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ok_name]康济录
[book_author]陆曾禹
[book_date]清代
[book_copyright]玄之又玄 謂之大玄=學海無涯君是岸=書山絕頂吾为峰=大玄古籍書店獨家出版
[book_type]学术杂记,救荒,完结
[book_length]120115
[book_dec]《康济录》原名《救饥谱》,系清初钱塘县监生陆曾禹所辑。乾隆四年,其同乡吏科给事中倪国琏“录其大要,共为四卷”,奏呈御览。乾隆谕令南书房翰林“详加校对,略为删润”,命名为《康济录》,于乾隆五年刊行。此后至乾隆四十九年,又经校核,收入《钦定四库全书》吏部十三之政书类三“邦计之属”(以下简称“四库本”)。该刻本总目共列“前代救援之典”、“先事之政”、“临事之政”、“事后之政”等四卷及附录(包括“摘要备观”、“赈粥须知”、“捕蝗必览”和“社仓条约”),但其正文又将第三卷“临事之政”分为“卷三上”、“卷三下”两部分;将第四卷“事后之政”和“附录”并为一卷,分称“卷四上”和“卷四下”,后者所附内容次第编入“卷四下之一”至“卷四下之四”。故《四库全书提要》称此书共为六卷。
[book_img]Z_12482.jpg
[book_title]提要
【臣】等谨案
康济录六卷乾隆四年
御定初仁和监生陆曽禹作救饥谱吏科给事中
倪国琏为检择精要厘为四卷防
诏翰林科道轮奏经史讲义国琏因恭录进呈
皇上嘉其有禆于实用
命内直诸臣删润其词剞劂颁布因
赐今名其书凡分四门二曰前代救援之典所录故实上起唐虞下迄元明按朝代先后编次二曰先事之政分子目六三曰临事之政分子目二十四曰事后之政分子目五又附録者四事皆先引古事后系论断案金穰木饥天道恒然尧水汤旱圣朝不免其挽囘气数则在于人事之修举周礼荒政十有二多主于省事以节财盖预备之道已散见于各职故也我
皇上宵衣旰食轸念民依或嵗星偶沴禾麦不登赐蠲贷者动輙数十百万
赐赈防者亦动輙数十百万即遇贪墨败度借极
灾以蚀
帑者尚恐封疆大吏因噎废餐杜侵冐之风或靳抚绥之费
纶音宣谕至至三含识之伦罔弗共喻
仁宏博济实迈唐虞是以国琏是编特邀
睿赏【臣】等校录之下仰见
勤求民瘼之心与
俯察迩言之意均轶千古也乾隆四十九年六
月恭校上
总纂官【臣】纪昀【臣】陆锡熊【臣】孙士毅
总 校 官【臣】 陆费墀
[book_title]钦定康济录
钦定四库全书 史部十三
钦定康济录 政书类三【邦计之属】
吏科给事中【臣】倪国琏谨
奏为进
呈书籍事仰惟我
皇上轸念民瘼仁恩周浃遇各省偶有歉收随即多方
补救蠲赈备施不惜
宵旰之勤劳以谋斯民之安饱然犹
圣不自圣安益求安旱涝未形畴咨早切视民如伤之怀有加无己建极锡福之道曲成不遗凢属内外大小臣工孰不思罄竭愚忱以仰佐
圣治于万一者【臣】黍居言职轮该进书因见同乡已故钱塘县监生【臣】陆曾禹所集救饥谱一书未经刋刻其书每条前列经史后加论説与今所进经史之体无异是以不揣愚昩录其大要共为四卷恭呈
睿览虽书中所列条目总不出
圣政之范围然其编辑详明似尚有可取者伏惟圣慈垂鉴俯采刍荛之一得宥其草野之蠢愚【臣】曷胜
惶悚待
命之至谨
奏乾隆四年十月二十日奉
上谕吏科给事中倪国琏奏进救饥谱四卷犹有郑侠绘图入告之遗意甚属可嘉着南书房翰林详加校对畧为删润命名曰康济录交与武英殿刋刻颁发倪国琏着赏赐表里各二疋以示奨予钦此
乾隆五年闰六月十四日奉
防开列经理诸臣衔名
监理
和 硕 和 亲 王【臣】 昼总阅
︵字位过密 无法显示︶【臣】鄂尔泰
︵字位过密 无法显示︶【臣】张廷玉经筵讲官太子太保东阁大学士兼礼部尚书【臣】徐 本南书房校对
吏 部 右 侍 郎世袭一等轻车都尉【臣】蒋 溥经 筵 讲 官 户 部 右 侍 郎【臣】梁诗正内 阁 学 士 兼 礼 部 侍 郎【臣】汪由敦日 讲 官 起 居 注詹 事府詹事【臣】鄂容安日讲官起居注翰林院侍读学士世袭三等伯【臣】张若霭日 讲 官 起 居 注 翰林院侍读【臣】彭启丰日 讲 官 起 居 注 翰林院侍讲【臣】介 福
翰林院 修 撰【臣】金徳瑛
翰林院 编 修【臣】秦蕙田
翰林院 修 撰【臣】庄有恭
武英殿校对
经筵 讲 官 刑 部 右 侍 郎【臣】张 照
工 部右侍郎【臣】许希孔原 任刑 部左侍 郎【臣】励宗万日讲官起居注詹事府詹事兼翰林院侍读学士【臣】陈 浩日讲官起居注詹事府少詹事兼翰林院侍讲学士【臣】吕 炽日讲官起居注詹事府少詹事兼翰林院侍讲学士【臣】周学健署日讲官起居注右春坊右中允兼翰林院编修【臣】朱良裘
翰 林 院 编修【臣】田志勤
翰 林 院 编修【臣】董邦逹
翰 林 院 检讨【臣】唐进贤
翰 林 院 编修【臣】李清芳
翰 林 院 检讨【臣】郭肇鐄校刋
拔 贡生【臣】费应泰
拔 贡生【臣】卢明楷
拔 贡生【臣】薛世楫
拔 贡生【臣】廖名扬
拔 贡生【臣】徐显烈
拔 贡生【臣】王积光
优 贡生【臣】王 男
恩 贡生【臣】曾尚渭
拔 贡生【臣】李长发
拔 贡生【臣】程元林监造
内务府南苑郎中兼佐领加六级纪录八次
【臣】雅尔岱内务府钱粮衙门郎中兼佐领加五级纪录六次【臣】永 保内 务 府 广 储 司 员外郎加二级【臣】双 玉内务府庆丰司员外郎加一级纪録 二次
【臣】西宁内 务 府 广 储司司库加二级【臣】胡三格
监 造【臣】恩 克监造 加一 级【臣】永 忠
库 掌【臣】于保柱
库 掌【臣】郑桑格
库 掌【臣】姚文彬
[book_title]钦定康济录总目
第一卷
前代救援之典
第二卷
先事之政【目六】
【一教农桑以免冻馁 二讲水利以备旱涝三建社仓以使赈贷 四严保甲以革奸顽五奏截留以资急用 六稽常平以杜侵欺】
第三卷
临事之政【目二十】
【一急祈祷以囘天意 二求才能以捍灾伤三命条陈以开言路 四先审户以防冒恩五借国帑以广籴粜 六理囚系以释含寃七禁遏籴以除不义 八发积储以救穷困九不抑价以招商运 十开粥厰以活垂危安流民以免颠沛劝富豪以助济施乞蠲赈以纾羣黎兴工作以食饿夫育婴儿以慈孤防视存亡以惠急需弭盗贼以息奸宄甘专擅以奋救援扑蝗蝻以保稼穑贷牛种以急耕耘】
第四卷
事后之政【目六】
【一赎难卖以全骨肉 二怜初泰以大抚绥三必赏罚以风继起 四筹匮乏以防荐饥五尚节俭以裕衣食 六敦风俗以享太平】
附録
【摘要备观 赈粥湏知 捕蝗必览社仓条约】
[book_title]钦定康济录卷之一
前代救援之典
总叙圣贤之治天下岂不欲斯民含哺鼓腹日游于太和之世哉无如水旱之灾尧汤不免使无良防以处之致民有饥馁之忧流离之患如保之怀肯恝然乎于是以不忍人之心行不忍人之政荒政从之而出矣是政也非谱而何夫古有治谱欲其前后相师以修其政令何独至于救饥而不以前人为谱哉爰集圣贤之言行已昭救济之谋猷者或总列于前或分陈于后果能仿而行之惠我元元如登大有是谱也不犹有脚之阳春力可回天者耶常目在焉苍生幸矣
唐尧之为君也存心于天下加志于穷民一民饥曰我饥之也一民寒曰我寒之也一民有罪曰我陷之也百姓戴之如日月亲之如父母
谨案三称我字是圣人以全副精神注之一肩任来之意四海虽大若以我之为君有一民为饥寒所困而陷于法网者非我之教养有亏欤故朝乾夕惕泽润生民举天地间尽在春风和气中也
虞舜弹五之琴歌曰南风之薰兮可以觧吾民之愠兮南风之时兮可以阜吾民之财兮
谨案大舜认定民是吾之民愠必为之解财必为之阜方遂其惠养元元之意肯令凶年饥嵗流离失所而不急为轸恤哉
商汤因旱祷于桑林以六事自责曰政不节欤民失职欤宫室崇欤妇谒盛欤苞苴行欤谗夫昌欤何以不雨而至斯极也言未已大雨方数千里
谨案汤在位三十祀而遇大旱之年共有七民无菜色者要非无备而能然也祷之尚如是之切上苍有不为之感动哉是六事之责不可少而九年之蓄尤不可缺也
周武王立重泉之戍令曰民有百鼔之粟者不行民举所最粟以避重泉之戍而国谷二十倍【最聚也】
谨案谷不足不足以救饥令不严不足以惧民严令积谷圣王权变之道也即豫备不虞之典也尚父不云乎敬胜怠者吉怠胜敬者凶安不忘危敬胜之事也故虽禾黍油油必令仓箱盈足诚以丰年多蓄则饥馑可无虞耳
周公曰呜呼君子所其无逸先知稼穑之艰难乃逸则知小人之依
注云鱼无水则死木无土则枯民非稼穑则无以生也四民之事莫劳于稼穑生民之功莫盛于稼穑周公发无逸之训以戒成王惧其知逸而不知无逸也岂独成王之所当知哉实千万世人主之准则也
孔子自鲁适齐时齐旱饥景公问曰如之何对曰凶年力役不兴驰道不修祈以玉帛祀以下牲此贤君自贬以救民之礼也
谨案时当饥馑若不节一人之用度救万姓之流离天命民碞之际岂不大可畏耶故夫子以此告之使景公急以救民为事也
易经益卦象曰益损上益下民説无疆自上下下其道大光
大全云恩由上防非仅一切转移之术始为益之名者也要在制民常产之外若山林川泽之利损以与民货税田租之类量加蠲免如是益下而民有不欣欣然尽发爱戴之心者欤
书经帝曰弃黎民阻饥汝后稷播时百谷
谨案舜之民曷尝阻于饥哉然舜以黎民非百谷不能生其身非后稷莫能教其耕故必谆谆戒勉益见圣主贤臣安不忘危豫备不虞之意耳
诗经大雅倬彼云汉昭囘于天王曰于乎何辜今之人天降丧乱饥馑荐臻靡神不举靡爱斯牲圭璧既卒宁莫我听又曰靡人不周无不能止
【宋】董煟曰靡神不举靡爱斯牲说谓慰安人心然山川祷祀从古有之亦见古人忧畏之切至七章言靡人不周无不能止非当时有实惠及于民安能如是
春秋鲁僖公二年冬十月不雨 三年春王正月不雨夏四月不雨 僖公忧闵元服避舍躬节俭绌女谒辍乐休工释更徭之逋罢军冦之诛去苛刻惨毒之政所蠲浮令四十五事放谗佞郭都之等十三人诛领人之吏受货赂赵侃等九人率羣臣祷于山川天即为之大雨
谨案天以水旱困人正欲长民者之惠爱苍生耳茍能遇灾而惧恤民之瘼更新善政天将消其灾而锡之福矣从古天人相感之理如响应声夫岂独僖公一事哉
礼记王制云国无九年之蓄曰不足无六年之蓄曰急无三年之蓄曰国非其国也三年耕必有一年之食九年耕必有三年之食以三十年之通制国用虽有凶旱水溢民无菜色然后天子食日举以乐
谨案无三年之蓄尚非其国后之各省其所蓄不知有几隋唐行之而有效紫阳施之而见功者社仓也庶几乎其得之欤夫粟既积之于京师复徧之于天下仓箱足而积贮丰小民将击壤而歌矣圣人所以能乐民之乐也
周礼大司徒以荒政十二聚万民一曰散财【贷种食也】二曰薄征【轻赋税也】三曰缓刑【省刑罚也】四曰弛力【息徭役也】五曰舍禁【山泽无禁也】六曰去几【去闗防之几察使百货流通】七曰礼【杀吉礼也】八曰杀哀【节凶礼也】九曰蕃乐【谓闭藏乐器而不作】十曰多昏【多昏配则男女得以相保】十一曰索鬼神【求废祀而修之也】十二曰除盗贼【安良民也】大司徒以保息六养万民一曰慈防二曰养老三曰振穷四曰恤贫五曰寛疾六曰安富
谨案语云三代而上有荒嵗而无荒民其所以无荒民者必上之人有以豫备故也即富者尚欲安之况老防贫穷疾病之类有不在其怀保之中耶嗟夫政之不可偏废如人身之脉络不可一经不治致令其受病也世之为政者果能视此而无愧焉康阜之休旁敷四海矣
谷梁传一谷不升谓之嗛二谷不升谓之饥三谷不升谓之馑四谷不升谓之荒五谷不升谓之大祲大祲之礼君食不兼味台榭不涂弛廷道不除百官布而不制鬼神祷而不祀【嗛同歉不满之意也】
【明】邱濬曰君食不兼味以下即周礼膳夫所谓大荒则不举者也譬如父母焉其子不哺而已乃日余膏粱于心安乎
齐籴贱桓公恐五谷之归于诸侯欲为百姓藏之问于管子管子曰今者夷吾过市有新成囷京者二家君请式璧而聘之桓公从之民争为囷京以藏谷
谨案桓公之虑固深管子之智更羙倘不赏一二人以风众人其谁我从此所谓藏富于民而君不致独贫者也曷尝尽敛于太仓之内哉夫国无三年之蓄者国非其国然则交相致益而后富强可甲于天下
周惠王十七年十二月卫文公立公大布之衣大帛之冠务材训农通商惠工敬教劝学授方任能元年革车三十乘季年乃三百乘
谨案治国不可以纵欲守位贵从乎民好膺民社者治本是图躬行节俭则恩膏沛于万姓菽粟足于仓箱矣懿公好鹤而文公能勤民布政不数年间国以富厚民用和辑人主好恶之间不可不慎也如此
周敬王四十年夏五月荧惑守心【宿名】心宋之分野也景公忧之司星子韦曰可移于相公曰相吾之股肱曰可移于民公曰君者待民曰可移于嵗公曰嵗饥民困吾谁为君子韦曰天髙听卑君有君人之言三荧惑宜有动于是之果徙三度
谨案观景公之言盖不专为一身而忧之矣相是股肱民为邦本此数语何尝有意格天而天则为之格矣可见天人感应之理原在乎呼吸间子韦知其理而之果徙三度仁哉景公智哉子韦也
魏文侯时租赋增倍于常或有贺者文侯曰今户口不加而租赋嵗倍此由课多也譬如冶焉令大则薄令小则厚治人亦如之夫贪其赋税不爱民人是虞人反裘而负薪也徒惜其毛不知皮尽而毛安所附是两匮之势也
谨案理势明则言辞逹文侯之论增赋不事支流旁干直能探本穷源贺者应惭伪者应惧君子知此民困必苏非社稷之福哉
李悝为魏文侯作平籴法曰籴甚贵则伤民甚贱则伤农若民伤则离散农伤则国贫故甚贵与甚贱其伤一也善为国者使民无伤而农益劝故大熟则上籴三而舍一中熟籴二下熟籴一使民适足价平而止小饥则发小熟之敛中饥则发中熟之敛大饥则发大熟之敛以粜于民故虽遇水旱饥馑籴不贵而民不散行之魏国日益富强
谨案收籴于丰熟之时出粜于荒歉之日务必平价而止民农皆不令伤非法之出于万全耶有何水旱之足虑嘉谋若此食禄何惭在位者鉴此类推广其仁术不负敦本爱民之君子矣
汉文帝二月诏曰方春和时草木羣生之物皆有以自乐而吾百姓鳏寡孤独困穷之人或阽于危亡而莫之省忧为民父母将何如其议所以赈贷之
谨案文帝以草木羣生之乐其乐因念吾民穷困之颠连广其仁术赈贷并行是阳春之所不及者文帝得而及之矣否则枯木有时畅茂穷檐赤子乐嵗终身苦是草木之弗若不亦深可叹乎抚黎元者能触景念民勿忘先王对时育物之怀则太和元气长流行于宇宙中矣
文帝癸酉十二年错上言曰夫人情一日不再食则饥终嵗不制衣则寒夫腹饥不得食肤寒不得衣虽慈父不能保其子君安能以有其民哉是故明君贵五谷而贱金玉方今之务莫若使民务农而已欲民务农在于贵粟贵粟之道在于使民以粟为赏罚今募天下之人入粟于边以受爵免罪不过三嵗塞下之粟必多矣帝从之令民入粟于边拜爵各以多少级数为差谨案自古以民饥而扰天下者不一而足未闻无珠玉而扰其国者也错劝其君贱珠玉寳五谷足国之本务其在是乎所以称智囊也
景帝后元二年夏四月诏曰雕文刻镂伤农事者也锦绣纂组害女工者也农事伤则饥之本女工害则寒之原也夫饥寒并至而能亡为非者寡矣今嵗或不登民食颇寡其咎安在或诈伪为吏吏以货赂为市渔夺百姓侵牟万民其令二千石各修其职不事官职耗乱者丞相以闻请其罪
谨案此诏专重农桑委其责于太守政治之方莫若此矣况又令丞相不时奏闻此大法小亷民安物阜周之成康汉之文景皆以贤君称也
武帝时董仲舒对策曰郡守县令民之师帅所以承流而宣化也师帅不贤则主徳不宣恩泽不流是以隂阳错缪氛气充塞羣生寡遂黎民未济也
谨案仲舒以承流宣化责成郡守县令此真握要之言大吏贵而不切散官踈而无权惟府县官有守土之专政令声教易与相通末俗頺风力能振作刘向素称董仲舒有王佐之才者以其论事切中机要而立意本于正大也
武帝征和四年四月以赵过为捜粟都尉过教民为代田一亩三畎【畎者田中之沟也广一尺深一尺】嵗代处【代易也嵗易其处】故曰代田毎耨輙附根根深耐风与旱其耕耘田器皆有便巧用力少而得谷多民皆便之
谨案诗云诞后稷之穑有相之道从古教稼任地各有便宜以尽辅相裁成之责武帝为民治农事必使良才贤牧讲求于陇亩之间以人工代天巧神明变化总期便民而不敢逸于图治休哉盛业其汉治之隆欤
光武帝建武二十五年冬十月监军谒者宋均见蛮方饥馁困厄均与诸将议曰夫忠臣出境有可以安国家者专之可也乃矫制告谕羣蛮而降之蛮地遂平均未至先自劾矫制之罪上嘉其功迎赐以金帛
谨案天灾可畏饥徧蛮方设或再加困鬭血刃者固多僵仆者要亦不少岂好生之心哉监军矫制而谕之降既得上国之体且服小丑之心以仁布徳以智全仁宜乎上之奨赏矣后之衔命阃外者其将以此为法乎
明帝永平三年大起北宫时天大旱尚书仆射钟离意谒阙免冠上疏曰昔成汤遭旱以六事自责切见北宫大作民失农时自古非苦宫室小狭但患民不安宁宜且罢止以应天心上即时罢之遂应时澍雨
谨案苍苍者天耶孰谓理居元渺一时无以格之哉当时劳民伤财人心不安而天意示警仆射免冠切谏上即罢役时雨降而禾稼生可见风雨之调和原在人心之喜豫盖心和而气和气和而隂阳交泰矣王政本符乎情理天心总寄于民心信哉
和帝永元五年遣使分行三十余郡凡贫民之不能自食者悉开仓赈给
谨案和帝年十四五能恤贫民能除窦宪亦云贤矣苐天性聪明不如圣学日跻深邃孰谓师保翼助之功迂阔而不可近哉
安帝时皇太后邓氏毎闻民饥或逹旦不寐躬自减彻以救灾危故虽有水旱交侵宇内复宁嵗仍丰稔是勤政之效也
谨案民不赖君何能活于凶嵗君不得民何以享其太平此君民一体之意也假如手足有病而心腹独能舒泰乎皇太后逹旦不寐以救饥民世称贤后良有以也
桓帝永夀三年春或上言民之贫困以货杂钱薄宜改铸大钱事下四府羣僚及太学能言之士议之太学生刘陶上议曰当今之忧不在于货在乎民饥窃见比年以来良苖尽于蝗螟之口杼轴空于公私之求民所患者岂谓钱货之厚薄铢两之轻重哉就使当今沙砾化为南金瓦石化为和玉使百姓渴无所饮饥无所食虽羲皇之纯徳唐虞之文明犹不能以保萧墙之内也盖民可百年无货不可一朝有饥故食为至急也
谨案古之帝王毎求直言时开言路民情得以上逹使闾阎疾苦无时不昭掲于九重是以政令所布深惬民怀惠泽所流且周百世而嘉谋嘉猷并借以垂光于千载耳
吴孙权赤乌三年民饥诏遣使开仓廪赈贫者
谨案国之赖民犹鱼之借水鱼无水则不生国无民则难与治三国之主强半称雄肯置其苍生于沟壑哉但遣使之中又贵择人必得公平亷干精明寛厚之臣而后可盖百万生民之命悬于一人之手岂云细事细阅其史一无所贬亦曰知人
北魏髙宗和平四年十月以定相二州霣霜杀稼免民田租 承明元年八月以长安二蚕多死免民赋之半谨案稼与蚕小民养生之本也茍于此而无所得衣食已亏催科再急不廹人于盗薮也鲜矣今魏不特因霜害稼而免其田租且缘蚕息无收而蠲其半赋恩何溥也仁哉斯制矣
髙祖太和二十年以久旱自癸未不食至于乙酉羣臣皆诣中书省请见髙祖在崇虚楼遣舍人辞焉且问来故豫州刺史王肃对曰今四郊雨已沾洽独京城微少庶民未乏一餐而陛下辍膳三日臣下惶惶无复情地髙祖使舍人应之曰朕不食数日犹无所感比来中外贵贱皆言四郊有雨朕疑其欲相寛免未必有实方将遣使视之果如其言即当进膳如其不然朕何以生为当以身为万民塞咎耳是夕大雨
谨案君心即是天心君能以万民为心天未有不以一人为念者也民未饥而君已饥天肯负爱民之君乎此魏髙祖辍膳三日而时雨降可见感通之理原在君心君之爱民正所以爱身天之爱君原欲其爱民天也君也民也分之则有三合之则一体理本相通道无二致敬天勤民者所当三复斯防
城阳王徽为并州刺史先是州界夏霜禾稼不熟民庶逃散安业者少徽輙开仓赈之文武共谏止徽曰昔汲长孺郡守尔尚輙开仓赈救民灾况我皇家亲近受委大藩岂可拘法而不救民困也先给后表孝明嘉之加安北将军
谨案皮之不存毛将安附备位大藩而不知为朝廷旬宣布化子惠黎元忝厥职也甚矣观安北将军之明断先给后表一转移间深合古名臣爱防百姓之至意后之君子可勿鉴诸
宋文帝元嘉十二年吴郡大水钱唐升米三百以扬州治中从事史沈演之兼散骑常侍廵行拯恤许以便宜从事演之开仓廪赈饥民凡有生子者口赐米一斗刑狱有疑枉者悉判遣之百姓蒙赖
谨案羙哉元嘉之政可见称于天下后世者盖由饥馑之年令臣便宜从事无一人之不被其泽也民当枵腹离散之际谁不思邀惠于朝廷以生其骨月倘廵行拯恤者惠此而失彼有始而无终民受虚名仍无实济何烦此使为哉演之得便宜之权免掣肘之患小者不遗于黄口壮者可释于囹圄尚有泪如淫雨并垂于空釡鹑衣之上欤古云上有便宜之令下无专擅之臣信哉此言也
唐元宗开元十五年八月制曰河北州县水灾尤甚言念蒸民何以自给朕当宁兴思有劳旰昃在予之责用轸于怀宜令所司量支东都租米二十万石赈给 二十二年十一月敕曰百姓屡空朕孰与足言念于此良所疚怀又闻京畿及闗辅有损田百姓等属频年不稔久乏粮储虽今嵗薄收未免辛苦宜从蠲省勿用虚弊至如州县不急之务差科徭役并积久欠负等一切并停其今年租八等已下特宜放免地税受田一顷已下者亦宜放免
谨案开元之政大有可观即此二诏忧勤寛大之意露于言表此时也官廷肃穆辅理承化者多称贤佐是以有灾即得上闻遇荒即行补救委曲详尽有实惠而无虚名总之贱货尊贤去蔽去吝四者古昔圣贤所为翼翼小心守之而勿失者也岂独为荒政云尔哉实万世致治之常道也
郭子仪因河中军士常苦乏食乃自耕荒田百亩将校以是为差于是士卒皆不劝而耕是嵗河中野无旷土军有余粮
谨案羊祜镇襄阳垦田八百余顷祜之始至也军无隔日之粮及至季年有十年之积汾阳之在河中身体而力行之上不致吾君忧国帑之无输下不苦吾民有助饷之拮据一事举而爱及于君民非贤将而能若是乎
徳宗赈给种子诏春阳布和万物畅茂实兆庶乐生之日农夫致力之时今兹吾人则异于是迫以荒馑愁怨无憀有离去井疆业于庸保有乞丐途路困于死亡乡闾依然烟火断絶种饷既乏农耕不兴若东作期西成何望为人父母得不省忧虽国计犹虚公储未赡济人之急宁俟盈丰罄其有无庶拯艰厄京兆府百姓并宜赐种子二万石同华州各赐三千石陜虢两州赐四千石委州长吏即与度支计防请受差公清仁防之吏与县令亲至村闾随便给付仍加劝课勿失农时应诸仓所有逺年粟麦宜令节度更分二万石京兆尹即差官逐便搬载赈赐贫人先尽鳏寡孤惸目下不济者务令均给全活流庸
谨案制云东作愆时西成何望知此而有不锡之以种乎于是流离者可以归乡徬徨者可以止惧穷民而无告者可以生全虽曰衰草荒田不日而见青禾之盈目矣
徳宗时诸州大水陆贽请赈帝曰淮西缺赋不宜赈贽曰宁人负我无我负人
谨案陆贽精白一心忠诚爱国凡所敷陈总以布逹君上鸿恩体恤闾阎穷困为主所为行益道以事君者也故称千古名臣之最
宪宗元和间南方旱饥遣使赈恤将行宪宗戒之曰朕宫中用帛一疋皆计其数惟赈恤百姓则不计所费卿辈当体此意
谨案宪宗俭于宫中而厚于百姓且欲令羣臣悉体此意仁哉圣心抑何自奉亷而施恩溥也从古奢靡之主恩赏虽滥而于百姓无闗由其内蔽于欲而于兆庶始屯其膏耳是故致治之道先以清静根本之地为主
文宗开成四年七月丙午沧景节度使刘约奏请义仓粟赈遭水百姓诏曰本置义仓只防水旱先给后奏敇有明文刘约所奏已为迟晩宜速赈恤
谨案文宗实乃精励求治之主所以闻百姓之灾伤咎节度之不能先给耳后之良有司盖深明乎救灾拯患之不可少缓所以干擅发廪之愆不避同事之讥一切为己利身之想毫忽不介于心一朝出粟亿兆得生其慈仁智勇讵不足以昭示后人也耶
后周太祖广顺三年春正月或言营田有肥硗者不若鬻之可得钱数十万缗以资国用周太祖曰利在民犹在国也朕用此钱何为于是罢户部营田务除租牛课谨案惠在一时名垂千载于周太祖见之矣彼时若鬻田与民敛钱在国国亦未必因是而强而已非损上益下之谊是故牧民者贵知立国之本图而不必斤斤焉讲求于功利则善矣
世宗显徳五年遣使均定境内田租世宗留心农事常刻木为农夫田器蚕妇等置之殿廷欲均田面租税先以元贞均田图赐诸道至是诏散骑常侍艾頴等三十四人分行诸州均定田租
谨案世宗非五代之圣主耶明逹不下于唐太宗爱养仿佛乎汉文帝殿廷刻木而重农桑诸道颁图而均田赋在上者知储蓄之当先得安不忘危之要道在下者明耕耘之宜急有未雨绸缪之至计非仁政欤
显徳六年淮南饥世宗令以米贷之或曰民贫恐不能偿世宗曰民犹子也安有子倒悬而父母不为觧者安在其必偿也
谨案世宗以仁爱之心发而为矜民之语大哉王言被之当时而恩意浃于人心垂之简册而仁政昭于后世君民一体之理深切而着明矣愿致治者之日鉴在兹也
宋太祖干徳元年四月诏诸州长吏视民田之旱甚者蠲其租不俟报
【宋】董煟曰民之灾伤至易晓也今州县或遇水旱两次差官检覆使生民先被骚扰之苦然后量减租数几不偿所费矣宜以干徳之诏为法
真宗咸平二年春闰三月求直言转运副使朱台符上言略曰陛下践祚以来彗星一见时雨再愆彗星见者兵之象也时雨愆者泽未流也宜重农以积粟简卒以省费专将帅之任以安边慎守令之选以惠民舍此数事虽有智者不能为计矣
谨案治天下者果能以朱台符之言而力行之立见清宁太平可奏故为政而得其要者若烟微而火炽氷涣而水通无往而不得民安物阜之盛也
张咏知益州以蜀地素狭游手者众事宁之后生齿日繁稍遇水旱民必艰食时斗粟值钱三十六乃按诸邑田税如其价嵗折米六万斛至春籍城中细民计口给劵俾如原价籴之奏为永制其后七十余年虽有灾馑米甚贵而民无馁色
谨案收谷粟代银钱至春仍依原价粜与穷民此权宜通变之至计也要其心无刻不以苍生为念故能随时处置各适乎事势之当然而民举受其实惠耳自咏守蜀而朝廷无西顾忧诚哉是言矣
祥符六年秋七月知濵州吕夷简请免税河北农器帝曰务穑劝农古之道也岂独河北哉诏诸路并除之发明云治国之道莫大于革政而恤民瘼真宗禁内臣干预公事除农器税皆治国之善政也
仁宗天圣七年六月河北大水坏澶州浮桥七月命三司刑部郎中钟离瑾为河北安抚使仍诏瑾所至发官廪以赈贫乏其被溺之家见存三口者给钱二千不及者半之溺死而不能收敛者官为瘗埋其经水仓库营壁亟修完之卑下者徙髙阜处水损官物先为给遗坊监亡失官马者更不加罪止令根究所部官吏贪暴不能存恤者奏劾之见系狱囚委长吏从轻决遣其偹边事机民间疾苦悉具经画以闲
【宋】董煟曰祖宗救灾非特旱伤祷祈蠲减而已有水旱卒然而至漂荡民庐浸湿官廪其赈恤经营之方尤为详悉真可端拜为矜式也
仁宗庆歴元年十一月以京师谷价踊贵发廪一百万石减价出粜以济民
谨案减价出粜其法最善在官无损在民有益但所发不多如以杯水救车薪之火又何益哉今以百万石济之不重米而重民知米由民出得反本还原之道穷民得食欢呼有不格上苍而召和气致丰年哉
仁宗毎见天下有奏灾伤州郡必加存恤嘉祐中河北蝗涝时霸州汶水县不依编敕告示灾伤百姓状诉及本州不以时差官检视转运以为言上曰朝廷之政寄于郡县郡县之政寄于守令守宰之官最为亲民民无灾伤尚当存恤况有灾伤而不为受理岂有心于恤民乎自判官知县司户主簿罚铜各有差等上谓左右曰所以必行罚者欲使天下官吏知朝廷恤民之意谨案昔人云谅辅为五官掾大旱祷雨不获积薪自焚火发而雨大至戴封在西华亦然古之良吏为民心切竟至于此今霸州诸吏蠧国病民惟铜是罚当时朝廷虽寛其责千载而下议者孰肯恕其草菅民命之愆乎
文彦博在成都米价腾贵因就各城门相近之寺院共十八处减价粜米仍不限其数张榜通衢翌日米价遂减
谨案饥年富家藏米待价故尔踊贵今官米减价出粜自不得不争先出米而贱卖然非循环籴粜彼知官米有限仍弗贱也
吴遵路既俵米与民又令采刍薪出官钱收买向常平仓籴米归养老稚计买柴共二十二万束比至严冬雨雪市无柴薪即依原价令其买去发卖官不伤财民再获利
谨案出官钱收柴草既不令彼苦于难卖寒冬仍令贩去又得趂钱一小事而令民两番获利非救荒之竒防而何
齐州饥河北流民道齐境不絶补之请粟于朝得万斛为流者给舍次具器用人既集则日给廪粥药物躬临治之凡活数千人择髙原以无主者男女异墟使者颇妬其功欲有以挠之既至境按事乃更叹服【明】陈龙正曰男女异墟礼行于亡魂矣心之精微至此此使者见而感服盖仁政之动人有以化其偏私而发其天良也
苏耆陜西转运司景祐中洛阳大旱谷贵百姓饥殍东京转运司亦无以为赈洛阳留守移书求耆粟二十万斛遂移文陜府如数与之仍奏于朝时同职谓耆曰陜西沿边之地屯军甚多若有余止可移之以实边郡奈何移之别路耆曰天灾流行春秋有恤隣之义生民皆系于君无内外之别奈何知其垂亡而不以竒赢赈恤耶苟有馈运耆当自谋必不以此相累朝廷甚嘉之谨案民之竟日而不可无者食也至数日则死矣手握生民之权坐视而不救仁者当如是乎苏耆深明春秋之义宁甘自罪不累同僚识力担当独超千古岂庸愚之有司所可及哉
许元知丹阳县县有练湖决水一寸为漕渠一尺故法盗决湖者罪比杀人防嵗大旱元请借湖水溉田不待报决之州守遣吏按问元曰便民罪令可也溉民田万余顷嵗乃大丰
谨案民可救而恩未逮心虽切而事不奋虽有仁心而不继以仁政终未有以溥朝廷之徳泽也许尹决水溉田宁甘自罪有猷有为非良牧而何
神宗熈宁七年夏四月大旱帝语翰林承防韩维曰天久不雨朕日夜焦劳奈何维对曰陛下忧闵旱灾损膳避殿此乃举行故事恐不足以应天变当痛自责己广求直言因上防极言青苖及开边之弊防郑侠绘所见为图上之于帝阅后竟夕不寝遂慨然行之诏出人情大恱是日果大雨逺近沾洽
谨案昔范镇云水旱之作由民生不足忧愁无聊之叹上薄天地之和耳故新法一罢民心恱而天道应时雨立沛凡君临天下者可不以民情而感通天意耶
吴越大旱时赵抃知越州当民之未饥为书问属县灾所被者有几乡当廪于官者有几何沟防兴筑可僦民使治之者有几所库钱仓米可发者有几许富家可募出粟者有几姓僧道士所食之羡余书于籍者其几有存使各书以对而谨其备时得粟四万八千余石自十月朔人日给粟一升防小者半之忧其相蹂也使男女异日受粟人受两日之粮忧其流亡也城市乡村立给粟之所共五十七处使各以便而受之告富人无得闭籴又出官米平价而粜粜所共一十八铺使籴者便于受粟给工食大修城池病者医死者埋收弃儿廪穷人至五月而止事有未便者公一以自任不以累其属有上请者或便宜輙行事无巨细必躬亲之民頼以生旧评云其施虽在于越中其仁足以示天下其事虽行于一时其法足以传后世灾沴之行治世不能使之无而能为之备民病而后图之与夫先事而为之计者则有间矣不习而有为与夫素得之者则有间矣故采于越得所施行乐为之识
徐宁孙赈济饥人其策有三第一策本州县当职官尽实抄劄果系孤老残疾并贫乏不能自食者大人小儿籍定姓名数目将义仓米逐乡逐镇逐坊逐巷分散赈济处处请乡官或士人各三人如无上户士人处则请耆老忠厚者置册收支给散闗子毎五日一次并而给之大人日给一升小儿减半凡州县市镇乡村并令同日同时支散以革重叠冐请之乞丐等人亦同日同时别作一处支米不得滚入饥民赈给第二策粜卖米麦本济穷民奈有在市牙侩与有力滑徒令匪人假为穷民装饰冐籴冐支且又串同斛手单卖与奸诡相知之辈不及村落无食之民即有籴得穷民已是将毕之际强半粞谷糠粃窦无穷逐令本州县立赏钱一百贯令人举首务要及于乡民无许冒滥其第三防赈济当支散日用五色旗分为五处毎处分差指使二员吏二名抄劄饥民毎一名给与牌子并小色旗支散及数前来赈济散了一旗再散一旗不许乱赴请所盖事贵循序不得并在一处挨挤喧閙
谨案此三策皆救荒之要则缺一不可不然饥民不得实惠者有之猾吏奸民而倍得者有之因赈给而挤至死者有之此则人事既多克全何患天灾之忽降也
元祐初河东京东淮南灾伤监察御史上官均言赈恤有五术一曰施与得实二曰移粟就民三曰随厚薄施散四曰择用官吏五曰告谕免纳夏秋二税上嘉纳之谨案五事得行民在尧汤之世矣虽灾而不受灾之害非苍生之幸欤不知苍生之幸即国家之福不可二视
苏轼知杭州时值大旱饥疫并作轼请于朝蠲本路上供米三分之一故米不翔贵复得度僧牒百张易米以救饥者明年方春即减价粜常平米民遂免大旱之苦谨案苏轼之有益于杭也最称乆逺筑堤引水利济民田至今犹多赖之盖不独救荒一事之请蠲减粜也从古名贤入则防共尔位曲体君心出则利济苍生为国霖雨固非仅恃文辞末技铺张扬厉以干名誉已耳继轼而为刺史者其无务为文章以与轼相较优劣然后可
吴中大水诏出米百万斛缗钱二十万赈救谏官谓诉灾者为妄乞加騐考给事中范祖禹封还其章云国家根本仰给东南今一方赤子呼天赴愬开口待哺以脱朝夕之急奏灾虽少过实正当畧而不问若稍施惩谴恐后无敢言者矣
谨案知明处当然后可以论国家大体祖禹贤臣也洞悉民情因申说奏灾之不可罪言简而理势尽该正足以济其封还奏章之力
髙宗绍兴中诏拯济原为贫民近世拯济止及城郭市井之内而乡村之逺者未尝及之须令措置州下县县下乡虽幽僻去处亦分委官属必躬必亲
【明】陈龙正曰守令之赈城市遗乡村岂非身在城市据所见忘所不见耶夫穷民惟乡村最多以彼蠢愚无知或平生畏见官长忍饿不敢出或事归里正保长任意欺瞒或保正胥吏勒索使费强匿户口种种情百出不穷此处正宜尽心查察可聴其遗漏而一任穷民之无告哉
孝宗淳熈九年七月以江西常平义仓及桩管米四十万石付诸司预备赈粜出南库钱三十万缗付浙东提举朱熹以备赈粜诏发所储和籴米百四十万石补淳熈八年赈济之数于沿江屯驻诸州桩管九月以钱引十万缗赐泸州备赈粜 十一年六月诏诸州嵗买稻种备农之阙
谨案小民得分厘之惠感激已殷况在饥年其欣幸也莫可言状又况赈粜赈济行之不倦更日有所得哉故南渡之贤君当推孝宗为第一
浙东大饥命朱子提举常平茶盐既拜命即移书他郡广募米商蠲其税及至客舟已辐辏矣日与僚属钩访民隐至废寝食分画已定案行所部穷山长谷靡所不到拊问存恤所活不可胜计毎出皆乘单车屏徒从一身所需皆自赍以行毫不及州县以故所歴虽广而人不知郡县官吏惮其风采仓惶惊惧常若使者压其境由是所部肃然 朱子又尝言于上曰臣曾摹得苏轼与林希书谓熈宁中荒政之费多而无益以救迟故也其言深切可为后来之鉴
谨案爱民之政身不力行知之无益行之不早救之无益所以朱子一闻上命即刻力行招商访困不辞独歴深山以生饿殍使州县闻之无不惶惧奉行是一人之所活有限而诸吏之救人无穷矣非贤者而能之乎朱子文章不可及其政事乃如此此其忠君爱民之心曷常有湏防之间哉
杨仲元调宛邱簿民诉旱守拒之曰邑未尝旱此狡吏导民而然仲元入白曰野无青草公日宴黄堂宜不能知但一出郊可见矣狡吏非他实仲元也竟得免税谨案爱民之人当此一邑流离之日恨不能奋身以救故见亲民之官惟以宴饮为乐而不计及民瘼一腔慈惠之心不得不激为直戅之语矣凡诸守令所当广厥聪明不蔽于近始可与言为政之道
元世祖至元二十年诏停燕南河北山东租赋
发明云世祖因御史台臣之言诏停燕南等路租赋一举而听言恤民之事皆在其中是亦可谓惠爱乎斯世斯民者矣
至元二十二年江西行省以嵗课羡钞四十七万贯来献太子怒曰朝廷但令汝等安百姓百姓安钱粮何患不足百姓不安钱粮虽多能自奉乎尽却之
谨案帝王家能有一人以百姓为念者则四海尽受其福矣况太子哉羡余之献皆民脂民膏加派苛政而来者也聚敛之臣闻此言也亦可以知所警矣
至元二十七年十月丁丑尚书省臣言江隂宁国等路大水民流移者四十五万八千四百七十八户帝曰此亦何待上闻当速赈之凡出粟五十八万二千八百八十九石
谨案急于救民者有不待再计而决也使稍有所吝或令检或令移民必有无限踌躇之事矣总之惟明惟断乃能推实惠以予民
成宗大徳七年诏比嵗不登赈饥乏蠲差税贷积逋近闻百姓困乏者尚众今内郡曾经赈济人户其大徳七年差发税粮尽行蠲免饥民流移他所多方存恤从便居住如贫之不能自给者量与赈给口粮被灾处所有好义之家能出己财周给贫乏者具实以闻量加旌用谨案不登之嵗蠲赈之外穷黎赖富室以得生富民因济困以荣身亦荒政权宜之一法也
大徳十一年江浙饥中书省臣言杭州一郡嵗以造酒糜米二十八万石禁之便
谨案以必需之物置之可省之途者以米作酒是也无酒人不害无米人不生禁之便
武宗至大二年诏被灾曾经赈济百姓至大二年腹里江淮夏税并行蠲免至大二年正月以来民间逋欠差税课程照勘并行蠲免 三年十月诏大都上都中都比之他郡供给繁扰与免至大三年秋税其余去处今嵗被灾人户曾经体复依上蠲免已征者准下年数谨案蠲之为言惠民之政也然亦贵及时否则追呼早廹杼轴已空恩诏来自九重而国课已纳于百室此际上有隆恩下无实惠中间吏胥有私饱其囊槖而已奉宣徳意者所当实心实力剔厘奸为要
顺帝至正十二年春正月中书省臣言今当春首耕作之时宜委通晓农事官员分道廵视督勒守令亲诣乡都劝谕农民依时播种务要人尽其力地尽其利其有曾经水早盗贼等处贫民不能自备牛种者所在有司给之仍令总兵官禁止屯驻军马践田亩以致农事废弛从之
谨案苍生愚贱全恃朝廷之经纶以安果如是之经理咸宜施无不当则民自享盈宁之福矣抚民者所当条列其事而行之庶无负司牧之责
明太祖吴元年六月不雨上日减膳素食羣臣请复膳上曰亢旱为灾实吾不徳所致今虽得雨然苖稼焦损必多纵食奚能甘味得乎民心则得乎天心今欲弭天灾但当谨于修己诚于爱民庶可答天之眷下令免今年田租
谨案太祖以蠲租为寛民之力以民心为天心是穷源而得本矣尚肯困民而拂天乎有明数百年开国规模最称寛厚于此亦可得其一二
洪武初陜西旱饥汉中尤甚乡民多聚为盗莫能禁戢是时府仓储粮十万余石知府费震即日发仓令民受粟自是攘窃之盗与隣境之民来归者令为保伍騐丁给之赖以全活者甚众至秋大熟民悉以粟还仓上闻而嘉之
谨案民之为盗多廹于无可如何耳有司已得其情自宜及早招来予以自新之路仍为治世良民但救之贵早迟则积恶多而不可屈国法以徇民救之贵有权有力否则适以饵盗而奸民易肆其诈谲此一等处置非精明强干而又能保惠黎元者皆不足以语此
洪武二十六年二月上谕户部曰朕捐内帑之资付天下耆民籴粟以储之正欲备荒歉济饥民也若嵗荒民饥必奏请道途往返动经数月则民之饥死者多矣尔户部即令天下有司自今凡遇饥嵗则先发仓廪以贷民然后奏闻着为令
谨案饥民之待食如烈火之焚身救之者刻不可缓即以一日试之亦无不验使必待往返而后发粟赈济生者尚可邀恩死者焉能复活太祖命先贷后闻四字之中仁心仁政悉包罗无遗矣
成祖永乐十年敕户部朕为天下主所务在安民而已近者河南民饥有司不以闻而往往有言谷丰者若此欺罔获罪于天此亦朕任匪人之过其速令河南发粟赈民凡郡县及朝廷所遣官目击民艰不言者悉追下狱 十一年正月上谓通政司曰朕令来朝有司言民利病率云田谷丰稔比闻山西民乃食树皮草根自今悉记之境内灾伤己不自言他人言者必罪
谨案守土之人往往不肯以灾伤报者意欲处于贤人君子之列以为我能爱民而天灾不至殊不知匿灾不逹迟悮之愆正大成祖深明其事非睿哲之主乎
永乐十八年十一月皇太子过邹县民大饥竞拾草实为食太子见之恻然乃下马入民舍见男女衣皆百结灶悉倾頺叹曰民隐不上闻若此乎顾中官赐之钞时山东布政石执中来迎责之曰为民牧而视民穷如此亦动念否乎执中言灾荒处已经奏免秋粮太子曰民饥且死尚及徴税耶汝往督郡县速取勘饥民口数近地约三日逺地约五日悉发官粟赈之事不可缓执中请人给三斗太子曰且与六斗毋惧擅发予见皇上当自奏也至京果即奏之上曰昔范仲淹之子犹能举麦舟济其父之故旧况百姓皆朕之赤子哉
谨案太子之过邹也始以民隐不上间为可叹继责执中身为民牧絶不动心为可恨三言饥民与死为隣犹语秋粮为可笑心切爱民语皆循序尧舜之仁不过如此后永乐复以麦舟为喻父子一心善人是则国祚之永宜矣
仁宗洪熈元年四月时有至自南京者上问道路所过何似对曰民多乏食而有司征粮如故遂召问少师蹇义所对亦然上坐西角门召大学士杨士竒等令草诏免税粮之半并罢官买士竒对曰当令户工二部知之上曰救民之窘当如拯溺救焚虑国用不足者多有不决之意命中官具纸笔令士竒等草诏于西角楼遣使赍行上顾士竒曰今可语二部矣左右或言地方千里其间未必尽荒无收亦宜别之庶不滥恩上曰恤民宁过厚为天下主宁与民寸寸计较耶
谨案仁宗此诏莫言蠲租即此一番婉转深心亦不易觏令人见之感徳于数百年之后而况身逢其世乎含宏广大直与天地同符
宣宗宣徳九年正月廵抚周忱奏内有云臣将各府秋粮查其数内有北军京职俸米一百万石该运南京各卫上仓聴支给计其船脚耗费毎石须用六斗方得一石到仓臣尝奏乞将前项俸米一百万石于各府存收着令北京军职家属就来闗支可省船脚耗米六十万石又免小民搬运之劳荷防圣恩准行遂得省剰耗米六十万石欲于苏松常三府所属县分之各设济农仓一所收贮前项耗米后遇青黄不接车水种田之时人民缺食者支给赈济奉防准行小民俱有赖焉谨案位镇封疆原非凡品此时若不救济苍生上纾君父之忧以为本固邦宁之计岂不有辜屏翰抚绥之职乎今奏减六十万石以惠穷黎大臣经济于此始称无愧
世宗嘉靖八年山西大饥参政王尚防上救荒八议一曰愍饥馑乞遣使行部问民疾苦二曰恤暴露乞有司祭瘗消释厉气三曰救贫民乞支散庾积秋成补还四曰停征敛乞截留住征以俟丰年五曰信告令乞劝分菽粟六曰推籴买乞令无闭遏七曰谨预备乞申旧例措置积贮勿使廪庾空虚八曰恤流亡乞所过州县加意存恤勿使羣聚思乱户部覆议行之
谨案嘉靖继统之后连嵗饥荒其所以宁辑者诸臣匡救之力耳王参政八议与林佥事同在一时诚皆一路之福星也
嘉靖三十二年程文徳防水灾异常言官屡奏持议未见归一臣谓今日内帑不必发大臣不必往夫救荒莫便于近莫不便于拘宜各遣行人赍诏宣谕令各州县自为赈给聴其便宜处置凡官帑公廪赎纳劝借茍可济民一不限制又近日户部申明开纳事例亦许就本地上纳即粟麦黍菽凡可救饥皆得输于仓库计值请劄受官仍登计全活之数定为等则以凭黜陟即抚按守廵贤否亦以是稽之制可
谨案时当俭嵗人肯以便宜请则民之全活者多矣何也救荒贵速而恶迟文徳所言凡可以救民之饥者皆得上纳是収涓滴之清流而沛恩膏于涸辙矣饥者不饥流者不流非若寒谷之回春欤
钦定康济録卷一
[book_title]钦定康济录卷之二
先事之政计有六
先事论曰哲后经国立治积储九稔谓之太平盖虽时际丰熙嵗书大有而圣徳仁恩之厚勤劳天下宵旰勿遑凡夫滋茂衣食便安黎民之道至大至详有举无废用是万方乂安坐臻上理当是时也时有饥荒国无歉乏补偏救之术无所事诸后世耕者日少户口日繁灾伤之民救之扵未饥则用物约而所及广救之扵已饥则用物博而所及微天灾偶行民情遽廹非长民者早为之所则设施无序缓急无伦何以慰九重厪念之懐措万姓安全之地乎用集厯代探夲之治条为先事六则敬备庙廊采择之端贤吏仁民之法古政具在神眀通变动遵乎古而仍不泥乎古自在道国爱民者之善为润泽也已
一教农桑以免冻馁
【月令齐管子汉景帝 张 堪】
【唐刘思立五代梁干化勅后唐天成勅 宋太宗谕】
【张咏知鄂州 江翺令鲁山元至元诏明太祖谕】
月令孟春之月天子乃以元日祈谷扵上帝乃择元辰天子亲载耒耜措之于参保介之御间帅三公九卿诸侯大夫躬耕帝耤天子三推三公五推卿诸侯九推是月也天气下防地气上腾天地和同草木萌动王命布农事命田舎东郊皆修封疆审端径术善相邱陵阪险原隰土地所宜五谷所殖以教道民必躬亲之田事既饬先防凖直农乃不惑 季春之月天子乃荐鞠衣扵先帝命野虞毋伐桑柘鸣鸠拂其羽戴胜降扵桑具曲植籧筐后妃齐戒亲东向躬桑禁妇女毋观省妇使以劝蚕事蚕事既登分茧称丝效功以共郊庙之服毋有敢惰
谨案民之大事端在农桑上以备宗庙之粢盛下以致民生之蕃庶所谓和协辑睦财用蕃殖悉扵是乎兴焉其为典甚钜而布之政令尤不可不亟为经纶也自古圣王祈谷以勤民耕耤以敬天宫庙之中后妃肃理蚕桑防奉祭祀如此由是有及时劝课之令俾草野农人得先时整饬器具合天道以尽人功徳至溥也意至深也所以敦厐淳固民和而天锡之福盖恪勤乎子黎元之本计无时而敢有怠心生扵其间也
齐管子曰一农不耕民有饥者一女不织民有寒者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谨案从古贤臣致治之才莫如管仲观其相齐设施经纬真足辅相天地之宜所以桓公之时防称富盛似此雄材宜乎専力山海之间以充实百姓乃今其言如是是盖洞眀鱼盐之利縂非夲富泉货之用亦有穷时莫如使兆民之众举知天地自然之利而尽力扵南亩则饥寒勿及其身天良愈培纯厚礼节之大由富庶而自入范围荣辱所关防丰亨而每多顾惜国之纲维胥立扵是矣非为政之急务而足民之要图也哉
汉景帝劝农桑诏农天下之本也黄金珠玉饥不可食寒不可衣以为币用不识其终始间嵗或不登意为末者众农民寡也其令郡国务劝农桑益种树可得衣食物吏发民若取庸采黄金珠玉者坐赃为盗二千石听者与同罪
谨案金玉虽贵无益扵人之温饱米粟虽贱有关乎人之身家以身家较珠玉则米粟之不可不寳审矣故文帝之劝农桑重在有司景帝之劝农桑勿贵珠玉皆得致治之本所以文景之世天下丰盈百姓皆敦崇孝弟砥砺亷隅治防刑措化洽羣生道国之夲务得也
张堪拜渔阳太守开稻田八千余顷劝民耕种以致殷富百姓歌曰桑无附枝麦穂两岐张公为政乐不可支谨案富民而不令致力扵农田使野多旷土民安惰逸有利亦非长久之策也良有司深眀乎此则有隙地即有良田盖其经营所到无非实在为民之妙用劝导所感自多欢欣鼓舞之精神其草野讴吟之意有动扵不自知者张太守特开八千顷之稻田使民向往扵其间人有不富而家有不足者哉何防无田何田无守防以张公为法民乐何如
唐髙宗时河南北旱遣御史中丞崔谧等分道赈给侍御史刘思立上疏曰麦秀蚕老农事方殷聚集叅迎妨废不少既縁赈给湏立簿书本欲安存更成烦扰伏望且委州县赈给疏奏谧等遂不行
谨案自古未有人无衣食而国防太平者也故爱国必先爱民即赈给之使尚不敢遣恐妨蚕麦而肯擅用其力役哉此唐之初世衣食足而民心固虽有贼臣扰国不致防危得固本之道耳治国者扵蚕忙农务之时可不深为体恤以裕其衣食之源耶
五代梁太祖干化元年二月勅曰今载春寒颇甚雨泽仍愆司天监占以夏秋必多霖潦宜令所在郡县告谕百姓备滛雨之患
谨案无知之小民乌能测上天之水旱司天监既有眀占理宜谕众使知所备虽未悉当要亦不逺縂頼后之治民者得思患预防之道时时敬体天心不使一毫怠忽斯为上策
后唐眀宗天成二年勅访闻京城坊市军营有杀牛卖肉者仰府县军廵严加紏察如得所犯人准条科断如是死牛即令货卖其肉觔不得过五文乡村死牛但报本村莭级然后准例纳皮天下州县准此处分
谨案事能细心揆度自能永逺遵行如肉令贱卖则杀牛者必寡报官方许开剥纳皮则偷宰者必无有犯者若再许人吿首即以此牛赏之诚得禁宰耕牛之善法矣
宋太宗尝谓近臣曰耕耘之夫防可矜悯春蚕既登并功纺绩而缯布不及其身田禾大稔充其腹者不过疏粝若风雨乖将如之何
谨案知稼穑之艰难者须厚恤耕耘之劳苦也否则知之亦无益今太宗虑遭凶嵗早为筹画得未雨绸缪之道矣然不薄其赋寛其役缓其征则俯仰无资小民不能尽力扵南亩三年之蓄不可得何由成郅隆之治哉
张咏知鄂州民以茶为业咏曰茶利厚官将之命拔茶植桑民以为苦其后茶他县皆失业而夲地桑已成绢嵗至百万疋民以殷富
谨案实心为民者任劳任怨在所不计如张公之方命去茶也民心岂能无怨后桑成而利溥不致失业农桑人非固夲之君子欤
江翺建安人为汝州鲁山令邑多苦旱乃自建安取旱稻种耐旱而繁实且可久蓄髙原种之嵗嵗足食【种法大率如种麦治地毕豫浸一宿然后打潭下子用稻草灰和水浇之每锄草一次浇粪水一次至扵三即秀矣】谨案土有髙下燥湿之分父母斯民者原贵有以教之也如宋真宗因江淮两浙旱荒命取福建占城稻而种之者避旱荒也程珦因沛县大雨募富民之豆而布之者救水灾也汜胜之云稗既堪水旱种无不熟之时何不择其秸长而粒大者种之水旱皆可避也鲁山令能立法救荒扵兹数者可无愧矣
元世祖至元二十八年诏颁农桑杂令每村以五十家立一社择髙年晓农事者为长増至百家别设长一人不及五十家者与别村合社地逺不能合者聼自立社専掌教督农民凡种田者立牌橛扵田侧书某社某人扵上社长以时防视劝戒不率教者籍其姓名以授提防官行罚仍大书所犯扵门改过除之不改则罚其代充本社夫役社中有防病不能耕种者合众力助之一社灾病多者两社均助浚河渠以防旱暵地髙者造水车贫不能造者官给材木田无水者穿井井深不防得水聼种区田又每丁课种枣三十本杂种十本土性不宜者种榆栁等其数以生成为率愿多种者聼其无地及有疾者不与各社种苜蓿以防饥近水之家许凿池养鱼牧鵞鸭莳莲藕菱芡蒲苇以助衣食荒闲之地悉以付民
谨案农桑令当以此为苐一详而到备而切人有怠惰者众励之土有不宜者别树之民有不足者官给之极裁成辅相之道也何以后之理财者但知为己而不知为民识者能不为之遐思良吏广孚圣泽于九有耶
眀太祖初渡江时即以康茂才为营田使谕之曰比年兵扰隄防頽圮民废耕作而军用浩繁理财莫先扵务农故设营田司命尔此职廵行隄防水利之事俾髙无患干卑不病潦务以时蓄泄毋负委托
谨案开基之圣主自具有经国之大纲纪隋时未尝不大开河道不过为一日之逰观眀太祖命人廵行水利惟欲军民之足食乃知以农事为重者不可不急兴水利也二者相因为用犹木之附土火之頼薪非此不足以致盛大而享丰盈之福也筹国者宜以此为法
教农桑縂论曰世有日月则长眀人非稼穑则勿生故圣贤独扵耕耨之间靡不谆谆告戒而扵法亦无不备也忧旱之为灾命树之以区田虑水之为害教之以柜田傍山者则曰梯田为善临水者又曰架田可耕圃田宜扵郭外围田利扵泽间管子有渎田赵过作代田此外尚有涂田沙田不能尽述教无不备树无不精使以农事为可缓诸君子何皆亹亹而不倦也昔人云汉代去古未逺髙帝立孝弟力田之科深眀乎乏九年之蓄者适逢饥馑不足以使民无菜色也故其崇夲抑末之志畧不稍贬其科条观此则不工不商之防惰蟊食扵农者不当痛惩乎读月令管子文立法未尝不善而何以时见饥寒之众要知虽有絶妙之良规究不若爱民之司牧使其不见扵设施终无实际何益之有故惟慎选循良重农积粟处防无羣居之防惰村村尽敦夲之农夫何患乎太平之不奏也孔子曰民之所以生者衣食也上不教民民匮其生饥寒切扵身而不为非者寡矣衣食可勿足乎农桑可勿教乎
二讲水利以备旱涝
【魏史起 韩郑国汉倪寛 晋杜预】
【隋文帝 唐李泌白居易五代呉越王 宋范仲淹】
【元虞集 眀周恭钱 増】
魏文侯时西门豹为邺令有令名至文侯曽孙襄王时与羣臣饮酒王为羣臣祝曰令吾臣皆如西门豹之为人臣也史起进曰魏氏之行田也以百亩邺独二百亩是田恶也漳水在其傍西门豹不知用是不知也知而不兴是不仁也仁知豹未之尽何足法也扵是以史起为邺令遂引漳水溉邺以富魏之河内民歌之曰邺有贤令兮为史公决漳水兮灌邺旁终古泻卤为稻粱谨案水利者犹人身之血脉也血脉不行安得无病水利无资田将安溉而况有漳水在其旁乎观稻粱之歌则知史起之责豹也宜矣
秦始皇时韩欲疲秦使无东伐乃使水工郑国行间説秦令开泾水自中山西抵瓠口为渠竝北山东注洛三百余里欲以溉田中作而觉秦欲杀国国曰始臣为间为韩延数年之命然渠成亦秦万世之利也乃使卒就渠渠成用溉注填阏之水溉泻卤之地四万余顷收皆亩一钟扵是关中为沃野无凶年秦以富强名曰郑国渠
谨案凶年之起水旱不时耳渠成则蓄泄有时民遂以富是韩之智鸩酒止渇也秦之愚塞翁失马也愿治国者宁为秦之愚而无为韩之智也
汉元鼎间倪寛为左内史奏请穿凿六辅渠【在郑国渠之里今尚谓之辅渠亦曰六渠】以益溉郑国傍髙仰之田上曰农天下之本也泉流灌浸所以育五谷也令吏民勉农尽地利平徭行水勿使失时
谨案天下地势南北不同江之南虽多山泽然通舟楫而惟沟洫为要江之北若河南山东两淮等地亦通运河而所重者在沟洫至扵山西陕右昔时运道尚皆湮塞而况沟洫哉倪寛奏开六渠天子可之诚得蓄泄之要矣
西晋武帝咸宁四年七月螟伤稼诏问主者何以佐百姓度支尚书杜预上疏以为今者水灾东南尤剧宜勅兖豫等诸州留汉氏旧陂缮以蓄水余皆决沥令饥者尽得鱼菜螺蜯之饶此目下日给之益也水去之后填之田亩収数钟此又眀年之益也典収种牛有四万五千余头不供耕驾至有老死不穿鼻者可分以给民使及时耕种谷登之后责其税租此又数年以后之益也帝从之民頼其利
谨案当阳侯以三益利万民识鉴宏逺螟虽伤稼饥者有食岂他人所能及哉武库之称可以无愧
隋文帝开皇十八年以山东频年霖雨杞宋陈亳曹戴谯頴等诸州逺扵沧海皆困水灾所在沉溺帝遣使将水工廵行川源相视髙下发随防近丁疏导之困乏者开仓赈给前后用谷五千余万石遭水之处租调皆免自是频有年矣
谨案水之为道蓄泄由人则有益旱涝任之则为灾文帝知其然不惜所费随地疏通非帝王经济之宏模欤朱文公政训曰赈济无竒策不如讲水利若到赈济时成得甚事不意文帝已先行之矣则其国计之富足不当甲扵厯代耶
唐杭州本江海之地水泉盐苦居民稀少刺史李泌始引湖水入城凿六井民足扵水生齿始繁后白居易复浚西湖放水入运河自河入田灌溉千顷始称富足但湖水多葑自唐及钱氏嵗辄开治宋则废而不理湖中葑积为田一十五万余丈而水无防矣运河失湖水之利则取给扵江潮河水浑浊而多淤三年一淘为市大患六井亦防废矣宋苏轼守杭州浚茅山盐桥二河以茅山一河専受江潮以盐桥一河専受湖水复造堰闸以为湖水蓄泄之限而潮亦不入市矣且去葑田积扵湖之中为长隄通南北之路而行者便无环湖之逺也植桃李扵隄上望之如画杭人名之曰苏公隄
谨案六井不开居民不聚运河无水灌溉何从二公之力不在钱王之下然非东坡之去葑田淤塞水无容防湖外之良田又将沉而为湖矣疏导之功可不讲哉
五代呉越王钱氏筑石堤以御潮汐堤外又植大木十余行谓之滉柱寳元康定间人有献议取滉柱可得良材数十万杭帅以为然既而旧木出水仍皆朽败而不可用滉柱既空石堤为洪涛所激嵗嵗摧决盖昔人埋柱以折其怒势不与水争力故江涛不能为患也及杜伟长为转运使乂有人献议自浙江税场以东移退数里为月堤以避怒水此善防也众水工皆以为便独一老水工以为不然宻谕其党曰移堤则嵗嵗无水患矣若辈衣食何从而得扵是众人从而和之伟长不悟其计费以钜万而江堤之患何嵗无之【后亦有讲月堤之利涛害稍稀然终不若滉柱之利为乆也】
谨案怒潮并力而来滉柱分株而受水之触堤者即有急而有缓石之受攻者亦或震而或宁此塘之所以可久耳奈何去其分涛之砥柱任其冲激之狂澜无惑乎嵗有所筑而塘终不能不壊也一劳永逸之道岂竟莫之知乎呜呼沿江沿海风浪滔天塘或倾欹絶无拦绊大则涨吞城邑小则绕郭居民悉遭漂没水即易退而人难复活矣惟望在位仁人勿以钱王旧制费重为嫌则免席卷一空之害而泽国永拜拯溺之恩矣
宋范仲淹为扬州府兴化令海水为患田不可耕仲淹乃筑堤扵通泰海三州界长数百里以卫民田岁享其利
谨案范公之有益扵兴化犹钱王之有益扵杭州皆以筑堤见功盖海水为患茍不速防不独害扵田亩人民不将尽为鱼鳖耶
元仁宗时虞集拜祭酒讲罢因言京师恃东南海运而实竭民力以航不测乃进曰京东濒海数十里皆雈苇之场北极辽海南濵青齐海潮日至为沃壤久矣茍用浙人之法筑堤捍水为田听富民欲得官者分授其地而官为之限能以万夫耕者授以万夫之田为万失长千夫百夫亦如之三年视其成则以地之髙下防额扵朝而以次征之五年有积蓄乃命以官就所储给以禄十年则佩之符印俾得以传子孙则东南民兵数万可以近卫京师外御岛夷逺寛东南海运之力内获富民得官之用防食之民得有所归自然不至为盗矣説者不一事遂寝
旧评曰其后托克托言京畿近水地利召募江南人耕种嵗可収粟麦十万余石不烦海运京师足食元主从之又仿此法扵江淮召募能种水田及脩筑圃堰之人各千人为农师防空名添设职事勅牒十二道募农人百人者授正九品二百人者正八三百人者从七就令管领所募之人所募农夫毎人给钞十锭期年散归遂大稔
眀嘉靖时河臣周恭疏内有云臣窃见中土之民困扵河患实不聊生至扵运河以山东济南东昌兖州三府州县地方虽有汶沂洸泗等河然与民间田地支节脉络不相贯通每年太山徂徕诸山水发漫为臣浸溃决城郭漂没庐舍亦与河南河患相同或不幸而值旱暵又自来并无修缮陂塘渠堰蓄水以待雨泽遂至齐鲁之间一望赤地蝗螟四起草谷俱尽东西南北横五千里天灾流行此皆沟渠不修之故也臣惟善救时者在乎得其大纲善复古者不必拘扵陈迹所谓修沟洫者非谓一一如古亦惟各因水势地势之相因随其纵横曲直但令自髙而下自小而大自近而逺盈科而进委之扵海而已
国朝陈芳生曰平时预修水利则蓄泄有备而无旱潦之患荒年为之则饥民得以力食即可免扵流离凡有父母斯民之志者所宜急为讲求也
眀户科钱増疏请修水利言苏松常镇杭嘉湖七郡之水以太湖为腹以大海为尾闾以三江入海为血脉盖自呉淞淹塞东江防细独存娄江一派而娄江之委七十里曰刘家河乃娄江入海之道东南诸水全恃此以归墟不至横溢泛滥者则帯水灵长之利也近日涨沙淤塞扵是东流之水逆而向西涓滴不入灌溉无资嵗逢旱魃田禾立槁何从而救涸辙之民乎然此犹就旱暵言耳万一大浸稽天七郡洪流倾河倒峡震泽不能受散漫横溃势必以七郡之田庐为壑而城郭人民皆不可问东南数百万财赋尽委逝波其如国计何哉其时苏松廵按周元泰亦言刘家河急宜开濬俱下该抚察议
谨案人忧旱暵之为灾而不知横流之更恶滛雨无休去路塞不特泛滥滔天民将鱼鳖即禾苖遭久溺安得有收成钱公特疏请开刘家河蓄泄有备旱潦无虞其利泽逺矣况近日之江涛汹涌堤岸难防设有不测直入内河而去水不速七郡之田庐百姓不大为可忧哉是不得不望封疆大臣特展经营急为开濬豫防不测扵无形耳
讲水利縂论曰凡用水而水不蓄去水而水不流岂特有害扵农田人民亦恐由此而防命此经济名贤以仁智自任者未有不急急扵此也史起之责西门豹得之矣虽然仁智岂易言哉韩之诱秦大开泾水而富其国可谓智乎元之不聼虞集惟竭民力以航不测可谓仁乎故治水者当以倪寛为防舎此惟隋文帝之法更佳故得频年称大有也筑塘而捍水患者文正公仲淹也决堤而去水灾者当阳侯杜预也此皆蓄泄以时者矣唐之凿六井宋之去葑田独非水利之善者乎至若钱王扵筑堤之外更列滉柱十余行破散洪涛并力之势卫防江塘经久之基扵仁智两得矣可恨者杭帅之愚昏聼小人之言而去之也眀季河臣周恭所言颇有可采户科钱増之请关系非常留心民瘼者皆宜深究也扵此而不知所急谓仁智克全而经济无歉者恐亦未之确也故凡水利之当去留在郡县者郡县任之在数郡者司道任之有属通省者督抚任之有关隣省者移防而分任之必无不可为之事矣何惮之有国语云美哉禹功眀徳逺矣防禹吾其鱼乎后人虽不敢望圣王扵万一但旱干水溢不为救治岂父母斯民之道哉穿井法 凡开井当用数大盆贮清水置各防俟夜色眀朗观所照星何处防大而眀其地必有甘泉此屡试屡騐者【见农政全书】
三建社仓以便赈贷
【隋长孙平唐戴 胄李 防 宋张方平】
【苏 渭 魏掞之赵汝愚 朱 熹】
【金世宗 元赵天麟明王廷相钟化民】
隋文帝开皇间长孙平请令诸州百姓劝谕同社共立义仓收获之日各出粟麦藏焉社司执帐检校多少嵗或不登则发以赈之
谨案以同社之输蓄而济同社之急社司执帐官吏尚有侵吞之事乎民安物阜睦俗敦伦悉由扵此故长孙平之社仓与李悝之平粜皆可为神农之髙弟后稷之功臣
唐太宗贞观初戴胄议自王公以下计垦田秋熟各输谷粟所在为义仓嵗凶以给民太宗善之
谨案所在为义仓则与社仓无异矣且以王公而出粟给为庶民之所资得损上益下民悦无疆之道矣社稷不有磐石之固乎此贤主所以善之也人能仿此社仓之建谁曰难之
徳宗时尚书李防有云去嵗京师不稔移民就丰既废营生困而后达又扵国体实有虚损若豫储仓粟安而给之岂不愈扵驱督老弱糊口千里之外哉宜勅州县年丰籴粟积之扵仓谷贵平价粜之扵民数年之中谷积而人足虽灾不为害也
谨案救民而害民者移民之政也扶老擕防跋渉道途风雨困厄未至而亡者十已六七矣李公欲令州县处防建仓积粟救民其深仁厚泽非浅鲜者所能及也
宋仁宗时张方平上仓廪论有云比者勅书有谕州县使立义仓之言扵兹三年天下皆无立者凡今之俗茍且因循有位者无心有心者无位在上可行者务暇逸而从茍且在下乐行者或牵束而不得専以故民间利不克时兴害不克时去彼义租社仓者齐隋唐氏既尝为之矣果令天下之县各扵逐乡筑为囤廪中户以上为之等级课入谷粟县掌其籍乡吏守之遇嵗之饥发以赈给协扵大易裒多益寡称物平施之义符扵周官党使相救州使相赒之法诚为国之大事也
谨案此论仓之所以不能建可谓曲尽人情而言言中的矣仁人君子果能晰其理易其辙去其奋勇力行不独济贫且得理财正辞禁民为非之义矣
熙宁初陈留知县苏渭言臣领畿邑请为天下倡令户分五等自二石至一斗出粟有差每社有仓各置守者耆为输纳官为籍记嵗凶则出以赈民藏之久则又为立法使新陈相登即诏行之既而王安石沮之遂不果行
谨案文公之前即有欲立社仓而为天下倡者天子已可其奏奈为荆公所沮盖青苖法専重取利社仓法専在济民立意不同自相水火嗟夫景星庆云不与暴风疾雨同时可见者也
瓯宁县有洞曰囬源剧贼范汝为向曽窃据民性悍小遇饥馑羣起杀掠进士魏掞之谓民易动盖縁艰食乃请常平米一千六百石以贷乡民至冬而还遂置仓扵邑之长滩浦自后每嵗散敛如常民得以济不复思乱草寇遂息
【明】陈龙正曰社仓之利一以活民一以弭盗非特弭夲境之盗也且以清隣寇焉文公赈粟扵崇安而擒盗扵浦城魏掞之置社仓扵长滩浦而囬源洞之悍民以化如一邑有若干乡区每乡每区各立社仓诚为至计
孝宗时赵汝愚知信州乞置社仓疏有云臣伏见州县之间遇水旱赈济赈粜往往施止及城郭不及乡村乡村之人为生防苦幸而得钱近者数里逺者一二十里奔走告籴则已居后扵是老防愁叹有避荒就熟轻去乡里之意其间强而有力者又不肯坐受其毙夺攘摽掠无所不至以防扵非辜城郭之民率不至此故臣谓城郭之患轻而易见乡村之害重而难知臣愚欲望圣慈逺采隋唐社仓之制明诏有司逐乡置厫每嵗轮差上户两名以充社司主其出纳不如法者治之使幸而连年丰稔在在得有储蓄则乡里晏然若有所恃虽遇歉嵗奸宄之心无自生也
谨案赵公此疏如亲厯穷乡目覩贫民之苦凡防扵剽掠者皆因饥寒逼廹而致之岂乐此丧身亡家之祸哉果社社建仓资生有路诚救人扵法网之先矣非南渡之贤臣耶
孝宗淳熙八年浙东提举朱熹上社仓议有云乾道四年臣熹居崇安之开耀乡民艰食请到本府常平米六百石赈贷无不欢呼扵是存之扵乡夏则听民贷粟扵仓冬则令民加息以偿每石息米二斗如遇小歉即蠲其息之半大饥则尽蠲之系臣与夲乡土居官及士人数人同共掌管凡十有四年以六百石还府现储米三千一百石以为社仓不复収息故一乡之中虽有饥年人不缺食伏望圣慈特赐施行孝宗从其言徧下诸路仿行其法
国朝陈芳生曰社仓之制専以赈贷凡官贷民者必多侵冐民贷官者必受追呼民与民贷必出倍息惟此三害俱无虽非荒年亦可借作种食年年出纳久之所积自丰矣
金世宗语戸部曰随处时有赈济往往近地无粮取扵他防往返既逺人愈难之何不随防起仓年丰则多籴以备赈济设有缓急岂不易办乎而徒使钱充府库将安用之
谨案金世宗不愿钱充府库而欲以之备粟又欲随防起仓以储此粟大得万物一体之懐若使贤臣敬承其防广推仁爱之意以锡福斯民岂非仁术之至大者哉
元世祖时赵天麟上策曰至元六年有防每社立一义仓社长主之遇大有年听自相劝督而増数纳之饥馑不得已之时计口数之多寡而散之官司不得拘检借贷并许纳杂色如是非惟共相赈救而义风亦行谨案尧汤有水旱之灾而不为其所困者有备故也苟社社有仓杂色可纳饥以济之小荒不致流移大荒免为饿莩较扵临事而圗者相去不甚逺耶
眀嘉靖时兵部侍郎王廷相言备荒之政莫善扵义仓宜储之里社定为式一村之间约二三百家为一防每月一举第上中下三等人户捐谷多寡各贮扵仓而推有徳者为社长善处事能防计者副之若遭凶嵗则计户给散先中下者后及上户上户责之偿中下者免之凡给贷悉随扵民苐登记册籍以备有司稽考既无官府编类之烦亦无奔走道途之苦
谨案侍郎之言防为得法一村之间有二三百家者即为一防共建一仓随其社之大小而命其积谷之多寡又使自为主之非即社仓而何有备无患闾里雍熈岂无上世鼓腹而歌之乐哉
万厯间御史钟化民奏内有云臣闻古有水旱之灾而民无捐瘠以蓄积多而备先具也今地方一遭灾荒輙仰给扵内帑此一时权宜之计岂百年经久之规哉惟以本鄊所出积扵夲乡以百姓所余散扵百姓则村村有储家家有蓄缓急有頼周济无穷矣臣令各府州县掌印官每堡各立义仓一所不必新创房屋以滋破费即庵堂寺观就便设立每仓择好义诚实之人兼有身家者共相主之此乃积扵粒米狼戾之时比之劝借扵田园荒芜之后难易殊矣
谨案钟御史令每堡各立社仓一所诚救民之良法后之有司果能世守勿失何至有饥民啸聚之患哉
建社仓縂论曰甚矣仁人之心至社仓而至广至大也常平与义仓皆立扵州县惟社仓则各建扵各乡故凡建扵民间者皆社仓也乌得以一义字而疑之此仓之美不特救小民之困厄实可以舒大君之忧心饥寒聚集叛乱立兴虽即旋亡岂无军饷故恤国费者此仓宜建欲免勦贼者此仓宜建善培国本者此仓宜建口食得而上下安枵腹饱而人心附较之就食别境领赈官司者逺矣何也无防渉之费也无后期之失也无宿途之苦也他乡外省不必驱驰父母妻儿岂犹轻弃故诸贤无不惓惓扵此仓也然而得其妙者文公为防行之久而知之详且欲遍行天下而何以后人莫之法也岂以民间亦有不欲行者乎大功之成不谋乎众自古有之况闻近世之常平既不令人擅扵取用民间之社仓则又废而不建是廹人扵沟壑驱民扵法网矣岂不深为可叹哉书云皇天无亲惟徳是辅民无常懐惟之懐社仓建而天有不为之辅民有不为之懐者乎君子勉之
四严保甲以革奸顽
【周礼齐管子秦卫鞅 宋张咏】
【熙宁法 程伯淳范仲达 朱 熹】
【董 煟 眀张朝瑞王守仁 周孔教】
周礼大司徒施教法扵邦国都鄙使之各以教其所治民令五家为比使之相保五比为闾使之相受四闾为族使之相葬五族为党使之相救五党为州使之相赒五州为乡使之相宾
注云保犹任也居相亲近则易为督察也相受者居同门闾则可相容纳也相宾者贤能皆备扵中相与宾而兴之也
齐管子禁藏萹云夫善牧民者非以城郭也辅之以什司之以伍伍无非其人人无非其里里无非其家故奔逃者无所匿迁徙者无所容不求而约不召而来故民无流亡之意吏无备追之忧故主政可往扵民民心可系扵主
谨案昔施伯对鲁荘公言管子天下之才也所在之国则必得志扵天下今观其所重不外扵保甲法则保甲之不可不急扵行也眀矣
秦以卫鞅为左庶长防变法之令鞅使民为什伍而相收司连坐其法以五家为保十家相连収司相紏察也一家有罪九家举发若不紏举则十家连坐司犹管也为什伍之法使之相兼管也
谨案此非卫鞅保甲之法乎心虽残忍才颇雄长欲民之守其法遵其令亦若舍此不能苏东坡云帝秦者商君也危秦者亦商君也美哉斯言也使以是法而范羣黎悉归仁厚焉知不能以王道而化成天下何至立法自毙而遭后世之僇哉
宋张咏守蜀季春粜廪米其价比时减三分之一以济贫民凡十户为保一家犯事一保皆坐不得籴民以此少敢犯法王文康知益州献议者改咏之法穷民无所济复为盗文康奏复之其赈粜法人日二升团甲给票赴塲请籴始二月一日至七月终嵗出米六万石蜀人大喜为之謡曰蜀守之良先张后王我赤子俾无流亡何以报之俾夀而康
谨案张公以十家而共除一人之弊此弊之所以除也法变则盗兴王文康亟奏复之蜀人不但为之喜而且为之謡其法之有益扵民而不可废也审矣膺牧民之任者思欲共跻扵升平当以张公之所行为善则
神宗熙宁三年十二月立保甲法其法十家为保五十家为大保十大保为都保选众所服者二人为都保正副凡保丁听自置弓箭习武艺扵是诸州借保甲聚而教之
谨案至难行者保甲盖里闾纷纭民居防称繁杂一时清理岂易稽查此事縂在贤能县宰随时审势逐叚分清积久认真渐有就绪王安石夲意亦欲寓兵扵农但训练无时妨农骚扰民又何堪此苦是以行之而无成耳欲行保甲者当不泥乎古而仍不背古斯称大经济
程伯淳令留城度乡村之逺近为立保伍使其力役相助患难相扶孤防残疾者责之亲党令无失所出其途者疾病皆有所养择其子弟之秀者聚而教之乡民社防为立科条旌别善恶使之有劝有耻在邑三载民爱之如父母
谨案保伍之法贤人君子之所必重者盖以舍此则无以聫络人情而使之交相劝勉也故程夫子扵乡民社防之时特立科条使其有亷有耻患难相扶且拔其秀者而教之皆由别之清故能励之切使非保伍为立科条何从下手
范仲达为袁州万载令善行保伍法自来言保伍法无及之者虽有奸细一无所容每有疑似无行止之人保伍不敢着互相传送至县县验其无他方令传送出境讫任满无一寇盗后张防叟知袁州欲覔其法而不可得偶有一县吏畧记保甲之大槩云县郭四门外置隅官四人此防要盖所以防卫而制变者也一个隅官须各管得十来里方可若诸乡则置弹压之类而不复置隅官黙寓大小相维之意其用人子弟必使竭力料理非比泛泛每以旌赏拔擢而激劝之
谨案留心济世者无时不以善政为念者也若仲达行之扵前定叟访之扵后惜乎不防尽得其妙惟隅官之置知其所重要知防卫而制变者即社长之类是也縂之奨赏之事眀则弹压之用切匪类不容扵甲矣
朱熹扵建宁府崇安县因荒请米既建社仓乃立保甲法其法以十家为甲甲推一首五十甲推一人通晓者为社首逃军无行不得入甲凡得入者又问其愿与不愿惟愿者开其大小口若干共登一簿以便稽查谨案保甲法虽不为社仓而建但既建社仓此法断不可少不然司事者无人举报者无人贤否无由而别虚实何从而知故欲富国强兵者在所首重而欲敦伦善俗者亦不可少缓也朱子学贯天人岂漫无所据而力行哉
从政郎董煟曰官司平日宜豫先抄劄五家为甲有死亡迁徙当月里正申县改正凡知县到任责令用心抄劄存县庶免临期里正有卖防之弊
谨案临期抄劄其弊无穷古今一辙惟保甲行而贫富了然矣然得之扵平日者始为至当故豫为抄劄济世之良模也
眀张朝瑞行保甲法或言往嵗赈饥皆领扵里甲今编保甲以代之何也曰国初之里甲犹今时之保甲昔相隣相近故编为一里今年逺人散每见里长领赈輙自侵隠甲首住居窎逺难以周知及至知而来来而取取而讼讼而追追而得计所得不足以偿所失故强者怒扵言懦者怒扵色只得隠忍而去甚有鳏寡孤独之人里甲曰彼保甲报之扵我何与保甲曰彼里甲报之我何与焉互相推委使民死扵沟壑无可控诉者难以数计不若立为画一之法俱归保甲盖凡编甲之民萃聚一处其呼唤易集其贫富易知昔熙宁就村赈济张咏照保粜米徐宁孙逐镇分散朱文公分都支给皆用此法也
谨案除奸剔莫善扵保甲故留心赈救者首当重也盖保甲不行则审户不实无论恩施之大小悉为奸人冐破侵欺鳏寡孤独以致嗷嗷待食者仍絶粒而填扵沟壑也保甲顾不重哉
王守仁廵抚江西行十家牌法曰凡置十家牌须先将各家门面小牌挨审的实如人丁若干必查某丁为某官吏或生员或当差役习某技艺作某生理或过某房出赘或有某残疾及户籍田粮等项俱要逐一查审的实十家编排既防照式造册一本留县以备查攷及遇勾摄及差调等项按册防分更无躱闪脱漏一县之事如指诸掌
谨案十家牌一行真实无虚则保甲之法已得八九但湏注眀左右隣居及每季更换之人方称至当否则迁移物故仍然混杂而无稽
周孔教抚苏时曰弭盗安民莫良扵保甲法是法也为弭盗而设是以治之之道编之也人情莫不偷安故其成之也难为赈济而设是以养之之道编之也民情莫不好利故其成之也易今令各府州县择亷能佐贰一员専董其事大概先将城内以治所为中央每保统十甲各设保正副等人每甲统十户设甲长一人分东西南北以东一保东二保东三保等为号南与西北亦如之其在乡四方保正副又以在城保正副分方统之假如在城东一保统东乡一保在城东二保统东乡二保余则皆以此为法是保甲者旧法也以城中之保而分统乡间之保者新设之法也若乡间保长抗令即添差助城中保长协力处分凡公事可以立办矣
谨案保甲之法固不可缓若以在城保甲统在乡保甲未免近扵穿凿不若文公所行之法简便而穏当也
严保甲縂论曰保甲之法不立城市错杂乡村窎逺在位君子乌防知其贤否并有余不足之家也惟行之有素按籍而稽奸宄不得容留贫富暸然在目冒破者无有矣则保甲不与社仓相为表里者欤故不论赈济赈贷赈粜饥年皆不可少虽平居无事之时亦不可不以周礼为先也管子行之扵齐而桓公得霸卫鞅施之扵秦而孝公富强蜀人之颂美张王二公皆不离扵此也熙宁之可叹者安石欲寓兵扵农反妨农时致民饥馑不足道矣程伯淳令扵留民以此而戴之如父母朱文公建扵闽贷以是而不敢有侵欺贤人君子尚不能舍此而致治后之为政者何皆梦梦而不知所重也惟范仲达行之而亦臻其妙后张防叟欲访之而不得其传苍生之有幸有不幸也一至扵此世道人心何从得古深为可叹继此则董煟与张朝瑞言之凿凿悉中端不可不阅也王阳眀之十家牌不逾此意周孔教之抚苏法頼此成规縂之保甲之法行任彼千头万绪散漫难稽我则有条有理坦然眀白赏罚既当风俗自敦孟子亦言之矣死徙无出乡乡田同井出入相友守望相助疾病相扶持则百姓亲睦非此意耶
五奏截留以资急用
【唐开元诏宋大中祥符诏熙宁诏 王岩叟】
【元祐诏 韩仲通吕颐浩 乾道诏】
【胡 铨 元尚书省臣明林聪】
唐眀皇开元二十五年九月诏曰大河南北人户殷繁衣食之原租赋尤广顷年水旱厫庾尚虚今嵗属和平时遇丰稔而租所入水陆运漕縁脚钱杂必甚伤农务在优饶恵彼黎庶息其转输大实仓储今年河南河北应送含嘉太原等仓租米宜折粟留纳本州
谨案不知者以为上供急知之者以民食亦不可缓也留上供以备饥年即赵威后对齐使云茍无嵗何有民茍无民何有君之意耳
宋真宗大中祥符间诏江淮发运司嵗留上供米五千石以备饥年赈济
【宋】董煟曰祖宗之时上供之米犹每嵗截留以备赈济则常平义仓无所吝惜可知然则祥符之诏可不端拜而大书乎
神宗熙宁中浙江数郡水旱灾伤诏拨本路上供斛斗二十万石赈济
谨案昔人云民可百年无货不可一朝有饥熙宁中虽多天灾流行水旱频仍然尚有司马光赵忭吕公弼诸君子在岂不知国本之当重肯吝其仓庾哉九重一诏万姓囬春矣
哲宗元祐元年王岩叟言淮南旱甚本路监司殊不留意诏发运司截留上供米一十万石比市价量减出粜与缺米人户每户不得过三石
谨案民情难抚防在饥年人不得食徙者徙而流者流四境靡宁矣岩叟之罪监司不亦宜乎幸朝廷即诏截留一十万石减价出粜活苍生扵闾里辑奸宄扵草茅一言出而享太平非岩叟之类哉
元祐四年留上供斗斛三分之一为米五十余万斛尽用其钱买银绢上供了无一毫亏损县官而命下之日所在欢呼
谨案民情千古一辙昔日欢呼扵今岂异积扵太仓而红腐何若留外省以施恩爱民者所当急图也
髙宗绍兴中户部尚书韩仲通乞以上供之米所余之数岁桩一百万石列廪贮之以备水旱诏从之上曰所储遇水旱诚为有补非细事也
谨案疏可题而不题非但不为小民作饥馑之谋亦不为君上建太平之策矣如韩公此疏一行饿莩頼之而生盗贼因之而息不大有功扵社稷哉
绍兴五年湖南旱甚吕颐浩为帅奏截拨上供米三万石又令广西帅漕两司备五万石水运至夲路充赈济全活甚众
谨案民不得食死亡相继即无意外之虞已损国家元气吕公之奏截留非有爱民忧国之实心者不能也
孝宗乾道七年饶州旱伤截留在州桩管上供米三万石献助米二千石本州义仓八万余石又拨附近县义仓五万石又请借防子五万贯接续收籴米麦赈济江州旱伤截留上贡米六千五百余石本州义仓米四万四千余石截留贑州起到一万石赈粜本钱四万余贯作夲収籴米斛又拨本路常平米十万石诱劝上户认籴米二万八千六百余石吉筠等州见起赴建康府米八万余石桩管米六万七千余石
【眀】陈龙正曰饶州得米十六万余石钱五万贯江州得米三十三万余石钱四万贯赈饥可谓厚矣观其多方措置非防如隋文帝之多藏也然彼有余而不散以促其危此不足而乐散以绵其祚人主之存心天之福祸不其永鉴与
乾道间胡铨疏中有云熙宁间浙西灾伤而沈起张靓不先事奏闻朝廷是不遵太宗之制也元祐间浙西灾伤而苏轼先事奏乞防置是防遵太宗之制也今嵗诸路或旱或水方秋成之际米已翔贵日甚一日来春艰食灼然可知倘不先事而图则乙酉流离之患臣恐不免
谨案此疏所言足见截留之当早若临期拨用虽多无益頋拨用扵既荒之后莫若截留扵未荒之前胡公以天下为己任力排和议深折权奸无刻不以苍生为念故虑无不周言无不切也
元世祖至元二十五年尚书省臣言杭苏湖秀四州大水请辍上供米二十万石审其贫者赈之
谨案大水为灾羣黎饥馑在朝大僚防据实奏请留供赈饥不可谓非留心国计者然以四州亿万之民仅恃此项以为救济较之圣君贤主蠲赈兼行不惜重费者去之逺矣
眀宪宗成化二年江淮大旱民自相残命右副都御史林聪往赈之聪奏借江南粮及支运粮储数十万给民食与之种
谨案江淮为财赋之区旱荒如此而不早为之计督抚大吏之愆也截漕给种亦一时之权宜縂之灾荒未至必先提策一叚爱民仁心整顿一畨民经济同寅协恭上以积诚召天和下为闾阎筹夲计斯得之矣
奏截留縂论曰眀储巏与都御史书有云目前救荒简便应急百方以思莫如截留漕运之米为善泰昌元年御史左光斗亦请截漕救荒可见智谋之士所见略同唐宋之诏有自来矣元眀虽不能及要亦未尝不以此为善也若王岩叟之罪监司韩仲通之得上谕为国为民之心岂浅见者所能哉吕颐浩为赈饥而特请胡铨防先事而疏题生饥人扵将毙散盗贼扵无形得荧荧不救炎炎奈何之意矣林聪之奏请庶防乎近之圣天子以四海为家岂必实粟扵京而始为其粟哉况天庾既足尘腐者多枵腹之民頼之得活何为畏缩不题忠君爱国之臣当如是乎若夫看省分之大小奏截留之多寡不独下救其民抑亦广上之泽扵无穷矣愿牧民之君子推类以权其宜俾黎元偶处荒年而不知有饥馁之色上下和乐中外乂安岂不称良有司之伟业欤
六稽常平以杜侵欺
【汉耿夀昌隋文帝唐陆贽 宋韩琦】
【余 靖 庆厯诏司马光 苏 轼】
【髙宗谕 董 煟元张光大明张朝瑞】
汉宣帝五鳯四年嵗丰谷石至五钱耿夀昌建言令边郡皆筑仓谷贱时増价而籴以利农谷贵时减价而粜以利民名曰常平仓民便之赐爵关内侯
谨案一仓建而民农两利固本之法莫逾扵此岂为有司应急而成哉所以官司必不可令用小民欲贷不必待乎奏闻利民而不利官耿侯立仓之意原是如此
隋文帝开皇间卫州置黎阳仓陕州置常平仓华州置广通仓转相灌注漕闗东及汲晋之粟以给京师置常平监
谨案文帝之置仓亦云备矣但丰年既实粟扵仓歉嵗即宜散给扵民始得建仓之益是以防藏而又防发不似守藏者惟以吝惜为心则痌瘝视民之心时时切挚扵衷矣
唐陆贽奏议有云臣闻仁君在上则海内无馁莩之人岂必耕而饷之防而食之哉盖以虑得其宜制得其道致人扵歉乏之外设备扵灾沴之前耳魏用平粜之法汉置常平之仓隋氏立制始创社仓终扵开皇人不饥馑除赈给百姓外一切不得贷便支用每遇灾荒即以赈给小歉则随事借贷大饥则录事分颁富不至侈贫不至饥农不至伤籴不至贵一举而数羙具可不务乎谨案陆贽之意除赈给百姓外一切不得贷便支用盖积谷原以为民倘官长那用扵平时荒年百姓更从何防支给况奸胥猾吏知其可以转移即生多少情弊陆贽此奏可谓良法
宋韩琦论常平仓米遇年嵗不稔合减原价出粜但出粜之时湏令诸县取逐乡逐村下户姓名印给闗子令収执赴仓籴米每户或三石或两石不许浮数唯是坊郭则每日零细粜与浮居之人每日或一斗或五升则人人尽受实
谨案郷村来籴者以数石计城市来籴者以升斗计非常平不足以应之倘被借端那去急廹何従籴取故上司不得视为无碍钱粮下属不可因公借用倘上下交侵不但无顔以对耿侯益且深有愧扵韩公矣
仁宗庆厯二年余靖疏内有云天下无常安之势无常胜之兵无常足之民无常丰之嵗由是古先圣王守之有道制之有术倘有缓急不可无备景徳中诏天下以逐州户口多寡量留上供钱起置常平仓付司农寺系帐三司不问出入今若先为三司所支则天下储蓄尽矣伏乞特降指挥三司先借支常平夲钱防并仰疾速拨还今后不得更支拨并依景徳先防勅命施行谨案此疏説得何等眀白若先为三司借去蓄积尽矣遇饥年将何救济余公之疏虑之深而言之切可为常平万世不易之良规
庆厯四年正月诏陕西谷翔贵其令转运司出常平仓粟减价出粜以济贫民
谨案减价出粜始得常平之意若早为有司所那百姓何由受圣意何由宣布此上台之稽察当严而小民之首吿宜许也
司马光言常平之法此乃三代良法也向者有州县缺常平粜本虽遇丰年无钱收籴又有官吏怠惰厌籴粜之烦不肯收籴尽入蓄积之家又有官吏虽欲趂时收籴而县申州州再申其提防取指挥动经累月已是失时谷价倍贵以致出粜不行堆积腐烂此乃法因人壊非法之不善也
谨案有此三害已为常平之大蠧况又有那用之端存无一二饥年仍不赈粜四害并侵一无所惠不可向常平而生叹乎
苏轼奏内有云臣在浙江二年亲行荒政只用出粜常平米一事更不施行余策若欲抄劄饥贫不惟所费浩大有出无收而此声一布饥民云集盗贼疾疫客主俱毙惟有依条将常平斛斗出粜即官司简便不劳抄劄勘防给纳烦费但得数万石斛斗在市自然压下物价境内百姓人人受赐古今之法莫良扵此
谨案东坡救荒惟以平粜常平为羙后人犹议其赈有不及见有未广则凡后之为司牧者正宜扵常平之法竭尽经营兴其利剔其使万姓永为利頼荒年实有可恃斯为至计
髙宗绍兴庚午髙宗皇帝谓执政曰国家之常平仓以备水旱宜令有司以陈易新不得侵用若临时贷扵积谷之家徒为文具无实效也
谨案不得侵用四字髙宗已深知有司之矣见得水旱为灾数之难料非豫备谷粟以救济生灵何以觧一时之纷扰此诏可为万世法
从政郎董煟曰常平钱物不许移用不知他费不许移用至扵救荒正所当用若必待报则事无及矣今遇旱伤去防州县仰一面计度用常平钱扵丰熟处循环收籴以济饥民俟结局日以籴本拨还常平可也
谨案此一莭説尽常平利何以近则不然便扵官而不便扵民常平似为官而设也呜呼是所重者官所贱者民不知米由民出聚而不散钜桥粟黎阳米是祸端也故侵那者在所当稽而现存者宜扵赈粜也
元张光大有云常平者荒歉之预备无伤扵农有益扵民遇水旱雹蝗之变民无菜色不至流离饿殍之患良法也可以遏富豪趋利之心无抄劄户口之烦有司视为文具者原其所自籴本之未立耳若以御史所言将三台追到赃罚银两各随所属拨为常平籴夲此为反本还原仁民之良策也循环籴粜以济饥民何患乎米有限而不能遍及村落哉为政君子果能深味常平之意则可以固邦本结民心万世之长策也
谨案昔人知常平可以固邦本结民心谓返本还原之道莫若以赃罚银两收籴之非筹之熟而计之得者欤奈何后之司牧无米则听之有谷则用之民之困苦絶不经营循吏果若是乎查之不可稍怠也眀矣
眀张朝瑞有云伏覩大明防典洪武初令天下县分各立预备四仓官为籴谷収贮以备赈济次灾则赈粜其费小极灾则赈济其费大奈何嵗久法湮各州县仅存城内一仓其余乡社尽无之矣兹欲令各属县扵东西南北适中水陆道达人烟凑集防各立常平一所本道查发赃罚并该府县无碍银两籴谷入仓不许逼抑科扰平民或值中饥大饥以便赈粜赈济富者不许混买仍用张咏赈蜀连坐法每嵗本道或该府管粮官单车一廵视焉以防官之治名而不治实者盖社仓之法立以时收敛富者不得取重息腾髙价贫民嵗嵗受赐霑恩诚救荒之良策也
谨案从古法久弊生贵乎经理者之捜剔尽善备灾恤患诚无过扵常平义仓今张公所言颇得致治之要然后世人情利尤须曲意体贴斟酌变通务使法立而民胥享法之利实在有益扵草野斯称顺俗宜民之至计
稽常平縂论曰常平仓循环籴粜出入利民之妙法良有司能尽心扵其间彻厎为民勿敢自便则苏公羙意犹然复见扵今兹苐使各省虽有常平仓即遇饥年官不得发民不得食以避部议之严是岂知立仓之本意哉试思隋文之仓米粟未尝不足独以闭藏不给致败庆厯诏髙宗谕庶防其可也所以戒借用之者莫如陆贽与余靖得赈粜之羙者首推韩琦与苏轼法之也司马光言之防详仓之废也张朝瑞论之最当其他皆可为规为式左传云备豫不虞善之大者也常平善人之政稽察豫备之端可不慎重其事哉
钦定康济录卷二
[book_title]钦定康济録卷三上
临事之政计二十
临事论曰古者有乡里之委积以恤民艰门闗之委积以飬老孤县都之委积以待凶荒夫能食之已足矣而必又有所积盖如此所以为仁政之周也后世古法不修适遇饥困或指仰官谷以为生命或劝捐借以助赈施上即垂覆载之鸿防下仍多冻馁之黎庶此皆承平日久丰穣积年救灾恤患之务阙焉不讲耳语云拯灾贵早赒急济困之道茍能斟酌于康年自可维持于俭嵗凡长民者诚能踵武圣贤廓开大制则深防被于苍生厚流于下土仁民之业岂不伟欤
一急祈祷以囬天意
【周礼汉明帝周逹奚武唐代宗】
【麴信陵 宋王子融苏轼语附宋太宗 仁宗
东坡志林李伯时元顺帝 明太祖】
【梅传】
周礼小祝掌小祭祀顺丰年逆时雨寕风旱弭灾兵逺罪戾 司巫掌羣巫之政令若国大旱则帅巫而舞雩国有大灾则帅巫而造巫恒【巫恒巫之有常者帅巫而造之求所以祷禳之术也】谨案圣王御宇其爱民也甚于爱身故商之旱成汤之祷于桑林也以六事而自责周之旱宣王侧身修行而欲消去之其忧民之忧也若此宜乎万姓戴之如日月亲之如父母矣今观周礼原贵祈求凡灾伤之处倘去神京甚逺食禄是方者可不竭诚致敬上体天子之心下救小民之苦使玉烛常调而时闻击壌之歌哉
汉明帝永平十八年四月诏曰自春以来时雨不降宿麦伤旱秋种未下政失厥中忧惧而已其理寃狱録轻系二千石分祷五岳四渎郡界有名山大川能兴云致雨者长吏各洁斋祷请冀防嘉防
谨案天之水旱固难测人之祈祷亦岂同哉如遇旱灾扰龙潭掩枯禁民间不得举火抑阳而助隂遇雨患闭城市北门盖井禁妇人不许入市抑隂而助阳然而究不若一诚是格之为当也汉世遣官分祷理寃狱出轻系既极其诚复施仁政不可为后世之法欤
周逹奚武为同州刺史时大旱髙祖勅武祀华岳岳庙旧在山下常所祈祷武谓僚属曰吾备位三公不能爕理隂阳遂使盛农之月久絶甘雨天子劳心百姓惶惧忝寄既重忧责寔深不可同于众人在常祀之所必湏登展诚寻其灵奥岳既髙峻千仞壁立岩路崄絶人迹罕通武年逾六十惟将数人攀藤援枝然后得上于是稽首祈请陈百姓恳诚晚不得还即于岳上借草而宿夣见一白衣人来执武手曰辛苦甚相嘉尚武惊觉益用祗肃至旦云雾四起俄而防雨逺近沾洽髙祖闻之赐玺书慰劳
谨案念民既深祈祷自切奚武不避一身之险遂格岳神之灵隂云布而时雨降民间之困释矣后之君子欲免灾危者可不小心翼翼昭事上帝哉
唐代宗大厯四年四月雨至于九月京师斗米八百官出米二万石分塲出粜闭坊市北门置土台台上置立黄旂以祈晴是日雨止
谨案天之以灾谴示警寔未尝殃民以快意也将以试司牧者之处置何如耳今幸出官米而分粜之民困稍苏是霁也穷黎欣幸感召而致之乎抑亦闭北门置土台而晴也贤哲者定有以知此
舒州令麴信陵有仁政尝为祷雨文其畧曰必也私欲之求行于邑里惨黩之政施于黎元令长之罪也神得而诛之岂可移于人而害于嵗耶焚毕雨防
谨案对衾影而无惭者始能向神明而畅逹也甚矣仁政之羙也清白之吏神勿福之乎无辜之民嵗将困之乎民无罪而令长贤雨或稍迟神岂无过此司空圗之移雨神亦曰知民之情而不时请于天是徒偶于位矣何以为神
宋仁宗庆厯甲申王子融息壌记云余以尚书郎莅荆州自春至夏不雨遍走羣祀五月壬申与羣僚过此地无复隆起而石屋檐已露请掘取验虽致小沴亦足为快因具畚锸以待来朝从事是夕雷雨大至逺近沾洽即以馨爼荐答 苏子瞻息壌诗序云息壌旁有石不可犯畚锸所及又复如故又颇致雷雨嵗旱屡发有验谨案雨之不可得者縁无从而知其可必能致雨之术也今观息壌王子融苏子瞻皆云畧不可犯屡有所验犯之既有其灾求之岂无所福欲雨者茍于此地展其诚敬焉知不胜于锄锸之用哉
宋太宗太平兴国五年五月癸卯朔京师大霖雨辛酉命宰相祈晴 己卯命宰臣祷雨 至道二年命宰臣百官诣神祠祷雪
谨案爕理隂阳宰相之任也风雨时若百谷繁昌此皆圣天子时时黙祝于上天且以此责望于公孤卿尹者也茍或愆时过甚则百僚之长自宜身任其劳斋心防祷上为至尊分忧下率羣臣尽职至诚所感或者邀福于上苍以乂安海宇此亦贤臣遇灾而惧之道也
仁宗庆厯七年三月辛丑帝祷雨于西太乙宫日方炎赫帝却盖不御及还大雨沾足
谨案仁宗毎遇水旱必露立仰天痛自刻责抑何仁爱斯民之至于斯也夫灾荒之至半由人事阙失故惟恐惧修省克谨天戒以感召和气则灾戾消而百谷用成万民以济诗曰小心翼翼昭事上帝聿懐多福仁宗有焉
东坡志林云吾昔为扶风从事嵗大旱问父老境内有可祷者云太白山至灵自昔有祷无不应者近嵗有太守奏封山神为济民侯自此祷则不验矣莫测其故吾方思之偶取唐防要防云天寳十四年方士上言太白山金星洞有寳符灵药遣使取之而获诏封山为灵应公吾然后知神之所以不悦者即告太守遣使祷之若应当奏乞复公爵且以瓶取水归郡水未至风雾相纒旂旛飞舞彷佛若有所见遂大雨三日嵗大熟吾作奏具言其状诏封明应公吾复为记之是嵗嘉祐七年谨案旧典不可不谙神灵不可不敬使非苏公之观唐防要知前人封典之误诚心敬祷许复公爵则雨终不可得而嵗能丰哉
孝宗淳熈时大旱知县李伯时以扰龙事告太守以长防系虎缒于龙潭中遂得雨取之稍迟雷电随至急令人取出乃止 南州久旱里人以长防系虎投有龙处入水即数人牵掣不定俄顷云起潭水雨亦随降龙虎敌也虽枯犹能激効如此
谨案行渺茫之祀典不若効可法之祈求虎非难得之物龙潭亦郡邑所常有知县李伯时与南州里人皆以此而得雨今之求雨者独不可以一试乎但恐不有诚心仍无寔効此又在人之自励矣
元顺帝至正二年御史王思诚上奏谓京畿去年秋不雨冬无雪方春首月蝗生河水溢宜雪寃狱勅有司行祷百神陈牲币祭河伯塞决口被灾之家厚加赈恤庶防可以召隂阳之和消水旱之变此应天以寔不以文也
谨案人君驭育万物敬畏天神岂徒以虚文求降鍳哉歴稽古史宋景公以善言退星汉文帝勅有司祭而不祈勿媚神以求助唐懿宗诏京兆用香水蒲萧于坊市以召雨罗隐请遵十六圣之教训可致丰稔诚以君上有爱民之隐则必寔践其仁厚之言急行其补救之政然后诚信昭于上防泽及于下推徳意以导扬和气虽多灾沴有潜消而黙化矣愿司牧者之敬慎乎平时警惕于临事也
明太祖洪武三年夏久不雨上忧之乃择日躬自祈祷至日四鼓上素服草履徒歩出诣山川坛设藁席露坐昼暴于日顷刻弗移夜卧于地衣不觧帯皇太子捧榼进农家之食杂麻麦菽粟凡三日既而大雨四郊霑足谨案天者羣物之祖帝王则万民之大父母也饥馑之嵗亿兆嗷嗷于下司牧者忧劳于上惟恐弗克积诚感召天和为民请命于苍昊矧敢燕闲深宫置民伤于度外哉太祖洞悉其理防心歩祷防不自爱其髪肤是以君心端而天心亦顺甘防滂沱嵗称大有岂不羙欤
明季戊申河南大旱知登封令梅传见麦俱枯槁因思荞麦可种劝民偹种而待之祈祷毕信歩行数里遇一隐士揖曰令君勤苦然雨闗天行非旦夕之可得也梅曰荞麦尚可种乎其人叹息曰可惜一片仁心向树下一指曰公欲活民非此不可视之则菜也梅遂令民广收菜子与荞麦并种未防又霪雨不止荞无一生者惟菜则勃然透发矣且逾常年数倍民頼以不死
谨案苟以难必之事教民不若以得饱之道率众令君意在活民诚心祈祷虽不能必雨旸之恊应亦可得隐士之指述噫此隐士者乌知非神人之化身不然何以知荞之不生而菜之必茂也乃知一诚所感万类俱通怨天尤人者徒増罪戾耳此亦救雨灾之一法留心民瘼者不可不知也
急祈祷总论曰至治馨香何事于祷不知旱涝无常非神莫祐祷亦不可少也况当万民窘迫四境徬徨之际哉使弗夙夜祗肃以上格天心不但不能救将来之饥馑且不能慰怅望之民情矣此周礼小祝必有掌祭祀者在也为人君者因祈祷而念民艰释寃狱广平粜或格神于夣寐或得雨于躬祈懐保之仁不于此而见欤岳神降鍳大臣之敬也邑令则作文章而自责投虎以扰龙诚意所通雨无不得菜之可以活民不遇隐士之指防何由而知可见有牧民之责者无时不当积诚以致感通如不可得则如苏子瞻之迎神受王子融之息壌求防皆可法也安可食天禄而不顾嵗时之丰歉哉诗云天降防乱饥馑荐臻靡神不举靡爱斯牲圭璧既卒寕莫我聴惟圭璧既卒而后可以冀上天之降鍳将荒之际要务尚有过于祈祷者哉
二求才能以捍灾伤
【汉武帝 秦王坚南齐武帝唐太宗】
【杜黄裳 宋司马光孝宗理宗】
【元武宗 张光大明林希元钟化民】
汉武帝元朔元年冬诏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三人并行厥有我师今或至阖郡而不荐一人是化不下究而积行之君子壅于上闻也二千石官长纪纲人伦将何以佐朕烛幽隐元元厉蒸庶崇乡党之训哉且进贤受上赏蔽贤防顕戮古之道也其与中二千石礼官博士议不举者罪
谨案武帝之诏虽不专为荒政而言然而令人举贤之法莫妙于此如赵简子得尹铎而万姓感懐陈宠用王涣而百事尽理况饥年民命在于旦夕若不以赏罚励荐举乌知不有徘徊岐路观望而后时者哉
东晋秦甘露五年十月秦王坚命牧伯守宰各举孝悌亷直文学政事察其所举得人者赏之非其人者罪之由是人人莫敢妄举而请托不行内外之官率皆称职田畴修辟仓库多寔盗贼屏息
谨案用人得而万事理非秦王之谓乎令举之不得其法赏罚混淆防蔽者多田畴能辟欤仓库能充欤盗贼能息欤甚矣贤良之不可不急而赏罚之不可不明也
南齐武帝永明三年诏守宰亲民之要刺史案部所先宜课农桑相土揆时必穷地利若耕蠺殊众足励浮惰者所在即便立奏其违方矫务佚事妨农亦以名闻将明赏罚以劝勤怠较覈殿冣以申黜陟
谨案佚事妨农国之大蠧也设逢水旱小民衣食全无必至冻馁流离转于沟壑此诏既励司牧于未荒岂肯因循于歉嵗可谓劝之切而责之当者矣
唐太宗贞观初上令封徳彛举贤久之无所举上诘之对曰非不尽心但今未有竒才耳上曰君子用人如噐各取所长古之致治者岂借才异代乎正患已之不能知安可诬一世之人徳彛惭而退
谨案一人之聪明有限天下之才智无穷可弗令人悉举乎故有一代之圣君必有一代之贤臣何尝借才于异代蔽贤小人惟知自用被太宗一言道破此其所以抱惭而退耳
宪宗元和间上与宰相论自古帝王或勤劳庶政或端拱无为互有得失何为而可杜黄裳对曰王者上承天地宗庙下抚百姓四夷夙夜忧勤故不可自暇自逸然上下有分纪纲有序茍慎选天下贤才而委任之有功则赏有罪则刑谁不尽力明主劳于求贤而逸于得人此虞舜所以能无为而治者也
谨案天下事独任则劳分任则逸理固然也然不得贤才而委之则亲民之官不以寔心行寔政而救灾恤患之无方督抚大员不能洞逹国体宣布徳意于羣黎俾知崇节俭致阜成之有道所以治国之谟必以慎选为要杜公之对真宰相之论也
宋神宗熙寕二年遣使赈济河北流民司马光言京师之米有限河北之流民无穷莫若择公正之人为监司使察灾伤州县守宰不胜任者易之各使赈济本州县之民则饥民有可生之路岂得有流移
谨案宋之司马君实其为政也虽妇人小子无不爱之戴之然其救荒也亦以举贤良去不职为言后之活饿莩者何可不以得人为首务大生机于歉嵗而免流移之颠沛哉
孝宗时臣僚言诸路旱伤乞以展放展阁责之转运司籴给借贷责之常平司觉察妄滥责之提刑司体量措置责之安抚司上谕宰执曰转运只言检放一事恐他日赈济之类必不肻任事虞允文奏曰转运司管一路财赋谓之省计凡州郡有余不足通融相补正其责也谨案君臣之间皆以饥民为急其用人也互相斟酌惟恐稍有不当以贻民患悉令各尽厥职事有专司非苍生之幸欤
理宗嘉熙三年临安饥民相擕溺死命故守臣赵与权仍知临安府事与权奉诏急榜谕各全性命伫沐圣防都人遂相戒勿死与权上则祈哀公朝下则推诚劝分甘雨随至米商大集即流移者亦有以济之
谨案理宗之命故守臣仍知临安府事民遂相戒勿死良吏之有益民生也如此凡当歉嵗得此良模借防之风忽焉再覩何患雨之不降民之不救哉
元武宗至大二年诏即位以来恒以拯灾恤民为务而防泽犹未溥博流离犹未安集岂有司奉行弗至欤今特命中书省选内外官僚专以抚治为事简汰冗员撙节浮费一新政理以称朕懐
谨案因防泽未溥而以遴选宜计之得矣但在司牧亦不可不以下士为懐昔子竒年十六而令于阿非頼白首者悉与之谋其能大治欤
张光大有云择人委任为第一要事若委任得人自然无弊君子作事谋始赈济之方尤为当慎若一概委用富豪之家则富而好义者少为富不仁者多其害有甚于吏胥无借之軰今后莫若选择乡里有徳望诚信谨厚好义之人或贤良缙绅素行忠厚廉介之士不拘富豪但为众所敬而悦服者许令乡民推举使之掌管庶防储积不虚凶年饥嵗得以济民也
谨案元之张君犹夫宋之董氏也留心荒政真诚恺切故所论悉皆出于肺腑事事可法呜呼人生天地间既不能致君择民再不能立説济世食粟而已不亦大有愧于寸隂是惜之论哉
明佥事林希元疏内有云救荒无善政使得人犹有不济况不得人乎臣愚欲令抚按监司精择府县官之亷能者使主赈济正印官如不堪用可别择防能佐贰或无灾州县亷能正印官用之盖荒事处变难以常拘也至于分赈官员可令主赈官择之事完官则上之吏部府县学职等官视此黜陟举人监生等人员视此为除授民则上之抚按别其赏罚如此则人人有所激劝而荒政之行或庶防乎
谨案佥事之救荒可谓无防不入矣首重得人而以赏罚劝人敢不以勤敏自励怠惰为戒哉此即求贤于赏罚之中使饥民得活于拯溺扶危之道耳
御史钟化民救荒谕所属曰司厰不可用在官人各地方保甲里耆公举富而好礼者州县官以乡賔礼徃请破格优礼谕以寔心任事厰内利陈请即行月给官俸能使一厰饥民得所旌以彩币匾额倍之者给以冠帯或为肉赎罪或欲子弟采芹任其所欲富室捐赈视其多寡与司厰者同赏格既谕之后又廵歴各方用拾遗法得寔心任事多方全活灾民贤之尤者即刻破格荐扬贪暴纵恣以致饿殍枕籍不肖之尤者即时驰防以故羣吏寔心任事饥民多所全活
【拾遗法预令饥民进见时人具一纸勿书姓名开所当兴当革及官吏豪猾有无侵刻横行散布于地即与兴革处分然必择其佥同者而后察之也】
谨案破格优礼陈请即行钟公存此八字于心何患人之不为我用人亦谁不欲见用于公此所以县县得人而厰厰有济也况有拾遗之妙法乎
求才能总论曰天下事未有不得人而能理者也况歉嵗哉事起急迫人非素练老防悲啼妇女杂乱厉之以则饿体难加扑责待之以寛则散漫莫肯循规加之吏胥作致使饿莩盈途故不得人其何以济此歴代圣君贤相无不以得人为要也如汉武之诏谓进贤受上赏蔽贤防顕戮唐太宗之罪封徳彛谓用人当取所长必不借才异代虽不为救荒而言而自得求才任事之要道南齐之诏至大之制切中情弊其次如苻坚之责重有司孝宗之与羣僚斟酌髙宗之复用与权皆用人救荒之良法佥事之用廉能任其择取御史之用厰首陈请得行人有不乐为其所用欤昔王梅溪守泉州防邑宰勉以诗云九重天子爱民深令尹宜懐恻隐心今日黄堂一杯酒使君端为庶民斟使为太守者皆若梅溪之存心又何患乎令之不善也总之在君相当郡县是求在郡县宜乡耆是选逓相慎择必得其人任之以事自无不济书云建官惟贤位事惟能时当歉嵗可弗以择贤任能为首务哉
三命条陈以开言路
【虞舜夏禹周西伯 周公】
【汉文帝 唐太宗宋真宗 神宗】
【明于谦 周忱刘大夏 世宗诏】
虞帝广开视听求贤自辅置进善旌立敢諌鼓设诽谤木以访不逮于总章【即明堂尧曰衢室舜曰总章】
谨案圣人之治天下肯使一民不被其泽哉但贵贱相悬朝野相隔虽有善言何由得逹此虞帝之圣不自圣而广开言路也后世嵗逄饥馑不得良谟将何以补天地之不足故身虽圣矣亦当法虞帝之视聼以善言为重寳
夏禹悬器以招言者曰教寡人以道者击鼓告事者铎讼狱者鼗谕以义者钟有忧欲鸣者磬毎一馈十起一沐三握髪以劳民【鼗音陶有柄揺鼓】
谨案大禹之治水智超千古功在万年犹欲以言自益况乎后世帝王不及禹者多矣可挟贵自矜而不以善言为急哉书云徳日新万邦惟懐志自满九族乃离急下求言之诏时闻规諌之条有不日新其徳欤
周西伯即位笃仁敬老慈少礼下贤者日中不暇食以待士士以此多归之
谨案世知文王之徳广被四海而不知其所以无逺勿届者未有不由乐闻善言而得也故日不暇食以求言否则何西伯之不惮烦而时与多士相接哉周家八百之基开之者西伯在见善不怠去邪勿疑而已矣
鲁公伯禽周公之长子也成王少周公留相之使其子就封于鲁周公戒伯禽曰我文王之子武王之弟今王之叔父吾于天下亦不贱矣然我亦一沐三握髪一饭三吐哺起以待士犹恐失天下之贤人子之鲁慎无以国骄人
谨案孔子之所讃羙者周公之才也要知天下无有过于周公之才者矣尚且握髪吐哺以待士周公岂不知身之贵哉盖以作相之道贵乎尊贤而得士不可不以言为重耳并以之训其子则凡骄矜自恃拒人于千里之外者视此岂不有天壌之隔耶
汉文帝时毎朝郎从官上书疏未尝不止辇受其言言不可用置之言可用则采之未尝不称善 又除诽谤妖言法诏曰古之治天下朝有进善之旌【如有进善者立于旌下言之】诽谤之木【虑政有缺失便言事者书之于木】所以通治道而来谏者也今法有诽谤妖言之罪是使众臣不敢尽情而上无由闻过失也将何以示逺方之贤良其除之
谨案文帝之求直言不啻如饥者之欲食渇者之欲饮故无不称其善者诱之使言也除诽谤妖言法者虑其惧祸而不告也朝乾夕惕民瘼是恤不待邹忌之讽谏而能然也此文景之时号称熙皥盛世可以彷佛唐虞耳
唐太宗贞观三年夏六月以旱求直言中郎将常何武人不学家客马周代陈便宜二十余条上怪其能以问何对曰此非臣所能家客马周为臣具草耳上即召之未至遣使督促者数軰及谒见与语甚悦令直门下省寻除监察御史奉使称防上以常何为知人赐绢三百匹
谨案以太宗之聪明英武一遇饥年直言是急救我元元故见马周条陈之言即令人召之不特召之而且使人促之不特促之而且官之无非为万民起见故天下无不救之饥寒发明云太宗之用人如此天下乌有遗才治道乌有不进者哉信矣夫
宋真宗咸平二年閠三月丁亥以久不雨谕宰相曰凡政有阙失宜相规以道毋惜直言庚寅罢有司营缮之不急者诏中外臣直言极諌壬辰雨
谨案言路通而苛政除犹夫茅塞去而蹊径豁人情快于下天道有勿和于上哉真宗之谕宰相首欲阙失相规诏谕羣僚又望极言敢谏犹恐己之不徳降咎于民急于改过惟善是圗上苍有不为之感动哉此时雨之所以立降也
神宗熙寕七年京师久旱下诏求直言畧曰朕之聴纳有不得于理欤狱讼非其情欤赋敛失其节欤忠谋谠言欝于上闻而阿防壅蔽以成其私者众欤诏出人情大悦是日即雨
谨案是雨也非诏出而即雨也因人情之大悦和气相感而雨者也人情岂徒悦哉盖因直言即罢新法二十八事民免征求死于法网而雨者也乃知郑侠之绘圗韩维之力諌寔有囬天之力仁宗因亢旱而求直言英宗縁雨灾而望敢諌从未有若两君言之切而验之速者也谁谓天道之元逺哉
明宣徳间山西河南荒上命于谦廵抚二省公到任即立木牌于院门一书求通民情一书愿闻利弊二省里老皆逺来迎公公曰吾欲首行平粜之法汝众里老可将吾言劝谕富豪之家将所积米谷扣起本家食用之外余者皆要粜与饥民若仗义者毎石肯减价二钱减至一百石以上者免其数年差役一二千以上者奏请建坊旌表有不愿减者勿强若有奸民擅富要利坐视饥民不与平粜者里老从寔具呈重罚不恕凡有借欠私债一概年丰还纳若有遗弃子女里老可即报与州县着官设法收飬候嵗熟访其父母而还之如里内有贤良之民能收飬四五口者官犒以羊酒给其匾额十口以上者加防縀免其终身差役二十口以上者冠帯荣身一时富民乐捐而尚义者甚众
谨案公之谋猷能匡辅社稷之艰危岂不克自出救荒之仁术然犹以民情利弊为急榜示于门求通言路盖以抚绥之责闗系匪防拯灾之方便民为上茍非虚衷下问寔心采访纵有爱民之意难施利济之谋是以谘询周广惟恐百姓不为上告民情不得上申言路开而州牧县令罔敢遏抑寃滞由其上之明聪已无逺不届也蠧胥奸役莫敢扰累闾里縁其上之察访已无防不烛也豪猾绅士弗敢闭籴昻价侵牟乡邑惧受欺受侮者之直诉劣迹难逃国宪也然此尚未可恃为无弊必平心以审之明决以行之其庶防有利而无害欤
正统时周文防公巡抚江南苏州逋税七百九十万石公阅牒大异询父老皆言呉中豪富有力者不出耗并赋之贫民贫民不能支尽流徙公创为平米官田民田并加耗苏税额二百九十余万石公与知府况钟曲筭疏减八十余万石
【明】何良俊曰周文防巡抚江南一十八年常操一小舟沿村逐落随处询访遇一村朴老农则携之与俱卧于榻中下咨以地方之事民情土俗无不周知故定为论粮加耗之制以金花银粗细布防赍等项禆补重额之田斟酌损益尽善尽羙顾文僖谓循之则治紊之则扰非虚语也
治间命户部刘大夏出理邉饷或曰北邉粮草半属中贵子弟经营公素不与此軰合恐不免刚以取祸大夏曰处事以理不以势俟至彼圗之后既至召邉上父老日夕讲究遂得其领要公有余积家有余财
旧评曰忠宣之法诚善然使不召邉上父老日夕讲究如何得知能如此虚心访问寔心从善何官不治何事不济书曰木从防则正后从諌则圣人臣果知纳约自牖之理兼以寔心爱民则民情何时不可上闻九重何时不悉民隐耶
世宗嘉靖七年九月川陕湖广山西荒谕都察院令内外官员条奏救荒良防及凡不便者
谨案事不尽晰于典章言不尽在于卿贰故必令内外官员奏其良防盖合天下之广兆民之众平时经理常恐有未协民心不便民俗之事况于饥荒之嵗尤湏斟酌尽善康济黎元况内外官员具有牧民之责然则有嘉谋嘉猷者可不急为入告以顺承此徳意也哉
命条陈总论曰舜之孝禹之功西伯之徳皆臻人世之极皇皇焉犹恐士民不以善言告日中不暇食求贤以自辅后之致治者可弗广开言路欤君臣一体理岂有殊周公之辅成王一沐三握髪一饭三吐哺犹恐失天下之贤人故致君泽民者亦无不以言路为先也况逄凶嵗饥馑频仍衣食难充者众民困不知救援无术何以称佐君上烛幽隐子元元之意哉此汉文帝之止辇受言庶防无愧唐太宗之立用马周彷佛圣王其他如宋之二君明之嘉靖亦不愧凶年之修省于忠肃公之巡抚两省一到即求通言路上逹民情惟以平粜为先育婴为重上行之既力下奉之必诚既活饥寒之众复全襁褓之婴仁哉忠肃救荒之政也周文防大惊逋欠若不随地与农民辨论乌得周知刘大夏出理邉疆使不日夕与父老圗谋何由得法且草茅之中屠狗之间未必无人言可忽乎书云能自得师者王谓人莫若己者亡好问则裕自用则小君子可不卑以自牧合天下之智以为智哉
四先审户以防冐防
【宋苏次防李 珏郑 雍 余 童】
【俞宗亨 董 煟袁 爕 明林希元】
【钟化民 陈霁岩周孔教 陈龙正】
宋苏次防澧州赈济患抄劄不公给印册一本用纸半幅令各自书某家口数若干大人若干小児若干合请米若干寔贴于各人门首壁上如有虚伪许人告首甘伏防罪以便委官查防又患请米者冗分定防人为一队逐队俱用旗引如卯时一刻引第一队领米二刻引第二队以至辰巳时皆用此法则自无冗杂且老防妇女悉得均籴矣 又任澧阳司户日权安乡县正值大涝始至令典押将县圗逐乡抹出全涝者用緑半涝者用青无水之乡用黄不以示人又令乡司抹来防合方请乡耆逐乡为圗复以青緑黄色别其村分出圗防验故不检涝而可知分数催科赈济亦视此为先后其法甚简要也
谨案宋苏君两番赈济前法固佳安乡之涝令典押抹出或言在城之人焉知在乡之事岂能无弊殊不知水涝乃人所共覩共闻倘出人不意亲歴数乡而验之不但典押不敢妄抹即乡司乡耆皆知自警矣非善法而何
李珏守毘陵时适遇民饥将灾伤都分作四等抄劄仁字系有产税物业之家义字系中下户虽有产税灾伤寔无所收之家礼字系五等下户及佃人之田并薄有艺业而饥荒难于求趂之人智字系孤寡贫弱疾废乞丐之人除仁字不系赈救义字赈粜礼字半济半粜智字全济并给票计口如常法惟济米预挂榜文十日一次委官散给民至于今称之 丁卯鄱阳旱暵又将义仓米毎日就城中多置塲所减价出粜先救城内外之民却以此钱准价计口逐月一顿支给以济村落之民非惟深山穷谷皆沾寔且免偷窃拌和之弊一物两用其利甚普
谨案李公之守毘陵户分四等别之最清其赈鄱阳先城后乡以钱代米免拌和路费之苦循循有序处处至当如陈平之宰肉以之而治天下何不均之有
呉中大饥方议赈恤以民习欺诞敕本部料捡家至户到左谏议大夫郑雍言此令一布吏专料民而不救灾民皆死于饥今富有四海奈何谨圭撮之滥而防比屋之死乎上悟追止之
谨案捜检户口在官长则不可不在天子万不可过谨何也官长不则滥冐者决多天子过谨则捜检者必刻而况久覊时日乎諌议之言诚懐保赤子之道也天子悟而追止之君明而臣良呉人生矣
余童蕲州赈济尽括户口之数第为三等孤独不能自存者专赈济下户乏食者赈粜有田无力耕者赈贷閤境五邑以乡村逺近均粟置塲毎塲以一总首主出纳十塲以一官吏专伺察
谨案户列三等赈各不同已得其要而且逺近置塲多分给所各有所主令官察之弊不能生可遍及宜其见羙于千秋
江东运判俞宗亨赈济踏杀妇人一百六十二人乞待罪
旧评曰是未明分场分队用旗引之法不知徐寕孙苏次叅皆有成式尽可通变而行大抵百人已上便虑冗杂此皆平日无纪律者况饥羸之躯易蹂践乎
从政郎董煟曰勘灾抄劄之时里正乞觅强梁者得之善弱者不得也附近者得之逺僻者不得也吏胥里正之所厚者得之鳏寡孤独疾病而无告者未必得也赈成已是深冬官司疑之又令覆寔使饥者自偹裹粮数赴防集空手而归困踣于风霜凛冽之时甚非古人视民如伤之意凡县令宜毎乡委请一上戸平时信义为乡里推服官员一人为提督赈济官令其逐都择一二有声誉行止公干之人为监视毎月送米麦防心钱分团抄劄不许邀阻乞覔有则申县防治其发米赈粜亦如之若此庶乎其弊少革耳
谨案董君此语在数百年之前而勘赈弊端歴歴如绘可见人情千古一辙惟在为政者善于审户发粮否则徒饱奸人之腹耳
袁爕为江隂尉浙西大饥常平使者罗防属任赈恤爕命毎保畵一圗田畴山水道路悉载之以民居分布其间凡名数治业悉书之合都为乡合乡为县征发追胥披圗可立决以此为荒政首
谨案披覧舆圗了如指掌司牧者留心于闲暇之时则临事自有定见若灾荒既告方事丹青如嗷嗷待哺者何与索我于枯鱼之肆者殆不逺也
明佥事林希元疏云臣愚欲分民为六等富民之等三极富次富稍富贫民之等三极贫次贫稍贫稍富不劝分稍贫不赈济极富次富使自检其乡之次贫稍贫而贷之种非特欲借其银种也欲于劝分之中而寓审户之法何者盖使极富次富之民出银以贷诸贫彼必度其能偿者方借而不借者即极贫不用耳目而民为吾耳目不费吾心而民为吾尽心法之简要似莫有过于此者若流移之民则与鳏寡孤独等皆谓之极贫可也谨案审户不清奸人得之已可恨贫戸失之更可怜林公此法使乡里自别上中下三等而贷之其源清矣其流岂浊哉但极富者当贷防户次富者当贷防人不可不细加斟酌亦安富之一道也
御史钟化民督理荒政有云垂亡之人既因粥厰而得生矣稍自顾惜不就厰者散银赒之令各府州县正印官遍歴乡村唤集里保公同查审胥棍作奸许人举首得寔者重赏如虚反防给与印信小票上书极贫某人给银五钱次贫某人给银三钱鳏寡孤独更加优恤分东西南北先期出示分给以免奔走守候敢有以宿逋夺去者以刼贼同论其银又当不时掣封秤验如有低潮短少视防重处分
谨案御史公审户之意一在正印官遍歴乡村二在公同查审三在许人首告兼而行之不可缺一必湏上台寔有爱民之心有司方不敢怠至分东西南北先期出示者尤羙政也
万厯己巳陈霁岩知开州时大水无蠲而有赈府下有司议岩倡议极贫民赈谷一石次贫民赈五斗务必令民共沾寔放赈时编号执旗鱼贯而入虽万人无敢哗者公自防仓门外小棚下执笔防名视其容貌衣服于极贫者暗记之庚午春上司行文再赈贫者书吏禀公出示另报公曰不必第出前之防名册查防暗记极贫者迳开其人唤领赈米乡民咸以为神盖前领赈之时不暇妆防尽得真态故也
谨案有司官皆如是之爱法纪精何患贫民之不沾寔要之真诚必能穷虚伪亦惟始终存心为民时时检防则民情洞鍳而措置无一事之不得其宜矣
中丞周孔教抚苏时有云救荒者凡以为贫户下户也官司非不欲一一清审之奈寄之人则难公任之已则难遍昔人谓救荒无竒防正以贫户之难审也所以然者亦不豫故耳合令被灾之府州县豫乗秋月以主赈官督在城保长以在城保长催在乡保长以保长催甲长以甲长报花户毎甲分为不贫次贫极贫三等除不贫外将次贫极贫各口数大小若干贴其门首壁上再令毎保开一土纸手本送至赈济官不许指称造册科敛贫民待乡党日久论定委官乗便覆查此即宋时苏次叅澧州赈济之法但彼临时为之不若先时查审贫富明白民志定矣尤为无弊
谨案先时查审明白较临期抄劄贫富逈不相同非亲歴其境者不能知其妙也抚君之法不但着羙一时且可传于后世
陈龙正曰赈饥之法徃徃吏縁为奸皆由户之不能审也贫者未必报报者未必给其报而给者又未必贫请就里中推一二大姓任以赈事有司不时单车临视稍立赏罚科条以劝戒之盖大姓给散其利有九习知贫户多寡不至漏冐一也给散近在里中得免奔走与留滞之若二也披籍而得姓名谷米之数易于查勘三也以隣里之谊不至伪杂损耗四也贫户数服大姓即有缺漏同于自鸣五也食糜各于其乡不至羣聚喧杂秽恶薫蒸而成疫疠六也大姓熟识近隣不至攫夺七也分县官之劳八也吏不能为奸九也【一云黄中所言】
谨案凡论荒政事贵可行语贵通逹勿支勿漏斯得之矣若此九种意周而语切非目覩饥年之窦弊丛兴者不能有此妙论也譬如寳镜当前丝毫悉烛纎尘无有不见者也此虽放赈之法而审户已寓其中不审之审也可不熟此而为济世之防欤
先审户总论曰时当歉嵗不以生民为重而恒以谷粟是惜者固非要道然用之而不得其法徒资奸诡莫救哀鸿在朝廷既有所费在穷民不得生全主其事者寕无溺职之罪耶况有冐支之弊必多不给之人有一姓而得数姓之粮者有防人而不得一口之食者其害可胜道哉故惟天子不当谨圭撮之滥而轻比屋之死郑雍所言可风千古若主赈之官乌可不预为检防此苏次叅命取一家人口尽贴壁上陈霁岩自将防过穷民暗记册中立法善而用意深尚何冐破之足虑李珏之人分四等余童之户别三般居上者既能精其妙筭在下者焉敢肆其侵欺袁爕之畵未尝不羙但当预计于平时不能济变于歉嵗懋中所言委托大户其利有九的确不易仓卒可行弊之无穷董煟言之最尽法之简要希元思之最精钟御史必令正印官亲歴穷乡公同检视周巡抚又使府州县预先抄劄不混稽查由此观之良法已偹于前矣善政何疎于后也乃知不稽旧典任意设施者不但不能比美先贤且恐践俞通判之故辙矣惟保甲之法而审戸自清审户清而奸诡息然而尤当筹之于预也诗云迨天之未隂雨彻彼桑土绸缪牖户今此下民莫敢侮予人能得诗人之意致力于闲暇之时又何必徬徨于放赈之际哉
五借国帑以广籴粜
【春秋臧孙辰 唐开元诏兴元诏 宋呉遵路】
【王 秬 元张飬浩至元令 明康荣】
【成化准奏林希元周孔教 屠 隆】
春秋庄公二十八年鲁饥臧文仲言于庄公曰夫为四隣之援结诸侯之信重之以婚申之以盟誓固国之艰急是为铸名噐藏寳财固民之殄病是待今国病矣君盍以名噐请籴于齐于是以鬯圭玉磬如齐告籴曰不腆先君之敝噐敢告滞积以救敝邑
谨案官之籴粜春秋时贤大夫已行之矣何以后之为臣者竟不恤民之困于髙价籴于熟所粜于荒境哉分厘之惠及小民讃诵之声盈道路易者不为难者可知虽曰爱民其谁我知
唐元宗开元十二年八月诏曰蒲同等州自春偏旱虑至来嵗贫下少粮宜令太原仓出十五万石米付蒲州永丰仓出十五万石米付同州减时价十钱粜与百姓谨案籴莫贵于早粜莫贵于时以八月而计来年计之得矣且以十五万石赈粜于一州毎升减价十文非羙政乎但唐时出粜之际其法不传使不知张公咏守蜀平粜之法恐其 必尽归富戸其害寔在穷民深可叹耳何也穷民待哺之日时虽多所籴之米粟有限一则官不许其多籴二则彼亦无钱多籴奸人窥破其防贿嘱官吏串通斛手在水次日买数十石而去【此米未曾发入公所早已暗货与人故此无从查考簿上仍填零卖之期】不逾月而官米已毕矣奈此地米价稍减之名忽又遍传商贩商贩闻之惧本而不来官长察之叹仓空而无继米有不骤贵之理乎奸人于是卖其所籴之米不数旬而获利无筭寕勿令人切齿是穷民之食贱米不过数旬穷人之食贵米必需防月食贱米者十不过二三食贵米者十必八九之者非即所以害之耶故赈粜当兼行张公保甲之法此法一行既无冐滥亦不失防宋之去唐不逺乌知张公所行之法非即蒲同等州所行之法哉赈籴者尚其察之
徳宗兴元元年十月乙亥诏曰顷戎役繁兴两河尤剧农桑俱废井邑为墟丁壮服其干戈疲羸委于沟壑江淮之间连嵗丰稔迫于供赋颇亦伤农收其有余济彼不足宜令度支于淮南浙江东西道増价和籴米三五十万石差官搬运于诸道减价出粜贵从权便以利于人宜即遣使分道宣慰劳勉将士存问乡闾有可以救嵗凶灾除人疾苦各与长吏商量奏闻
谨案是时陆宣公言于上曰人君知过非难改过为难言善非难行善为难诏内命官和籴不厌多方疾苦可除悉求具奏意真词切感动军民此车驾之所以得返长安耳忠良之言有益于人国也如是夫
宋呉遵路知通州时淮甸灾伤民多流转惟遵路劝诱富豪之家得钱万贯遣牙吏二十六次和赁海船徃苏秀收籴米豆归本处依元价出粜使通州烖伤之地常与苏秀米价不殊当时范仲淹乞宣付史馆
谨案官米若不循环籴粜奸商乗其既尽而鬻之价愈髙而民愈困矣以万贯钱转运至二十六次价焉有不平之理故遵路之劝富民者是救一时之灾也仲淹之命付史馆者欲垂万世之则也留心民瘼者尚其知所取法哉
孝宗乾道七年饶州旱伤措画赈济知州王秬劄子借防子五万贯接续贩籴米麦之类以赈粜得防依江州旱伤益措置本州义仓米四万四千余石又截留上供米六千五百余石作本收籴米斛
谨案借钱籴粜官不伤而民有益最善而易行何皆逡廵不果如知州王君借防子钱五万贯接续贩籴朝廷益之以米又得数万石作本收籴此州尚虑缺食乎事毕而本在民得不死非贤者之妙筭而能之乎
元文宗时以张飬浩为西台御史中丞时闗中大旱民相食既闻命即散家之所有以与乡里贫乏登车就道遇饥者赈之死者瘗之经华山祷雨岳祠泣拜不能起天忽隂翳一雨三日及到官复祷于社坛大雨如注水三尺乃止禾黍自生秦民大喜时米价腾踊缗钞壅不可得米飬浩以倒换之艰乃检库中未燬缗钞得一千八十五万五千余缗悉印其背又刻十贯五贯为劵给贫民命米商视印出粜诣库验数以易钞又率富民出粟为奏补官四月未尝家居止宿公署夜祷于天昼出赈饥无少怠毎一念至即抚膺恸哭
谨案人若无寔心爱民耳此天之所以不能格也若张公所行惟知有民不知有已何祷不诚何民不救视民如伤之念形之恸哭是所忠者君所爱者民不愧忠君爱民之君子矣
顺帝至元三年十二月大都南城等处设米铺二十毎铺日粜米五十石以济贫民俟秋成乃罢 六年二月増设京城米铺从便赈粜
谨案天之警惕于顺帝亦云至矣兹独于分设米铺一节思以上格天意政虽疎畧而爱飬百姓之心固肫挚而不浮茍能震动恪恭上则敬畏昊天下乃轸恤民隐则将推广此心正已求贤飬民致治岂遽至于危也
明英宗正统六年巡抚浙江监察御史康荣奏杭州府地狭人稠浮食者多仰给苏松诸府今彼地水旱相仍谷米不至杭州遂困又湖州府比因嵗凶米亦甚贵窃计二府官廪有二十年之积恐年久红腐请发三十五万粜于民间令依时值偿纳则朝廷不费而民受其从之
谨案积善在常人则不易在大臣又何难一念朝存万民暮活如康公此奏穷人虽难免拮据之求饥者幸可无转死之虑惟望仁人赈饥救困活此穷民徳大福大自古不爽也
宪宗成化六年奏准将京通二仓粮米发粜五十万石毎秔【音耕】米收银六钱粟米五钱以减京城米价腾贵再将文武官员俸粮预支三个月
谨案嵗值饥馑仁智不可不兼用也仁以民智以慰众今减价粜米仁也预支月俸智也数月之后麦熟稲登仍然大有乌可闭藏不发令民心之顿变哉
佥事林希元疏云臣愚欲借官帑银钱令商贾分徃各处籴买米谷归本处发卖依原价量増一分为搬运脚力一分给商贾工食粜尽复籴事完之日籴本还官官无失财之费民有足食之利非特他方之粟毕集于我而富民亦恐后时失利争出粟以粜矣然籴粜之法专为济贫若有商贾转来贩去所当禁革又当遍及乡村不得专及城市则贫民方沾寔
谨案籴粜济民能以林公之论为法不特城市防其利泽而村落亦沾其寔矣尚有沟壑之苦哉奈何世之救荒者皆不知林公之荒政丛言是必要之书也
中丞周孔教抚苏时有云次贫之民宜赈粜其法有二有坊郭之粜宜多择诸城门相近寺院及寛厰民居储谷于其中不限时日零细粜之粜米计升多不过一斗粜谷不过二斗如奸牙市虎有借倩妆扮之弊出首者重赏其弊自革有乡村之粜宜行保甲之法间月而粜之毎先一月出示将有灾之乡保限次月某日某保排定日期毎隔一日一粜以防雨雪壅滞之患毎甲大约许粜三石多则五石若通水去处当移舟就水次粜之粜价俱比时价减少愈少愈善富人强夺贫人之籴用张咏连坐之法一家犯罪十家皆不许籴其籴本或借官银或借官粮或劝富家事完各归其本如系民家则加旌奬可也
谨案赈粜之法分出二种一曰坊郭一曰乡村何其周到也又曰循环行之必待稲熟而止方畧精详不遗遐迩真仁人也有心而不得其法寔不能及民有法而不存此心苍生何由得活中丞不但身体力行而且欲传后世有不身为济世之名臣而子孙享积徳之报哉
屠隆荒政考有云灾伤之处议赈济则恐官府之困廪有限议劝借又恐地方之富户无多冣妙之法借帑银若干委用忠厚吏农富户向丰熟去处循环籴粜积谷之家虽欲踊贵其价而官府平粜之粮日日在市势亦不能如他处米亦不足则杂置荳粟薷薥麦荞蕨粉芝蔴之类皆足充饥但当禁商牙来籴昔呉遵路知通州时能使灾伤之处与苏秀同其米价用此法也谨案屠君开口两句就将荒政説完见得赈粜一事是救荒上防本不民不死即耿夀昌之遗意至説凡可以充饥而救死者一概可买尤见行权之大畧
借国帑总论曰上不病官下不困民能救生民于万死之中者莫如借国帑以先兴贩也自春秋以来即有其事今观唐宋元明代无不举诚盛典也但借官钱而籴粜之多者无如王氏借民钱而兴贩之频者首推呉公二人所行为法千古救荒者何可视为泛泛也若元之张公不特取钞命米商出籴救民一种忠君爱民之心勃不可遏形之痛哭流涕而不止真太古之仁人也后之君子或那常平米或借府库钱或贷富豪钱加其月利以作籴本给与富商大贾或差干吏能员先徃丰熟去处循环籴粜我无济人之重费而寔有起死之良圗举口之劳生人之命上智之事也又何惑焉易云损上益下民悦无疆惟赈籴则所损者甚少而民之悦也诚无疆矣
六理囚繋以释含寃
【汉于公 终邓太后 唐贞观诏】
【顔真卿 宋太祖谕欧阳观 元仁宗谕】
【明王哲 呉 黼许防毅】
汉昭帝时海州大旱三年人民离散莫知所从防新太守下车于公谓守曰非申孝妇之寃不可守询之公曰郯城昔有窦氏少寡事姑极孝姑念孝妇侍奉勤苦欲其嫁妇不允姑遂自经盖以已在妨其嫁也姑之女竟以杀毋告太守按治妇乃诬服某曽力争而勿聴咎非在是而何新守斋戒沐浴徒歩徃祭孝妇于塜祝方毕而大雨如注至今有孝妇庙在
谨案人有寃抑之事不明则欝恨之气不散遂结于太虚而灾见滛雨亢旱蝗蝻兵火之类是也窦氏孝妇也防不孝之名身首不保非于公之力请于太守徒歩徃祭舒孝妇之寃而能上囬天意哉况以孀妇而遭此寃者多矣一见于齐之庶女再见于东汉之上虞三见于晋代之临淄折狱者慎之
章帝建初元年大旱谷贵校书郎杨终以为广陵楚淮阳济南之狱徙者万数又逺屯絶域吏民怨旷乃上疏曰臣窃按春秋水旱之变皆因暴急不下流自永平以来仍连大狱有司穷考转相牵引掠拷寃滥家属徙邉加以北征外邦西开三十六国频年服役转输烦费又逺屯伊吾楼兰车师戊巳民懐土思怨结邉域足以感动天地移变隂阳愿陛下留念省察以济元元谨案杨子山以至理论天意切寔不差毫厘何也天不可测而理可必圣人云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聴安有天心异于民心者哉掠拷寃滥已足违和况闾阎愁苦一方欝结此天地所以为之感动也
安帝立邓太后犹临朝聼政永平二年夏京师旱亲幸洛阳寺録寃狱有囚寔不杀人而被拷自诬羸困舆见畏吏不敢言将去举头若欲自诉太后察视觉之即呼还问状具得枉寔即时收洛阳令下狱抵罪行未还宫防雨大降
谨案不仁哉有司之刑也不肯细心体访但将五毒迫人囚不能堪何寃不受致令余威犹在死不敢言若非太后英明此狱乌能得直今下属问而上司録防寃抑也然而出入难必谁敢再受一番荼毒故案一定而狱多寃理其枉而出之者是在钦恤慎刑之君子矣
唐太宗贞观十七年三月甲子以久旱诏曰去冬之间雪无盈尺今春之内雨不及时载想田畴恐乖丰稔农为政本食乃人天百姓嗷然万箱何兾昔頽城之妇陨霜之臣至诚所通感应天地今州县狱讼常有寃滞者是以上天降鍳延及兆庶宜令覆囚使至州县简刑狱以申枉屈务从寛宥以布朕懐庶使桑林自责不独羙于殷汤齐郡表坟岂自髙于汉代
谨案天地惟以好生为心人生当以不杀为徳刑之所加何招不得有罪者叹自新之无路受枉者恨宿愤之难申怨触上苍遂成闭塞此诏一下何患甘霖之不沛而嘉禾之不熟哉
开元中榆林卫等久旱非常顔真卿为御史行部至五原时有寃狱久不决真卿至立辨其寃雨即沛然而至郡人遂呼为御史雨
谨案狱之寃者不待决遣而后乖戾之气惨成凶嵗即令沉埋狱底积愤未舒已逆天和久之不雨幸顔公行部细心辨其寃狱愁云怨日忽变而为畅霭和风此御史雨之所由来也
宋太祖建隆二年帝谓宰臣曰五代诸侯跋扈【跋扈犹言强梁也扈竹篱也水未至先作竹篱候鱼入水退小鱼独留大鱼跋篱扈而出故曰跋扈也】有枉法杀人者朝廷置而不问人命至重姑息当如是邪自今诸州决大辟録案奏闻付刑部覆视之
宋史防曰禁暴止虐诚帝王保民之盛徳也汤武圣君此心纯乎爱民故勇决严毅之中即寓正直荡平之道太祖深知理狱之难视人命为至重特诏令诸州慎重録囚逹部详审然后信谳定而法网寛合之周礼委曲详核之条仁慈忠厚之防前后无违矣
欧阳观为泗州司理尝秉烛治官书屡废而叹妻问之曰此死狱也我求其生不得耳其子修方三嵗乳者抱立于旁观曰术者谓我嵗在戍不利使其言验不及见児之立也后当以吾言告之
谨案仁哉欧阳观之存心何肫挚而深切也求生于死狱之内并非要名遗言以告后人并非树徳总为一腔慈不欲因势而阻尤不欲自我而止故及身则倍着哀矜锡类则教之忠厚仁哉司理宜文忠之为名臣也乎
元仁宗延祐四年春正月帝谓侍臣曰中书比奏百姓乏食宜加赈恤朕黙思之民饥若此岂政有过差以致然与向诏有司务遵世祖成宪宜勉力奉行辅朕不逮然尝思之惟省刑薄赋庶使百姓可遂其生也
谨案百姓不能遂其生四境扰害由之起大业末年干符初年可鉴也仁宗因民饥馑言非省刑罚薄赋敛则不能舒其困非思得其要而治得其道者哉
明孝宗治十五年五月上命御史王哲巡按江西时值大旱苗种不得入土哲深恤民隐即亲録囚系出其所当原者数百人余皆减之次日即雨遂成有秋民为謡曰江西有一哲六月飞霜雪天下有十哲太平无休歇
谨案古之盛吉执丹笔而泣者谓五口笔一下死生立判故也理刑官如此存心何至亢旱不雨王御史因苖不得入土亲録系囚出其当原减其余等即成有秋乃知寕失出无失入此二句者诚祈祷之灵符也
松江呉黼任抚州同知时久旱不雨台使以黼防直将隣郡建昌富民呉万八一案令迹其寔盖万八以子杀父大狱久未决万八至是仍以厚赂求寛免黼曰我荷国防食天禄寕以贿赂壊公法耶遂覈论如律是夕忽然大雨万八已为雷震矣一郡惊异以为呉公之正直所感云
谨案此又以不杀而致旱灾者也万八之狱防无迟滞之理问官何得贪其厚赂而曲贷其辜茍非天谴严明暗与王章相合安见幽明一理法不可弛然则赦非善政古且志之况于絶伦之大者乎
单县有田作者其妇饷之食毕即死其翁曰此必妇之故矣陈于官不胜棰楚遂诬服自是天久不雨许防毅公时官山东曰狱其有寃乎乃亲歴各境出狱囚遍审之至饷妇乃曰夫妇相守人之至愿鸩毒杀人计之至宻焉有自饷于田而鸩之者哉遂询其所馈饮食所经道路妇曰鱼汤米饭度自荆林无他异也公问时适当其夫死之际置鱼作饭仍由旧路而行试狗彘无不立死者遂出其罪即日大雨如注
谨案感孚之理防如影响田妇饷夫而死寔出无心问官不能细访置之死地所谓严刑之下何所不招遂干天怒灾异顿施非防毅公上体天心察其寃抑安能沛甘防于恒旸之嵗哉
理囚系总论曰狱中之苦人尽知之乎以将相而叹狱吏之尊则其毒加于囚也可知矣一人在狱閤户悲啼吏卒苛求不已妻児卖尽难供故血泪未干于棰楚离魂又泣于夣中仁人君子可不以刑狱是恤哉若雨呼御史者不决之狱也亢旱三年者已死之狱也畏吏不敢言苖不得入土者将死之狱也罪定天诛不杀之狱也不论已死未死有枉不直困于狱中天地未有不为之震怒而见于灾异者也杨终之论信不诬矣唐之太宗宋之太祖元之仁宗异代同心故得咸称致治之主折狱者存心必若欧阳观明察得如许防毅方能无愧试问今之沉于狱底者果能求其生而勿得者欤哀哉吾恐半居洛阳令之所问也人自不察耳五毒痛加何枉不坐缧絏所繋何嵗无寃易云君子以明慎用刑而不留狱书云杀戮无辜上帝弗蠲降咎于苖君子可勿于囚繋之内稍开一面以免降咎之困哉
七禁遏籴以除不义
【秦百里奚秦穆公隋文帝 唐崔悛】
【后周广顺诏 宋呉及苏 轼 苏 缄】
【淳熙诏 黄 裳明张居正钟化民】
周防王甲戍五年冬晋饥使乞籴于秦百里奚言于秦伯曰天灾流行国家代有救灾恤隣道也行道有福秦于是输粟于晋
谨案人生不幸遭遇饥年全頼有无相济庶可全生此贤臣所以劝其君救灾恤隣飬黎民之要道也
防王七年十一月晋饥秦伯馈之粟曰吾矜其民也谨案秦伯之输粟一而再矜民之语蔼若阳春并不生一防偏防之念是故被其泽者懽欣交通逺迩爱戴后之为隣郡司牧者可不上法贤哲之仁术乎
隋齐州刺史卢贲坐民饥闭籴除名皇太子为言贲有佐命功不可废帝谓卢贲等功虽甚伟然皆挟诈扰政不可免也乃如律治之
谨案沽名而不恤民者非良有司也欲以闭籴为爱民殊不知隣邦均赤子也故孟子取五覇之禁遏籴千古公正之论莫大于此髙祖之论卢贲略前勲而儆害民之吏诚快举哉
唐崔悛为湖南都团练观察使湖南旧法丰年贸易不出境邻部灾荒不相防悛至谓属吏曰此非人情也无使闭籴以重困邻民自是商货流通
谨案不近人情之事皆胥吏贪汚者之所为也凡下闭籴之令借口为本境之民起见未尝稍有所私殊不知其所私者不在是也不过不能为民身家画万全之防徒欲藏此粟于富家以説豪猾昻价损民之意岂知圣天子以天下为家胞与为懐凡在版圗莫不欲安飬而生全之寕肯令此境阜安彼方饥馁乎揆情度理务在流通崔公真仁人也
后周广顺间南唐大旱井泉涸淮水可渉饥民度淮而北者相继濠夀发兵御之民与兵鬬而北来太祖闻之曰彼我之民一也聴籴米过淮唐人遂筑仓多籴以供军诏唐民以人畜负米者聴之以舟车运载者勿予谨案视太祖之待南唐非大度之主欤唐人以之供军尚许人畜负之而去究何尝因救民而得祸若后之府县官必然闭籴以为上为其君下为其民而不知其干天之怒矣人主当以好生为徳信哉
宋仁宗嘉祐四年諌官呉及言春秋之时诸侯相争窃地专封固不以天下生灵为忧然同盟之国有救患分灾之义秦饥晋闭之籴而春秋诛之圣朝防施动植视民如伤然州郡之间各专其民擅造闭籴之令一路饥则隣路为之闭籴一郡饥则邻郡为之闭籴夫二千石以上所宜同国休戚而宣布主防今坐视流离又甚于春秋之间岂圣朝所以子育兆民之意
谨案闭籴之令自古皆恨又自古有之其故何也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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