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ok_name]女论语译注 [book_author]宋若莘 [book_date]唐代 [book_copyright]玄之又玄 謂之大玄=學海無涯君是岸=書山絕頂吾为峰=大玄古籍書店獨家出版 [book_type]学术杂记,女教,完结 [book_length]34773 [book_dec]唐代女学士宋若莘撰,其妹宋若昭注释订正。古代妇女道德的通俗读物。宋若莘、宋若昭两姐妹,性素洁。仿《论语》,以韦宣母文君宋氏比孔丘,以东汉班昭等比颜渊、闵损,用问答体,四字一句,推明妇道所宜。前有自序。主要篇目为立身、学作、学礼、早起、事父母、事舅姑、事夫、训男女、管家等。清王相编入《女四书》,成为是闺闱中进行女子道德教育的重要典籍之一。《旧唐书》卷五十二有女学士尚宫宋氏传。版本有明末多文堂刊本、《说郛》本。注本有明王相笺注《闺阁女四书》。 [book_img]Z_12326.jpg [book_title]序 宋若昭，贝州[1]人，世以儒闻。父棻[2]好学，生五女，若华，若昭，若伦，若宪，若荀，皆慧美能文。若昭文词高洁，不愿归人[3]，欲以文学名世。若华著《女论语》，若昭申释[4]之。唐贞元[5]中，诏入禁中[6]试文章，论经史，俱称旨。若昭以曹大家自许[7]，帝嘉其志，称为女学士[8]。拜内职[9]，官尚宫[10]，掌六宫[11]文学，兼教诸皇子公主，皆事之以师礼，号曰宫师。 【注释】 [1]贝州：即今河北省邢台市清河县。 [2]棻〔fēn〕：香木。多用于人名。此处指作者的父亲宋廷棻。 [3]归人：指嫁人。 [4]申释：说明解释。 [5]贞元：是唐德宗李适的年号，（785年正月～805年八月）共计21年。 [6]禁中：指帝王所居宫内。 [7]自许：自夸；自我评价。 [8]女学士：宫中女官名。 [9]内职：指供职禁中，内参机要的朝廷重臣。 [10]尚宫：宫廷女官名，尚宫局的负责人。 [11]六宫：古代皇后的寝宫，正寝一，燕寝五，合为六宫。 【原文白话】宋若昭，她是贝州（今河北省邢台市清河县）人。她的家族以世代学习儒学而闻名。她的父亲宋廷棻非常好学，生有五个女儿，分别是：若华，若昭，若伦，若宪，若荀，这五姐妹都很聪明美丽，而且都很有文采。其中老二若昭的文章散发出一种高尚纯洁的气质，她自己一生也没有嫁人，而是想在文学方面有所成就和传承。宋若华著写了《女论语》，她的妹妹若昭为《女论语》作了注解（我们今天所看到的就是若昭注解的版本）。唐朝贞元年间，皇帝下诏命若昭进宫，试考她的文章经史，结果各方面都深得皇上的欢心。若昭自比当代班昭，皇上对她的这种志向很赞赏，封她为“女学士”。并让她担任尚宫的官职，负责后宫伦理道德的教化工作，并教导各位皇子和公主。这些皇子和公主也都以老师的礼节尊敬她，因此，宋若昭被称为宫师。 [book_title]女论语序传 大家曰：妾[1]乃贤人之妻，名家[2]之女；四德粗全，亦通书史[3]。 〔笺注〕大家，汉曹大家也。此书宋氏所作，而云大家者，犹《女孝经》出自唐郑氏，不敢自居其名，而托云曹大家也。此篇自叙著书之意，故称大家之言。吾名门女，贤士妻，德容言工，四者粗备；经传子史，群书遍览也。 【注释】 [1]妾：谦辞，旧时女人自称。 [2]名家：名门。 [3]书史：典籍，指经史一类书籍。 【原文白话】曹大家自叙，她本人是曹世叔这位贤人的妻子，而且也是书香门第班氏家族的女儿。女子的四德大体上具备，也通晓经传子史。 〔笺注白话〕大家指东汉的曹大家班昭。而《女论语》是宋氏姐妹若华、若昭著作，但却自称是曹大家的意思，这就像《女孝经》是唐朝郑氏所著，但却不敢自称是自己的创作，而是自称是曹大家的意思。而这也正是《女论语》作者的用心，所以也称是曹大家的思想和言语（历代的古圣先贤都是遵守孔子的教诲“述而不作，信而好古”，只有这样才能将圣人的教诲世代相传而不会变质）。我出身书香门第世家，是贤人曹世叔的妻子，基本具备女子的四德（妇德、妇言、妇容、妇工）；博览经传子史诸书。 因辍[1]女工，闲观文字，九烈[2]可嘉，三贞可慕。惧夫[3]后人，不能追步。 〔笺注〕烈，光也。九烈，言女子全贞完德，有光于夫子[4]，上荣高祖[5]，下荫元孙[6]，光烈昭于九族[7]也。贞，纯一其志、操而不二也。三贞云者，女子在家孝于父母，出嫁孝于舅姑，敬于夫子。三者之间，皆克尽其贞纯之德，斯为女子之全行。然此乃古人所常，今人宜勉而法之。恐后之女子，不能追其步迹，而履其行也。 【注释】 [1]辍：停止。 [2]九烈：指女子最高的道德境界。 [3]夫：语气词，无意义。 [4]夫子：此处指丈夫和儿子。 [5]高祖：曾祖的父亲。 [6]元孙：玄孙。指本人以下的第五代。 [7]九族：以自己为本位，上推至四世之高祖，下推至四世之玄孙为九族。 【原文白话】（由于家庭环境条件允许）我就没有学做女工，而是静心学习文学典籍，使自己的道德为人所称许，一生贞洁为人所效法。这样做的目的是担忧后人不能效法和学习古人的行持。 〔笺注白话〕烈是光的意思。九烈是说女子至善完备的德行，可以让她的丈夫、儿子、祖宗、后代以及整个家族都得到荣耀，（所谓的光耀门楣）。贞是指内心操守专一，没有二心的意思。三贞是指女子（未出嫁前）在家尽力孝顺父母，出嫁后要尽力孝顺公婆，并且要尊敬自己的丈夫和孩子。对待父母、公婆、丈夫和子女这三方面都尽心尽力去做，这就是一个真正有完美德行的好女子。然而这样的行持确实是古人习以为常的行为，但今天的人却要勤勤恳恳地勉励和效法。这主要是担心后世的女子不能学习古人的行持，日常去落实古人的言行。 乃撰一书，名为《论语》。敬戒相承，教训女子。 〔笺注〕恐女教未修，乃编撰此书，名曰《女论语》。俾[1]使女子童而习之，必敬必戒，承顺[2]其言，体而行之，方成贤淑。世之遵守，以为女子之规则。 【注释】 [1]俾：使，把。 [2]承顺：敬奉恭顺。 【原文白话】（基于上面的原因）所以就撰写了这本书，并命名为《女论语》，（使后人）能够用恭敬心去学习并把它继承下来，用以教导女子。 〔笺注白话〕我担心女子教育不能得到落实，于是编纂了这本书，取名为《女论语》。使女子从小就能接受女教，用一颗恭敬的心，规规矩矩地接受《女论语》的教诲，并身体力行，如此才能成为善良贤惠的好女子。 若依斯言，是为贤妇。罔俾前人，独美千古。 〔笺注〕言女子若能依此而行，即与古之贤妇贞女，同其美名。罔俾，犹言无使也。后世女子，能遵行此教，则贤良众多，不使前贤独擅美名于千古而无继也。 【原文白话】如果能够依照《女论语》的教诲去做，这就成为贤慧的女子。千万不要只让古人独自享用千古的美名啊！ 〔笺注白话〕这是说如果女子都能够按照《女论语》去做，就可以与古代的贤德女子同样享有美名。罔俾就是无使的意思。后代的女子果真能按此教诲去落实，那么善良的人就会多起来了。千万不能够只让古代的贤德女子独自享有美名，使后代子孙不能够继承这样好的教诲。 [book_title]立身章第一 凡为女子，先学立身。立身之法，惟务清贞。 〔笺注〕立，犹成也。立身，成其为人之道也。成人之道何如？在清贞二字而已。端洁安静之谓清，纯一守正之谓贞。 【原文白话】作为女子，首先就要学会立身，而立身最重要的就是要身心端正清静贞良。 〔笺注白话〕立就是成的意思。立身就是学会了如何做人。怎么样才算是学会做人了呢？关键就是清贞二字。所谓清就是指自己身心端正清洁安静。所谓贞就是指自己内心纯洁、没有二心、坚守贞操。 清则身洁，贞则身荣。 〔笺注〕女子而能清，则洁净而无玷[1]。女子而能贞，则身立而名荣。 【注释】 [1]玷：白玉上面的斑点，亦喻人的缺点、过失。 【原文白话】清净则身体纯洁，贞良则受人尊重。 〔笺注白话〕女子能够端正清净，她整个身心就会纯洁干净而不会受到羞辱。如果女子能够纯一守正，她就能够立身行道，进而得到当世以及后人的赞许和效法。 行莫回头，语莫掀唇[1]，坐莫动膝，立莫摇裙，喜莫大笑，怒莫高声。 〔笺注〕行步回头，则失观瞻[2]之节。掀唇露齿，则无言语之容。动膝则坐无定，摇裙则立不稳。四者，皆贱相[3]也，当切戒而莫为。喜而大笑则失仪，怒而高声则废礼，岂妇人女子之道？二者，皆轻相也，当谨慎而初犯[4]。 【注释】 [1]掀唇：翻起嘴唇，表示不满或生气。 [2]观瞻：引申为体统。 [3]贱相：令人鄙薄的言谈举止。 [4]初犯：初次违犯；初次出错。 【原文白话】女子走路不要回头，说话不要外露着牙齿，坐着的时候不要摇晃两膝，站立的时候不要晃动裙子，高兴的时候不要放声大笑，气愤的时候不要大声呵斥。 〔笺注白话〕走路回头，就会失去观瞻的礼节。说话外露牙齿，就会失去言谈应有的仪容。来回晃动两膝就会显得坐不住的样子。摇晃裙子就会显得站立不稳当。这四个方面都显示出被人轻贱的举止，一定要戒除，千万不能有这些举动。高兴时就开怀大笑则有失威仪，愤怒时就高声说话，这是非常失礼的行为。这难道是女子做人之道吗？喜而大笑和怒而高声，这两者都是被人看不起的行为，应当要小心谨慎，防止自己有这种行为产生。 内外各处，男女异群。莫窥外壁，莫出外庭[1]。出必掩面，窥必藏形。 〔笺注〕礼：男子处外，女子处内；男行从左，女行从右。各不相犯，故曰异群。女子无事不窥视户壁之外，不出外庭之中。有不得已出外庭，则用巾扇以遮蔽，无使男人见其面。有故必窥外户，当隐蔽其形，无使外人得见其身。 【注释】 [1]外庭：国君听政的地方。对内廷、禁中而言。也借指朝臣。 【原文白话】（古代社会是大家庭）男女的住处要分开（女的住在内院，男的住在外庭），走路时，男的在左边，女的在右边。（没有事情）不要窥视户外，不到外庭。 〔笺注白话〕礼法的规定：男子住外庭，女子住内院；男子走路在左边，女子走路在右边，互相没有侵犯，这叫做不同群。女子无故不得窥视窗外的世界，不去到男子住的外庭。如果不得已要去外庭，一定要用头巾把自己包裹起来，不要让男子看到自己的面貌。有事如果要窥视户外，应当要把自己的身体隐藏起来，不要让外人看到自己的身体。（这些做法无非是防止男女出现邪念邪行，保护彼此的身心清净，尤其是避免女子身心受到伤害，我们要明白古人这样做的用心。） 男非眷属，莫与通名[1]。女非善淑，莫与相亲。立身端正，方可为人。 〔笺注〕男子非兄弟至亲，虽有大故[2]，言语之间，不得通称名字。女子非贤善柔淑，虽至戚，亦不可与之常相亲近，恐累己之德。如此则立身端庄正大，方可以为人矣。 【注释】 [1]通名：告诉别人自己的姓名。 [2]大故：重大事故；父母之死等。 【原文白话】男子如果不是自己的家亲眷属，不要告诉对方自己的姓名。女子如果不是善良贤惠之人，也不要和对方走得太近。这些最基本的言行举止都做好了，才谈得上如何做人。 〔笺注白话〕男子不是兄弟至亲，即使有重大的事情，在言语方面也不能够告诉对方自己的姓名。女子如果不善良贤惠，即使是很近的亲戚，也不要和她太过亲近，目的是怕自己的德行受到对方的影响。这样做是为了让自己具有端庄正直、光明磊落的德行，这样才可称之为人。 [book_title]学作章第二 凡为女子，须学女工。纫[1]麻缉苎，粗细不同。车机纺织，切勿匆匆。 〔笺注〕此章言女工之道。盖工为女子四德之一，不可不学。知学，而不可不勤也。纫，搓张也。苎[2]，苘麻。纫其丝而缉[3]之，以备织布也。麻苎二布，各有粗细不同。而纫缉之间，须纯一如式，不可有粗细之异也。纫缉既毕，则用纺车纷其纱线，然后穿引上机，以织布疋[4]也。然纺织之间，用工宜勤慎精工，疏密如式，不可匆忙而苟略也。苘[5]音顷。 【注释】 [1]纫〔rèn〕：捻线，搓绳。 [2]苎〔zhù〕：〔～麻〕多年生草本植物，茎皮含纤维质很多，是纺织工业的重要原料。 [3]缉〔jī〕：把麻析成缕连接起来。 [4]疋：同“匹”。 [5]苘〔qǐng〕麻：即青麻。 【原文白话】凡是女子，必须学会女性应该有的本领。比如用麻捻线，并且还要把粗的和细的分开来，方便用纺车纺织，千万不要太匆忙（使织出的布工艺和品质都不好）。 〔笺注白话〕这一章说的是怎么样学做女工。女工是女子四德之一，不能不学啊！已经懂得必须学习女工了，就不能不勤奋了。纫是搓张的意思。苎是指苘麻。把麻捻成线并把这些线连接起来，用来做纺织用。麻和苎这两种布，各有粗细不同。因此在捻线和连接的时候，需要功夫一贯，不能出现粗细不同的情况。纫缉结束后，就用纺车开始纺线，然后把线引到织布机上，就可以开始织出成匹的布了。在纺线和织布的时候，一定要谨慎细致，使纺的线和织的布疏密均匀，不能够因为匆忙而使工艺粗枝大叶。 看蚕煮茧，晓夜相从。采桑摘柘[1]，看雨占风，滓[2]湿即替，寒冷须烘。取叶饲食，必得其中。取丝经纬[3]，丈疋成工。 〔笺注〕此言蚕织之事。言男耕女织，人之大务。桑蚕之业，女子之专事也。养蚕缫[4]茧之工，宜辛勤料理。早起夜眠，不可懒惰。采桑柘之叶，以供蚕食。亮架饲食，风雨宜谨。滓湿即替换其箧[5]，寒冷则用炭火烘焙[6]。饲叶必按时，昼夜均匀，使之不伤于饥饱。蚕既成茧，缫其丝以别经纬，织以为丈疋，则蚕织之工备矣。 【注释】 [1]柘〔zhè〕：落叶灌木或乔木，树皮有长刺，叶卵形，可以喂蚕，皮可以染黄色，木材质坚而致密，是贵重的木料 [2]滓：污黑，污浊（的脏东西）。 [3]经纬：织物的纵线和横线。比喻条理、秩序。 [4]缫〔sāo〕：把蚕茧浸在滚水里抽丝。 [5]箧〔qiè〕：箱子一类的东西。 [6]烘焙：用火烘干。 【原文白话】等蚕养到可以煮茧抽丝的时候，女子就要夜以继日地照料。养蚕需要采摘桑叶，还需要注意天气的变化，养蚕的工具如果脏了或者湿了就要及时替换；天气寒冷的时候就要给蚕加温（防止过冷使蚕被冻死）。喂蚕要注意适度，（不能够过饱也不能够过饥）。抽丝的时候一定要注意经线和纬线不能搞乱，这样才能做成匹的丝绸出来。 〔笺注白话〕这是说养蚕织丝的事。（中国古代是农业社会），男耕女织这是每个家族男女都要学习掌握的。养蚕的事情，这是女子要专门干得事情。对于养蚕缫丝的工作，需要辛勤料理。早起晚睡，不能够偷懒。采摘桑柘的叶子用来喂蚕。如果把蚕放在亮架上来喂养的话，那就务必要注意天气变化。如果养蚕的工具脏了或者湿了要及时更换，寒冷的时候要用炭火加温。要注意按时喂蚕，昼夜均匀，让蚕不要吃得过饱或者又很饥饿。等蚕到了结茧的时候，缫丝要注意经线和纬线不要弄乱了，这样才能织出成匹的丝绸，（只要按照以上讲的要求去做了）女子养蚕的本领就具备了。 轻纱下轴[1]，细布入筒。绸绢[2]苎葛[3]，织造重重。亦可货卖，亦可自缝。刺鞋作袜，引线绣绒。缝联补缀，百事皆通。能依此语，寒冷从容。衣不愁破，家不愁穷。 〔笺注〕言纱本生丝轻，肥则卷轴之。细布则汇卷成筒，而便于堆贮也。布疋绸绢，重迭积聚货卖，以资日用。余者造作衣裳，以御寒暑。或有余工，造作鞋袜。针指女工，无所不习。女子能依此训，则家道丰足，而无穷乏之患矣。 【注释】 [1]轴：纺织机上持经线的工具：杼～。 [2]绸绢：绸与绢。泛指丝织物。 [3]葛：表面有花纹的纺织品，用丝做经，棉线或麻线等做纬。 【原文白话】轻纱要用卷轴卷起来，细布也要卷起来放在筒里。绸、绢、苎、葛这些布匹积累多了（除了留作家用的以外），多余的还可以卖掉以补贴家庭日用所需。也可以自己缝制衣服，做鞋子呀，织袜子呀，还可以作一些刺绣之类的东西，衣服破了自己缝补。如此，做女子样样都会啊！果真能够按照这些话去做，即使遇到寒冷的时候也不用担忧，从容应对，衣服不愁破损，家庭不愁贫穷。 〔笺注白话〕纱本身是很轻柔的，所以做的多了就要把它用卷轴卷起来。细布也要卷起来放在筒里，这样做方便堆放和贮存。布匹和绸绢积累多了还可以到集市上去卖掉，帮助家庭平常日用。剩余的可以做衣裳，防止寒冷和炎热。如果还有空闲，可以做鞋袜、针织一类的女工，凡是女子应当掌握的本领没有不学习的。女子果真能按照这些教训去做，那么家庭自然丰足，就不会出现穷困、贫乏的忧患了。 莫学懒妇，积小痴慵[1]。不贪女务，不计春冬。针线粗率[2]，为人所攻。嫁为人妇，耻辱门风。衣裳破损，牵西遮东。遭人指点，耻笑乡中。奉劝女子，听取言终。 〔笺注〕积小，犹言自小积成懒之性，以致愚痴也。机杼[3]针指[4]，女子之当务，乃弃而不贪。春蚕冬酝，女子之当知，乃废而不计。及勉强为针线之事，则苟且粗率，为父母所攻责。出嫁为妇，为舅姑所贱恶，而辱及门风，贻羞父母矣。妇女而不勤针线之事，非为不能照管舅姑夫子之衣，即自己衣裳，亦破绽[5]而不能备完。牵西以遮东，见衿[6]而露肘，岂不为旁人指点、谈笑？懒惰之名，传播于乡党[7]，为女子者，可不戒哉！敬听此言，面无忽也。 【注释】 [1]慵：困倦，懒得动。 [2]粗率：草率；粗心大章。 [3]机杼：指织布机。杼，织布梭子。 [4]针指：针线活。 [5]破绽：衣被靴帽等的裂缝。 [6]衿〔jīn〕：古代服装下连到前襟的衣领。 [7]乡党：家乡，乡里。 【原文白话】千万不要学那些懒女人，从小就养成糊涂、懒惰的习惯，既不学做女工，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也是一无所知，针线活很粗糙，被人看不起。长大后嫁人了，也会连累娘家被别人羞辱耻笑门风不好，当衣裳破损了，自己又不会缝补，这就会遭到别人的指责，在乡里会成为他人的笑柄。在此奉劝女孩子，一定要接受这些好的教训啊！ 〔笺注白话〕积小，是说从小就养成了懒惰的坏习惯，而且又很愚痴。纺线织布、做针线活这些都是女子最应该要学习的，反而却抛弃不去认真学习。养蚕持家等事最是女子应该要掌握的，却不认真操持。勉强能够做一些针线之类的活计，但是都很粗糙，这样就会受到父母的责骂。出嫁成妇，会让公婆瞧不起，羞辱娘家的门风，让父母跟着蒙羞。作为妇女，不努力学做针线等女工之类的事情不但不能照顾到公婆、丈夫、儿女的衣服，即使是自己的衣服破了，恐怕也不能补得很好。东拼西凑的，穿出去难道不会被别人指点、耻笑吗？况且自己懒惰的名声就会传播到乡里，作为一个女子，这些恶习能不警戒吗？希望女子能够恭敬领受这些教诲，千万不要当面错过了！ [book_title]学礼章第三 凡为女子，当知礼数。女客相过[1]，安排坐具[2]。整顿[3]衣裳，轻行缓步。敛手低声，请过庭户。问候通时[4]，从头称叙。答问殷勤[5]，轻言细语。备办茶汤，迎来递去。 〔笺注〕此章言待客之道。男主于外，女主于内；男子待宾朋于厅堂，女子待女客于内室[6]，礼也。然其礼数，不可不知。如有女客未至之先，洒扫内室，安排款坐之处，及饮食茶汤之具，俱要预先整办。及其至也，整肃仪容，理正其衣裳，端详稳重，轻步低声，和颜悦色，迎请以至庭户之中，从容见礼。叙坐之后，问其起居安否，候其闲别[7]之情，通其往来酬答之仪，叙其寒暑时日之变。言语之间，次第有序，应对随方，和缓而不急遽[8]，轻盈而不高声。茶汤香洁，酒食丰腆[9]，迎送献酬[10]，女详中礼。待客之仪，尽矣。 【注释】 [1]相过：互相往来。 [2]坐具：供人坐的用具。 [3]整顿：使紊乱变整齐；使不健全的健全起来。 [4]通时：犹顺时。此处指主客双方互相叙说上一次见面的时间。 [5]殷勤：热情周到。 [6]内室：里面的屋子，也指卧房。 [7]闲别：离别。 [8]急遽：匆忙；仓促。 [9]腆：丰厚，美好。 [10]献酬：酬答；应答。 【原文白话】作为女子都应懂得待人处世的礼仪规范。当女客人要前来家里做客，就应当事先安排坐具，整理好自己的衣着，动作要缓和，说话要柔声下气。当女客人到来后，先把其招待到自己的内庭，相互寒暄上次见面的情境和时间，对客人提出的问题热情回答，而且语言柔和。认真准备菜肴鲜汤，热情款待。 〔笺注白话〕这一章是说如何招待客人的礼节。古代社会都是男子主外，女子主内；所以男主人在外庭招待男客人，女主人在自己的内室招待女客人，这就是礼度。这些礼数是不能不知道的。在女客人还没有到来之前，要认真打扫内室的卫生，客人就坐的坐具，饮食茶汤所需要的器具，这些都要一并提前准备好。等客人到了，调整好自己的状态与仪容，检查自己的着装是否得体。自己的整个身心端详稳重，脚步轻盈，语调低缓，而且和颜悦色，用这样的威仪把客人迎请到自己的内室中，一切都应对从容。招待客人就坐之后，问候客人的起居生活是否安乐，并叙说彼此的想念之情。说话很有次第，应对随缘就方，语气和缓而不急促，声音语调轻盈而不高声。准备的菜肴汤水既整洁而又丰厚。整个招待的过程周详、热情、得体。这样做就算是待客的礼仪完备了。 莫学他人，抬身不顾。接见依稀[1]，有相欺侮。 〔笺注〕言休学傲慢无礼之人。见客之来，待起不起，洋洋然抬其身而不顾盼[2]，接见怠敖[3]，礼貌依稀而不周。言语之间，或欺其无知，或轻其贫贱，侮慢[4]而不礼也。 【注释】 [1]依稀：含糊不清地，不明确地。 [2]顾盼：回视，眷顾。 [3]怠敖：怠慢骄傲。 [4]侮慢：对人轻忽，态度傲慢，乃至冒犯无礼。 【原文白话】千万不要去学那些无礼之人，客人来了都不能够起身相迎，招待很随便，对待客人轻视侮慢。 〔笺注白话〕这是说一个傲慢无礼之人，当客人来到，想起身而没起身，即使起身也不情愿看着对方，招待怠慢，礼节一点也不周到。说起话来，要么觉得客人无知，要么觉得客人贫穷下贱，整个人都表现出傲慢无礼的样子。 如到人家，当知女务。相见传茶，即通事故[1]。说罢起身，再三辞去。主若相留，礼筵[2]待遇[3]。酒略沾唇，食无叉筯[4]。退盏辞壶，过承推拒。 〔笺注〕妇女有事，如到亲戚之家，当行女子所务之礼，如前待客之仪。传茶之后，即通候叙故，言毕相辞。主若固留款待饮酒，不致而红，匕筯[5]不可叉乱。主若添杯，起身逊辞，不得恋坐，延迟有失礼节。 【注释】 [1]事故：原泛指事情，现在指意外的损失或灾祸。此处指叙说旧情。 [2]礼筵：清制于令节设宴招待宗亲、群臣百官及藩属的筵席称礼筵。 [3]待遇：接待；对待。 [4]筯：筷子。 [5]匕筯：食具，羹匙和筷子。 【原文白话】倘若是到别人家去，看到主人要准备茶水，就要赶急说明事由，说完事情之后就应当主动起身告辞。如果主人还是再三挽留，盛情招待，当主人敬酒，只可略微沾一下唇，以示谢意，每次夹菜时不可以接连夹两次。面对主人的盛情，要处处谦恭辞让。 〔笺注白话〕妇女如果有事情需要到亲戚家去，就应当懂得应对的礼节，就像前面所说的招待客人的礼节那样。接过主人的茶水之后，就开始叙说旧情，聊罢之后就应该告辞。主人若是热情挽留，希望我们用餐饮酒，自己不能够饮酒过量，用餐时不能将筷子等餐具乱放。主人若是再三劝酒，我们要婉言谢绝，千万不能够呆的时间太长，假若呆的时间过长这是有失礼节的行为。 莫学他人，呼汤呷醋[1]。醉后颠狂，招人所恶。身未回家，已遭点污。 〔笺注〕切勿效小家妇女，席间恣无禁忌，大嚼狂饮，汤干酬尽而不知止，饮酒至醉，言语狂妄。回家之时，行步歪斜，衣裳垢污。如此女人，为人所贱恶矣。 【注释】 [1]呼汤呷醋：此处指在酒桌上你一杯我一杯，比谁喝酒多。 【原文白话】切莫学某些人在酒席上呼杯换盏，醉酒之后癫狂失性、胡言乱语，招人厌恶。人还没有回家，整个身心都受到严重染污了。 〔笺注白话〕千万不要效仿没有家教的妇女，席间肆无忌惮，大吃大喝，用餐没有节制，酒喝得暝暝大醉，言语粗鲁狂妄。回家时，走路歪七扭八，衣服弄得很肮脏。这样的女人，最让人讨厌、瞧不起了。 当在家庭，少游道路。生面相逢，低头看顾。 〔笺注〕言女子宜不出户庭，不可游行道路。不得已而行，必遮蔽其面，无使生人玩其颜色。是必低头，顾步[1]缓行，而不失其仪。 【注释】 [1]顾步：徘徊自顾；回首缓行。 【原文白话】女子应当安守本分，平时待在家里，少在外面走动。如果路途上与陌生人相遇，应当低头专注地走自己的路。 〔笺注白话〕这是说女子不适宜外出，也不适合在道路上闲游闲逛。如果有事不得已要外出，应当掩盖自己的面孔，不让陌生人对自己的外表生起邪念。因此，女子应该低头专注自己的脚步，缓慢前行，这样就不会失去威仪。 莫学他人，不知朝暮。走遍乡村，说三道四。引惹恶声，多招骂怒。辱贱门风，连累父母。损破自身，供他笑具[1]。如此之人，有如犬鼠。莫学他人，惶恐羞辱。 〔笺注〕莫学无知之女，专好闲行[2]，不顾早晚，走遍乡村，恣言谈说是非而无忌惮。至于东邻西舍，换口厮闹[3]，恶言辱骂，争斗损伤颜面衣襟，玷辱家门父母，破败自己身名，以供旁人笑话。如此之人，不如犬鼠，有同益哉。戒尔女子，切莫学此辈之人，自招惶恐羞辱也。 【注释】 [1]笑具：笑柄，笑料。亦指取笑、嘲弄的对象。 [2]闲行：犹邪行。 [3]厮闹：吵闹。 【原文白话】不要像有些人，不知道时间的早晚，到处串门子，尽说是是非非，这样的行为会招惹许多不好的名声，甚至会引来他人的怒骂。如此一来，就羞辱了自家的门风，连累父母，伤害自身，受到他人的嘲笑和轻贱。这样的人，就如同狗和老鼠一般被人看不起。 〔笺注白话〕不要向无知的女子学习，只知道闲游闲逛，不知道早晚，在乡里到处串门子，尽说是非而没有忌讳和担忧。等到了乡里邻居出现吵架，互相谩骂，彼此都撕破脸面的时候，这就会羞辱到自家的门风和父母，毁坏自己的声誉，招致他人的嘲笑。这样的女子，连狗和老鼠都不如啊，这种行为有什么好处呢？劝诫女子，千万不要像上面这样的人学习，以免自找恐惧和羞辱。 [book_title]早起章第四 凡为女子，习以为常。五更[1]鸡唱，起着衣裳。盥漱[2]已了，随意梳妆。拣柴烧火，早下厨房。摩锅洗镬[3]，煮水煎汤。 〔笺注〕此章言早起之事。夙兴夜寐[4]，女子之常。一日之计，在寅[5]早起，则百事可备。礼曰：女子之道，鸡初鸣，着衣盥漱，先问安于父母；下厨觅[6]柴火，洗锅镬，煎烹[7]茶水，以进父母舅姑。 【注释】 [1]五更：特指第五更的时候。即天将明时。 [2]盥漱：洗漱。 [3]镬〔huò〕：古代的大锅。 [4]夙兴夜寐：起得早而睡得晚，形容勤奋劳作。 [5]寅：用于计时：～时（夜三点至五点）。 [6]觅：寻找，到处寻找。 [7]煎烹：谓烧煮食品。 【原文白话】作为女子，要养成早起的好习惯，当公鸡鸣叫快要天亮的时候，就应该起床穿好衣裳，洗漱完毕，从容梳妆之后，就要准备做饭的柴火，早早下到厨房，洗刷好做饭的锅碗瓢盆等用具，开始做早餐了。 〔笺注白话〕这一章是叙述女子早起的事情。早起晚睡，辛勤劳作，这是女子的日常工作。一天最要紧的就是三点到五点早起这段时间，因为可以把很多事情都准备就绪。《礼记》上说：“作女子的，当早晨公鸡刚刚鸣叫，就要穿好衣服洗漱完毕，向父母亲问早安；然后下厨房准备柴火，洗刷好做饭的锅碗瓢盆等用具，开始做好早餐，用来供养父母和公婆。” 随家丰俭，蒸煮食尝。安排蔬菜，炮豉[1]舂[2]姜。随时下料，甜淡馨香。整齐碗碟，铺设分张。三餐饭食，朝暮相当。侵晨早起，百事无妨。 〔笺注〕茶汤既毕，早膳及时。至于菜蔬，随家有无，丰则丰盈，俭则省俭。因时冷暖之宜，或蒸或煮，而盐豉椒姜，各随其性而下之，以甜谈馨香为度。洁净碗碟，照人数分散均匀。务以丰满者，为父母舅姑之膳。三餐如式，习以为常。然后退执女工，庶[3]无废事。盖早起则百事攸[4]为，稍或延迟，则治食不能用工，用工则不能治食矣。 【注释】 [1]豉：用煮熟的大豆或小麦发酵后制成。有咸、淡二种。供调味用。淡的也可入药。 [2]舂：把东西放在石臼或乳钵里捣掉皮壳或捣碎：～米。～药。 [3]庶：几乎，将近，差不多。 [4]攸：放在动词之前，构成名词性词组，相当于“所”。 【原文白话】根据自家的经济条件来决定饭菜是丰盛还是俭约。做饭的过程中要留意品尝饭菜的味道，准备好蔬菜和调料，根据需要随时下料，使做出的饭菜味道可口。用餐前将盛好饭菜的碗碟摆放整齐，让全家人每日三餐都吃好，这样从早到晚从不懈怠。 〔笺注白话〕热水烧好了之后，就及时准备早餐。做饭所需要的蔬菜，根据家庭的经济条件，多了就多放，少了就少放。做饭时也要根据天气的冷暖来决定饭菜该蒸着吃还是该煮着吃。而调料要根据它本身的性质来决定下锅的分量，但总要使饭菜咸淡适宜馨香可口为宜。然后洗干净碗碟，按照人数均匀的分散好食物。一定要记住，好的菜肴让父母公婆来享用。一日三餐，要养成这样的习惯。（早餐打理完毕之后）然后就要开始做织布、刺绣等活了，千万不要荒废了这些事情。所以早起就能做很多事情，如果起床晚了，那么做饭就会耽误做女活儿的时间，做女活儿就会影响做饭的时间啊（劝勉女子还是要早起为好）！ 莫学懒妇，不解思量[1]。黄昏一觉，直到天光[2]。日高三丈，犹未离床。起来已晏[3]，却是惭惶。未曾梳洗，突入厨房。容颜龌龊[4]，手脚慌忙。煎茶煮饭，不及时常。 〔笺注〕懒妇不思日计，惟好贪眠，方黄昏而寑，日已高而不起。或被父母舅姑嗔[5]责，惭惶[6]无地，不及梳洗，而入厨房。容颜手足，垢污慌忙，烹煮不能如式，茶饭不能及时。盖一懒之误，而百工俱废矣。 【注释】 [1]思量：考虑；忖度。 [2]天光：早晨；天亮。 [3]晏：迟，晚。 [4]龌龊：肮脏，污秽。 [5]嗔：怒，生气。 [6]惭惶：羞愧惶恐。 【原文白话】不要学那些懒婆娘，对分内的事情一点不会安排。有时太阳都已经升起很高了，还没有起床。起床已经太晚，内心难免惭愧、惶恐不安。都还没有梳洗自己，就匆匆忙忙地下到厨房，自己的容颜很肮脏，做起事来又手忙脚乱，做出的茶饭自然比不上平常了。 〔笺注白话〕懒惰的女子，不用心做好自己的家务工作，只知道贪睡，天刚黑就开始睡觉了，第二天太阳已经升起很高了还没能起床。这就会被父母或者公婆生气责骂，自己惭愧难当，还未等到洗漱梳妆，就下到厨房，自己的整个身体既肮脏又慌张，不能够有条理地做好早餐，当然也不能保证准时用餐。女子的懒惰就会使当天的许多事情受到影响。 又有一等，餔餟[1]争尝。未曾炮馔[2]，先已偷藏。丑呈乡里，辱及爷娘。被人传说，岂不羞惶。 〔笺注〕又有好吃妇人，饮食餔餟，必先尝食。食之不已，又私偷藏。盖以为自享，不顾父母、舅姑之馔。或被尊长查觉，羞辱怒骂，贻累父母。好口不良，一至于此，可胜笑哉。〇好去声。胜平声。 【注释】 [1]餔餟：餟，古同“啜”。吃喝。 [2]馔：饮食，吃喝。 【原文白话】还有一等女子，特别贪吃，还没等大家一起享用，自己先吃起来了，（如此还不满足）还要偷偷地藏起来。这种丑事被乡里人知道了，连自己的父母都会受到羞辱。被人到处传播，那岂不就是非常羞愧、惶恐了吗？ 〔笺注白话〕又有一等好吃的女子，好的饮食，自己都要先品尝。吃了还不满足，又要偷偷地私藏。这就是为了独自享用，而不照顾父母、公婆的饮食。一旦被长辈发现，就会受到羞辱怒骂，连累自己的父母亲啊！女子没有养成好的饮食习惯，一至于此，真是会被人嘲笑啊！ [book_title]事父母章第五 女子在堂[1]，敬重[2]爹娘。每朝早起，先问安康。寒则烘火，热则扇凉。饥则进食，渴则进汤。 〔笺注〕此章言事父母之道。为女子者，每日早起，先问父母之安。寒则预备炭火，暖则扇其床席。洁净凉爽之处，以行父母之起，饥餐渴饮，各得其宜。 【注释】 [1]在堂：在屋。谓生母健在。此处指还未出嫁。 [2]敬重：恭敬尊重。 【原文白话】女子还未出嫁前，在家要孝顺父母，每天早起，先向父母亲问早安，关心父母亲的健康。令他们冷了就可以取暖，热了就有人扇凉。饿了就有吃的，渴了就有喝的。 〔笺注白话〕这一章叙述的是如何来事奉父母亲。为人子女的，每天都要早起，先向父母问早安。天气冷了就准备取暖的东西，热了就把床席扇凉快。使父母生活在干净凉爽的地方，饮食需要能得到适量的补充。 父母检责[1]，不得慌忙。近前听取，早夜思量。若有不是，改过从长。 〔笺注〕或己有过误，父母嗔责之，不得强辩，须从容敬听，不得因此慌忙误事。早夜思量，自己过失，如何而后可以无过，如何而后可免父母嗔责，必求改之而后已。 【注释】 [1]检责：检查责备。 【原文白话】父母责备过错，不得慌慌忙忙，不耐烦，而是要近前恭敬地聆听，事后要从早到晚认真反省，如果有不对之处，认真改过，争取此后不再犯。 〔笺注白话〕已经犯下了过错，父母生气责骂，不得强词夺理，而是要恭敬地去聆听教诲，不能够因此而慌慌张张地继续犯错。从早到晚反省，想着自己日后怎样做才不会再犯过失，如何做才能不惹父母生气责骂，一定要有狠心让自己改正了过错才罢休。 父母言语，莫作寻常[1]。遵依教训，不可强良[2]。若有不谙[3]，借问无妨。 〔笺注〕（强良同强梁。）谙，明习也。父母所教诲之言，不可忽略，须体贴遵依，不得强良违抅[4]，自作聪明。或有不明之处，不妨从容借问父母。（抅，同拘字。读音jū。） 【注释】 [1]寻常：平常；普通。 [2]强良：粗暴、残忍或凶狠的人。 [3]谙：熟悉，精通。 [4]抅：同拘字。固执，不变通。 【原文白话】父母说的每一句话，都不能轻视。应当听从教诲，万万不可自以为是。如果有不理解的地方，应该乘着机会赶快请教。 〔笺注白话〕谙是熟悉、精通的意思。对于父母的谆谆教诲，不能够忽视，必须用心体会，依教奉行，不能够自以为是，固执己见，自作聪明。倘若有不明白的地方，不妨很从容地向父母发问。 父母年老，朝夕忧惶。补联鞋袜，做造衣裳。四时八节[1]，孝养相当。 〔笺注〕父母老迈[2]，喜其高年寿考[3]，忧其光景无多。时常照看其衣鞋，勿使破绽寒薄。调理其饮食，勿令过饱过饥。四时八节，致其宴乐，尽其孝养。盖少年遇节则喜，老年遇节则悲。常恐良时不能在遇，故逢时节，务使奉养无亏，使其乐而忘老，方可为孝。 【注释】 [1]四时八节：四时指春、夏、秋、冬；八节指立春、春分、立夏、夏至、立秋、秋分、立冬、冬至。 [2]老迈：年老体弱（常含衰老意）。 [3]寿考：年高；长寿。 【原文白话】父母亲年纪老了，做女儿的要时常担忧他们。为他们做鞋补袜，缝制衣裳。一年四季，要照顾好他们的生活起居。 〔笺注白话〕父母年事已高，为他们能高寿而感到高兴，同时又为他们的时日无多而忧惧。常常留心父母亲的衣服，不要让他们穿破了的衣服，防止他们受寒。调理好他们的饮食，不要让他们吃得过饱或挨饿。一年四季，让他们生活得很快乐，尽到自己孝养的义务。大凡小孩子、青少年碰到节日的时候都会很高兴，可是老人遇到节日就会感到悲伤。内心会感触到来年是否还会再遇到这样的好时节（来日无多），因此每到节日的时候，一定要用心照顾好他们而没有亏欠，让父母心情舒畅而忘记年老，这才算是尽孝。 父母有疾，身莫离床。衣不解带，汤药亲尝。祷告神祇[1]，保佑安康。 〔笺注〕或遇父母有疾，为女者，须朝暮不离床席，衣不解带而寑，目不交睫[2]而睡，汤药必先尝而后进，敬心祷祝[3]于神明，必求安复而后已。 【注释】 [1]神祇：指天神和地神，泛指神明。 [2]交睫：上下睫毛合在一块，指睡觉。 [3]祷祝：向神祷告祝愿，求神赐福。 【原文白话】当父母亲生病了，做儿女的要时刻守候在病床边，穿着衣服睡觉，父母吃的汤药自己都要先亲自尝过。诚心诚意地向神明祈祷，希望父母亲的病能很快痊愈，恢复健康。 〔笺注白话〕如果遇到父母亲生病，作为女儿，要时刻守候在床边，而且都是穿着衣服睡觉，不能够睡得太死了，汤药都是自己亲自尝过以后才端给父母，用至诚心向神明祈祷，一直到父母病情恢复以后安心。 设[1]有不幸，大数[2]身亡。痛入骨髓，哭断肝肠。劬劳[3]罔极[4]，恩德难忘。衣裳装检，持服居丧。安理设祭，礼拜家堂。逢周遇忌，血泪汪汪。 〔笺注〕或不幸至于死亡，必须哀痛呼号，稽颡[5]泣血。常思父母劬劳之恩，如天罔极。如有私财，不可因子女异念，而改其孝心。必须竭尽其力，以助兄弟之不及。衣衾棺椁，随身殡殓[6]之物，必宜周慎详明，不可遗失。持孝居丧，必诚必敬。葬祭之礼，须要尽心。时节、周年、忌日，必哀思哭泣。不可因为女而废其礼，不可以已嫁而改其心，方可谓“生事尽力。死事尽思”者也。 【注释】 [1]设：假使。 [2]大数：命运注定的寿限。 [3]劬劳：劳累；劳苦。 [4]罔极：指人子对于父母的无穷哀思。 [5]稽颡〔qǐ sǎng〕：古代一种跪拜礼，屈膝下拜，以额触地，表示极度的虔诚。 [6]殡殓：入殓和出殡。 【原文白话】当有一天，父母亲去世，做儿女的内心应是极度悲伤，哭断肝肠。想起父母的养育之恩无限哀思，他们的恩德终身难忘。为父母穿好寿衣，入殓。然后穿上孝服居丧。依据礼法进行安葬、祭奠，每逢周年、忌日，内心总是很悲伤，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笺注白话〕父母不幸去世，内心无限的悲痛，情不自禁地失声痛哭，跪倒在地上哭得像是要咳出血一般。经常会想到父母的养育之恩恩重如天。如果自己有钱，不能因为想到儿女，而改变对父母的孝心。必须竭尽所能，帮助兄弟。父母的寿衣、棺椁以及随葬的物品，必须谨慎地准备好，不能遗失。服丧期间，必须要有至诚恭敬的心。丧葬、祭祀的礼节，必须尽心尽力。遇到每年的节气、周年、忌日都必须哀思哭泣。不可因为自己是已经出嫁的女儿而废弃对父母的祭祀怀念，更不能因为已经嫁人而改变对父母的孝心，这才称得上是做到了“父母在世尽力奉养，过世之后经常怀念”的孝行了。 莫学忤逆[1]，不敬爹娘。才出一语，使气昂昂。需索陪送，争竞衣妆。父母不幸，说短论长。搜求财帛，不顾哀丧。如此妇人，狗彘豺狼。 〔笺注〕言不贤之女，不知孝敬。父母有训，不肯顺从。少有责备，便生气愤。在家争竞衣饰，索取嫁资，出嫁则偏向夫婿，不亲父母。父母身故，则闲言絮语[2]，谤谪[3]兄嫂弟妇，搜索父母遗财，全无哀伤丧戚之容。如此之女，真如豺狼之恶，猪狗之不如矣。 【注释】 [1]忤逆：叛逆；不孝敬父母。 [2]絮语：唠叨的话。 [3]谤谪：谴责，责备。 【原文白话】千万不能叛逆，不尊敬父母。父母刚开口教诲我们，自己便心生不服，态度强势。在家只想着吃好的、穿好的，到了快要出嫁的时候，就想着索要很多嫁妆。父母过世，没有哀痛的心，反而对兄嫂说三道四，算计争夺父母的财产。这样的女儿，真是狼心狗肺啊！ 〔笺注白话〕这是说不贤惠的女子，不知道孝顺父母。父母教训的时候，内心不愿意顺从。父母亲稍有责备，她就很生气。在家只想着吃好的、穿好的，到了出嫁的时候，就想着索取嫁妆。出嫁以后就偏向丈夫，疏远父母亲。当父母出现不顺利的事情，自己就闲言闲语，而且还诽谤谴责娘家的兄、嫂、弟、媳。父母过世，就只想着搜刮父母留下的财产，没有一点悲伤、哀痛的表现。这样的女子，就像豺狼一样的凶恶，这种心行真是连猪狗都不如啊！ [book_title]事舅姑章第六 阿翁[1]阿姑[2]，夫家之主。既入他门，合称新妇。供承[3]看养[4]，如同父母。 〔笺注〕此章言事舅姑之礼。舅姑乃夫之父母，一家之主也。女子从夫于舅姑之前，当尽新妇之礼，敬事恭承，亦如父母之礼也。 【注释】 [1]阿翁：用以称丈夫的父亲。 [2]阿姑：丈夫的母亲。 [3]供承：侍奉，执役。 [4]看养：照料；抚养。 【原文白话】公公婆婆是丈夫家的主人，既然儿媳妇已经入了丈夫家的门，就应该尽到做媳妇的本分，照顾奉养公婆，把他们二老当自己的亲身父母一样看待。 〔笺注白话〕这一章是叙述事奉公婆的规矩。公婆就是丈夫的父母，是这一家的主人，公婆能够同意我嫁给他的儿子，我就应当尽到做儿媳妇的本分，用一颗恭敬的心来奉养他们，就像对待自己的父母一样。 敬事阿翁，形容[1]不覩[2]。不敢随行，不敢对语[3]。如有使令[4]，听其嘱咐。 〔笺注〕新妇于阿翁之前，低眉[5]下气[6]，不敢仰视其形容，不敢追随其行步。如有语言，侧侍而听，从容对答，不敢对翁之面而语。如有使令，委婉听从，依其嘱咐，而无违误。 【注释】 [1]形容：外貌；模样。表情，神态。 [2]覩：看见。 [3]对语：交谈，对话。 [4]使令：使唤。 [5]低眉：形容顺从或和善的样子。 [6]下气：谓态度恭顺，平心静气。 【原文白话】事奉公公，不敢仰视公公的容貌，不敢追随公公走得很近，不敢当面跟公公对话，公公如果有事务交代，做儿媳妇的要恭敬地听从嘱咐。 〔笺注白话〕刚进门的儿媳妇在公公面前，要做到恭敬柔顺，不敢抬头仰视公公的容貌，也不敢追随公公走得很近，公公如果有问话，儿媳妇要站在一旁，恭敬聆听，从容回答，不能正对着公公的面说话。如果有命令，当委婉地来听从，按照公公的嘱咐去做，不能有违逆的行为。 姑坐则立，使令便去。早起开门，莫令惊忤[1]。洒扫庭堂，洗濯[2]巾布。齿药[3]肥皂，温凉得所。退步阶前，待其浣洗。万福[4]一声，实时退步。 〔笺注〕姑坐，则妇侍立于侧，有所使唤，即去莫违。每早起时，开门动户，莫使响动有声，恐其警觉舅姑之寑。用水洒地，扫净内廷。净洗手巾展布[5]，以待日用。舅姑当起洗面之时，预暖面汤[6]，安排巾布、齿灰、肥皂之具。至于面汤，须用温暖，预待不可过热，不可停冷。送至舅姑之所，退立以待其盥洗。既毕，问其安否，退入厨堂，置办茶饭。 【注释】 [1]忤：触动。 [2]洗濯：洗涤。 [3]齿药：治齿病的药。 [4]万福：古代妇女相见行礼，多口称“万福”，后因以指妇女行的敬礼。行礼时，两手松松抱拳，重迭在胸前右下侧上下移动，同时略做鞠躬的姿势。 [5]展布：抹布。 [6]面汤：洗脸的热水。 【原文白话】婆婆坐着的时候，儿媳妇就站立在旁边，有命令，媳妇就赶紧去做。早晨起来开门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不要惊醒还在睡觉的公婆。然后开始打扫庭院和屋里的卫生，把毛巾洗干净，（为公婆）准备好牙膏牙刷肥皂，洗脸水温度适中，（端到公婆的住处）然后退到一旁，等公婆洗漱完了以后，自己道一声万福，就收拾水盆用具赶紧退下（要开始准备早餐）。 〔笺注白话〕婆婆坐着的时候，儿媳妇就侍候在旁边，如果婆婆使唤的时候，自己就赶紧去做，不要违逆。每天早晨起来，开门的时候要小心，不要声响太大，以免打扰他们的休息。然后就要洒水扫地，把屋里卫生打扫干净。接着就要把手巾、抹布洗干净，以备日用。公婆起床后要洗漱的时候，就预先准备好洗脸水，毛巾、漱口的齿灰、肥皂等用具。洗脸水的温度要适中，不可过热或过冷。接着就送到公婆的住处，然后退立一旁等待。公婆洗漱完毕，儿媳妇问安之后，就紧接着到厨房开始准备早餐。 整办茶盘，安排匙[1]筯[2]。香洁茶汤[3]，小心敬递。饭则软蒸，肉则熟煮。自古老人，齿牙疏蛀。茶水羹汤，莫教虚度。 〔笺注〕既入厨下，收拾洗抹。茶盘碗碟，匙筯茶汤，务要洁净馨香。小心恭敬，奉于舅姑。饭宜软蒸，勿硬。肉宜熟煮，勿生。当念年老之人齿牙稀疏，蛀朽而不坚，宜软而不宜硬也。一日之间，随时丰俭，须要勤奉茶汤饼果。当念老人日长腹空，不可虚度也。 【注释】 [1]匙：舀汤用的小勺子。 [2]筯：同“箸”，筷子。 [3]茶汤：犹茶水。 【原文白话】准备好干净整洁的碗、碟子、勺子、筷子。烧好清香洁净的热茶水，小心恭敬地递送到公婆的手上。饭要做得软一些，肉则要煮得烂一些。因为老人家的牙齿松了，甚至还会有蛀牙。一天的其它时候也要准备一些茶水、羹汤等食物，不要让老人觉得饥饿。 〔笺注白话〕一到厨房，就开始搽搽洗洗，准备的茶盘、碗碟、勺子、筷子、茶水，一定要干净、馨香。小心恭敬地事奉公婆。饭要做得软一些，千万不要太硬。肉要煮得烂一些，千万不要生着。应当要考虑到老人家牙齿稀疏，甚至还有蛀牙，可能都已经不牢固了，所以做的食物要软，不能太硬了。一天当中，除了正餐以外，还要准备一些茶汤、饼干、水果之类的食物，这是考虑到一天下来，老人家可能会有肚子饿的时候。 夜晚更深，将归睡处。安置相辞，方回房户。日日一般，朝朝相似。传教庭帏[1]，人称贤妇。 〔笺注〕夜膳已毕，舅姑将寑，必请二亲安置，然后辞归己房，则一日事舅姑之道毕矣。需要日日朝朝，久敬不倦，方成孝妇。人人皆知为妇之道如此，不惟能长远敬奉，久而不衰，然后为难也。事舅姑之礼既尽，则庭帏之间，弟妇子女，效而法之，咸遵其教。乡党之间，妇人闺女，敬而尊之，悉美其孝。是一家孝，而一乡俱孝矣。 【注释】 [1]庭帏：指妇女居住的内室。 【原文白话】到了夜晚，一家人开始准备休息了，这时候儿媳妇就要伺候二老睡觉，等公婆已经躺下了，再道生晚安方可离开，然后再回到自己的房间。能够天天这样去做，这种孝敬公婆的身教就会影响家族中的其他人，大家都会称她为贤惠的媳妇。 〔笺注白话〕晚饭结束之后，公婆就要开始休息了，这时候儿媳妇就要亲自安顿公婆睡觉，等二老睡下了，然会向公婆说声“晚安”之后再回到自己的房间，如此，这一天事奉公婆的本分就算尽到了。如果能够天天如此去做，长时间地恭敬公婆而没有懈怠，那么她就会成为真正孝顺的儿媳妇。其实人人都知道儿媳妇应该这样去做，但是却不能够长时间恭敬事奉，假如能够做到长久而不懈怠，这真是难能可贵啊！尽到了事奉公婆的本分，那么整个家族的弟弟、弟媳、晚辈们都会起而效法，遵从自己的身教。邻里、乡党中的妇人、闺女都会生起尊敬的心，向她学习，都称赞她的孝行。因此一家有了孝顺的行为出现，整个一乡都会变得孝顺起来。 莫学他人，跳梁[1]可恶。咆哮[2]尊长，说辛道苦。呼唤不来，饥寒不顾。如此之人，号为恶妇。天地不容，雷霆[3]震怒。责罚加身，悔之无路。 〔笺注〕跳梁者，置篱于水中，以防鱼之出。力大之鱼，跳梁而出。以比妇人，不尊舅姑之教而自恣[4]也。咆哮，恶声之大。以比妇人无礼，高声于尊长之前。言不孝之妇，骄傲自恣，恶声无礼，夸能说苦。于舅姑之前，不听其使唤，不显其饥寒，则真恶妇人。天地雷霆，岂容此不贤不孝之人哉？及乎灾殃、患病，罚及其身，使之不孝之罪，悔之无路矣。○咆哮音庖豪。恣音自。 【注释】 [1]跳梁：跋扈；强横。 [2]咆哮：高声大叫。常形容人的暴怒或恣肆。 [3]雷霆：亦作“靁霆”。震雷，霹雳。 [4]自恣：放纵自己，不受约束。 【原文白话】千万不要向蛮横不讲礼的恶妇人学习，蛮横的媳妇会惹人讨厌。动不动就在长辈面前发脾气，经常抱怨自己辛苦。公婆使唤她，根本就叫不动，公婆是饿是冷也不管不顾，这样的女人，就叫做恶妇。这种人天地不容，要遭雷劈的，等到果报显现时，后悔就已经来不及了。 〔笺注白话〕蛮横不讲礼的妇人，就像水中放置了篱笆一样的网，防止鱼儿跳出，但是力气大的鱼儿还是跳了出来。用这种现象来比喻妇人不恭敬遵守公婆的教诲而肆无忌惮，放纵自己。咆哮是说恶妇发怒时高声大叫。用这样的词来形容妇人无礼，在尊长面前高声言语。这种不孝的儿媳，骄傲放纵，恶言无礼，夸耀自己有能耐，尽是倾诉自己有多么辛苦。在公婆面前不听使唤，也不顾公婆生活的艰难，这样的女子真是真正的恶妇啊！天地雷霆怎么能够容忍这样不贤惠不孝顺的儿媳妇呢？等到灾祸、疾病、不孝的各种报应临头的时候，再后悔就已经晚了啊！ [book_title]事夫章第七 女子出嫁，夫主为亲。前生缘分[1]，今世婚姻。将夫比天，其义匪轻。夫刚妻柔，恩爱相因。 〔笺注〕此章言事夫之道。言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者，一身之主也。然夫妇异姓相合，以为婚姻，岂偶然哉？由于前生契合之缘，故成今世夫妻之好。礼云：夫者，妇之天也。阳刚阴柔，天地之大义。夫恩妇爱，人道之大经[2]。 【注释】 [1]缘分：亦作“缘份”。谓由于以往因缘致有当今的机遇。 [2]大经：常道，常规。 【原文白话】女子出嫁以后，丈夫就是自己一生的依靠了。由于前生的缘分，所以这一生才会成为夫妻。妻子把丈夫当天一样看待，这种恩义、情义、道义可非同一般。丈夫刚正，妻子柔顺，彼此恩爱才能白头偕老。 〔笺注白话〕这一章是叙述妻子事奉丈夫的道理。女子在未出嫁前要顺从父亲的，出嫁后要顺从丈夫。丈夫是自己一生的依靠。夫妇是不同姓的两个人结合在一起，成就了这样的婚姻，这难道是偶然的吗？这是前生的因缘，所以才会有今生成为夫妻的缘分。《礼记》上说：“丈夫是妻子的天。丈夫刚正，妻子贤惠柔顺，这是天地自然之道。夫妻恩爱，这是人道永恒不变的常道和规律。” 居家相待，敬重如宾。夫有言语，侧耳详听。夫有恶事，劝谏谆谆。莫学愚妇，惹祸临身。 〔笺注〕女子从夫，一身之主，有君臣之义[1]；服丧三年，有父子之亲；共事父母，有兄弟之谊；异姓相谐，有朋友之道。故夫妇之礼，备于五伦[2]，宜相亲相爱，待如实客。如有言语，必敬听而从之。如行非礼之事，必善劝而阻之。莫效不贤之妇，非惟不能阻夫之恶，反相助为非。或自行非礼以累其夫，灾祸临身，悔之何及也。 【注释】 [1]君臣之义：指君仁臣忠，具体而言领导者要仁爱，被领导者要尽忠。 [2]五伦：指人与人之间正常的五种关系：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 【原文白话】夫妻组成一个家庭，在一起朝夕相处，一定要彼此相敬如宾。当夫君与自己说话的时候，妻子要恭敬地来聆听。如果丈夫做了不合道义的事情，应该要耐心地劝诫，千万不要学那些愚蠢的妇子，帮助丈夫助纣为孽，到最后就会惹祸上身。 〔笺注白话〕女子嫁给丈夫，丈夫就成了她一生的依靠，这就有了君臣之义；假如丈夫过世了，妻子要服丧三年，这就有了父子之亲；夫妻俩一起事奉父母，这就有了兄弟之谊；不同姓的两个人成为夫妻，和谐相处，这就有了朋友之道。因此，夫妻的相处也具备有五伦的关系，应当相亲相爱，彼此相待就像对待客人一样恭敬。如果倾听对方说话，一定要恭敬聆听而顺从。如果丈夫做了不对的事情，一定要善巧方便地劝阻。千万不要向没有智慧的妇人学习，不但没能劝阻丈夫的恶行，反而跟着一起做了错事。有的妻子自己本身做出的事情就是错误的，这就会拖累丈夫，等到灾祸临头，后悔就来不及了。 夫若出外，须记途程[1]。黄昏未返，瞻望[2]思寻[3]。停灯温饭，等候敲门。莫若懒妇，先自安身。 〔笺注〕言夫如出外，远近必问明方向。远则以便寄书。近则留灯顿饭，以待其来。或望久不至，必令人寻访，以速其归。莫学不贤懒妇，夫未至而先眠，无灯无火，不问其食与未食也。 【注释】 [1]途程：路途的距离（多用于比喻）。 [2]瞻望：往远处或高处看。 [3]思寻：寻思，思忖。 【原文白话】丈夫如果有事外出，做妻子的一定要了解丈夫的去处和路程的远近。黄昏时分丈夫还未返回，就要向着丈夫出门的方向不断瞭望，盼着早点归来，天黑了要为丈夫亮着灯，将做好的饭菜每隔一会就加一次温，等候丈夫随时敲门归来就能吃到热乎乎的饭菜。千万不要学那些懒惰的妇女，丈夫还没有回家，自己就先睡下了。 〔笺注白话〕这是说丈夫外出，不管远近都要问明去处，远的就可以方便寄信，近的就可以提前为丈夫点亮灯光，热好饭菜，等待丈夫回家。有的时候盼望丈夫很久了还没回家，就要找人帮忙外出寻找，以使丈夫能够尽早回家。千万不要变成既不贤惠又很懒惰的妇女，丈夫还没有回家自己就先睡觉了，家里边既没有亮着灯光，也没有给丈夫留饭，根本就不管丈夫吃没吃饭。 夫如有病，终日劳心。多方问药，遍处求神。百般治疗，愿得长生。莫学蠢妇，全不忧心。 〔笺注〕夫如有病在身，当每日焦茕[1]，小心看视，调理汤药，求神问卜，祈保平安。夫病稍愈，饮食衣服，愈加小心谨慎，调护安全。勿效不贤之人，任夫有病，全不经心。 【注释】 [1]焦茕〔qióng〕：着急，忧愁。 【原文白话】丈夫如果生病了，妻子就要整天忧心忡忡，到处求医问药，祈求神灵保佑。要想尽一切办法将丈夫的病治好，祈求夫君健康长寿。万万不可学那些愚蠢的妇人，丈夫的疾病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笺注白话〕丈夫如果生病了，妻子就要整天劳心劳力，小心看护，煎熬汤药，虔心祈祷，祈求丈夫健康平安。丈夫的病情稍有好转，穿衣吃饭等日常起居就要更加小心谨慎，确保病情渐趋好转。千万不要成为一个不贤惠的妻子，任凭丈夫生病，自己根本就不把丈夫的病放在心上。 夫若发怒，不可生嗔。退身相让，忍气低声。莫学泼妇[1]，斗闹频频[2]。 〔笺注〕夫主倘然有事瞋怒，当下气[3]怡声[4]，不可回言抵触。勿效撒泼[5]妇女，每日寻非，与夫争斗。 【注释】 [1]泼妇：凶悍，不讲道理的女人。 [2]频频：屡次，连续不断。 [3]下气：谓态度恭顺，平心静气。 [4]怡声：犹柔声。 [5]撒泼：放肆横行；无理取闹。 【原文白话】丈夫要是生气发怒了，做妻子的别跟着生气上火，应当退让一步，和气相待，低声应对。千万不要学那些不明事理的凶悍女人，经常在家中和自己的丈夫斗闹不休。 〔笺注白话〕丈夫如果遇到一些事情发脾气了，做妻子的应当心平气和、言语柔顺，千万不要和丈夫恶言相向。千万不要向那些不讲道理、无理取闹的泼妇学习，这种妇女整天专找丈夫的不是，和丈夫争吵打架。 粗丝细葛[1]，熨贴[2]缝纫。莫教寒冷，冻损夫身。家常茶饭，供待殷勤。莫教饥渴，瘦瘠苦辛。同甘同苦，同富同贫。死同棺椁[3]，生共衣衾。 〔笺注〕夫主所著冬夏衣裳，时宜熨贴，缝缀整齐，及时备办，恐天寒而莫措也。至于茶饭饮食，须要殷勤奉侍，勿令饥渴致疾。夫妇之道，同其苦乐，共其贫富，生则同衾而共处，死则并棺而合葬，理之常也。 【注释】 [1]细葛：表面有花纹的纺织品，用丝做经，棉线或麻线等做纬。 [2]熨贴：把衣物烫平。 [3]棺椁：棺材和套棺（古代套于棺外的大棺），泛指棺材。 【原文白话】丈夫的各种衣服都要熨烫、缝补得干净整齐。不要让自己的夫君身体受冻损伤。每天的饮食要照顾周到，不可让丈夫挨饿受渴使得身体消瘦以致生病。夫妻同甘共苦，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在世一同生活，过世合葬在一起。 〔笺注白话〕丈夫穿的衣服要根据需要经常熨帖，缝补得整整齐齐，及时准备好换季的衣物，不要等到天气寒冷了还没有备好。日常的饮食，要用心做好以事奉丈夫，不要因为饮食而导致挨饿受渴致使生病。夫妻相处之道，要共患难同富贵，在世的时候生活在一起，过世之后就会要把夫妻俩的棺椁合葬在一起，这是人之常理啊！ 能依此语，和乐瑟琴[1]。如此之女，贤德声闻。 〔笺注〕贤良之女，依此话而行之，则夫妻好合，琴瑟和谐。贤德之名，闻于闾里[2]矣。 【注释】 [1]琴瑟：比喻夫妻感情和睦。 [2]闾里：乡里。 【原文白话】为人妻子的果能按照以上这些教诲去做，那么夫妻之间相处得一定很和谐。这样的女子，贤惠的名声就会传播得很远。 〔笺注白话〕贤惠善良的女子按照这些教诲去照做，那么夫妻就会关系和谐，相处和乐甜美。贤惠美好的名声就会传播乡里。 [book_title]训男女章第八 大抵[1]人家，皆有男女。年已长成，教之有序。训诲之权，实专于母。 〔笺注〕此章言母仪[2]之道。言既为夫妇，必生男女。男女既生，则母仪之法，不可不知也。父主外事，母主内事。男女幼小，居处于内，故母教为专一。 【注释】 [1]大抵：大概；大致。大都，表示总括一般的情况。 [2]母仪：为母之道。 【原文白话】一般的家庭都会生育儿女来延续后代。随着孩子们年龄不断增加，教育就要有一定的次第。而教育下一代的大权，最主要还是以母亲为主导。 〔笺注白话〕这一章主要是叙说母教的道理。男女结合成为夫妻，就会生育下一代。既然有了下一代，那么如何教导下一代，做母亲的就不能不懂得。（一般情况下）父亲主要是在外工作，负责家庭经济生活，母亲负责家庭内部的事情。孩子在幼小的时候主要是和母亲一起在家庭里生活的，因此，母亲就肩负了教育下一代的重大责任和使命。 男入书堂[1]，请延师傅[2]。习学礼仪，吟诗作赋。尊敬师儒，束修[3]酒脯[4]。 〔笺注〕男子六岁，便可读书，当请明师[5]训之，而延待师尊束修贽敬[6]之仪。宴请酒脯之礼，宜预办殷勤，不可失礼。 【注释】 [1]书堂：学堂。 [2]师傅：老师的通称。 [3]束修：古代入学敬师的礼物。 [4]酒脯：酒和干肉。后亦泛指酒肴。 [5]明师：贤明的老师。 [6]贽敬：为表敬意所送的礼品。 【原文白话】男孩子（六七岁）进学堂读书，父母要为孩子礼请有道德学问的老师，让孩子跟随这样的老师学习礼仪以及文学方面的道德文章。父母要给孩子做出尊师重道的好榜样，向老师行束修之礼。 〔笺注白话〕男孩子到了六岁就要开始读书了，父母就应当给孩子礼请有道德学问的老师来教导孩子，礼请时要向老师行尊师重道的束修之礼。并要宴请老师，准备的过程要热情周到，不能够失礼。 女处闺门[1]，少令出户。唤来便来，唤去便去。稍有不从，当加叱[2]怒。 〔笺注〕养女以母训为主。女子自幼，勿令其出闺门。及少长，宜令从母之教。凡有使令，不可违抅[3]。如不听从，即加责怒，勿长其骄傲之心。 【注释】 [1]闺门：宫苑、内室的门。借指宫廷、家庭。妇女所居之处。 [2]叱：大声呵斥。 [3]抅：固执，不变通。 【原文白话】女孩子小的时候要老老实实待在家里边，不要随便外出。随时要听从父母的使唤，如果出现稍有不顺从的心理和行为，做母亲的一定要严加责备（勿使其出现骄慢之心）。 〔笺注白话〕教养女儿主要是母亲负责。女孩子幼小的时候，不要让她随便走出家庭。慢慢长大了，就应当听从母亲的教导。但凡母亲有命令，不能够违逆。如果不听的话，母亲就要严加斥责，不要让她产生骄傲的心理。 朝暮训诲，各勤事务。扫地烧香，纫麻缉苎。若在人前，教他礼数。递献茶汤，从容退步。 〔笺注〕朝暮之间，训诲女子，以勤俭为先。烧香于家庙[1]，致其恭敬。扫地于庭除，必期洁净。纫麻以供针线，缉苎以成布匹。若有宾客女眷[2]来家，教其礼数周全，殷勤[3]款待茶汤，退步却立于母之后。 【注释】 [1]家庙：祖庙；宗祠。古时有官爵者才能建家庙，作为祭祀祖先的场所。上古叫宗庙，唐朝始创私庙，宋改为家庙。 [2]女眷：女性眷属。 [3]殷勤：热情周到。 【原文白话】从早到晚要随时随地进行教导，家里各种事务都要很勤快地去做。打扫卫生，恭恭敬敬地给祖宗烧香，（以表示念念不忘）。认真学做纺织及针线活之类的女工。家里来了客人，就及时教导她应对进退的礼节。 〔笺注白话〕从早到晚（随时随地）教导女孩，教育主要以勤劳和节俭为主。每天恭恭敬敬的在家庙给祖宗烧香，（以示念念不忘祖宗）。打扫卫生，要让家里边干干净净。学做针线活和织布。如果有客人和女眷来了，母亲就要教女儿如何招待客人的应对进退之礼，热情地为客人端茶倒水，招待完毕之后就退到母亲的身后（以待随时使换）。 莫纵骄痴，恐他啼怒。莫纵跳梁[1]，恐他轻侮。莫纵歌词，恐他淫污。莫纵游行，恐他恶事。 〔笺注〕女子不贤，皆母怜惜而故纵之过也。如纵之骄痴，则养成无故啼号、瞋怒之性。纵之跳梁，与母斗口，则有轻慢翁姑、侮虐夫主之过。纵之听歌唱曲，恐其习听淫词，而生淫污之心。纵之闲行游玩，恐其恣意，而行邪僻阴私之事。不能禁之于未萌，则习性已成，万难改过矣。 【注释】 [1]跳梁：跋扈；强横。 【原文白话】（做母亲的）千万不要纵容女儿的骄慢愚痴，防止她动不动就无缘无故地发脾气哭闹。不要纵容她跋扈猖狂的习气，防止她一不小心就会有轻慢侮辱他人的言语和行为。不要纵容她沾染那些不健康的诗词歌曲，防止她产生淫污之心。不要纵容她随便外出，防止她做出有损闺名的恶事和丑事。 〔笺注白话〕女子不贤惠，这都是因为母亲娇惯而纵容了女儿的过失。如果纵容她的骄痴，就会使其养成无故哭闹、发脾气的坏习气。如果纵容她跋扈、蛮横，和母亲吵嘴，就会使其产生轻慢公婆、侮辱戏谑丈夫的过失。如果纵容她听唱歌曲，担心她学会了淫秽的歌词，使她产生淫污之心。放纵她外出闲游闲玩，担心她任性放肆，作出邪僻隐私的事情。不能够在女儿坏习气未形成之前就开始防范，等到习性已经养成了，再要改起来就太难了。 堪笑[1]今人，不能为主。男不知书，听其弄齿[2]。鬬闹贪杯，讴歌[3]习舞。官府不忧，家庭不顾。女不知礼，强梁言语。不识尊卑，不能针指。辱及尊亲，有玷父母。如此之人，养猪养鼠。 〔笺注〕不明之人，生男不知教以诗书，任其逞乖调舌、争斗酌酒、歌唱邪淫[4]，不惧官府之法度，不理家庭之正务，不顾父母妻子之养，终成废人。养女不知教以礼让，任其言语好强，不敬尊长，不理针指之工，不习勤俭之事。出嫁于人，必不能遵妇道，而为不孝之妇。不贤之妻，则贻诮[5]尊亲，羞玷父母。其始皆由母训之不早也。如此等妇人，虽生男女，其实与养猪养鼠相同。甚矣！母仪之道，不可不明也。 【注释】 [1]堪笑：可笑。 [2]弄齿：出言不逊，与人言语争斗。 [3]讴歌：歌唱。 [4]邪淫：亦作“邪婬”，邪恶纵逸，奸淫，下流的行为。 [5]贻诮：见笑。 【原文白话】今天的人们真是可笑啊！自己本身没有见识智慧。有了男孩，不能教导他知书达理，任凭他出言不逊，和社会上一些不良子弟混在一起斗闹饮酒，唱歌跳舞。（这样的孩子）既不害怕触犯法律，也不担心连累家庭和乡邻。有了女儿，不教导她妇道礼节，使其习性跋扈蛮横、出言不逊。不懂得长幼尊卑，也不会针线之类的女工。以上的行为都会侮辱自己的祖宗，羞辱自己的父母亲。养出这样的母亲，和养猪养老鼠有什么区别呢！ 〔笺注白话〕不明白道理的母亲，生了男孩不知道教他知书达理，任凭其使性子、出言不逊、争斗、酗酒、唱歌邪淫，（使孩子养成）不惧怕国家的法律法规，不懂得承担家庭的责任，也不照顾父母妻子儿女的日常生活，最终就会变成一个废人了。生了女儿不教导其柔顺礼让，任凭其言语争强好胜，不尊敬长辈，不学习女红等针线活，也不学习家庭中其它需要勤劳节俭来操持的事情。将来出嫁了，肯定不会遵守为妇之道，这样就会变成不孝顺的媳妇。这般不贤惠的妻子就会使他人耻笑自己的祖宗，羞辱自己的父母。其实这些行为都是由于母亲没能够及时教育的结果啊！这样的母亲，虽然生儿育女了，实际上和养猪、养老鼠没什么两样。可悲啊！做母亲的道理，不能不懂得啊！ [book_title]营家章第九 营家之女，惟俭惟勤。勤则家起，懒则家倾。俭则家富，奢则家贫。 〔笺注〕此章言妇人营运[1]成家之道。成家不难，在勤与俭二者而已矣。盖勤俭二者，乃相需而不离，并行而不悖。勤以裕其俭，俭以辅其勤。勤而不俭，枉劳其身。俭而不勤，甘受其苦也。勤则兴，懒则败。俭则富，奢则贫。自然之理也。 【注释】 [1]营运：犹营生；生计。 【原文白话】对于一个真正懂得经营家庭的女子来说，一定要谨记着勤劳节俭。勤劳家庭就会兴旺，懒惰家庭就会衰败。节俭，家庭就会富裕，奢侈，家庭就会贫穷。 〔笺注白话〕这一章是叙述妇人如何经营家庭的道理。要让家庭兴旺不难，只要做到勤劳和节俭就可以了。勤劳和节俭这两者是互相依赖而不能够分开的，可以并行而没有矛盾。勤劳可以让自己更懂得节俭，节俭可以促使自己更加勤劳。如果只勤劳而不节俭，那就让自己白白地辛苦了。如果只节俭而不勤劳，那就只能甘受贫苦了。（对于一个家庭）勤劳就会兴旺，懒惰则会衰败。节俭就会富裕，奢侈就会贫困，这是很自然的道理啊！ 凡为女子，不可因循[1]。一生之计，惟在于勤。一年之计，惟在于春。一日之计，惟在于寅[2]。 〔笺注〕勤力营家之人，不可因循懈怠。迟误躭延，为身之累不小。盖女子年少能勤，则百事精能，为一生之活计[3]。当春而勤作，则衣食精良，为一年之活计。当晨而勤作，则家务整办[4]，为一日之活计。 【注释】 [1]因循：疏懒；怠惰；闲散。 [2]寅：用于计时：～时（夜三点至五点）。 [3]活计：生计，也指维持生活。 [4]整办：亦作“整辨”。整治，办理。 【原文白话】作为女子，不能够懈怠懒散。一生的关键就在于勤快。一年的关键就在于春天。一天的关键就在于寅时（早晨三点到五点，古人寅时即起床）。 〔笺注白话〕用心努力经营家庭的人，不能够懈怠懒散。推脱、得过且过对自己的伤害真实不小啊！如果女子在年轻的时候能够勤快，她就能掌握许多本领，成就了一生的功夫。春天的时候辛勤劳作，一年的衣食都会准备很充分、精美，为一年的生活奠定了基础。每天早晨早起勤快料理家务，那么一天的事情都会井井有条。 奉箕拥帚，洒扫灰尘。撮[1]除邋遢[2]，洁静幽清。眼前爽利，家宅光明。莫教秽污，有玷门庭。 〔笺注〕箕，所以盛秽污。帚，所以除秽也。洒水而扫地，所以息止灰尘。言清晨洒扫，以涤除秽，除去邋遢，不惟优雅清闲，而眼前开爽，门户光辉矣。 【注释】 [1]撮：把聚拢的东西用簸箕等物铲起。 [2]邋遢：肮脏；不整洁。 【原文白话】一清早就要拿起撮箕和笤帚打扫卫生，除去灰尘，使自己的生活环境洁净清雅。使人的视觉感受清爽利落。整个家庭一片欣欣向荣。千万不要脏乱不堪，有辱自家的门风。 〔笺注白话〕箕是用来盛脏污东西的。帚是用来扫除垃圾的。先洒水后扫地，这是为了止住灰尘，不要到处张扬。清晨先打扫卫生，涤除污秽的脏东西，这样做不光是环境优雅清闲，而且视觉豁亮清爽，整个家庭蓬荜生辉。 耕田下种，莫怨辛勤。炊羹造饭，馈送频频。莫教迟慢，有误工程。 〔笺注〕至于耕种田土，莫惮勤劳。夫耕田而妇馈食，茶水均匀，时时照顾。不可迟延饥饿，以误农工也。 【原文白话】到了耕田播种的农忙时节，千万不要抱怨太辛苦。烧火做饭，给丈夫送饭要准时及时，不能够迟缓懈怠，使丈夫因饥饿而耽误了农活。 〔笺注白话〕对于耕田种地，不要怕劳累。丈夫耕田，妻子就要给丈夫送饭食，茶水要准备的妥当，用心照顾周到，不能够送饭迟缓而使丈夫挨饿，这样会耽误农活。 积糠聚屑，喂养孳[1]牲。呼归放去，检点搜寻。莫教失落，扰乱四邻。 〔笺注〕米糠饭屑，存积以喂牲畜，须当照管，收放以时，检点无失。莫教奔入人家，以扰居邻。 【注释】 [1]孳：滋生，繁殖 【原文白话】准备好糠和饲料来喂养这些家畜。把放出去的家畜按时收拢回来，并且还要检查有无缺失，以防遗失家畜，使其扰乱邻居家的生活。 〔笺注白话〕蓄积米糠饲料用来喂养牲畜，并且要用心照管，收放的时间要规律，及时清点头数以免丢失。千万不要让家畜跑到邻居家扰乱人家的正常生活。 夫有钱米，收拾经营。夫有酒物，存积留停。迎宾待客，不可偷侵。 〔笺注〕夫主钱榖有余，必须收藏完固[1]。酒食有余，不可浪费，须留贮[2]以待不时之宾客，不可私自饮食也。 【注释】 [1]完固：完好坚固。 [2]贮：储存。 【原文白话】丈夫有了多余的钱财和粮食，妻子要懂得料理妥当。丈夫有了酒和其他物品，要懂得储存妥善。这些东西可以用来招待客人，不可以独自享用或者私藏。 〔笺注白话〕当丈夫有了多余的钱财和粮食，必须要收藏妥善。酒食有了多余的，不能够浪费，应当留存起来准备招待随时到来的客人，不可以私自享用。 大富由命，小富由勤。禾麻菽[1]麦，成栈[2]成囷[3]。油盐椒[4]豉[5]，盎[6]瓮装盛。猪鸡鹅鸭，成队成群。四时八节，免得营营。酒浆[7]食馔[8]，各有余盈。夫妇享福，欢笑欣欣[9]。 〔笺注〕言大富固有天命。若衣食丰足，日用不穷，是为小富，则由于勤俭以积之。禾，稻榖也。麻，即芝麻。菽，豆也。栈，大仓。囷，以荆竹为之，顿米之小仓也。言麻豆稻麦，各宜封闭仓栈之中，不可抛撒遗漏。油盐椒豉，盖藏瓮盎之内，不可暴露变味。鸡猪鹅鸭，及时畜养，各成群队，务期孳生蕃盛。则时节之间，宴客之日，丰积有余，而无奔营急措之患。夫妇之间，岂不绰然有余裕哉！ 【注释】 [1]菽：豆类的总称。 [2]栈：储存货物或供旅客住宿的房屋。 [3]囷〔qūn〕：古代一种圆形谷仓。 [4]椒：a.落叶灌木或小乔木，果实球形，暗红色，种子黑色，可供药用或调味；b.这种植物的果实，简称“椒”，如“～盐”。“～酒”。“～桂”（常用来喻贤人）。 [5]豉：一种用熟的黄豆或黑豆经发酵后制成的食品。 [6]盎：古代的一种盆，腹大口小。 [7]酒浆：泛指酒类。 [8]馔：一般的食品、食物。 [9]欣欣：喜乐貌。 【原文白话】大富这是由自己的命运来决定的，但小富可以用勤劳获得。家里的稻谷、芝麻、豆类、小麦等都要把它装在大小不同的仓里边。调味品也要盛在瓶瓶罐罐里面。家畜也要分类饲养，使它们繁殖得很旺盛。这样做就可使一年四季的各种节日里招待宾客时菜肴丰盛，而不会由于欠缺而四处张罗。如此则夫妇享福，日子过得真是欢喜快乐啊！ 〔笺注白话〕大富是由天命来决定的。若想要衣食丰足，日常生活不受穷困，这是小富，小富的生活可以通过勤劳节俭以获得。禾是指稻谷。麻是指芝麻。菽是指豆类。栈是指大的仓。囷是指用荆竹做的，用来储藏米类用的小仓。芝麻、豆类、稻谷、小麦这些作物适合储藏在仓里面，不可以抛散遗漏在外边。调味品要存放在瓶罐之中，不能散放在外使其变味。家畜要及时蓄养，并把它们分类管理，希望它们能够繁殖旺盛。这样做可以使节日期间，或者招待客人的时候，菜肴丰盛，不需要再四处张罗。夫妇之间，不就能够过上丰裕的生活了吗？ [book_title]待客章第十 大抵人家，皆有宾主。洗涤壶缾，抹光橐子[1]。准备人来，点汤递水。退立堂后，听夫言语。 〔笺注〕此章言依夫待客之事。壶缾必须流水，涤洗盘橐，必须揩抹[2]光辉，设有客来便于款待。欲留饮酌[3]，须立堂后听夫指令，以便整备。 【注释】 [1]橐子：指盘子一类的用具。 [2]揩抹：擦抹，抹去。 [3]饮酌：斟酒而饮。 【原文白话】一般人家都会有客人往来。因此事先就要把壶、瓶、盘子等用具洗涤干净。当客人到来了，就赶紧端茶倒水，伺候完客人，妻子就退下，准备等待丈夫的其它吩咐。 〔笺注白话〕这章是叙述协助丈夫招待客人的事情。壶瓶要储备好水，用来洗涤盘子等用具，并且要擦拭干净光亮，假如有客人要来，方便招待。假若要留客人喝酒，妻子要在后面听侯丈夫的吩咐，以便于作相关的准备。 细语商量，杀鸡为黍[1]。五味调和，菜蔬齐楚[2]。茶酒清香，有光门户。 〔笺注〕有客在外，轻声细语与夫商量，称家有无。随其丰俭，必须滋味调和适口，整置齐楚丰洁。茶锺酒具，精雅光莹。其味清香馥烈[3]，使客赞美称贤，则于门户有光矣。 【注释】 [1]黍：〔～子〕一年生草本植物，叶线形，子实淡黄色，去皮后称黄米，比小米稍大，煮熟后有黏性。 [2]齐楚：整齐美观。 [3]馥烈：香气浓烈。 【原文白话】招待客人之前就要和丈夫恭顺的商量如何招待，之后就准备杀鸡做菜盛情款待，菜肴要做得味道鲜美，饭菜摆放得整整齐齐，茶、酒都很清香，妻子能这样做就会给自家的门户增添光辉。 〔笺注白话〕有客人在，妻子要轻声细语和丈夫商量，根据家庭的富有情况来决定招待的丰盛程度，但菜肴必须做得可口，整个的菜肴要准备得洁净整齐。茶杯、盛酒的器具都要精致、高雅、光亮洁净。味道清香浓烈，使客人称赞这家有位贤惠的妻子，这就会给自家带来光彩。 红日含山，晚留居住。点烛擎[1]灯，安排坐具。枕席纱厨[2]，铺毡迭被。钦敬[3]相承[4]，温凉得趣。次晓相看，客如辞去。别酒殷勤，十分留意。夫喜能家，客称晓事。 〔笺注〕如日晚途远，客不能归，必预为整顿房舍，安排坐具，备其床帐。杭席毡被，铺迭整齐。冷暖温凉，俱令其宜。次早仍备酒食，以俟其行。则待客之礼，可谓周全。夫喜其能治家，客喜其能知礼矣。 【注释】 [1]擎：向上托；举。 [2]纱厨：纱帐。室内张施用以隔层或避蚊。 [3]钦敬：钦佩敬重。 [4]相承：先后继承；递相沿袭。 【原文白话】到了傍晚时分，要主动挽留客人住下。点亮灯烛，为客人安排住宿的卧具，与客人恭敬地应对进退，使客人晚上睡得冷暖适宜。第二天早晨前去问候客人，如果客人要辞别，还要热情准备酒食为客人饯行，方方面面都要谨慎周到。如此丈夫就会很高兴自己的太太能够持家，客人也会称赞她明白事理。 〔笺注白话〕如果天色已晚，路途又很遥远，客人不能回家，主人就要为客人准备好住宿的房间，并且安排睡眠需要的床单蚊帐等卧具。并把枕头、席子、被子等铺叠整齐，使房间的温度都很适宜。第二天早晨仍然准备酒食，为客人送行。如此做，那么招待客人的礼数就算是很周全了。丈夫高兴自己的太太能治家，客人欢喜其懂得待客之礼。 莫学他人，不持家务。客来无汤，慌忙失措。夫若留人，妻怀嗔怒。有筯无匙，有盐无醋。打男骂女，争啜[1]争哺[2]。夫受惭惶，客怀羞惧。 〔笺注〕言不贤之妇，闲时不理家务，客来仓皇无措，茶汤不具。夫若留客，嗔怒不容。勉强留宾，而匙筯不全，盐醋不备。有客在堂，打儿骂女，争闹饮食。丑恶之声，扬于外庭。则夫面无颜，而增惭愧之容。客受侮慢，而有羞怒之色矣。 【注释】 [1]啜：饮，吃。 [2]哺：口里含着的食物 【原文白话】千万不要学某些不贤之妇，不懂得料理家务。当客人来了，连个茶水也没有，动作慌张失措。丈夫要挽留客人，妻子就心中有气，招待客人用餐不是缺这个，就是少那个。当着客人的面打儿骂女，指责孩子贪嘴多吃了这个多吃了那个，让做丈夫的感到非常惭愧惶遽，客人也会感到羞辱惧怕。 〔笺注白话〕这是叙说不贤之妇，闲暇的时候不料理家务，等客人来了就会仓皇失措，茶水也没有准备好。当丈夫要挽留客人的时候，做妻子的就会恼羞成怒。丈夫勉强留下客人，可招待的餐具、调味料等都没有准备齐全。妻子当着客人的面，打骂儿女，争吃饮食，如此丑恶的行为就会传扬到乡里。当丈夫的很是没有面子，一脸的惭愧之相。客人也受到了羞辱怠慢，一脸羞愧恼怒的表情。 有客到门，无人在户。须遣家童[1]，问其来处。客若殷勤，即通名字。当见则见，不见则避。敬待茶汤，莫缺礼数。记其姓名，询其事务。等得夫归，即当说诉。奉劝后人，切依规度。 〔笺注〕言夫若出门，有客至时，须令家童，接待请坐，问其姓字，有何事务。成有内亲长者，当见，则延入后堂，而拜礼之。不当见者则回避，遣人敬奉茶汤，详记事务，俟[2]夫至而陈说分明，不可差误。款客之道尽矣。 【注释】 [1]家童：旧时对私家奴仆的统称。 [2]俟：等待。 【原文白话】有客人来了，丈夫不在家。做太太的就要吩咐家童接待客人，并问明客人的来处。如果是熟悉的客人，就可以互相通报姓名。该见的客人就可以会面，不该见的就要懂得回避。但还是要恭敬地接待，不能够缺少礼数。并记下客人的姓名和为什么事情而来，等丈夫回家后及时告知丈夫。在此奉劝后世的人，一定要依从待客的规矩。 〔笺注白话〕这一章是叙说丈夫外出，当有客人来到，应当吩咐家童招待客人，并询问客人的姓名和事务。如果来的人是丈夫家的亲人长辈，就应当面见，并把长者请到后庭，依礼拜见。如果是不应当接见的客人就要回避，派人招待，并详细记录事务。等丈夫归来后就把详细的情况向夫君报告清楚，不能有差误。如此，待客的礼仪就算是尽到了。 [book_title]和柔章第十一 处家之法，妇女须能。以和为贵，孝顺为尊。翁姑瞋责，曾如不曾。上房下户，子侄宜亲。是非休习，长短休争。从来家丑，不可外闻。 〔笺注〕此章言和柔之道，阳刚阴柔，男女之义也。故处家者以柔和为贵，事亲者以柔顺为先。翁姑如有言语瞋责，虽曾犹如不曾，谨记其失而改之，不可记怨于心也。同房共户，幼小子侄之辈，宜怜爱而亲恤之。妯娌[1]姑嫂[2]之间，不可谈论是非，争竞长短。彼虽有丑恶之事，既在至亲，即如我之不幸，岂可彰闻于外，以自扬其家丑也。 【注释】 [1]妯娌：兄、弟之妻的合称。 [2]姑嫂：妇人和她丈夫的姐妹的合称。 【原文白话】与家人相处的方法，作为妇女必须懂得，一切以和为贵，把孝顺长辈放在至高无上的地位。当公婆生气责骂时，自己内心就像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一样。家中子侄辈的孩子们要多加爱护。对于是非之事不要参与，也不争长论短。家里面不光彩的事情千万不要外传。 〔笺注白话〕这一章是叙述妇女和柔的道理，夫妇之间是以男子主刚强、女子主柔顺，这是男女各自本来就有的属性。因此妇女在家庭里过日子要以柔和为贵，事奉父母要以柔顺为先。公婆如果生气责骂，心里面就像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一样，只是一味地的记住自己的过失努力改正，切不可内心记着公婆的不是。对于家里边幼小的子侄辈们要多加关爱并亲自照顾他们。妯娌姑嫂之间，千万不要谈论是非、争长论短。他们即使有不光彩的事情，但是毕竟是至亲，应该把它们的过失看做自己的不幸，怎么还能够对外宣扬自家的丑事呢？ 东邻西舍，礼数周全。往来动问，款曲[1]盘旋[2]。一茶一水，笑语忻然[3]。当说则说，当行则行。闲是闲非，不入我门。 〔笺注〕至于邻舍，密尔亲近，不可失其和睦。若有邻家女眷，往来动问寒温，询其款曲，礼数周全。茶水奉敬，言笑欢忻，不失其礼。事当可说则言，不可谈非礼之事。情当可往者则往，不可入非礼之家。邻家是非长短，我不预其事，不屑其言，则是非过咎，不及于我矣。 【注释】 [1]款曲：殷勤应酬。 [2]盘旋：指仪节中遵照一定程式的回旋进退。 [3]忻然：喜悦貌；愉快貌。 【原文白话】对周围的邻居，互相往来要懂得礼数，见面嘘寒问暖时既热情又有礼节。（邻居登门）要热情招待，端茶倒水，言语应对时喜悦和乐。注意该说的话才说，该做的事才做。一切无关紧要的是是非非，一律不要参与，免得将这些是非带进自己家中。 〔笺注白话〕对于邻居这样的关系是密切而又亲近，所以不能够失了和睦。如果邻居家是女眷的可以互相往来，嘘寒问暖时要热情周到，礼节周全。（邻居登门时）热情地递上茶水，言语应对时喜悦和乐，不失礼节。事情该说的则说，千万不要谈论不合情、不合理、不合法的事情。（自己要拿捏好邻居家是否可以去，）如果可以的才往来，千万不要去不守礼数的邻居家。邻居家的是非长短，我们不要参与其事，也不要把这些话放在心上，（用这样的态度和分寸，）那么邻居家的是非过错就不会影响到自己。 莫学愚妇，不问根深。秽言污语，触突[1]尊贤。奉劝女子，量后思前。 〔笺注〕不贤之妇，好听是非，一闻人言，不辨真伪，即出污秽之言。逞强争辩，触犯尊长，伤残至亲，毁骂邻里，无所不至。此等妇人，皆因少年失教，理义不明。故居无好行，出无好语，败礼丧德。一至于此，可不戒哉。 【注释】 [1]触突：冒犯。 【原文白话】千万不要学那些愚蠢的女人，没弄清事情的根由就胡乱插嘴，甚至污言秽语，冒犯尊长和贤德之人。奉劝女子，说话、行事一定要谨慎思考。 〔笺注白话〕不贤惠的妇女，喜欢听是非，一听到别人说话，不分辨事情的真伪，自己就随便说出污言秽语。骨子里喜欢逞强争辩，所以就会冒犯尊长，伤害甚至残害到自己的至亲，辱骂邻居，无所不为。这样的妇女，都是因为从小没有受到好的教育，道理不明白。因此和别人相处没有好的行为，说话也不懂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败坏礼数，损坏自己的德行。有了上述这些行为，还不能够引起警戒吗？ [book_title]守节章第十二 古来贤妇，九烈三贞。名标青史[1]，传到而今。后生宜学，亦匪难行。 〔笺注〕九烈三贞，解见前篇。言古之圣后良如贤妇烈女，名字标于青史之书，传芳声[2]于千古。后生女子，宜效法而勉行之，亦非高远难行之事也。 【注释】 [1]青史：古时用竹简记事，所以后人称史籍为青史。 [2]芳声：美好的声誉。 【原文白话】自古以来贤德的妇女，都是具有光宗耀祖守贞如一的高尚品德，因此他们的风范都会被记录在史书上，一直传承到今天。后代的女子应当学习效法，不要妄自菲薄，说自己难以做到。 〔笺注白话〕九烈三贞，本篇序传中都已经解释过了。它的意思是说古代圣德的皇后、善良的妃子、贤惠的妇女、贞洁的女子，她们的名字都会记载在史书上，美好的名声流传千古。后代的女子，应当效法并勉励自己努力去落实，这并不是什么太高远而难以做到的事情啊！ 第一守节，第二清贞。有女在室，莫出闺庭[1]。有客在户，莫露声音。 〔笺注〕女子之道，守节为第一义，清贞次之。清则水清玉洁，志行九明。贞则相操松坚，岁寒不改。有女宜令其处于内室，不离闺门。有客则妇女低声细语，不闻于外。此正家之至要也。 【注释】 [1]闺庭：家庭。 【原文白话】作为女子，第一就是要守住内心的贞正纯洁和凛然不可侵犯、誓死不变的节操，第二就是要内心和言行清净贞洁。女孩子应该静静地待在家中，不要随意外出。家里来了客人，女孩子应该静静地待在内屋，不要弄出响声。 〔笺注白话〕做女子的道理，守住节操为第一要务，其次就是内心和言行要清净贞洁。内心清净就像清水中的玉石一样纯洁，她的志向和行为就会长久地获得光明。贞操就像松树一样坚挺，即使冬天来临依然青翠。自家是女孩的应当要让她安守于内室，不要轻易离开闺门。家里有客人，妇女就要低声细语，不要让外人听到，这是养成具有正气家风的关键所在。 不谈私语，不听淫音[1]。黄昏来往，秉烛掌灯。暗中出入，非女之经。一行有失，百行无成。 〔笺注〕谈论之间，不可言私僻[2]之语，不可听邪淫之音，以乱惑心志。《礼》云：“女子夜行以烛，无烛则止。”无烛而暗行，恐涉非礼之事，而招人谤议也。女有百行，皆要周全。一行有失，则为女德之累，而百行不成也。 【注释】 [1]淫音：淫邪的乐声。《孔丛子·记义》：“若夫观目之靡丽，窈窕之淫音，夫子过之弗之视，遇之弗之听也。” [2]私僻：谓偏私。 【原文白话】不谈论见不得人的话，不听不正经的话，不接触淫邪的乐声。黄昏夜行，必须要有蜡烛或者灯来照亮。在黑暗中行走，这是女子所不应该的。行为有一个方面出现污点，所有的品行就都无法圆满。 〔笺注白话〕女子互相谈论，不可以说偏私、邪僻的话。不可听淫邪的乐声，目的是为了防止惑乱自己的心志。《礼记》云：“女子夜晚行走要手持蜡烛，没有蜡烛照亮就不要行走。”如果没有照亮而在黑暗中行走，担心会出现非礼的事情，而招致他人的诽谤议论。女子的一切言行都要周全。一旦出现不好的行为，就会损毁女子的德行，使自己百行无成。 夫妻结发[1]，义重千金。若有不幸，中路先倾。三年重服[2]，守志坚心。保家持业，整顿坟茔[3]。殷勤训后，存殁[4]光荣。 〔笺注〕结发犹总角[5]，男女少年之时也。言结发夫妻，恩深义重。设有不幸，夫主身亡，当痛哭悲伤，服丧三年，守志终身，保守家业，祭扫[6]坟茔。殷勤教管子女成人，以嗣先人之志，则存者殁者，皆有光荣矣。 【注释】 [1]结发：指结为夫妻。成婚。古礼。成婚之夕，男左女右共髻束发，故称。 [2]重服：服丧过度；重丧服。 [3]坟茔：坟墓；坟地。 [4]存殁：生者和死者。 [5]总角：古时儿童束发为两结，向上分开，形状如角，故称总角。 [6]祭扫：到墓前祭奠亡灵，并打扫坟墓。 【原文白话】夫妻结合成为一体，恩义、道义、情义重如千金。如果丈夫出现不幸，先自己而去。自己就要服丧三年，依然坚守自己纯一不二的心志，继续操持家业，为丈夫整理坟墓，勤勉地教导丈夫的儿女，能如此做，那么对于去世的和活着的人来说都是光荣的事情。 〔笺注白话〕结发就像男女在少年的时候总角一样。这是说结发夫妻，恩义情义道义深厚重大。假如出现不幸，丈夫过世，应当痛苦悲伤，服丧三年，守志终生，保守丈夫的家业，祭扫丈夫的坟墓。勤勉地管理教导儿女使他们长大成人，以此来继承先人的遗志。能这样去做，那么活着的人和死去的人都会感到光荣。 此篇论语，内范[1]仪刑[2]。后人依此，女德聪明。幼年切记，不可朦胧[3]。若依此言，享福无穷。 〔笺注〕此总结全书之义。言我作此《女论语》十二篇，实乃内范姆教[4]之仪刑，此为女子当比而仪之、则而刑之也。若能依此而行，则女子之德，昭明显著，不亦贤乎。幼年之女，当熟读此书，体而行之，则终身为贤女孝妇、贞妻慈母矣。其享受福禄，岂有穷尽哉？ 【注释】 [1]内范：闺范；妇德。 [2]仪刑：楷模；典范。 [3]朦胧：此处指含糊。 [4]姆教：女师传授妇道于女子。 【原文白话】这篇《女论语》是做女子的规范和楷模。后代的女子如果能够照着去做，一个女性本有的德行智慧就能得到彰显。女孩子在幼小的时候就要牢记，不可以马马虎虎地看过就算了，果真依照这些教诲去做，后福无穷啊！ 〔笺注白话〕这段话是总结全书的义理，说作者自己写这篇十二章的《女论语》，就是为了树立女德姆教的榜样，这是做女子的应该对照而效仿的标准。如果再能照着去做，那么女子的德行就会显明世间，不也是贤德之人吗？幼小的女孩子，应当熟读这本书，体悟之后去落实，那么终身就会成为贤惠的女人、孝顺的媳妇、贞洁的妻子、慈爱的母亲。自己享受的福禄哪里会有穷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