新都人也。习《易经》,明风角。时有就学者,虽未至,必豫知其姓名。尝告守津吏曰:「某日当有诸生二人,荷担问翳舍者,幸告之。」竞如其言。又有一生来学,积年,自谓略究要术,辞归乡里。翳为合膏药,并以一简书封于筒中,告生曰:「有急发视之。」生到葭萌,与吏争渡,吏挝破从者头。生开筒得书,言:「到葭萌与吏斗头破者,以此膏裹之。」生叹服,乃归卒业。
以上三入皆主于占验,后来管辂、郭璞皆本乎此。此为《易》之别派。
徐防字谒卿,沛国绖人也。祖父宣为讲学大夫,以《易》授王莽。父宪,亦传宣业。防少习父祖业。永平中,举孝廉,除为郎。防体貌矜严,占对可观,头宗异之,特补尚书郎。职典枢机,周密畏慎,奉事二帝,未尝有过。和帝时,稍迁司隶校尉,出为魏邵太守,迁少府,拜司空。防以《五经》久远,圣意难明,宜为章句,以悟后学。上疏曰:「臣闻《诗》、《书》、《礼》、《乐》,定自孔子。发明章句,始于子夏。其后诸家分析,各有异说。汉承乱秦,经典废绝,本文略存,或无章句。收拾缺遗,建立明经,博徵儒术,开置太学。孔圣既远,微旨将绝,故立博士十有四家,设甲乙之科,以勉劝学者,所以示人好恶,改弊就善者也。伏见太学试博士弟子,皆以意说,不修家法,私相容隐,开生奸路。每有策试,辄兴诤讼,论议纷错,互相是非。孔子称『述而不作』,又曰『吾犹及史之阙文』,疾史有所不知而不肯阙也。今不依章句,妄生穿凿,以遵师为非义,意说为得理,轻侮道术,寝以成俗,诚非诏书实选本意。改薄从忠,三世常道,专精务本,儒学所先。臣以为博士及甲乙策试,宜从其家章句,开五十难以试之。解释多者为上第,引文明者为高说;若不依先师,义有相伐,皆正以为非。《五经》各取上第六人,《论语》不宜射策。虽所失或久,差可矫革。」韶书下公卿,皆从防言。
向长字子平,河内朝歌人也。隐居不仕,性尚中和,好通《老》、《易》。贫无资食,好事者更绩焉,受之取足而反其馀。王莽大司空王邑辟之,连年乃至,欲荐之于莽,固辞乃止。潜隐于家。读《易》至《损》、《益》卦,喟然叹曰:「吾己知富不如贫,贵不如贱,但未知死何如生耳?」建武中,男女嫁娶既毕,敕断家事勿相关,当如我死也。于是遂肆意与北海禽庆俱游五岳名山,竟不知所终。
荀悦字仲豫,颍川人。年十二,能说《春秋》。家贫无书,每之人间,所见篇牍,一览多能诵记。尤好著述。灵帝时,奄寺用权,悦乃托疾隐居,后辟镇东将军曹操府,迁黄门侍郎。献帝好文学,悦与孔融等侍讲禁中,累迁侍中。著《汉纪》、《申鉴》。
《易》称「乾道变化,各正性命」,是言万物各有性也。「观其所感,而天地万物之情可见矣」,是言情者应感而动者也。昆虫草木皆有性焉,天地草木皆有情焉。又曰「爻彖以情焉」,「情见乎辞」,是称情也。「言不尽意」,是称意也。「中心好之」,是称心也。「以制其志」,是称志也。
宋衷字仲子,南阳章陵人。官至荆州五等从事。虞翻云:「北海郑玄、南阳宋衷,虽各立注,衷小差玄,而皆未得其门,难以示世。」宋氏《周易注》:
用六位皆九,故曰「见群龙」。纯阳则天德也,万物之始,莫能先之,不可为首,先之苦凶,随之者吉,故曰「无首吉」。《象》曰:「地势坤。」地有上下九等之差,以形势言其性也。
阳当之五,处《坤》之中,故曰「开国」。阴之二,在二承五,故曰「承家」。开国谓析土地以封诸侯,如武王封周公七百里地。承家,立大夫为差次,立大夫因采地名,正其功勋,行其赏禄。
位在《乾》极,应在《坤》极,天地之际也。地平极则险陂,天行极则还复。故曰「无平不陂,无往不复」也。
四互体《震》,翩翩之象也。阴虚阳实,《坤》今居上,故言「失实」也。
雷动而威,电动而明,二者合而其道章也。用刑之道,成明相兼。若威而不明,恐致淫滥;明而不威,不能伏物。故须雷电位合而《噬嗑》备。
商旅不行,自天子至公侯不省四方之事,将以辅遂阳体,成致君道也。制之者,王者之事;奉之者,为君之业也。故上言先王,而下言后也。
「雷以动之,风以散之」,二者常相薄而为万物用。故君子象之,以立身守节而不易道也。
羸,大索,所以系豕者也。《巽》为股,又为进退。股而选退,则蹢逐也。初应于四,为二所据,不得从应,故不安矣。《巽》体风,动摇之貌也。
阳称大五,以阳居中,故曰「大人」。《兑》为白虎,九者变爻,故曰:「大人虎变,其文炳也。」
二阳在内,上下各阴,有似飞鸟舒翮之象。故曰「飞鸟」。《震》为声音,飞而且鸣,鸟去而音止,故曰「遗之音」。
《离》者两阳一阴,阴方阳圆,舆轮之象也。其一在《坎》中,以火入水必败,故曰「曳其轮」也。初在后称尾,尾濡曳,咎也。得正有应,于义可危而无咎矣。
《乾》,静不用事,则清静专一,含养万物矣。动而用事,则直道而行,导出万物矣。一专一直,动静有时,而物无夭瘁,是以大生也。《坤》,静不用事,闭藏微伏,应育万物矣。动而用事,则开辟群螫,敬导沈滞矣。一翕一辟,动静不失时,而物无灾害,是以广生也。
按:李氏《周易集解》引宋氏说凡四十馀条,今择录之。
刘表字景升,山阳高平人,鲁恭王之后也。身长八尺馀,姿貌温伟。与同郡张俭等俱被讪议,号为「八顾」。诏书捕案党人,表亡走得免。党禁解,辟大将军何进掾。初平元年,为荆州刺史。时江南宗贼大盛,表单马入宜城,诱宗贼帅斩之,而袭取其众。唯张虎、陈坐拥兵襄阳城,表说而降之,遂理兵襄阳以观时变。开土遂广,南接五岭,北据汉川,地方数千电,带甲十馀万。招诱有方,威怀兼洽,万里肃清,大小咸悦。关西、兖、豫学士归者盖有千数。遂起立学校,博求儒术,綦毋闓、宋忠等撰立《五经》章句,谓之《后定》。爱民养士,从容自保。荀勖《中经簿》:刘表《易注》十卷。阮孝绪《七录》云九卷。《隋志》:《易章句》五卷。
「地中有山」,以高下下,故曰:「谦谦之为道,降己升人。」山本地上,今居地中,亦降体之义,故为谦也。君子以经论。
其欲跾々。山止于上,雷动于下,《颐》之象也。绳三股为徽,两股为缠。水流不休,故曰「习坎」。险也,陷也。
其牛觢。利用爚。「君子以澄忿懫欲」,澄,清也。「知以臧往」,臧,善也。
「示于丛棘」,言众议于九棘之下也。
徐干字伟长,北海人。官司空祭酒掾,五官将文学。干清玄体道,六行修备,聪识洽闻,操翰成章,轻官忽禄,不耽仕荣。建安中,初特加旌命,以疾休息。后除上艾长,又以疾不行。著《中论》二卷。
《中论》曰:《易》曰「观,盥而不荐,有孚禺若」,言下观而化也。
《易》曰:「升,元亨,用见大人,勿恤。南征吉。」积小致大之谓也。
《易》曰:「比之匪人,不利君子贞,大往小来。」阴长阳消之谓也。
《易离象》称「大人以继明照四方」,且大人,圣人也。其馀《象》皆称君子,盖君子通于贤者也。
《易》曰:「圣人之大宝曰位。」何以为「圣人之大宝曰位」?位也者,立德之机也。势也者,行义之杼也。圣人蹈机握杼,织成天地之化,使万物顺焉,人伦正焉,六合之内,各竟其愿。其为大宝,不亦宜乎!
《易》曰:「丰,亨,无咎,王假之,勿忧,宜日中。」身尊居高之谓也。身不尊,则不光;居不高,则化不博。
陆绩字公纪,吴郡人。容貌雄壮,博学多识,星历算术无不应览。虞翻旧齿名盛,庞统荆州令士,年亦差长,皆与绩友善。孙权统事,辟为奏曹掾,以直道见惮,出为郁林太守,加偏将军,给兵二千人。绩有躄疾,又意在儒雅,非其志也。虽有军事,箸述不废,作《浑天图》、注《易》、释《玄》,皆传于世。豫自知亡日,乃为辞以自悼。
《周易陆氏述》,《隋志》十五卷,《唐志》十三卷,今辑本三卷。
阳气至五,万物茂盛。故譬以圣人在天子之位,功成制作,万物咸见之矣。
《乾》「六爻发挥」,变动旁通于《坤》,《坤》来入《乾》,以成六十四卦,故曰「旁通情也」。六五阴爻,在蒙暗,《蒙》又体《艮》少男,故曰「童蒙」。
大人者,圣人也。帅师未必圣人,若汉高祖应此义也。
《坎》在《坤》内,故曰「地中有水」。师,众也。《坤》中众者,莫过于水。包,本也。言其坚固不亡,如以《巽》绳系也。
内有骨谓之胏。《离》为乾肉,又为兵矢。失位用刑,物亦不服,若噬有骨之乾胏也。金矢者,取其刚直也。噬胏虽复艰难,终得信其刚直。虽获贞吉,未为光大也。
《震》为马,为白,故曰「白马翰如」。
《艮》为山,《坤》为地,山附于地,谓高附于卑,贵附于贱,君不能制臣也。
水性趋下,不盈,溢涯岸也。月者,水精在天,满则亏。不盈,溢之义也。
洊,再;习,重也。水再至而滋,通流不舍昼夜。重,重习相随以为常,有似于习。故君子象之,以常习教事,如水不息也。天地因山泽孔窍以通其气,化生万物也。
阳气退,阴气将害,随时逊避,其义大矣哉。阴气已至于二,而初在其后,故曰「逊尾」也。避难当前而在后,故「厉」。往则与灾难会,故「勿用有攸注」。
天尊雷卑,君子见卑乘尊,终必消除,故象以为戒,「非礼弗履」。圣人教先从家始,家正而天下化之,修己以安百姓者也。
假,大也。五得尊位,据四应二,以天下为家,故曰「王假有家」。天下正之,故无所忧,则吉。水在天上,失流通之性,故曰「蹇」。水气上天,决降成雨,故曰「」。
王,五庙上也。王者聚百物以祭其先,诸侯助祭于庙中。假,大也,言五亲奉上矣。
无据无应,故「志未得」也。二言「朱绂」,此言「赤绂」;二言「亨祀」。此言「祭祀」,傅互言耳,无它义也。谓二困五,三困四,初困上,斯乃迭困之义也。
「井收」,井干也。
《兑》之阳爻称虎,阴爻称豹。豹,虎类而小者也。君子小于大人,故曰「豹变,其文蔚」也。
琐琐,小也。《艮》为小石,故曰「旅琐琐」也。履非其正,应《离》之始。《离》为火,《艮》为山,以应火灾,焚自取也,故曰「斯其所取灾」。
《巽》为命令。重命令者,欲丁甯也。二得中,五得正,体两《巽》,故曰「刚巽乎中正」也;皆据阴,故「志行」也;阴为卦主,故「小亨」。
天有阴阳二气,地有刚柔二性,人有仁义二行,六爻之动,法乎此也,此三才极至之道也。初、四,下极;二、五中极;三、上,上极也。
日月十二交会,积三百五十四日有奇为一会。今云「三百六十当期」,则入十三月六日也。十二月为一期,故云「当期之日」也。
「分而为二以象两」,一营也。「挂一以象三」,二营也。「揲之以四,以象四时」,三营也。「归奇于仂以象闺」,四营也。谓四度营为方,成《易》之一爻者也。
「开物」,谓伏羲引信八卦,重以六十四,触长爻,册至于万一千五百二十,以当万物之数,故曰「开物」。圣人观象而制网罟耒耜之属,以成天下之务,故曰「成务」也。
爱蓍龟之报应,决而藏之于心也。
「神物」,蓍也。圣人兴蓍以别吉凶,先民而用之,民皆从焉,故曰「以前民用」也。
圣人以善能逆知吉凶,除害就利,清洁其身,故曰「以此斋戒」也。吉而后行,举不违失,其德富盛,见称神明,故曰「神明其德」也。
圣人制器,以周民用,用之不遗,故曰「利用出入」也。民皆用之,而不知所由来,故谓之「神」也。天有昼夜四时变化之道,圣人设三百八十四爻以效之矣。
人非财不聚,故圣人观象制器,备物尽利,以业万民而聚之也。盖取聚人之本矣。
阴穷则变为阳,阳穷则变为阴,天之道也。庖牺作网罟,教民取禽兽以充民食;民众食少,其道穷,则神农教播殖以变之,此穷变之大要也。「穷则变,变则通」,与天终始,故可久。民得共用,故无所不利也。
六三从困辱之家,变之《大过》,为棺椁,死丧之象,故曰死其将至,妻不可见。
自此以上,皆为否阴灭阳之卦。五在否家,虽得中正,常自惧以危亡之事也。
天道有昼夜日月之变,地道有刚柔燥湿之变,人道有行止动静吉凶善恶之变,圣人设爻以效三者之变,故谓之爻者也。
文王在纣世,有危亡之患,故于《易》辞多趋危亡,本自免济,建成王业。故《易》爻辞「危者使平」,以象其事,否卦九五「其亡其亡,系于包桑」之属是也。
易,平易也。纣安其位,自谓平易,而反倾覆。故《易》爻辞「易者使倾」,以象其事,《明夷》上六「初登于天,后入于地」之属是也。何晏。
孙炎。作《周易春秋例》。姚信字元直,吴兴人,吴太常卿。《周易》十卷,吴太常姚信注。
《乾》、《坤》为门户,《文》说《乾》、《坤》,六十二卦皆放焉。
知终者可以知始。终谓三也。义者,宜也。知存知亡,君子之宜矣。
程秉字德枢,汝南南顿人。逮事郑玄,后避地交州,与刘熙孜论大义,遂博通《五经》。著《周易摘》、《尚书驳》、《论语弼》三万馀言。
袁准字孝尼,陈郡扶乐人,涣子也。忠信公正,不耻下问,唯恐人之不胜己。以世事多险,故常恬退而不敢求进。著书十馀万言,论治世之务。为《周易》、《周官》、《诗》传,及论《五经》滞义,圣人之微言,以传于世。此准之自序也。泰始中,为给事中。
以上不知宗派。《汉书艺文志》:《易经》十二篇,施、孟、粱丘三家。《易传周氏》二篇。
《服氏》二篇。《杨氏》二篇。《蔡公》二篇。《韩氏》二篇。
《王氏》二篇。《丁氏》八篇。《古五子》十八篇。《淮南道训》二篇。
《古杂》八十篇,《杂灾异》三十五篇,《神输》五篇,图一。
《孟氏京房》十一篇,《灾异孟氏京房》六十六篇,五鹿充宗《略说》三篇,《京氏段嘉》十二篇。《章句》施、孟、粱丘各二篇。凡《易》十三家,二百九十四篇。
《易》曰:「宓牺氏仰观象于天,俯观法于地,观鸟兽之文,与地之宜,近取诸身,避取诸物,于是始作八卦,以通神明之德,以类万物之情。」至于殷、周之际,纣在上位,逆天暴物,文王以诸侯顺命而行道,天人之占可得而效,于是重《易》六爻,作上下篇。孔氏为之《彖》、《象》、《系辞》、《文言》、《序卦》之属十篇。故曰《易》道深矣,人更三圣,世历三古。及秦燔书,而《易》为卜筮之事,传者不绝。汉兴,田何传之。讫于宣、元,有施、孟、梁丘、京氏列于学官,而民间有费、高二家之说。刘向以中《古文易经》校施、孟、梁丘经,或脱去「无咎」、「悔亡」,惟费氏《经》典古文同。
《隋书经籍志》:《归藏》十三卷。《周易》二卷。《周易》十卷。
《周易》八卷。《周易》九卷。《周易》五卷。《周易》十一卷。
《周易》十卷。《周易》十卷。《周易》十卷。《周易》四卷。
《周易》九卷。《周易》十五卷。《周易》十卷。《周易》三卷。
《周易》八卷。《周易马、郑、二王四家集解》十卷。《周易荀爽九家注》十卷。《周易杨氏集二王注》五卷。
《周易》十卷。《周易》十卷。《周易》十卷。《周易》七卷。
《周易》十三卷。《周易》十三卷。《周易》一帙十卷。《周易系辞》二卷。
《周易系辞》二卷。《周易系辞》二卷。《周易系辞》二卷。《周易系辞》二卷。
《周易集注系辞》二卷。《周易音》一卷。《周易音》一卷。《周易音》一卷。
《周易并注音》七卷。《周易尽神论》一卷。《周易象论》三卷。《周易序卦论》一卷。
《周易统略》五卷。《周易论》二卷。《周易论》一卷。《周易义》一卷。
《周易玄品》二卷。《周易论》十卷。《周易论》四卷。《周易统例》十卷。
《周易爻义》一卷。《周易乾坤义》一卷。《周易大义》二十一卷。《周易几义》一卷。
《周易大义》一卷。《周易大义》二卷。《周易释序义》三卷。《周易开题义》十卷。
《周易问》二十卷。《周易义疏》十九卷。《周易讲疏》三十五卷。《周易讲疏》十六卷。
《周易义疏》十四卷。《周易系辞义疏》三卷。《周易讲疏》三十卷。《周易文句义》二十卷。
《周易义疏》十六卷。《周易私记》二十卷。《周易讲疏》十三卷。《周易系辞义疏》二卷。
《周易系辞义疏》一卷。《周易系辞义疏》二卷。《周易谱》一卷。右六十九部,五百五十一卷。
昔宓羲氏始画八卦,以通神明之德,以类万物之情,盖因而重之,为六十四卦。及乎三代,实为三《易》:夏曰《连山》;殷曰《归藏》;周文王作卦辞,谓之《周易》。周公又作《爻辞》,孔子为《彖》、《象》、《系辞》、《文言》、《序卦》、《说卦》、《杂卦》,而子夏为之传。及秦焚书,《周易》独以卜筮得存,唯失《说卦》三篇。后河内女子得之。汉初,传《易》者有田何,何陵丁宽,宽授田王孙,王孙授沛人施雠、东海孟喜、琅邪梁丘贺。由是有施、孟、梁丘之学。又有东郡京房,自云受《易》于梁国焦延寿,别为京氏学。尝立,后罢。后汉施、孟、梁丘、京氏,凡四家并立,而传者甚泉。汉初又有东莱费直传《易》,其本皆古字,号曰《古文易》。以授琅邪王璜,璜授沛人高相,相以授子康及兰陵毋将永。故有费氏之学,行于人间,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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