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ok_name]《東觀漢記》
[book_date][東漢] 60年-16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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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ok_chapter]紀一
[book_title]世祖光武皇帝
世祖光武皇帝,高祖九世孫,承文、景之統,出自長沙定王發,定王生舂陵節侯。舂陵本在零陵郡,節侯孫考侯以土地下濕,元帝時,求封南陽蔡陽白水鄉,因故國名曰舂陵。
皇考初為濟陽令,濟陽有武帝行過宮,常封閉。上將生,皇考以令舍下濕,開宮後殿居之。建平元年十二月甲子夜上生時,有赤光,室中盡明。皇考異之,使卜者王長卜之。長曰:「此善事不可言。」是歲嘉禾生,一莖九穗,大於凡禾,縣界大豐熟,因名上曰秀。是歲鳳皇來集濟陽,故宮皆畫鳳凰。聖瑞萌兆,始形於此。上為人隆準,日角,大口,美鬚眉,長七尺三寸。在舂陵時,望氣者蘇伯阿望舂陵城曰:「美哉!王氣鬱鬱蔥蔥。」仁智明遠,多權略,樂施愛人。在家重慎畏事,勤於稼穡。兄伯升好俠,非笑上事田作,比之高祖兄。年九歲而南頓君卒,隨其叔父在蕭,入小學,後之長安,受尚書於中大夫廬江許子威。資用乏,與同舍生韓子合錢買驢,令從者僦,以給諸公費。大義略舉,因學世事。朝政每下,必先聞知,具為同舍解說。高才好學,然亦喜遊俠,鬥雞走馬,具知閭里姦邪,吏治得失。時會朝請,舍長安尚冠里,南陽大人往來長安,為之邸,闇稽疑議。為季父故舂陵侯詣大司馬府,訟地皇元年十二月壬寅前租二萬六千斛、芻稿錢若干萬。時宛人朱福亦為舅訟租于尤。尤止車獨與上語,不視福。上歸,戲福曰:「嚴公寧視卿邪?」王莽時,雒陽以東米石二千,莽遣三公將運關東諸倉賑貸窮乏,又分遣大夫謁者教民煮木為酪,酪不可食,重為煩擾,流民入關者數十萬人。置養贍官以廩之,盜發其廩,民餓死者十七八,人民相食。末年,天下大旱,蝗蟲蔽天,盜賊群起,四方潰畔。荊州下江平林兵起,王匡、王鳳為之渠率。時南陽旱餓,而上田獨收。宛大姓李伯玉從弟軼數遣客求上,上欲避之。先是時伯玉同母兄公孫臣為醫,伯升請呼難,伯升殺之。上恐其怨,故避之。使來者言李氏欲相見款誠無他意,上乃見之,懷刀自備,入見。固始侯兄弟為上言:「天下擾亂饑餓,下江兵盛,南陽豪右雲擾。」因具言讖文事。「劉氏當復起,李氏為輔。」上殊不意,獨內念李氏富厚,父為宗卿師,語言譎詭,殊非次第,嘗疾毒諸家子數犯法令,李氏家富厚,何為如是,不然諾其言。諸李遂與南陽府掾史張順等連謀。上深念良久,天變已成,遂市兵弩,絳衣赤幘。時伯升在舂陵亦已聚會客矣。上歸舊廬,望見廬南若火光,以為人持火,呼之,光遂盛,赫然屬天,有頃不見,異之。遂從南郭歸宅,乃與伯升相見。初,伯升之起也,諸家子弟皆逃自匿,曰:「伯升殺我。」及聞上至,絳衣大冠,將軍服,乃驚曰:「以為獨伯升如此也,中謹厚亦如之。」皆合會,共勞饗新市、平林兵王鳳、王匡等,因率舂陵子弟隨之,兵合七八千人。上騎牛與俱,殺新野尉後乃得馬。光武起義兵,暮聞塚上有哭聲,後有人著大冠絳單衣。使劉終詐稱江夏吏,誘殺湖陽尉。五威將軍嚴尤擊下江兵,上奉糗一斛,脯三十朐詣幕府營。進圍宛城。王莽遣大司徒王尋、大司空王邑將兵來征,更始立,以上為太常偏將軍。時無印,得定武侯家丞印,佩之入朝。二公兵到潁川,嚴尤、陳茂與合。尤問城中出者,言上不敢取財物,但合會諸兵為之計策。尤笑言曰:「是美眉目者耶?欲何為乃如此?」初,莽遣二公,欲盛威武,以振山東,甲衝輣,干戈旌旗,戰攻之具甚盛。至驅虎豹犀象,奇偉猛獸,以長人巨無霸為壘尉,自秦、漢以來師出未曾有也。上邀之於陽關。二公兵盛,漢兵反走,上馳入昆陽,諸將惶恐,各欲散歸。與諸將議:「城中兵穀少,宛城未拔,力不能相救。今昆陽即破,一日之間,諸將亦滅。不同力救之,反欲歸守其妻子財物耶?」諸將怒曰:「劉將軍何以敢如此!」上乃笑,且去,唯王常是上計。會候騎還,言大兵已來,長數百里,望不見其後尾,前已至城北矣。諸將遽請上,上到,為陳相救之勢。諸將素輕上,及迫急,上為畫成敗,皆從所言。時漢兵八九千人,留王鳳令守城,夜出城南門。二公兵已五六萬到,遂環昆陽城作營,圍之數重,雲車十餘丈,瞰臨城中,旗幟蔽野,塵熛連雲,金鼓之聲數十里。或為地突,或為衝車撞城,積弩射城中,矢下如雨,城中負戶而汲。二公自以為功成漏刻。有流星墜尋營中,正晝有雲氣如壞山,直營而霣,不及地尺而散,吏士皆壓伏。時漢兵在定陵郾者,聞二公兵盛,皆怖。上歷說其意,為陳大命,請為前行諸部堅陣。上將步騎千餘,前去大軍四五里。二公遣步騎數千乘合戰,上奔之,斬首數十級。諸部將喜曰:「劉將軍平生見小敵怯,今見大敵勇,甚奇怪也。」上復進,二公兵卻,諸部乘之,斬首數百千級,連勝。遂令輕足將書與城中諸將,言宛下兵復到,而陽墜其書。讀之,恐。上遂選精兵三千人,從城西水上奔陣。二公兵於是大奔北,殺司徒王尋,而昆陽城中兵亦出,中外並擊。會天大雷風,暴雨下如注,水潦成川,滍水盛溢。二公大眾遂潰亂,奔赴水溺死者以數萬,滍水為之不流。王邑、嚴尤、陳茂輕騎乘死人渡滍水逃去。漢軍盡獲其珍寶輜重車甲,連月不盡。五月,齊武王拔宛城。六月,上破二公於昆陽。破宛後數日,收伯升部將劉稷,而伯升強爭之。更始遂用譖訴,復收伯升,即日皆物故。上降潁陽,雖得入,意不安。門下有擊馬著鼓者,馬驚硠磕。鄧晨起走出視之,乃馬也。上在父城,徵詣宛,拜上為破虜大將軍,封武信侯。更始害齊武王,光武飲食語笑如平常,獨居輒不御酒肉,枕席有涕泣處。更始欲北之雒陽,以上為司隸校尉,先到雒陽整頓官府,文書移與屬縣,三輔官府吏東迎雒陽者見更始諸將過者已數十輩,皆冠幘,衣婦人衣,諸于繡擁缧,大為長安所笑。知者或畏其衣,奔走入邊郡。見司隸官屬,皆相指視之,極望老吏或垂涕曰:「粲然復見漢官威儀。」賢者蟻附。更始欲以近親巡行河北,大司徒賜言上第一可用。更始以上為大司馬,遣之河北。十月,上持節度孟津,鎮撫河北,安集百姓。上至邯鄲,趙王庶兄胡子進狗●馬醢。故趙繆王子臨說上灌赤眉。趙王庶兄胡子立邯鄲卜者王郎為天子,移檄購求公十萬戶。光武為王郎所追,至饒陽,稱邯鄲使者,入傳舍。廚吏方進食,官屬從者饑,遮奪之。吏卒驚起聚語,乃椎鼓數十通,詐言邯鄲將軍至,官屬皆懼失色。上臨升車還坐,曰:「請邯鄲將軍入。」久乃升,後有傳呼,寺門開之,是雒陽吏耳。上出,蒙犯霜雪。光武大會真定,自擊筑。上率鄧禹等擊王郎橫野將軍劉奉,大破之,還過鄧禹營,禹進食炙魚,上大餐啗。時百姓以上新破大敵,欣喜聚觀,見上餐啗,勞勉吏士,威嚴甚厲,於是皆竊言曰:「劉公真天人也。」世祖引兵攻邯鄲,連戰,郎兵挫折。郎遣諫議大夫杜長威持節詣軍門,上遣棨戟迎,延請入軍,見公據地曰:「實成帝遺體子輿也。」公曰:「正使成帝復生,天下不可復得也。況詐子輿乎!」長威請降得萬戶侯。公曰:「一戶不可得。」長威曰:「邯戰雖鄙,君臣并力城守,尚可支一歲,終不君臣相率而降但得全身也。」辭去。而郎少傅李立反郎,開城門。漢兵破邯鄲,誅郎。入王宮收文書,得吏民謗毀公言可擊者數千章,公會諸將燒之,曰:「令反側者自安也。」上圍邯鄲未下,彭寵遺米糒魚鹽以給軍糧,由是破邯鄲。更始遣使者即立公為蕭王。諸將議上尊號,上不許。又擊破銅馬,受降適畢,封降賊渠率,諸將未能信,賊亦兩心。上敕降賊各歸營勒兵待,上輕騎入,按行賊營。賊將曰:「蕭王推赤心置人腹中,安得不投死。」由是皆自安。詔馮異軍鴈門,卒萬餘人降之。光武北擊尤來、大搶、五幡於元氏,追至北平,連破之。後反為所敗,軍中不見光武,或云已歿。上已乘王豐小馬先到矣,營門不覺。上破賊,入漁陽,諸將上尊號,上不許。議曹掾張祉言:「俗以為燕人愚,方定大事,反與愚人相守,非計也。」上大笑。光武發薊還,士眾喜樂,師行鼓舞,鼓聲歌詠,八荒震動。過范陽,命諸將收葬吏士。至中山,諸將復請上尊號,曰:「帝王不可久曠。大王社稷為計,萬姓為心。」耿純說上曰:「天時人事,已可知矣。」初,王莽時,上與伯升及姊婿鄧晨、穰人蔡少公燕語,少公道讖言劉秀當為天子,或曰是國師劉子駿也。上戲言:「何知非僕耶?」坐者皆大笑。時傳聞不見赤伏符文軍中所,上未信,到鄗,上所與在長安同舍諸生彊華自長安奉赤伏符詣鄗,與上會。群臣復固請,上奏世祖曰:「符瑞之應,昭然著聞矣。」乃命有司設壇於鄗南千秋亭五成陌。六月己未,即皇帝位。燔燎告天,禋於六宗。改元為建武,改鄗為高邑。十月,帝入雒陽,幸南宮,遂定都焉。光武破聖公,與朱伯然書曰:「交鋒之日,神星晝見,太白清明。」二年正月,益吳漢、鄧禹等封。上封功臣皆為列侯,大國四縣,餘各有差。博士丁恭等議:「古帝王封諸侯不過百里,故利以建侯,取法於雷。」上曰:「古之亡國,皆以無道,未嘗聞封功臣地多而滅者也。」乃遣謁者,即授印綬。自漢草創德運,正朔服色未有所定,高祖因秦,以十月為正,以漢水德,立北畤而祠黑帝。至孝文,賈誼、公孫臣以為秦水德,漢當為土德。至孝武,倪寬、司馬遷猶從土德。自上即位,案圖讖,推五運,漢為火德。周蒼漢赤,水生火,赤代蒼,故上都雒陽。制郊兆於城南七里,北郊四里,為圓壇,天地位其上,皆南面西上。行夏之時,時以平旦,服色、犧牲尚黑,明火德之運,徽熾尚赤,四時隨色,季夏黃色。議者曰:「昔周公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以配上帝。圖讖著伊堯赤帝之子,俱與后稷並受命而為王。漢劉祖堯,宜令郊祀帝堯以配天,宗祀高祖以配上帝。」有司奏議曰:「追跡先代,無郊其五運之祖者。故禹不郊白帝,周不郊帝嚳。漢雖唐之苗,堯以歷數命舜,高祖自感赤龍火德,承運而起,當以高祖配堯之後,還復於漢,宜脩奉濟陽成陽縣堯冢,雲臺致敬祭祀禮亦宜之。」上遣游擊將軍鄧隆與幽州牧朱浮擊彭寵,隆軍潞,浮軍雍奴,相去百餘里。遣吏上奏言:「寵破在旦暮。」上讀檄未竟,怒曰:「
兵必敗,比汝歸可知。」吏還,未至隆軍,果為寵兵掩擊破。浮軍遠,至不能救,以兵走幽州。咸曰上神。南越獻白雉。三年,光武征秦豐,幸舊宅。十月,上幸舂陵,祠園廟,大置酒,與舂陵父老故人為樂。以皇祖皇考墓為昌陵,後改為章陵,因以舂陵為章陵縣。隗囂上書,報以殊禮。四年五月,上幸盧奴,為征彭寵故也。自王莽末,天下旱霜連年,百穀不成。元年之初,耕作者少,民饑饉,黃金一斤易粟一石。至二年秋,天下野穀旅生,麻菽尤盛,或生瓜菜协實,野蠶成繭被山,民收其絮,採獲穀果,以為蓄積。至是歲,野穀生者稀少,而南畝亦益闢矣。建武五年,初起太學,諸生吏子弟及民以義助作。上自齊歸,幸太學,賜博士弟子有差。野穀彌多。六年二月,吳漢下朐城,天下悉定,唯獨公孫述、隗囂未平。上曰:「取此兩子置度外。」乃休諸將,置酒,賞賜之。每幸郡國,下輿見吏輒問以數十百歲能吏次第,下至掾史。簡練臣下之行,下無所隱其情,道數十歲事若案文書,吏民驚惶,不知所以,人自以見識,家自以蒙恩。遠臣受顏色之惠,坐席之間,以要其死力。當此之時,賊檄日以百數,憂不可勝,上猶以餘間講經藝,發圖讖。制告公孫述,署曰「公孫皇帝」。囂雖遣子入侍,尚持兩心。囂故吏馬援謂囂曰;「到朝廷凡數十見,自事主未常見明主如此也。材直驚人,其勇非人之敵。開心見誠,與人語,好醜無所隱諱。圖講天下事,極盡下恩。兵事方略,量敵校勝。闊達多大節,與高帝等。經學博覽,政事文辯,前世無比。」囂曰:「如卿言,勝高帝耶?」曰:「不如也。高帝大度,無可無不可。今上好吏事,動如節度,不飲酒。」囂大笑曰:「如卿言,反復勝也。」代郡太守劉興將數百騎攻賈覽,上狀檄至,光武知其必敗,報書曰:「欲復進兵,恐失其頭首也。」詔書到,興已為覽所殺。長史得檄,以為國家坐知千里也。七年正月,詔群臣奏事無得言「聖人」。又舊制上書以青布囊素裹封書,不中式不得上。既上,詣北軍待報,前後相塵,連歲月乃決。上躬親萬機,急於下情,乃令上書啟封則用,不得刮璽書,取具文字而已。奏詣闕,平旦上,其有當見及冤結者,常以日出時,騶騎馳出召入,其餘以俟中使者出報,即罷去,所見如神,遠近不偏,幽隱上達,民莫敢不用情。追念前世,園陵至盛,王侯外戚,葬埋僭侈,吏民相效,浸以無限,詔誥天下令薄葬。八年閏月,車駕西征,河西大將軍竇融與五郡太守步騎三萬迎上。隗囂士眾震壞,皆降,囂走入城。吳漢、岑彭追守之。九年正月,隗囂餓,出城餐糗糒,腹脹死。十二年,吳漢引兵擊公孫述,入犍為界,小縣多城守未下。詔書告漢直擁兵到成都,據其心腹,後城營自解散。漢意難前,獨言朝廷以為我縛賊手足矣。遣輕騎至成都,燒市橋,武陽以東小城營皆奔走降,竟如詔書。漢兵乘勝追奔,述距守。詔書又戒漢曰:「成都十萬人,不可輕也。且堅據廣都城,去之五十里,待其即營攻城,罷倦引去,乃首尾擊之,勿與爭鋒。述兵不敢來,轉營即之,移徙輒自堅。」十一月,眾軍至城門,述自將,背城而戰。吳漢攻之,述軍大破,刺傷述,扶輿入壁,其夜死。夷述妻子,傳首於洛陽。縱兵大掠,舉火燔燒。上聞之,下詔讓吳漢副將劉禹曰:「城降,嬰兒老母,口以萬數,一旦放兵縱火,聞之可為酸鼻。家有弊帚,享之千金。禹宗室子孫,故嘗更職,何忍行此?仰視天,俯視地,觀於放麑啜羹之義,二者孰仁矣。失斬將吊民之義。」又議漢殺述親屬太多。是時名都王國有獻名馬寶劍,直百金。馬以駕鼓車,劍以賜騎士。苑囿池烃之官廢,弋獵之事不御。雅性不喜聽音樂,手不持珠玉,衣服大絹,而不重綵。征伐嘗乘革輿羸馬。公孫述故哀帝時,即以數郡備天子用。述破,益州乃傳送瞽師、郊廟樂、葆車、乘輿物,是後乃稍備具焉。述伏誅之後,而事少閑,官曹文書減舊過半,下縣吏無百里之繇,民無出門之役。十三年,封殷紹嘉公為宋公,周承休公為衛公。越裳獻白兔。十四年,封孔子後孔志為褒成侯。十五年,詔曰:「刺史太守多為詐巧,不務實核,苟以度田為名,聚人田中,並度廬屋里落,聚人遮道啼呼。」十七年,上以日食避正殿,讀圖讖多,御坐廡下淺露,中風發疾,苦眩甚。左右有白大司馬史,病苦如此,不能動搖。自強從公,出乘,以車行數里,病差。四月二日,車駕宿偃師。病差數日,入南陽界,到葉。以車騎省,留數日行,黎陽兵馬千餘匹,遂到章陵,起居平愈。幸章陵,修園廟舊宅田里舍。鳳皇至,高八九尺,毛羽五彩,集潁川,群鳥並從,蓋地數頃,留十七日乃去。商賈重寶,單車露宿,牛馬放牧,道無拾遺。十九年,光武下詔曰:「唯孝宣皇帝有功德,其上尊號曰中宗。」上幸南陽、汝南,至南頓,止令舍,大置酒,賜吏民,復南頓田租一歲。吏民叩頭言:「皇考居此日久,陛下識知寺舍,每來輒加厚恩,但復一歲少薄,願復十歲。」上曰:「
天下重寶大器,常恐不任,日慎一日,安敢自遠期十歲。」復增一歲。二十年六月,上風眴黃癉病發甚,以衛尉關內侯陰興為侍中,興受詔雲臺廣室。甘露降四十五日。二十五年,烏桓獻貂豹皮,詣闕朝賀。二十六年正月,詔曰:「前以用度不足,吏祿薄少,乃自益其俸。」自三公下至佐史各有差。初作壽陵,始營陵地於臨平亭南。將作大匠竇融上言:「園陵廣袤,無慮所用。」帝曰:「古帝王之葬,皆陶人瓦器,木車茅馬,使後世之人不知其處。臨平望平陰,河水洋洋,舟船泛泛,善矣夫!周公、孔子猶不得存,安得松、喬與之而共遊乎!太宗識終始之義,景帝能遵孝道,遭天下反覆,而獨完其福,豈不美哉!今所制地,不過二三頃,無為山陵,陂池裁令流水而已。迭興之後,亦無丘壟,使合古法。今日月已逝,當豫自作。臣子奉承,不得有加。」乃令陶人作瓦器。
上常自細書,一札十行,報郡縣。旦聽朝,至日晏,夜講經聽誦。坐則功臣特進在側,論時政畢,道古行事,次說在家所識鄉里能吏,次第比類。又道忠臣孝子義夫節士,坐者莫不激揚悽愴,欣然和悅。群臣爭論上前,常連日。皇太子嘗承間言:「陛下有禹、湯之明,而失黃、老養性之道。今天下大安,少省思慮,養精神。」上答曰:「我自樂此。」時城郭丘墟,掃地更為,上悔前徙之。三十年,有司奏封襌。詔曰:「災異連仍,日月薄食,百姓怨歎,而欲有事於太山,汙七十二代編錄,以羊皮雜貂裘,何強顏耶?」三十二年,群臣復奏言:「登封告成,為民報德,百王所同也。」遂登太山,勒石紀號。改元為中元。中元元年,上幸長安,祠長陵,還洛陽宮。是時醴泉出於京師,郡國飲醴泉者,痼疾皆愈,獨眇蹇者不差。有赤草生於水涯。郡國上甘露降。群臣上言:「
地祇靈應而失草萌,宜命太史撰具郡國所上。」上遂不聽,是以史官鮮記焉。冬十月甲申,使司空馮魴告祠高廟曰:「高皇呂太后不宜配食。薄太后慈仁,孝文皇帝賢明,子孫賴福,延至於今,宜配食地祇高廟。今上薄太后尊號為高皇后,遷呂太后於園,四時上祭。」是歲,起明堂、辟雍、靈臺,及北郊兆域。二年二月戊戌,帝崩於南宮前殿,在位三十三年,時年六十二。遺詔曰:「
朕無益百姓,如孝文皇帝舊制,葬務從約省。刺史二千石長吏皆無離城郭,無遣吏及因郵奏。」太子襲尊號為皇帝。群臣奏謚曰光武皇帝,廟曰世祖。三月,葬原陵。
漢以炎精布耀,或幽而光。
上東西赴難,以車上為家,傳榮合戰,跨馬操兵,身在行伍。
帝即有仁聖之明,氣勢形體,天然之姿,固非人之敵,翕然龍舉雲興,三雨而濟天下,蕩蕩人無能名焉。
光武詔曰:「明設丹青之信,廣開束手之路。」
光武功臣鄧禹等二十八人皆為侯,封餘功臣一百八十九人。
帝以天下既定,思念欲完功臣爵土,不令以吏職為過,故皆以列侯就第,恩遇甚厚,遠方貢甘珍,必先遍賜列侯,而大官無餘。有功輒增封邑,故皆保全。
光武封新野主子鄧泛為吳侯,伯父皇皇考姊子周均為富波侯,追封外祖樊重為壽張侯,重子丹為射陽侯,孫茂為平望侯,尋玄鄉侯,從子沖更父侯,后父陰睦宣恩侯,子識原鹿侯,就為信陽侯,皇考女弟子來歙征羌侯,弟由宜西侯,以寧平公主子李雄為新市侯,后父郭昌為陽安侯,子流綿曼侯,兄子竟新郪侯,匡發干侯,以姨子馮邯為鍾離侯。
光武皇帝雖發師旁縣,人馬席薦羈靽皆有成賈,而貴不侵民,樂與官市。
[book_chapter]紀二
[book_title]顯宗孝明皇帝
孝明皇帝諱陽,一名莊,世祖之中子也。建武四年五月甲申,皇子陽生,豐下銳上,顏赤色,有似於堯,上以赤色名之曰陽。年十歲通春秋,上循其頭曰「吳季子」。陽對曰:「愚戇無比。」及阿乳母以問師傅,曰:「少推誠對。」師傅無以易其辭。母光烈皇后,初讓尊位為貴人,故帝年十二以皇子立為東海公,三歲進爵為王。幼而聰明叡智,容貌壯麗,世祖異焉,數問以政議,應對敏達,謀謨甚深。溫恭好學,敬愛師傅,所以承事兄弟,親密九族,內外周洽。世祖愈珍上德,以為宜承先序。建武十七年十月,詔廢郭皇后,立陰貴人為皇后,以上為皇太子,治尚書,備師法,兼通四經,略舉大義,博觀群書,以助術學,無所不照。中元二年二月,世祖崩,皇太子即位。帝即祚。長思遠慕,至踰年,乃率諸王侯、公主、外戚、郡國計吏上陵,如會殿前禮。正月,上謁原陵,夢先帝、太后如平生,親率百官上陵,其日降甘露,積於樹,百官取以薦。會畢,上伏御床視太后鏡奩中物,感動悲涕,令易脂澤妝具。左右皆泣,莫能仰視。長水校尉樊鯈奏言,先帝大業,當以時施行,欲使諸儒共正經義,頗令學者得以自助。於是下太常、將軍、大夫、博士、議郎、郎官及諸王諸儒會白虎觀,講議五經同異。明帝封太后弟陰興子慶為鮦陽侯,子博隱強侯,陰盛為無錫侯,楚王舅子許昌龍舒侯。永平二年正月,上宗祀光武皇帝於明堂,上及公卿列侯始服冕冠、衣裳。祀畢,登靈臺。三月,上初臨辟雍,行大射禮。十月,上幸辟雍,初行養老禮。詔曰:「十月元日,始尊事三老,兄事五更,安車狈輪,朕親袒割牲,祝哽在前,祝噎在後。三老常山李躬,年耆學明,以二千石祿養終身。五更沛國桓榮,以尚書教朕十有餘年,其賜爵關內侯,食邑五千戶。」甲子,上幸長安,祠高廟,遂有事十一陵。歷覽館舍邑居舊處,會郡縣吏,勞賜作樂。有縣三老大言:「陛下入東都,臣望顏色容儀,類似先帝,臣一驩喜。百官嚴設如舊時,臣二驩喜。見吏賞賜,識先帝時事,臣三驩喜。陛下聽用直諫,默然受之,臣四驩喜。陛下至明,懲艾酷吏,視人如赤子,臣五驩喜。進賢用能,各得其所,臣六驩喜。天下太平,德合於堯,臣七驩喜。」帝令上殿,欲觀上衣,因舉虎頭衣以畏三老。上曰:「屬者所言我堯,削章不如飽飯。」十一月,詔京兆、右扶風以中牢祠蕭何、霍光,出郡錢穀給蕭何子孫,在三百里內者,悉令侍祠。永平三年詔曰:「登靈臺,正儀度。」春二月,圖二十八將於雲臺,冊曰:「部符封侯,或以德顯。」秋八月,詔曰:「琁璣鈐曰:『有帝漢出,德洽作樂,名予。』」會明帝改其名,郊廟樂曰太予樂,正樂官曰太予樂官,以應圖讖。十月,上與皇太后幸南陽章陵,周觀舊廬,召見陰、鄧故人。上在于道所幸見吏,勞賜省事畢,步行觀部署,不用輦。甲夜讀眾書,乙夜盡乃寐,先五鼓起,率常如此。四年,詔書曰:「朕親耕於藉田,以祈農事。」五年十月,上幸鄴,趙王栩會鄴,賜錢百萬。六年,廬江太守獻寶鼎,出王雒山,納於太廟。詔曰:「易鼎足象三公,豈非公卿奉職得理乎?太常其以礿祭之日陳鼎於廟,以備器用。」七年,公卿以芝生前殿,奉觴上壽。八年十月,上臨辟雍,養三老、五更。禮畢,上手書赦令,尚書僕射持節詔三公。九年,詔為四姓小侯置學。十年閨月,行幸南陽,祠章陵。以日北至,復祠於舊宅。禮畢,召校官弟子作雅樂,奏鹿鳴,上自御塤箎和之,以娛嘉賓。至南頓,勞饗三老、官屬。是時天下安平,人無徭役,歲比登稔,百姓殷富,粟斛三十,牛被野。十二年,以益州徼外哀牢王率眾慕化,地曠遠,置永昌郡。十三年二月,上耕藉田畢,賜觀者食。有一諸生前舉手曰:「
善哉!文王之遇太公也。」上書板曰:「生非太公,予亦非文王也。」有司奏楚王英聚姦猾。十四年,帝作壽陵,陵東北作廡,長三丈,五步出外為小廚,財足祠祀。明帝自制石槨,廣丈二尺,長二丈五。十五年二月,東巡狩。癸亥,帝耕於下邳。三月,幸孔子宅,祠孔子及七十二弟子。御講堂,命太子、諸王說經。幸東平王宮。上憐廣陵侯兄弟,賜以服御之物,又以皇子輿馬,悉賦予之。十七年春,甘露仍降,樹枝內附,芝生前殿,神雀五色,翔集京師。是夜,上夢見先帝、太后,夢中喜覺,因悲不能寐。明旦上陵,百官、胡客悉會,太常丞上言陵樹華有甘露,上令百官採甘露。受賜畢,罷,上從席前伏御床,視太后鏡奩中物,流涕,敕易奩中脂澤妝具。自帝即位,遵奉建武之政,有加而無損。初,世祖閔傷前世權臣太盛,外戚預政,上濁明主,下危臣子,漢家中興,唯宣帝取法。至於建武,朝無權臣,外族陰、郭之家,不過九卿,親屬勢位,不能及許、史、王氏之半。至永平,后妃外家貴者,裁家一人備列將校尉,在兵馬官,充奉宿衛,闔門而已無封侯豫朝政者。自皇子之封,皆減舊制。嘗案輿地圖,皇后在傍,言鉅鹿、樂成、廣平各數縣,租穀百萬,帝令滿二千萬止。諸小王皆當略與楚、淮陽相比,什減三四,曰:「我子不當與先帝子等。」又國遠而小於王,善節約謙儉如此。八月,帝崩于東宮前殿,在位十八年,時年四十八,謚曰孝明皇帝,葬顯節陵。十二月,有司奏上尊號曰顯宗,廟與世宗廟同日而祠,祫祭於世祖之堂,共進武德之舞,如孝文皇帝祫祭高廟故事。孝明皇帝尤垂意於經學,即位,刪定擬議,稽合圖讖,封師太常桓榮為關內侯,親自制作五行章句。每饗射禮畢,正坐自講,諸儒並聽,四方欣欣。是時學者尤盛,冠帶搢紳遊辟雍而觀化者以億萬計。
[book_title]肅宗孝章皇帝
孝章皇帝諱炟,孝明皇帝太子。永平三年二月,以皇子立為太子。年四歲,幼而聰達才敏,多識世事,動容進止,聖表有異。壯而仁明謙恕,溫慈惠和,寬裕廣博,親愛九族,矜嚴方厲,威而不猛。既志於學,始治尚書,遂兼五經,周覽古今,無所不觀。於是上敬重之,每事諮焉。以至孝稱,孜孜膝下。永平十八年,孝明皇帝崩,帝即位。
詔曰:「行太尉事趙憙,三世在位,為國元老,其以憙為太尉。」
建初二年,詔齊相其止勿復送冰紈、方空縠、吹綸絮也。
建初四年,詔諸王、諸儒會白虎觀,講五經同異。
章帝元和元年,日南獻白雉、白犀。
章帝行幸,敕御史、司空,道橋所過歷樹木,今方春月,無得有所伐,輅車可引避也。
章帝元和二年,東巡狩,至於岱宗,柴望畢,有黃鵠三十從西南來,經祀壇上,東過於宮,翱翔而上。孔子後褒成侯等咸來助祭。祀五帝於汶上明堂,耕於定陶。
祠禮畢,命儒者論難。
章帝東巡狩,祠泰山,還,幸東平王宮,涕泣沾襟。
章帝元和二年,鳳皇三十九、麒麟五十一、白虎二十九、黃龍四、青龍、黃鵠、鸞鳥、神馬、神雀、九尾狐、三足烏、赤烏、白兔、白鹿、白鷰、白鵲、甘露、嘉瓜、秬秠、明珠、芝英、華平、朱草、木連理實,日月不絕,載於史官,不可勝紀。
鳳皇見肥城句窳亭槐樹上。
章帝元和二年,三足烏集沛國。三年,代郡高柳烏子生三足,大如雞,色赤,頭上有角,長寸餘。五月戊申,詔曰:「乃者白烏、神雀、甘露屢臻,降自京師。」又有赤烏、白燕。
元和三年,白虎見彭城。
章帝章和元年,嘉穀孳生。
章和中,有華平生也。
章帝時,白狐見,群臣上壽。
章帝時,美陽得銅酒樽,采色青黃,有古文。
章帝賜尚書劍各一,手署姓名,韓稜楚龍泉,郅壽蜀漢文,陳寵濟南鍛成。一室兩刃,其餘皆平劍。其時論者以為稜淵深有謀,故得龍泉。壽明達有文章,故得文劍。寵敦朴,有善於內,不見於外,故得鍛成劍,皆因名而表意。
明德太后姊子夏壽等私呼虎賁張鳴與敖戲爭鬥,上特詔曰:「爾虎賁將軍,蒙國厚恩,位在中臣,宿衛禁門,當進人不避仇讎,舉罰不避親戚。今者反於殿中交通輕薄,虎賁蘭內所使,至命欲相殺於殿下,不避門內,畏懦恣縱,始不逐捕,此皆生於不學之門所致也。」
章帝時,嘉禾嘉麥,日月不絕。
章和元年詔:「芝草之類,歲月不絕。」
序曰:孝乎惟孝,友于兄弟,聖之至要也。乾乾夕惕,寅畏皇天,帝王之上行也。明德慎罰,湯、文所務也。密靜天下,容於小大,高宗之極致也。肅宗兼茲四德,以繼祖考。臣下百僚,力誦聖德,紀述明詔,不能辨章,豈敢空言增廣,以累日月之光。
[book_title]穆宗孝和皇帝
孝和皇帝諱涛,章帝之中子也。母曰梁貴人,早薨。上自岐嶷,至於總角,孝順聰明,寬和篤仁。孝章由是深珍之,以為宜承天位。年四歲,以皇子立為太子,初治尚書,遂兼覽書傳,好古樂道,無所不照。章和二年春二月,章帝崩,太子即位。永元元年,詔有司京師離宮園池,悉以假貧人也。二年二月壬午,日有食之,史官不覺,涿郡言之。三年春正月,帝加元服。時太后詔袁安為賓,賜束帛、乘馬。詔曰:「高祖功臣,蕭、曹為首,有傳世不絕之誼。曹相國後容城侯無嗣,朕甚愍焉。望長陵東門,見二臣之墓,生既有節,終不遠身,誼臣受寵,古今所同。遣使者以中牢祠,大鴻臚悉求近親宜為嗣者,須景風紹封,以彰厥功。」四年春正月,單于乞降,賜玉具劍,羽蓋車一駟,中郎將持節衛護焉。六月,大將軍竇憲潛圖弒逆,幸北宮,詔收捕憲黨射聲校尉郭茏,使謁者收憲大將軍印綬,遣憲及弟篤、景就國,到皆自殺。五年正月,宗祀五帝於明堂,遂登靈臺,望雲物,大赦天下。自京師離宮果園上林廣成囿悉以假貧人,恣得收捕,不收其稅。六月,郡國大雨雹,大如鴈子。六年六月,和帝初令伏閉晝日。七月,京師旱。幸洛陽寺,錄囚徒,舉冤獄。未還宮而澍雨。九年春正月,永昌徼外蠻夷及擅國重譯奉貢。改殯梁皇后於承光宮,儀比敬園。初,后葬有闕,竇后崩後,乃議改葬。十年五月丁巳,京師大雨,南山水流出至東郊,壞民廬舍。十一年,復置右校尉官,置在西河鵠澤縣。十二年,象林蠻夷攻燔官寺。秭歸山高四百餘丈,崩填谿水,厭殺百餘人。十一月癸酉夜,白氣長三丈,起國東北,指軍市十日。是月,西域蒙奇、疏勒二國歸義。十三年春正月上日,上以五經義異,書傳意殊,親幸東觀,覽書林,閱篇籍。十六年十一月己丑,行幸緱氏,登百坯山。元興元年五月,右扶風雍地裂。朝無寵族,政如砥矢,惠澤沾濡,鴻恩茂篤。外憂庶績,內勤經藝,自左右近臣,皆誦詩、書。德教在寬,仁恕並洽。是以黎元寧康,方國協和,貞符瑞應,八十餘品,帝讓而不宣,故靡得而記。元興元年十二月,帝崩于章德前殿,在位十七年,時年二十七,葬順陵,廟曰穆宗。
序曰:穆宗之嗣世,正身履道,以奉大業。賓禮耆艾,動式舊典。宮無嬪嬙鄭、衛之讌,囿無槃樂遊畋之豫。躬履玄德,虛靜自損。是以屢獲豐年,遠近承風云爾。
[book_title]孝殤皇帝
孝殤皇帝諱隆,和帝之少子也。和帝皇子數十,生者輒夭,故殤帝養於民。元興元年十二月,和帝崩。是日倉卒,殤帝時生百餘日,乃立以為皇太子。其夜即位,尊皇后鄧氏為皇太后。帝在襁褓,太后臨朝。殤帝詔省荏弱平簟。延平元年八月,帝崩于崇德前殿,年二歲,葬康陵。
孝殤襁褓承統,寢疾不豫,天命早崩,國祚中絕,社稷無主,天下敖然,賴皇太后臨朝,孔子稱「有婦人焉」,信哉!
[book_chapter]紀三
[book_title]恭宗孝安皇帝
孝安皇帝諱祜,清河孝王第二子也。少聰明敏達,慈仁惠和,寬容博愛,好樂施予。自在邸第,數有神光赤蛇嘉應,照耀於室內。又有赤蛇盤紆殿屋床笫之間,孝王常異之。年十歲,善史書,喜經籍,和帝甚喜重焉,號曰「諸生」。數燕見在禁中,特加賞賜,下及玩弄之物,諸王子莫得與比。殤帝即位,鄧后臨朝,以帝幼小,詔留於清河邸,欲為儲副。殤帝崩,以王青蓋車迎,齊於殿中,拜為長安侯,乃即帝位。謙讓恪懃,孜孜經學,志在供養,委政長樂宮。永初元年,徼外羌龍橋等六種慕義降附。永昌獻象牙、熊子。號皇太后母鄧夫人為新野君。新城山泉水大出,突壞人田,水深三丈。十一月,上始講尚書,书於典藝。二年春正月,帝加元服。六月,雹大如芋魁、雞子,風拔樹發屋。閏七月,徼外羌薄申等八種舉眾降。三年,鴈門烏桓及鮮卑叛,戰九原高梁谷。四年,司隸、豫、袞、徐、青、冀六州蝗。新野君薨,贈以玄玉赤紱,賻錢三千萬,布三萬匹。五年,漢陽人杜琦叛,琦自稱安漢將軍。漢陽故吏杜習手刺殺之。六年正月甲寅,謁宗廟。七年,郡國蝗飛過。濱水縣彭城、廣陽、廬江、九江穀九十萬斛,送敖倉。元初元年,日南地坼長百八十二里,廣五十六里。二年,青衣蠻夷堂律等歸義。安定太守杜恢與司馬鈞等并威擊羌,恢乘勝深入,至北地靈州丁奚城,為虜所害,鈞擁兵不救,收鈞下獄。蠻田山、高少等攻城,殺長吏。州郡募五里蠻夷、六亭兵追擊,山等皆降。賜五里、六亭渠率金帛各有差。四年,武庫火,燒兵物百二十五種,直千萬以上。詔曰:「方今八月案比之時。」虔人種羌大豪恬狼等詣度遼將軍降。延光二年,九真言嘉禾生,禾百五十六本,七百六十八穗。三年,鳳皇集濟南臺丞霍穆舍樹上,賜帛各有差。衛縣木連理,定陵縣木連理。潁川上言白鹿見。潁川上言麟見。黃龍見歷城,又見諸縣。四年三月,帝崩于葉縣,在位十九年,時年三十二。御車所止,飲食、百官、鼓漏、起居、車騎、鹵簿如故。及還宮,皇后與兄顯,中常侍江京、樊豐等共與偽詐,不欲令群臣知上道崩,欲偽道得病,遣司徒等分詣郊廟社稷,告天請命,誣罔靈衹,以亡為存。其夕發喪,群寮百姓,如喪考妣,塞外蠻夷,致祭涕泣。葬恭陵。
立章帝孫濟北惠王壽子北鄉侯犢。
聖德炳著。
[book_title]敬宗孝順皇帝
孝順皇帝諱保,孝安長子也。母早薨,追謚恭愍皇后。上幼有簡厚之質,體有敦愨之性,寬仁溫惠。始入小學,誦孝經章句,和熹皇后甚嘉之,以為宜奉大統。年六歲,永寧元年,為皇太子。受業尚書,兼資敏達。初,乳母王男、廚監邴吉為大長秋江京、中常侍樊豐等所譖愬,京懼有後害,遂共搆太子,太子坐廢為濟陰王。安帝崩,北鄉侯即尊位。王廢絀,不得上殿臨棺,而悲哀泣血,不下餐粥。北鄉侯薨,車騎將軍閻顯等議:「前不用濟陰王,今用怨人。」白閻太后,復徵諸王子,閉門發兵。中黃門孫程等十九人共討賊臣,以迎濟陰王於德陽殿西鍾下,即皇帝位。司空劉授以阿附惡逆,辟召非其人,策罷。永建元年,太傅馮石、太尉劉熹以阿黨權貴,李郃以人多疾疫免。三年,大傅桓焉無清介辟召,策罷。四年,漢陽率善都尉蒲密因桂陽太守文礱獻大明珠。詔曰:「
海內頗有災異,而礱不推忠竭誠,而喻明珠之瑞,求媚煩擾,珠今封卻還。」太尉劉光、司空張皓以陰陽不和,久託病,策罷。司徒許敬為陵轢使者策罷,以千石祿終身。六年,葉調國王遣使師會詣闕貢獻,以師會為漢歸義葉調邑君,賜其君紫綬,及撣國王雍由亦賜金印紫綬。陽嘉元年,望都、蒲陰狼殺女子九十七人,為不祠北岳所致。詔曰:「政失厥中,狼災為應,至乃殘食孤幼。博訪其故,山岳尊靈,國所望秩,而比不奉祠,淫刑放濫,害加孕婦。」二年,汝南童子謝廉、河南童子趙遠,年十二,各通一經。以太學初繕,應化而至,皆除郎中。疏勒王盤遣使文時詣闕,獻師子、封牛,師子形似虎,正黃,有髯耏,尾端茸毛大如斗。冬十月庚午,以春秋為辟雍,隸太學,隨月律。十月作應鍾,三月作姑洗。元和以來,音戾不調,修復黃鍾,作樂器,如舊典。四年,太尉施延以選舉貪污,策罷。詔曰:「朕以不德,謫見于天,零陵言日食,京師不覺。」永和元年,大將軍夫人躬先率下,淑慎其身,追號為開封君。六年十二月詔:「故將軍馬賢,前伐西夷,克敵深入,父子三人同命,其以漢中南鄭之武陽亭封賢孫承先為武陽亭侯,食租稅。」漢安元年,雒陽劉漢等百九十七家為火所燒,其九十家不自存,詔賜錢廩穀。時以遠近獻馬眾多,園廄充滿,始置承華廄令,秩六百石。八月,遣侍中杜喬、光祿大夫周舉等八人分行州郡,頒宣風化,舉實臧否。二年,詔禁民無得酤賣酒麴。建康元年八月,帝崩于玉堂前殿,在位十九年,時年三十。遺詔無起寢廟,衣以故服,珠玉玩好皆不得下,務為節約。葬憲陵,廟曰敬宗。
有司奏言:「孝順皇帝弘秉聖哲,龍興統業,稽乾則古,欽奉鴻烈。寬裕晏晏,宣恩以極,躬自菲薄,以崇玄默。遺詔貽約,顧念萬國。衣無製新,玩好不飾。塋陵損狹,不起寢廟,遵履前制,敬刔慎終,有始有卒。《孝經》曰:『愛敬盡於事親,而德教加於百姓。』詩云:『敬慎威儀,惟民之則。』臣請上尊號曰敬宗廟,天子世世獻奉,藏主祫祭,進武德之舞,如祖宗故事。」露布奏可。
中常侍籍建,遇姦追臣,追封為汝陰東鄉侯。
[book_title]孝沖皇帝
孝沖皇帝諱炳,順帝之少子也。年三歲,是時皇太子數不幸,國副未定,有司上言宜建聖嗣。建康元年四月,立為太子。順帝崩,太子即帝位,尊皇后梁氏為皇太后。帝幼弱,太后臨朝。永熹元年正月,帝崩于玉堂前殿,在位一年,葬懷陵。
[book_title]孝質皇帝
孝質皇帝諱纘,章帝玄孫,千乘貞王之曾孫也,樂安王孫,渤海王子也。年八歲,茂質純淑,好學尊師,有聞於郡國。孝沖帝崩,徵封建平侯,即皇帝位。傳勉頭及所帶玉印、鹿皮冠、黃衣詣洛陽,詔懸夏城門外,章示百姓。本初元年閏六月,帝崩於玉堂前殿,在位一年,時方九歲,葬靜陵。
[book_title]威宗孝桓皇帝
孝桓皇帝諱志,章帝曾孫,河間孝王孫,蠡吾侯翼之長子也,母曰匽夫人。年十四,襲爵,始入,有殊於人,梁太后欲以女弟妃之。本初元年四月,徵詣雒陽。既至,未及成禮,會質帝崩,無嗣,太后密使瞻察威儀才明,任奉宗廟,遂與兄冀定策於禁中,迎帝即位,時年十五。太后猶臨朝,御卻非殿。改元建和。元年,芝草生中黃藏府。江舍及李堅等伏誅。永興二年,光祿勳府吏舍夜壁下忽有青氣,掘之,得玉玦,各有鉤,長七寸三分,玦周五寸四分,身中皆有雕鏤。詔司隸:「蝗水為災,五穀不登,令所傷郡國皆種蕪菁,以助民食。」延熹元年三月己酉,初置鴻德苑,置令。二年,大將軍梁冀輔政,縱橫為亂。帝與中常侍單超等五人共謀誅之,於是封超等為五侯。五侯暴恣日甚,毒流天下。司徒韓縯、司空孫朗並坐不衛宮,止長壽亭,減死一等。以爵贖之。初置祕書監,掌典圖書,古今文字,考合異同。燒當等八種羌叛,護羌校尉段熲追擊到積石山。三年,白馬令李雲坐直諫誅。四年,京師雨雹,大如雞子。五年,長沙賊起,時攻沒蒼梧,取銅虎符,太守甘定、刺史侯輔各奔出城。以京師水旱疫病,帑藏空虛,虎賁、羽林不任事者住寺,減半奉。時賊乘刺史車,屯據臨湘,居太守舍。賊萬人以上屯益陽,殺長吏。七年冬十月,上幸雲夢,至新野公主、壽張敬侯廟。詔曰:「存善繼絕,實藉德貞。武騎都尉樊演高祖父重,以光武皇帝元舅,扶助中興,追封壽張侯,謚曰敬,祖父茂封冠軍平望鄉侯,五國並建,其二絕者祠之。」八年,妖賊蓋登稱「太皇帝」,有璧二十,珪五,鐵券十一,後伏誅。九年,戴異鉏田得金印,到廣陵以與龍尚。七月,祀黃老於北宮濯龍中,以文罽為壇,飾金銀釦器,采色眩耀,祠用三牲,太官設珍饌,作倡樂,以求福祥。名臣少府李膺等並為閹人所譖誣為黨人,下獄死。永康元年,西河言白兔見。在位二十一年崩,年三十六。
桓帝好音樂,善琴笙。
[book_title]孝靈皇帝
到夏門外萬壽亭,群臣謁見。
靈帝時,故大僕杜密、故長樂少府李膺各為鉤黨。尚書曰下本州考治。時上年十三,問諸常侍曰:「何鉤黨?」諸常侍對曰:「鉤黨人即黨人也。」即可其奏。
會稽許昭聚眾自稱大將軍,立父生為越王,攻破郡縣。
陳行相師遷奏,沛相魏愔,前為陳相,與陳王寵交通。
使中郎將堂谿典請雨,因上言改崇高山名為嵩高山。
有白衣人入德陽殿門,白衣人言「梁伯夏教我上殿」,與中黃門桓賢語,因忽不見。
有黑氣墯所御溫明殿庭中,如車蓋隆起,奮迅,五色,有頭,體長十餘丈,形貌似龍。
靈帝光和四年,初置綠驥廄,領受郡國調馬。
光和四年,郡國上芝英。
五年,帝起四百尺觀於阿亭道。
中平二年,造萬金堂於西園。
三年,又造南宮玉堂,築廣成苑。
靈帝鑄黃鍾二千斛,四懸於嘉德端門內,二在雲臺殿前也。
[book_chapter]表
[book_title]百官表
竇憲作大將軍,置長史、司馬員吏官屬,位次太傅。
大將軍出征,置中護軍一人。
其將軍不常置,比公者又有驃騎將軍。建武二十年,復置驃騎將軍,位次公,有長史一人。
度遼將軍司馬二人。
章帝又置祀令、丞,延平元年省。
永平六年,以廷尉皆曹吏強為廷尉,以明用達法理,超遷非次。
大鴻臚,漢舊官,建武元年復置。屬官大行丞一人,大行丞有治禮員三十七人,主齋祠儐贊九賓之禮。又有公室,主調中都官斗食以下,功次相補。
鴻臚三十六人,其陳寵、左雄、朱寵、龐參、施延並遷公。
其主薨無子,置傅一人守其家。
桓帝延熹元年三月己酉,置鴻德苑,置令。
州牧刺史,漢舊官,建元元年復置牧,十八年改為刺史,督二千石。
交趾刺史,持節。
其紹封削絀者,中尉、內史官屬亦以率減。
建武元年,復設諸侯王金璽綟綬,公、侯金印紫綬。九卿、執金吾、河南尹秩皆中二千石,大長秋、將作大匠、度遼諸將軍,郡太守、國傅相皆秩二千石,校尉、中郎將、諸郡都尉、諸國行相、中尉、內史、中護軍、司直秩皆二千石,以上皆銀印青綬。中外官尚書令、御史中丞、治書侍御史、公將軍長史、中二千石丞、正、平、諸司馬、中宮王家僕、雒陽令秩皆千石,尚書、中謁者、謁者、黃門缈從四僕射、諸都監、中外諸都官令、都候、司農部丞、郡國長史、丞、候、司馬、千人秩皆六百石,家令、侍、僕秩皆六百石,雒陽市長秩四百石,主家長秩皆四百石,以上皆銅印黑綬。諸署長、楫櫂丞秩三百石,諸秩千石者,其丞、尉皆秩四百石,秩六百石者,丞、尉秩三百石,四百石者,其丞、尉秩二百石,縣國丞、尉亦如之,縣、國三百石長相,丞、尉亦二百石,明堂、靈臺丞、諸陵校長秩二百石,丞、尉、校長以上皆銅印黃綬。縣國守宮令、相或千石或六百石,長相或四百石或三百石,長相皆以銅印黃綬。而有秩者侍中、中常侍、光祿大夫秩皆二千石,太中大夫秩皆比二千石,尚書、諫議大夫、侍御史、博士皆六百石,議郎、中謁者秩皆比六百石,小黃門、黃門侍郎、中黃門秩皆比四百石,郎中秩皆比三百石,太子舍人秩二百石。
[book_chapter]志
[book_title]律曆志
凡律所革,以變律呂,相生至六十。
[book_title]禮志
立春之日,立青旛,施土牛於門外,以示兆民。
章帝行幸,敕立春之日,京都百官皆衣青衣,令史皆服青幘。
漢承秦滅學,庶事草創,明堂、辟雍闕而未舉。武帝封禪,始立明堂於泰山,猶不於京師。元始中,王莽輔政,庶績復古,乃起明堂、辟雍。
[book_title]樂志
漢樂四品:一曰大予樂,典郊廟、上陵殿諸食舉之樂。郊樂,易所謂「先王以作樂崇德,殷薦上帝」,周官「若樂六變,則天神皆降,可得而禮也」。宗廟樂,虞書所謂「琴瑟以詠,祖考來假」,詩云「肅雍和鳴,先祖是聽」。食舉樂,王制謂「天子食舉以樂」,周官「王大食則令奏鍾鼓」。二曰周頌雅樂,典辟雍、饗射、六宗、社稷之樂。辟雍、饗射,孝經所謂「移風易俗,莫善於樂」,禮記曰「揖讓而治天下者,禮樂之謂也」。社稷,詩所謂「琴瑟擊鼓,以御田祖」者也。禮記曰「夫樂施於金石,越於聲音,用乎宗廟、社稷,事乎山川、鬼神」,此之謂也。三曰黃門鼓吹,天子所以宴樂群臣,詩所謂「坎坎鼓我,蹲蹲舞我」者也。其短簫鐃歌,軍樂也。其傳曰黃帝岐伯所作,以建威揚德,風勸士也。蓋周官所謂「王師大獻則令凱樂,軍大獻則令凱歌」也。孝章皇帝親著歌詩四章,列在食舉,又制雲臺十二門詩,各以其月祀而奏之。熹平四年正月中,出雲臺十二門新詩,下大予樂官習誦,被聲,與舊詩並行者,皆當撰錄,以成樂志。
[book_title]郊祀志
太尉趙憙上言曰:「自古帝王,每世之隆,未嘗不封禪。陛下聖德洋溢,順天行誅,撥亂中興,作民父母,修復宗廟,救萬姓命,黎庶賴福,海內清平。功成治定,群司禮官咸以為宜登封告成,為民報德。百王所同,當仁不讓。宜登封岱宗,正三雍之禮,以明靈契,望秩群神,以承天心也。」
中元元年正月,群臣復奏言:「登封告成,為民報德,百王所同。陛下輒拒絕不許,臣下不敢頌功述德業。謹按河雒讖書,赤漢九世,當巡封泰山,凡三十六事,傅奏左帷。陛下遂以仲月令辰,遵岱嶽之正禮,奉圖雒之明文,以和靈瑞,以為兆民。」上曰:「至泰山乃復議。國家德薄,災異仍至,圖讖蓋如此。」
上東巡狩,至泰山,有司復奏河雒圖記表章赤漢九世尤著明者,前後凡三十六事。與博士充等議,以為「殷統未絕,黎庶繼命,高宗久勞,猶為中興。武王因父,受命之列,據三代郊天,因孔子甚美其功,後世謂之聖王。漢統中絕,王莽盜位,一民莫非其臣,尺土靡不其有,宗廟不祀,十有八年。陛下無十室之資,奮振於匹夫,除殘去賊,興復祖宗,集就天下,海內治平,夷狄慕義,功德盛於高宗、武王。宜封禪為百姓祈福。請親定刻石紀號文,太常奏儀制」。詔曰:「許。昔小白欲封,夷吾難之;季氏欲旅,仲尼非焉。蓋齊諸侯,季氏大夫,皆無事於泰山。今予末小子,巡祭封禪,德薄而任重,一則以喜,一則以懼。喜於得承鴻業,帝堯善及子孫之餘賞,蓋應圖籙,當得是當。懼於過差,執德不弘,言道不篤,為議者所誘進,後世知吾罪深矣。」
北夷作寇,千里無煙火,無雞鳴狗吠之聲。
封禪,其玉牒文秘,天子事也。
明帝宗祀五帝於明堂,光武皇帝配之。
詔曰:「經稱『秩元祀,咸秩無文』。祭法『功施於民則祀之,以死勤事則祀之,以勞定國則祀之,能禦大災則祀之。以日月星辰,民所瞻仰也;山林川谷丘陵,民所取材用也。非此族也,不在祀典』。傳曰:『聖王先成民而致力於神。』又曰:『山川之神,則水旱癘疫之災,於是乎禜之。日月星辰之神,則雪霜風雨之不時,於是乎禜之。』孝文十二年令曰:『比年五穀不登,欲有以增諸神之祀。』王制曰:『山川神祇有不舉者,為不敬。』今恐山川百神應典祀者尚未盡秩,其議增修群祀宜享祀者,以祈豐年,以致嘉福,以蕃兆民。詩不云乎:『懷柔百神,及河喬嶽。』有年報功,不私幸望,豈嫌同辭,其義一焉。』
祠禮畢,命儒者論難。
孝成時,匡衡奏立北郊,復祠六宗。至建武都雒陽,制郊祀,六宗廢不血食,大臣上疏謂宜復舊。上從公議,由是遂祭六宗。
永平三年八月丁卯,公卿奏議世祖廟登歌八佾舞名。東平王蒼議,以為漢制舊典,宗廟各奏其樂,不皆相襲,以明功德。秦為無道,殘賊百姓,高皇帝受命誅暴,元元各得其所,萬國咸熙,作武德之舞。孝文皇帝躬行節儉,除誹謗,去肉刑,澤施四海,孝景皇帝制昭德之舞。孝武皇帝功德茂盛,威震海外,開地置郡,傳之無窮,孝宣皇帝制盛德之舞。光武皇帝受命中興,撥亂反正,武暢方外,震服百蠻,戎狄奉貢,宇內治平,登封告成,修建三雍,肅穆典祀,功德巍巍,比隆前代。以兵平亂,武功盛大。歌所以詠德,舞所以象功,世祖廟樂名宜曰大武之舞。元命包曰:「緣天地之所雜樂為之文典。」文王之時,民樂其興師征伐,而詩人稱其武功。琁機鈐曰:「有帝漢出,德洽作樂。」各與虞韶、禹夏、湯護、周武無異,不宜以名舞。協圖徵曰:「大樂必易。」詩傳曰:「頌言成也,一章成篇,宜列德,故登歌清廟一章也。」漢書曰:「百官頌所登御者,一章十四句。」依書文始、五行、武德、昭德、盛德修之舞,節損益前後之宜,六十四節為舞,曲副八佾之數。十月烝祭始御,用其文始、五行之舞如故。進武德舞歌詩曰:「於穆世廟,肅雍顯清,俊乂翼翼,秉文之成。越序上帝,駿奔來寧,建立三雍,封禪泰山,章明圖讖,放唐之文。休矣惟德,罔射協同,本支百世,永保厥功。」詔書曰:「驃騎將軍議可。」進武德之舞如故。
章帝初即位,賜東平憲王蒼書曰:「朕夙夜伏思,念先帝躬履九德,對於八政勞謙克己終始之度,比放三宗誠有其美。今迫遺詔,誡不起寢廟,臣子悲結,僉以為雖於更衣,猶宜有所宗之號,以克配功德。宗廟至重,朕幼無知,寤寐憂懼。先帝每有著述典議之事,未嘗不延問王,以定厥中。願王悉明處,乃敢安之。公卿議駁,今皆并送。及有可以持危扶顛,宜勿隱。思有所承,公無困哉!」太尉憙等奏:「禮,祖有功,宗有德。孝明皇帝功德茂盛,宜上尊號曰顯宗,四時祫食於世祖廟,如孝文皇帝在高廟之禮,奏武德、六始、五行之舞。」蒼上言:「昔者孝文廟樂曰昭德之舞,孝武廟樂曰盛德之舞,今皆祫食於高廟,昭德、盛德之舞不進,與高廟同樂。今孝明皇帝主在世祖廟,當同樂,盛德之樂無所施;如自立廟當作舞樂者,不當與世宗廟盛德之舞同名,即不改作舞樂,當進武德之舞。臣愚毡鄙陋,廟堂之論,誠非所當聞所宜言。陛下體純德之妙,奮至謙之意,猥歸美於載列之臣,故不敢隱蔽愚情,披露腹心。誠知愚鄙之言,不可以仰四門賓于之議。伏惟陛下以至德當成、康之隆,天下乂安刑措之時也。百姓盛歌元首之德,股肱貞良,庶事寧康。臣欽仰聖化,嘉羡盛德,危顛之備,非所宜稱。」上復報曰:「有司奏上尊號曰顯宗,藏主更衣,不敢違詔。祫食世祖,廟樂皆如王議。以正月十八日始祠。仰見榱桷,俯視几筵,眇眇小子,哀懼戰慄,無所奉承。愛而勞之,所望於王也。」
建初四年八月,上以公卿所奏明德皇后在世祖廟坐位駁議示東平憲王蒼,蒼上言:「文、武、宣、元祫食高廟,皆以后配。先帝所制,典法設張。《大雅》曰:「昭哉來御,從其祖武。』又曰:『不愆不忘,率由舊章。』明德皇后宜配孝明皇帝。」
永初六年,皇太后入宗廟,於世祖廟與皇帝交獻焉,如光烈皇后故事。
[book_title]地理志
蕭何墓在長陵東司馬門道北百步。
霍光墓在茂陵東司馬門道南四里。
王莽分鉅鹿為和成郡。
蛇丘有芳陘山。
東緡,縣名,屬山陽郡。
光武中興,都洛陽,又於南陽置南都。
魯陽鄉在尋陽縣。
西海有勝山。
秦時改為太末,有龍丘山在東,有九石特秀,色丹,遠望如蓮華。萇之隱處有一巖穴如窗牖,中有石旣,可寢處。
建安二十年,復置漢寧郡,分漢中之安陽、西城。又分鍚、上庸為上庸郡,置都尉。
安帝即位之年,分三縣來屬。
臨濟,王莽更名利居,安帝永初二年,改從今名。
永興元年,鄉三千六百八十二,亭萬二千四百四十二。
[book_title]車服志
天子行有錫罕。
永平二年正月,公卿議春南北郊,東平王蒼議曰:「孔子曰:『行夏之時,乘殷之路,服周之冕。』為漢制法。高皇帝始受命創業,制長冠以入宗廟。光武受命中興,建明堂,立辟雍。陛下以聖明奉遵,以禮服龍袞,祭五帝。禮缺樂崩,久無祭天地冕服之制。按尊事神祇,絜齋盛服,敬之至也。日月星辰,山龍華藻,天王袞冕十有二旒,以則天數;旂有龍章日月,以備其文。今祭明堂宗廟,圓以法天,方以則地,服以華文,象其物宜,以降神明,肅雍備思,博其類也。天地之禮,冕冠裳衣,宜如明堂之制。」
武冠,俗謂之大冠。
貴人、相國綠綬,三采,綠紫白,純綠圭。公、侯、將軍紫綬,二采,紫白,純紫圭。公主封君同。九卿、中二千石青綬,三采,青白紅,純青圭。千石、六百石黑綬,二采,青紺,純青圭。四百、三百、二百石黃綬,一采,純黃圭。百石青紺綬,一采,宛轉繆織圭。
孝明帝作蠙珠之佩,以郊祀天地。
賜段熲亦幘,故知自上下通服之,皆烏也。廚人綠,馭人赤,輿輦人黃,駕五輅人逐車色。其承遠遊進賢者,施以掌導,謂之介幘。承武弁者,施以笄導,謂之平巾。
[book_chapter]傳一
[book_title]光烈陰皇后
有陰子公者,生子方,方生幼公,公生君孟,名睦,即后之父也。
上微時,過新野,聞后美,心悅之。後至長安,見執金吾車騎甚盛,因歎曰:「仕宦當作執金吾,娶妻當得陰麗華。」更始元年,遂納后於宛。
光烈陰皇后,上即位,立為貴人。上以后性賢仁,宜母天下,欲授以尊位。后輒退讓,自陳不足以當大位。
後為皇后。
失親數十年,言及未嘗不流涕。
[book_title]明德馬皇后
明德皇后嘗久病,至卜者家為卦,問咎祟所在。卜者卦定釋蓍,仰天歎息。卜者乃曰:「此女明年小疾,必將貴。遂為帝妃,不可言也。」
后長七尺二寸,青白色,方口美髮。
明帝馬皇后美髮,為四起大髻,但以髮成,尚有餘,繞髻三匝,復出諸髮。眉不施黛,裝不求飾。獨左眉角小缺,補之如粟。常稱疾而終身得意。
先人後己,發於至誠。
薦達左右。
永平三年春,有司奏請立長秋宮,以率八妾。上未有所言。皇太后曰:「馬貴人德冠後宮。」遂登至尊。先是數日,后夢有小蟲飛無數隨著身,入皮膚中,復飛出。
明德皇后既處椒房,太官上飯,累餚膳備副,重加幕覆,輒撤去,譴敕令與諸舍相望也。
明德馬后不喜出入游觀,希嘗臨御涜牖。
馬后袍極麤疏,諸主朝望見,反以為綺。后曰:「此繒染色好,故直用之。」
明德馬皇后嘗有不安,時在敬法殿東廂,上令太夫人及兄弟得入見。
馬皇后志在克己輔上,不以私家干朝廷。兄馬防為虎賁中郎將,弟為黃門郎,訖永平世不遷。
明德馬后,時上欲封諸舅,外間白太后,曰:「吾自念親屬皆無柱石之功,俗語曰:『時無赭,澆黃土。』」
太后詔曰:「吾萬乘主,欲身率眾,身服大練縑裙,食不求所甘,左右傍人皆無薰香之飾。前過濯龍門上,見外家問起居,車如流水,馬如遊龍,倉頭衣綠恳,領袖正白,顧視御者,不及之。亦不譴怒,但絕其歲用,冀以默止讙耳。」
上欲封諸舅,馬太后輒斷絕曰:「計之熟矣,勿有疑也。至孝之行,安親為上。今遭變異,穀價數倍,憂惶晝夜,不安坐臥,而欲封爵,違逆慈母之拳拳。吾素剛急,有胸中氣,不可不慎。穰歲之後,唯子之志,吾但當含飴弄孫,不能復知政。」
后素謹慎,小感慨輒自責,如平生事舅姑。時新平主家御者失火,及北閣後殿,深以自過,起居不忻。至正月當上原陵,言我守備不精,慚見原陵,不上。
明德馬后置織室,蠶於濯龍中,數往來觀視,內以為娛樂,外以先女功。
明德后詔書流布,咸稱至德,王主諸家,莫敢犯禁。廣平、鉅鹿、樂成王在邸,入問起居,帝望見車騎鞍勒皆純黑,無金銀綵飾,馬不踰六尺,於是以白太后,即賜錢各五百萬,於是施親戚,被服自如。
[book_title]章德竇皇后
進止得適,人事修備。
后性敏給。
[book_title]敬隱宋皇后
敬隱宋后以王莽末年生,遭世倉卒,其母不舉,棄之南山下。時天寒,冬十一月,再宿不死。外家出過於道南,聞有兒啼聲,憐之,因往就視,有飛鳥紆翼覆之,沙石滿其口鼻,能喘,心怪偉之,以有神靈,遂取而持歸養,長至年十三歲,乃以歸宋氏。
章帝宋貴人,時竇皇后內寵方盛,以貴人名族,節操高妙,心內害之,欲為萬世長計,陰設方略,讒毀貴人,由是母子見疏。數月,誣奏貴人使婢為蠱道祝詛,七年,遂被譖暴卒。
[book_title]孝和陰皇后
孝和陰皇后,聰慧敏達,有才能,善史書。永元二年,選入掖庭,為貴人,託以先后近屬,故有寵
巫蠱咒詛。
[book_title]和熹鄧皇后
和熹鄧后年五歲,太夫人為剪髮,夫人年老目冥,並中后額,雖痛忍而不言,一額盡傷。左右怪而問之,后言:「夫人哀我為斷髮,難傷老人意,故忍之耳。」
和熹皇后六歲,諸兄持后髮,后曰:「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奈何弄人髮乎?」
六歲能書。
諸兄讀經,難問其意。
和熹鄧后七歲讀論語,志在書傳,母常非之曰:「當習女工,今不是務,寧當學博士耶?」后重違母意,晝則縫紉,夜私買脂燭讀經傳,宗族外內皆號曰「諸生」。
和熹鄧皇后嘗夢捫天體,蕩蕩正青,滑如磄●,有若鍾乳,后仰嗽之。以訊占夢,言堯夢攀天而上,湯夢及天舐之,皆聖主之夢。
博覽五經傳記。
和熹鄧后遜位,手書謝表,深陳德薄,不足以奉承宗廟,充少君之位。
和熹鄧后即位,萬國貢獻悉禁絕,惟歲時供紙墨而已。
鄧太后賜馮貴人步搖一具。
和熹后時,新遭大憂,法禁未設,宮中亡大珠一篋,主名不立。太后念欲下掖庭考問之,恐有無辜僵仆者,乃親自臨見宮人,一一閱問,察其顏色,開示恩信。宮人盜者,即時其服,不加鞭箠,不敢隱情,宮人驚,咸稱神明。
鄧太后雅性不好淫祀。
鄧太后臨朝,上林鷹犬,悉斥放之。
下□尚書曰:「國家離亂,大匇未安,黃門鼓吹,曷有燕樂之志。欲罷黃門鼓吹。」
和熹鄧后稱制,永初二年三月,京師旱,至五月朔,太后幸雒陽寺,省庶獄,舉冤囚。徒杜泠不殺人,自誣,被掠羸困,使輿見,畏吏,不敢自理。吏將去,微疾舉頸,若欲有言,太后察視覺之,即呼還問狀,遂信,即時收令下獄抵罪,尹左遷。行未還宮,澍雨大降。
鄧太后嘗體不安,左右憂惶,至令禱祠,願以人為代。太后聞之,即譴怒,敕掖庭令以下:「何故乃有此不祥之言?」左右咸流涕,歎太后臨大病,不自顧,而念兆民。後病瘳,豈非天地之應與?
和熹鄧后自遭大憂,及新野君仍喪,諸兄常悲傷思慕,羸瘦骨立,不能自勝。
[book_title]順烈梁皇后
有光景之祥。
九歲誦論語。
孝順梁皇后,永建三年春三月丙午,選入掖庭。相工茅通見之,瞿然驚駭,卻再拜賀曰:「此所謂日角偃月,相之極貴,臣所未嘗見。」太史卜之,兆得壽房,又筮之,得坤之比。
順帝陽嘉元年,立順烈皇后。是時自冬至春不雨,尊后之日,嘉澍沾渥。
太后攝政。
[book_title]竇貴人
竇章女,順帝初,入掖庭為貴人,早卒。帝追思之,詔史官樹碑頌德,章自為之辭。
[book_title]孝崇匽皇后
申貴人生孝穆皇帝,趙夫人為穆皇后,匽夫人生桓帝。帝既立,追謚趙夫人為穆皇后,匽夫人為博園貴人。和平元年,桓帝詔曰:「博園匽貴人履高明之懿德,資淑美之嘉會,與天合靈,篤生朕躬,『欲報之德』,詩所感歎,今以貴人為孝崇皇后。」
[book_title]孝桓鄧皇后
孝桓帝鄧后,字猛,父香,早死,猛母宣改嫁為掖庭民梁紀妻。紀者,襄城君孫壽之舅也。壽引進令入掖庭,得寵為貴人,故冒姓為梁氏。
[book_title]靈帝宋皇后
左道。
[book_title]靈思何皇后
長七尺一寸。書鈔卷二三
[book_chapter]傳二
[book_title]齊武王縯
縯字伯升。王莽末年,天下大旱,蝗蟲蔽天,盜賊群起,四方潰畔。伯升遂起兵舂陵。
伯升進圍宛,莽素震其名,大懼,使畫伯升像於埻,旦起射之。
平林後部攻新野,不下,宰潘臨登城言曰:「得司徒劉公一信,願先下。」及伯升軍至,即開門降。
伯升作攻城鬥車,上曰:「地車不可用,誰當獨居此上者?」伯升曰:「此兵法也。」上曰:「兵法但有所圖畫者,實不可用。」伯升遂作之。後有司馬犯軍令,當斬,坐鬥車上。
更始遂共謀誅伯升,大會諸將,以成其計。更始取伯升寶劍視之,繡衣御史申屠建隨獻玉玦,更始竟不能發。
劉伯升部將宗人劉稷,數陷陣潰圍,勇冠三軍。聞更始立,怒曰:「本起兵圖大事者,伯升兄弟,更始何為者耶?」更始聞而心忌之。以稷為抗威將軍,稷不肯拜。更始乃收稷,將誅之,伯升固爭,並執伯升,即日害之。
[book_title]北海靖王興
興遷弘農太守,縣吏張申有伏罪,興收申案論,郡中震慄。時年旱,分遣文學循行屬縣,理冤獄,宥小過,應時甘雨澍降。
北海靖王興,上撫育如子,每朝廷有異政,京師雨澤,秋稼好醜,輒驛馬下問興。其見親重如此。
[book_title]北海敬王睦
北海敬王睦,顯宗之在東宮,尤見幸。而睦性謙恭好士,名儒宿德,莫不造門。永平中,法憲頗峻,睦乃謝絕賓客,放心音樂。歲終,遣中大夫奉璧朝賀,召而謂曰:「朝廷設問寡人,大夫將何辭對?」使者曰:「大王忠孝慈仁,敬賢樂士,臣雖螻蟻,敢不以實?」睦曰:「吁,子危我哉!此乃孤幼時進趨之行也。大夫其對以孤襲爵已來,志意衰惰,聲色是娛,犬馬是好。」使者受命而行。
北海敬王睦善草書,臨病,明帝驛馬令作草書尺牘十首焉。
[book_title]趙孝王良
光武初起兵,良搏手大呼曰:「我欲詣納言嚴將軍。」叱上起去。出閤,令人視之。還白方坐啗脯,良復讙呼。上言「不可讙露」。明旦欲去。前白良曰:「欲竟何時詣嚴將軍所?」良意下,曰:「我為詐汝耳,當復何苦乎?」
乾私出國,到魏郡鄴、易陽,止宿亭,令奴金盜取亭席,金與亭佐孟常爭言,以刃傷常,部吏追逐,乾藏逃,金絞殺之,懸其屍道邊樹。國相舉奏,詔書削中丘。
[book_title]劉弘
劉弘,字禹孫,年十五,治歐陽尚書,布衣徒行,請誦孜孜。
弘字孺孫,先起義兵,卒。
[book_title]劉梁
梁字季少,病筋攣卒。
[book_title]城陽恭王祉
初名終,後改為祉。
劉敞曾祖節侯買,以長沙定王子封於零道之舂陵鄉,為舂陵侯。敞父仁嗣侯,於時見戶四百七十六,以舂陵地勢下濕,有山林毒氣,難以久處,上書願減戶徙南陽,留男子昌守墳墓,元帝許之。初元四年,徙南陽之白水鄉,猶以舂陵為國名,遂與眾弟鉅鹿都尉回往家焉。仁卒,敞謙儉好義,推父時金寶財產與昆弟。荊州刺史上其義行,拜盧江都尉。
敞臨廬江歲餘,遭旱,行縣,人持枯稻,自言稻皆枯。吏強責租。敞應曰:「太守事也。」載枯稻至太守所。酒數行,以語太守,太守曰:「無有。」敞以枯稻示之,太守曰:「都尉事邪?」敞怒叱太守曰:「鼠子何敢爾!」刺史舉奏,莽徵到長安,免就國。
敞為嫡子終娶宣子女習為妻,宣使嫡子姬送女入門,二十餘日,義起兵。
祉以建武二年三月見於懷宮。
[book_title]東海恭王彊
東海恭王彊,光武皇帝長子也。母郭后。建武二年六月,立為皇太子。十七年十月,郭后廢為中山太后。自郭后廢,彊不自安,數因左右陳誠,願備藩輔。十九年六月,彊廢為東海王。二十八年十月,就國,兼食東海、魯國二郡二十九縣,租入倍諸王,賞賜恩寵絕無倫比,置虎賁旄頭雲罕,宮殿設鍾廪之懸。彊性聰達恭謙,臨之國,比上書讓還東海十九縣,又因皇太子固辭。上不許,以彊章示公卿大夫,深嘉歎之。
東海王彊薨,上發魯相所上檄,下床伏地,舉聲盡哀,至長樂宮,白太后,因出幸津門亭發喪。
東海王彊薨,追念彊雅性恭儉,不欲令厚葬以違其意,詔中常侍杜岑、東海傅相曰:「王恭謙好禮,以德自終。敕官屬遣送,務行約省,茅車瓦器,以成王志。」
東海王彊孫頃王肅,性謙儉,修恭王法。永初中,以西羌未平,上錢二千萬。元初中,復上縑萬疋,以助國費。
[book_title]沛獻王輔
沛獻王輔,善京氏易。永平五年秋,京師少雨,上御雲臺,召尚席取卦具自卦,以周易卦林占之,其繇曰:「蟻封穴戶,大雨將集。」明日大雨。上即以詔書問輔曰:「道豈有是耶?」輔上書曰:「案易卦震之蹇,蟻封穴戶,大雨將集。蹇,艮下坎上,艮為山,坎為水。山出雲為雨,蟻穴居而知雨,將雲雨,蟻封穴,故以蟻為興文。」詔報曰:「善哉!王次序之。」
沛王、楚王來朝,皆就國,明帝告諸王傅相,王諸子年五歲以上,皆令帶列侯印,復送綬十九枚,為諸王子在道欲急帶之也。
沛獻王輔,性恭嚴有威,好經書,論集經傳圖讖,作五經通論。奉蕃以至沒,遵履法度,未嘗犯禁,稱為賢王。
[book_title]楚王英
楚王英奉送黃縑三十五疋、白紈五疋入贖,楚相以聞,詔書還贖縑紈,以助伊蒲塞桑門之盛饌。
光武子楚王英謀反自殺。
[book_title]濟南安王康
濟南安王康,多殖財貨,大治宮室,起內第,奴婢千四百人。
[book_title]東平憲王蒼
東平王蒼,少好經書,雅有智慧。
東平憲王蒼,少有孝友之質,寬仁弘雅。中元二年,光武帝崩,明帝詔曰:「東平王蒼,寬博有謀,可以託六尺之孤,臨大節而不可奪,其以蒼為驃騎將軍,位在三公上。」
是時四方無虞,蒼以天下化平,宜修禮樂,乃與公卿共議定南北郊冠冕車服制度,乃祖廟登歌八佾舞數。蒼以親輔政,盡心王室,每有議事,上未嘗不見從,名稱日重。
東平憲王蒼開東閤,延英雄。
東平憲王蒼上書表薦名士左馮翊桓虞等,虛己禮下,與參政事。
上嘗問東平王蒼曰:「在家何業最樂?」蒼對曰:「為善最樂。」上嗟歎之。
東平王蒼與諸王朝京師,月餘還。帝臨送歸宮,悽然懷思,乃遣使手詔諸國曰;「辭別之後,獨坐不樂,因就車歸,伏軾而吟,瞻望永懷,實勞我心,誦及采菽,以增歎息。」
明帝詔書示諸國曰:「詔問東平王蒼處家何等最樂,王對曰:『
為善最樂。』」帝曰:「其言甚大,副其腰腹。」蒼美鬢髯,腰帶八尺二寸。
上以所自作光武皇帝本紀示東平憲王蒼,蒼因上世祖受命中興頌。上甚善之,以問校書郎,此與誰等,皆言類相如、揚雄,前代史岑比之。
建初三年,上賜東平王蒼書曰:「歲月騖過,山陵浸遠,孤心慘愴。饗衛士南宮,皇太后因過按行閱視舊時衣物。惟王孝友之德,今以光烈皇后假髻、帛巾各一、衣一篋遺王,可時瞻視,以慰凱風寒泉之思。今魯國孔氏尚有仲尼車輿冠履,明德盛者,光靈遠也。致宛馬一匹。聞武帝歌天馬,霑赤汗,今親見其然,血從前髆上小孔中出。」
四年,蒼上疏願朝。上以王觸寒涉道,使中謁者賜乘輿貂裘。蒼到洛陽,使鴻臚持節郊迎,引入,不在讚拜之位,升殿乃拜,上親答拜。蒼上疏曰:「賜奉朝請,咫尺天顏,事過典故。」諸王歸國,上特留蒼。賜以祕書列圖、道術祕方。至八月飲酎畢,有司復奏遣蒼,乃許之。手詔賜蒼曰:「骨肉天性,誠不以遠近親疏,然數見顏色,情重昔時,中心戀戀,惻然不能言。」於是車駕祖送,流涕而訣。復賜乘輿服御,珍寶鞍馬,錢布以億萬計。
東平王蒼到國後病水氣喘逆,上遣太醫丞相視之,小黃門侍疾。置驛馬,傳起居,以千里為程。
東平王蒼葬,章帝詔有司加賜鸞輅乘馬,龍旂九旒,虎賁百人。
章帝幸東平,祭東平王墓,云:「思其人,到其鄉,其處在,其人亡。」
[book_title]阜陵質王延
阜陵質王延在國侈泰驕佚。
[book_title]廣陵思王荊
廣陵思王荊,性刻急隱害,喜文法,有才能。中元二年,世祖崩,不悲哀,而作飛書與東海王彊,說之,令舉兵為逆亂。彊得荊書,即執其行書者,封上之。以親親隱其事,遣荊止河南宮。
廣陵王荊祝詛,自殺。
[book_title]中山簡王焉
簡王焉以郭太后少子,獨留京師。
[book_title]琅邪孝王京
琅邪孝王京就國都,雅好宮室,窮極技巧,壁帶玉飾以金銀。
光烈皇后崩,明帝悉以太后所遺金寶賜京。
[book_title]彭城靖王恭
恭賜號靈壽王,未有國邑。
恭子男丁前妻物故,酺侮慢丁小妻,恭怒,閉酺馬廄,酺亡,夜詣彭城縣欲上書,恭遣從官倉頭曉令歸,數責之,乃自殺。
丙為都鄉侯,國為安鄉侯,丁為魯陽鄉侯。
定兄據卞亭侯,弟光昭陽亭侯,固公梁亭侯,興蒲亭侯,延昌城亭侯,祀梁父亭侯,堅西安亭侯,代林亭侯。
[book_title]樂成靖王黨
樂成靖王黨,善史書,喜正文字。
[book_title]樂成王萇
安帝詔曰:「樂成王居諒闇,衰服在身,彈棋為戲,不肯謁陵。」
[book_title]下邳惠王衍
和帝賜恭詔曰:「皇帝問彭城王始夏無恙。蓋聞堯親九族,萬國協和,書典之所美也。下邳王被病沈滯之疾,昏亂不明,家用不寧,姬妾適庶,諸子分爭,紛紛至今。前太子卬頑凶失道,陷于大辟,是後諸子更相誣告,迄今適嗣未知所定,朕甚傷之。惟王與下邳王恩義至親,正此國嗣,非王而誰?禮重適庶之序,春秋之義大居正。孔子曰:『惟仁者能好人,能惡人。』貴仁者所好惡得其中也。太子國之儲嗣,可不慎歟!王其差次下邳諸子可為太子者上名,將及景風拜授印綬焉。」
[book_title]梁節王暢
梁節王暢上疏曰:「筋骨相連,命在絲髮。」
[book_title]清河王慶
永元四年,移幸北宮章德殿,講白虎觀,慶得入省宿止。
十五年,有司以日食陰盛,奏遣諸王侯就國。詔曰:「甲子之異,責由一人。諸王幼稚,早離顧復,弱冠相育,常有蓼莪、凱風之哀。選懦之恩,知非國典,且復宿留。」
[book_title]平原王勝
平原王葬,鄧太后悲傷,命史官述其行跡,為作傳誄,藏于王府。
[book_chapter]傳三
[book_title]劉玄
劉玄,字聖公,光武族兄也。弟為人所殺,聖公結客欲報之。客犯法,聖公避吏於平林。吏繫聖公父子張。聖公詐死,使人持喪歸舂陵,吏乃出子張,聖公因自逃匿。王莽末,南方飢饉,人庶群入野澤,掘鳧茈而食,更相侵奪。新市人王匡、王鳳為平理諍訟,遂推為渠帥,眾數百人。諸亡命往從之,數月間至七八千人,號新市兵。平林人陳牧、廖湛復聚眾千餘人,號平林兵。聖公入平林中,與伯升會,遂共圍宛。聖公號更始將軍。自破甄阜等,眾庶來降十餘萬。諸將立劉氏,南陽英雄皆歸望於伯升。然漢兵以新市、平林為本,其將帥素習聖公,因欲立之。而朱鮪立壇城南淯水上,詣伯升。呂植通禮經,為謁者,將立聖公為天子儀以示諸將。馬武、王匡以為王莽未滅,不如且稱王。張卬拔劍擊地曰:「稱天公尚可,稱天子何謂不可!」於是諸將軍起,與聖公至於壇所,奉通天冠進聖公。於是聖公乃拜,冠,南面而立,改元為更始元年。上為太常偏將軍。上破二公於昆陽城,而更始收劉稷及伯升,即日皆物故。上馳詣宛謝罪,更始大慚。長安中兵攻王莽,斬首,收璽綬詣宛。更始入便坐黃堂上視之,曰:「莽不如此,當與霍光等。」更始韓夫人曰:「莽不如此,帝那為得之?」更始北都洛陽,李松等自長安傳輿服御物,及中黃門從官至洛陽。關中咸相望天子,更始遂西發洛陽,李松奉引,車馬奔,觸北闕鐵柱門,三馬皆死。更始至長安,居東宮,鍾鼓帷帳,宮人數千,官府閭里,御府帑藏,皆安堵如舊。更始上前殿,郎吏以次侍。更始愧恧,俯刮席與小常侍語,郎吏怪之。更始納趙萌女為后,有寵,遂委政於趙萌,日在後庭與婦人书飲,諸將軍言事,更始醉不能見。時不得已,乃令侍中坐帷內與語,諸將識非更始聲,出皆怨之。韓夫人尤嗜酒,每侍飲,見常侍奏事,輒怒曰:「帝方對我飲,正用此時持事來乎!」起,抵破書案。所置牧守交錯,州郡不知所從。趙萌以私事捽侍中。侍中曰:「陛下救我。」更始言:「大司馬縱之。」萌曰:「臣不受詔。」遂斬之。更始在長安自恣,三輔苦之。又所署官爵皆群小,里閭語曰:「使兒居市決,作者不能得。傭之市空返,問何故,曰:今日騎都尉往會日也。」被服威儀,不似衣冠,或繡面衣、錦蔥、諸于、襜褕,罵詈道路,為百姓之所賤。長安中為之歌曰:「灶下養,中郎將。爛羊胃,騎都尉。爛羊頭,關內侯。」由是四方不復信向京師。雒陽人韓鴻為謁者,更始二年,使持節降河北,拜除二千石。其冬,赤眉十餘萬人入關。徐宣、樊崇等入至弘農枯樅山下,與更始將軍蘇茂戰。崇北至蓩鄉,轉至湖。引兵入上林,更始騎出廚城門,諸婦女皆從後車呼更始,當下拜城。更始下馬拜謝城,乃去,至高陵。上聞更始失城,乃下詔封更始為淮陽王,而赤眉劉盆子亦下詔以聖公為長沙王。更始仍許赤眉,求降,上璽綬,乃封為畏威侯。赤眉謝祿曰:「三輔兵多欲得更始,一旦失之,合兵攻公,自滅之道也。」遂害更始。詔鄧禹收葬於霸陵。
下江王風、王延兵侵疆,與荊州牧戰,鉤牧車屏●泥,刺款款陪乘,度足以得牧,然不敢害,尚願望赦。
三輔豪傑入長安,攻未央宮。庚戌,杜虞殺莽於漸臺,東海公賓就得其首,傳詣宛,封滑侯。
[book_title]朱鮪
朱鮪等遂會城南洧水上沙中,設壇,立聖公為天子。
鮪破,上大喜,諸將軍賀,思上尊號。
更始大司馬朱鮪守洛陽,吳漢諸將圍守數月不下。世祖以岑彭嘗為鮪校尉,令彭說鮪曰:「赤眉已得長安,今公誰為守乎?蕭王受命平定燕、趙,百姓安土歸心,賢俊四面雲集。今北方清淨,大兵來攻洛,保一城,欲何望乎?不如亟降。」鮪曰:「大司徒公被害時,鮪與其謀,又諫更始無遣上北伐,自知罪深,故不敢降耳。」彭還詣河陽白上,上謂彭復往曉之:「夫建大事者,不忌小怨。今降,官爵可保,況誅罰乎?」上指水曰:「河水在此,吾不食言。」彭奉上旨,復至城下說鮪,因曰:「彭往者得執鞭侍從,蒙薦舉拔擢,深受厚恩,思以報義,不敢負公。」鮪從城上下索曰:「必信,可乘上。」彭趨索欲上。鮪見其不疑,即曰:「旦蚤與我會上東門外。」彭如期往,與鮪交馬語。鮪輕騎詣彭降,彭為殺羊具食。鮪曰:「身為降虜,未見吳公,諸將不敢食。」彭即令鮪自縛,與俱見吳公,將詣行在所河津亭。上即時解鮪縛,復令彭夜送歸洛陽。
成德侯朱鮪玄孫杞,坐殺人國除。
[book_title]申屠志
申屠志以功封汝陰王,上書以非劉氏還王璽,改為潁陽侯。
[book_title]王郎
宮婢生子,正與同時,即易之。
知命者謂侍郎韓公等。
王郎遣諫議大夫杜威持節詣軍門,上遣棨戟迎,延請入軍。威稱說實成帝遺體子輿也。上曰:「設使成帝復生,天下不可復得,況詐子輿乎!」
[book_title]蘇茂
蘇茂殺淮陽太守,得其郡,營廣樂。大司馬吳漢圍茂,茂將其精兵突至湖陵,與劉永相會。
[book_title]龐萌
龐萌為平狄將軍,與蓋延共擊董憲,詔書獨下延,而不及萌,萌以為延譖己,自疑,遂反。上聞之,大怒,乃自將兵討萌,與諸將書曰:「吾常以龐萌為社稷臣,將軍得無笑其言乎?」
[book_title]王閎
王閎者,王莽叔父平阿侯譚子也。王莽篡位,潛忌閎,乃出為東郡太守。閎懼誅,常繫藥手內。莽敗,漢兵起,閎獨完全。
[book_title]彭寵
彭寵,字伯通,南陽宛人也。父宏,哀帝時為漁陽太守,有名於邊。容貌飲食絕眾。是時單于來朝,當道二千石皆選容貌飲食者,故宏徙為雲中太守。
彭宏元始中遷河南太守,至澠池,夜逢小賊叩馬,宏下車,曰:「將軍哀之。」車中有監御史馬況,奏舉,宏乃坐免。
浮密奏寵,上徵之。寵既自疑,其妻勸寵無應徵,「今漁陽大郡,兵馬眾多,奈何為人所奏,而棄此去」。寵與所親信吏計議,吏皆怨浮,勸寵止不應徵。
夢臝袒冠幘,踰城,髡徒推之。寵堂上聞蝦钶聲在火罏下,鑿地求之,不得。
彭寵奴子密等三人共謀劫寵,寵時齋,獨在便坐室中,晝臥。子密等三奴縛龐著床板,告外吏:「大王解齋,吏皆便休。」又用寵聲呼其妻入室,見寵,驚曰:「奴反!」奴乃捽其妻頭,擊其頰。寵曰:「趣為諸將軍辨裝。」兩奴將妻入取寵物,一奴守寵。寵謂奴曰:「若小兒,我素所愛,今解我縛,當以女珠妻若。」小奴見子密聽其語,遂不得解。子密收金玉衣物,使寵妻縫兩縑囊。夜解寵手,令作記告城門將軍云:「今遣子密等詣子后蘭卿所,其開門出,勿稽留。」書成,即斷寵及妻頭,置縑囊中,西入上告。世祖封子密為不義侯。
彭寵故舊渤海趙寬妻子家屬依託寵居,寬仇家趙伯有好奴,以賕寵。寵貪之,為盡殺寬家屬。寵之绗德不仁貪狼如此。
[book_title]盧芳
芳,安定人。屬國胡數千畔,在參蠻,芳從之,詐姓劉氏,自稱西平王。會匈奴句林王將兵來降參蠻胡,芳因隨入匈奴,留數年。單于以中國未定,欲輔立之,遣毋樓且王求入五原,與假號將軍李興等結謀,興北至單于庭迎芳。芳外倚匈奴,內因興等,故能廣略邊郡。
[book_chapter]傳四
[book_title]李通
齊武王常殺通同母弟申屠臣,上不得已過通,乃買半臿佩刀裹之。至通舍,時病臥,因持上手得刀。通異之,乃謂上曰:「一何武也!」上曰:「以備不虞耳。」
王莽前隊大夫誅謀反者,李次元聞事發覺,被馬欲出。馬駕在轅中,惶遽著鞍上馬,出門顧見車方自覺,乃止。
李通娶寧平公主。為大司空。通性謙恭,常避權勢,謝病不視事。
李通上疏曰:「臣經術短淺,智能空薄。」
李通上大司空印綬,以特進奉朝請。及有司奏請封諸皇子,帝感通首創大謀,即日封通少子雄為邵陵侯。每幸南陽,常遣使者以太牢祀通父冢。
子音嗣。音卒,子定嗣。定卒,子箕嗣。
[book_title]鄧晨
晨曾祖父隆,揚州刺史,祖父勳,交阯刺史。
晨與上共載出,逢使者不下車,使者怒,頗加恥辱。上稱江夏卒史,晨更名侯家丞。使者以其詐,將至亭,欲罪之,新野宰潘叔為請,得免。
鄧晨,南陽人,與上起兵,新野吏乃燒晨先祖祠堂,汙池室宅,焚其冢墓。宗族皆怒,曰:「家自富足,何故隨婦家入湯鑊中?」晨終無恨色。
光武微時與鄧晨觀讖,云「劉秀當為天子」。或言「國師公劉秀當之」。光武曰:「安知非僕乎?」建武三年,上徵鄧晨還京師,數讌見,說故舊平生為忻樂。晨從容謂帝曰:「僕竟辨之。」帝大笑。
鄧晨為陳留郡,興鴻郤陂,益地數千頃,溉郡稻,常以豐熟,兼流給他郡。
[book_title]來歙
來歙,字君叔,南陽新野人也。父沖。歙有大志慷慨,治春秋左氏,東詣洛陽見上,上大喜,曰:「君叔獨勞苦。」即解所被襜襦以衣歙,拜太中大夫。
來歙,字君叔,南陽人也。建武五年,持節送馬援,奉璽書於隗囂。囂遣子恂隨入侍。時山東略定,帝謀西收囂兵,與俱伐蜀。囂將王元說囂,故狐疑不決。歙素剛直,遂發憤責之曰:「
國家以公知臧否,曉廢興,故以手書暢至意。足下推忠誠,遣伯春委質,是君臣父子信也。今乃欲從佞惑之言,為族滅之計,叛主負子,違背忠信。吉凶之決,在於今日。」因欲前刺囂,囂起入,部勒兵,將殺歙,歙徐杖節就車而去。
上聞得略陽,甚悅。左右怪上數破大敵,今得小城,何足以喜?然上以略陽囂所依阻,心腹已壞,則制其支體易也。
囂圍來歙於略陽,世祖詔曰:「桃花水出,船槃皆至,郁夷、陳倉,分部而進者也。」
上大發關東兵,自將上隴,隗囂眾潰走,圍解。於是置酒高會,勞賜諸將,來歙班坐絕席,在諸將之右,賜歙妻縑千疋。
光武使來歙監諸將。
來歙征公孫述,詔於汧積穀六萬斛,驢四百頭負馱。
隗囂破後,有五谿六種寇侵,見便鈔掠,退阻營塹。來歙乃大治攻具衝車度塹,遂與五谿戰,大破之。
來歙與蓋延攻公孫述將王元。破之,蜀人大懼,使刺客刺歙,歙未死,馳告蓋延。延見歙,伏悲不能仰視。歙叱曰:「故呼卿,欲屬以軍事,而反效兒女子泣涕乎!」延收淚強起,受所誡。歙自書表,投筆抽刃而死。
帝嘉歙忠節,復封歙弟由為宜西鄉侯。
[book_title]鄧禹
鄧禹,字仲華,南陽新野人。年十三,能誦詩,受業長安。時上亦遊學京師,禹年雖幼,而見上知非常人,遂相親附。
鄧禹,字仲華,南陽人也。更始既至雒陽,以世祖為大司馬,使安集河北。禹聞之,自南陽發,北徑渡河,追至鄴謁,上見之甚驩,謂曰:「我得拜除長吏。生遠來,寧欲仕耶?」禹曰:「不願也。」
鄧禹聞上安集河北,即杖策北渡,追及於鄴。上欣其至。禹進說曰:「更始雖都關西,今山東未安,赤眉、青犢之屬,動以萬數,三輔假號,往往群聚。更始既未有所挫,而不自聽斷,諸將皆庸人屈起,志在財幣,爭用威力,朝夕自快,非有忠良明智,深慮遠圖,欲尊主安民者。明公雖建蕃輔之功,猶恐無所成立。於今之計,莫如攬延英雄,務悅民心,立高祖之業,救萬民之命。以公而慮天下,不足定也。」上大悅,因令左右號禹曰鄧將軍,常宿止於中,與定計議。
上至廣阿,止城門樓上,披輿地圖,指示鄧禹曰:「天下郡國如是,我乃始得一處,卿言天下不足定,何也?」
上破邯鄲,誅王郎,欲北發突騎。禹曰:「吳漢有智謀,諸將鮮能及者。」上以禹為知人。
光武即位,拜鄧禹為大司徒。制曰:「前將軍鄧禹,深執忠孝,與朕謀謨帷幄,決勝千里。孔子曰:『自吾有回也,門人日以親。』封禹為酇侯。」
赤眉入長安,鄧禹乘勝獨克,而師行有紀,皆望風相攜以迎降者,日以千數,眾號百萬
鄧禹為司徒,討赤眉,不以時進,光武敕曰:「司徒,堯也;赤眉,桀也。今長安飢民。孰不延望?」
自馮愔反後,鄧禹威稍損,又乏食。赤眉還入長安,鄧禹與戰,敗走,至高陵,軍士飢餓,皆食藻菜。帝乃徵禹還,敕曰:「赤眉無穀,自當來降,吾折箠笞之,非諸將憂也。」
鄧禹與赤眉戰,赤眉佯敗,棄輜重走,車皆載土,以豆覆其上。兵士飢,爭取之。赤眉引還擊之,軍潰亂。時百姓饑,人相食,黃金一斤易豆五升,道路斷隔,委輸不至,軍士悉以协實為糧。
鄧禹攻赤眉,輒不利,吏士散亡盡,禹獨與二十四騎還詣雒陽。
建武中,鄧禹罷三公,以列侯就第,位特進。
鄧禹,右將軍官罷,以特進奉朝請。
鄧禹篤於經書,教學子孫。
鄧禹,字仲華,以元功拜太傅。進見東向,甚見尊寵。
序曰:賢駿思聖主,風雲從龍武,自然之應也。鄧禹以弱冠睹廢興之兆,嬴糧策馬,以追世祖,遂信竹帛之願,建社稷之謀,襲蕭何之爵位,可謂材難矣。受命之初,躬率六師。中興治定,勒號泰山。聖上繼體,立師傅,位三公,功德之極,而禹兼之。易稱「
利見大人」,詩有「自求多福」,其禹之謂與?
[book_title]鄧訓
鄧訓,字平叔,謙恕下士,無貴賤見之如舊,朋友子往來門內,視之如子,有過加鞭扑之教。太醫皮巡從獵上林還,暮宿殿門下,寒疝病發。時訓直事,聞巡聲,起往問之,巡曰:「冀得火以熨背。」訓身至太官門為求火,不得,乃以口噓其背,復呼同廬郎共更噓,至朝遂愈也。
鄧訓,字平叔,永平中,治滹抟、石臼河,從都廬至羊腸倉,欲令通漕。太原吏民苦轉運,所經三百八十九隘,前後沒溺死者不可勝筭。建初三年,拜訓謁者,使監領其事,更用驢輦,歲省億萬計,活徒士數千人。
鄧訓嘗將黎陽營兵屯狐奴,後遷護烏桓校尉,黎陽營故吏皆戀慕,故吏最貧羸者舉國,念訓嘗所服藥北州少乏,又知訓好青泥封書,從黎陽步推鹿車於雒陽市藥,還過趙國易陽,並載青泥一襆,至上谷遺訓。其得人心如是。
鄧訓為護烏桓校尉,吏士常大病瘧,轉易至數十人。訓身煮湯藥,咸得平愈。其無妻者,為適配偶。
訓坐私與扈通書,免歸。燕人思慕,為之作歌。
鄧訓拜張掖太守,以身率下,河西改俗,鄰郡則之。
訓為護羌校尉,時迷吾子迷唐,別與武威種羌合兵萬騎,來至塞下,未敢攻訓,先欲脅月氏胡。訓擁衛諸故,令不得戰。
訓發湟中秦、胡、羌兵四千人,出塞掩擊迷唐於鴈谷。
鄧訓為護羌校尉,乃發湟中六千人,令長史任尚將之,縫革為舡,乃置於暂上以渡河,掩擊胡羌盧落大豪,多有斬獲。
鄧訓為護羌校尉,諸胡皆喜。羌俗,恥病死,每病臨困,輒持刀以自刺。訓聞有困病者,輒拘持束縛,不與兵刃,使醫藥療治,愈者非一,小大莫不感悅。訓病卒,吏民羌胡愛惜,旦夕臨者數千人,或以刀自割,又刺殺犬馬牛羊,曰:「鄧使君已死,我曹皆死耳。」前烏桓吏士皆奔走道路,至以空城郭。家家立祠,每有病,輒禱求福。
[book_title]鄧鴻
永平六年,鄧鴻行車騎將軍,位在九卿上,絕坐。
[book_title]鄧陟
鄧陟,字昭伯。鄧訓五子,及女弟為貴人,立為皇后,陟三遷虎賁中郎將。延平元年,拜為車騎將軍、儀同三司。儀同三司始自陟也。
鄧陟兄弟常居禁中,陟謙退,不欲久在內,連求還第,太后乃許。
永初元年,以定策增封鄧陟三千戶。讓不獲,遂逃避使者,間闕上疏,自陳情焉。
殤帝崩,惟安帝宜承大統,車騎將軍鄧陟定策禁中,封陟為上蔡侯。
[book_title]鄧悝
鄧俚,字叔昭。安帝即位,拜悝城門校尉。自延平之初,以國新遭大憂,故悝兄弟率常在中供養兩宮,比上疏自陳:「愚闇糞朽,幸得遭值明盛,兄弟充列顯位,並侍帷幄,豫聞政事,無拾遺一言之助,以補萬分,而久在禁省,日月益長,罪責日深,唯陛下哀憐。」
[book_title]鄧弘
鄧弘,字叔紀。和熹后兄也。天資喜學,師事劉述,常在師門,布衣徒行,講誦孜孜。奴醉,擊長壽亭長,亭長將詣第白之。弘即見亭長,賞錢五千,厲聲曰:「健直當然。」異日,奴復與宮中衛士忿爭,衛士歐箠奴,弘聞,復賞五千。
鄧弘收恤故舊,無所失,父所厚同郡郎中王臨,年老貧乏,弘常居業給足,乞與衣裘輿馬,施之終竟。
鄧弘薨,有司復請加謚曰昭成君,發五校輕車騎士為陳,至葬所,所施皆如霍光故事,皇太后但令門生輓送。
[book_title]鄧閶
鄧閶,字季昭,遷黃門侍郎。于時國家每有災異水旱,閶側身暴露,憂懼动侦,形於顏色,公卿以下,咸高尚焉,漢興以來,為外戚儀表。
鄧太后報鄧閶曰:「長歸冥冥,往而不反。」
鄧閶,字季昭,拜侍中,出則陪乘,入侍左右,忠言善謀,先納善聖法誡臣輔之言,朝夕獻納,雖得于上,身在親近,不敢自恃,敬之心彌篤。
鄧氏自中興後,累世寵貴,凡侯者二十九人,公二人,大將軍以下十三人,中二千石十四人,州牧郡守四十八人,其餘侍中、大夫、郎、謁者,不可勝數,東京莫與為比。
[book_title]鄧豹
鄧豹,字伯庠,遷大匠,工無虛張之繕,徒無飢寒之色。
[book_title]鄧遵
鄧遵,元初中,遷度遼將軍,討擊羌虜,斬首八百餘級,得鎧弩刀矛戟楯匕首二三千枚。
鄧遵破匈奴,得釜鑊二三千枚。
鄧遵破匈奴,得劍匕首二三千枚。
鄧遵破諸羌,詔賜鄧遵金剛鮮卑緄帶一具,虎頭鞶囊一,金錯刀五十,辟把刀、墨再屈環橫刀、金錯屈尺八佩刀各一,金蚩尤辟兵鉤一。
[book_title]寇恂
更始時,大司馬朱鮪在雒陽。上欲南定河內,問禹曰:「諸將誰可使守河內者?」禹曰:「寇恂文武備足,有牧民御眾之才。河內富實,南迫雒陽,非寇恂莫可使也。」上拜寇恂為河內太守,行大將軍事。
上拜寇恂河內太守,恂移書屬縣,講兵肄射,伐淇園之竹,治矢百餘萬。
上傳聞朱鮪破河內,有頃,寇恂檄至,上大喜,曰:「吾知寇子翼可任也。」諸將軍賀,因上尊號。
寇恂為河內守,上即位,高邑軍食急。恂以驪馬送穀,前後不絕。
光武以寇恂為河內太守,行大將軍事。恂同門生董崇說恂曰:「上新即位,四方未定,而君以此時據大郡,此讒人所側目,怨禍之府也,宜思功遂身退之計。」恂然其言,因病不視事。
建武二年,寇恂為潁川太守,便道之官,郡大生旅豆,收得一萬餘斛,以應給諸營。
執金吾賈復在汝南,部將殺人潁川,捕得,寇恂乃戮之於市。復以為恥,過潁川,謂左右曰:「吾今見恂,必手劍之。」恂知其謀,不欲與相見。恂曰:「昔藺相如屈於廉頗者,為國也。」乃刔屬縣盛供具,一人皆兼二人之饌。恂乃出迎於道,稱疾還。賈復勒兵欲追之,而吏士皆醉,遂過去。恂遣谷崇以狀聞,上乃徵恂。恂至引見,時復先在座,欲起相避。上曰:「
天下未定,兩虎安得私鬥?今日朕分之。」於是受賜,極歡宴,遂同載車出,相與結厚。
寇恂為潁川守,郡中政理,賊不入界。
寇恂為河內太守,徵入為金吾,潁川盜賊群起。車駕南征,恂從至潁川,盜賊悉降。百姓遮道曰:「願從陛下復借寇君一年。」上乃留恂。
隗囂死,其將高峻擁兵據高平,帝入關,將自征之。寇恂時從。上議遣使降之,帝乃謂恂曰:「卿前止吾此舉,今為吾行也。若峻不即降,引耿弇等五營擊之。」恂奉璽書至高平,峻遣軍師皇甫文謁,辭禮不屈。恂怒,將誅文。諸將諫曰:「高峻精兵萬人,卒多強弩,西遮隴道,連年不下。今欲降之,反戮其使,無乃不可乎?」恂不應,遂斬之,遣其副歸告峻曰:「軍師無禮,已戮之矣。欲降,急降;不欲,固守。」峻惶恐,即日開城降。諸將皆賀,因曰:「敢問戮其使而降城,何也?」恂曰:「皇甫文,峻之腹心,其所計事者也。今來不屈,無心降耳。」諸將皆曰:「非所及也。」
[book_title]馮異
異薦邑子銚期、叔壽、殷建、左隆等,光武皆以為掾史。
齊武王以譖愬遇害,上與眾會飲食笑語如平常。馮異侍從親近,見上獨居,不御酒肉,坐臥枕席有泣涕處,異獨入叩頭,寬解上意。
馮異因間進說曰:「天下同苦王氏,思漢久矣。更始諸將縱橫暴虐,所至虜掠,百姓失望。今專命方面,施行恩德。夫有桀、紂之亂,乃見湯、武之功。民人飢渴,易為充飽。宜急分遣官屬,徇行郡縣,理冤結,布惠澤。」上納之。
王朗起兵,上自薊東南馳,晨夜草舍,夜至饒陽燕蔞亭。時天寒烈,眾皆飢疲,馮異上豆粥。明旦,上謂諸將曰:「昨日得公孫豆粥,飢寒俱解。」
上聞王郎軍將至,復驚去。至南宮,天大雨,上引車入道傍空舍,灶中有火,馮異抱薪,鄧禹炊火,上對灶炙衣。馮異進一笥麥飯兔肩,因渡呼抟河。
馮異,字公孫,為人謙退,與諸將相逢,輒引車避道。每止頓,諸將共論功伐,異常屏止樹下,軍中號「大樹將軍」。
異敕吏士,非交戰受敵,常行諸營之後,相逢引車避之,由是無爭道變鬥。
更始遣舞陰王李軼、廩丘王田立、大司馬朱鮪、白虎公陳矯將兵號三十萬,與河南太守武勃共守雒陽。上乃拜異為孟津將軍,軍河上,以拒朱鮪等。
上報異曰:「軼多詐不信,人不能得其要領,今移其書。」
上以馮異為孟津將車,屯河上,擊走朱鮪,追至雒陽城門,環城一匝乃還。上聞之,大喜,諸將皆賀。
黃龍見於河,諸將勸光武立,乃召馮異。馮異曰:「更始敗亡,天下無主。」上曰:「我夢乘龍上天,覺悟,心中動悸。」異因下席再拜賀曰:「此天命發於精神。心中動悸,大王重慎之性也。」異遂與諸將定議上尊號。
馮異,潁川人,建武中,征賊還過陽翟,詔異上冢,別下潁川太守、都尉及三百里內長吏皆會,使中大夫致牛酒,宗族會郡縣給費。
建武二年,遣馮異西擊赤眉於關中,車駕送至河南,賜以乘輿七尺玉具劍,敕異曰:「念自修整,無為郡縣所笑。」異頓首受命。
黽池霍郎、陝王長、湖濁惠、華陰陽沈等稱將軍者皆降。
異與赤眉遇於華陰,降其將劉始、王重等。
馮異,字公孫,拜為征西將軍,與赤眉相距。上命諸將士屯澠池,為赤眉所乘,反走上回谿阪。異復合兵追擊,大破之殽底。璽書勞異曰:「垂翅回谿,奮翼澠池,失之東隅,收之桑榆。」
使者宋嵩西上,因以章示異。
光武引見馮異,誦於公卿曰:「是我起兵時主簿,為吾披荊棘定關中者也。」
上賜馮異璽書曰:「聞吏士精銳,水火不避,購賞之賜,必不令將軍負丹青,失斷金也。」
[book_title]馮彰
永平五年,封平鄉侯,食鬱林潭中。
彰子普坐鬥殺游徼,會赦,國除。
[book_title]岑彭
岑彭亡歸宛,與貳師嚴尤共城守。
更始遣立威王張卬與將軍淫偉鎮淮陽,偉反,擊走卬。彭引兵攻偉,破之。
光武使吳漢收謝躬,令岑彭助漢為方略,拜為刺姦大將軍,督察眾營。上以常自所持節授岑彭,從平河北。
岑彭伐樹木開道,直出黎丘。
岑彭據津鄉,當江南荊、揚之咽喉,清淨江湖,諸蠻夷貢獻,於是江南之珍奇食物始流通焉。
岑彭引兵從車駕破天水,與吳漢圍隗囂於西城。敕彭曰:「兩城若下,便可將兵南擊蜀虜。人苦不知足,既平隴,復望蜀。每一發兵,頭鬢為白。」
岑彭與吳漢圍隗囂,時以縑囊盛土為堤,灌西城,谷水從地中數丈涌出,故城不拔。
彭東入弘農界,百姓持酒肉迎軍,曰:「蒙將軍為後拒,全子弟得生還也。」
彭與吳漢發桂陽、零陵、長沙委輸濯卒,凡六萬餘人,騎五千匹,皆會荊門。
彭若出界,即以太守號付後將軍,選官屬守州中長吏。
[book_title]岑起
起,元初中,坐事免。
[book_title]賈復
賈復,字君文,治尚書,事舞陰李生,李生奇之,謂門人曰:「賈生容貌志意如是,而勤於學,此將相之器。」
賈復為縣掾,迎鹽河東,會盜賊起,等輩放散其鹽,復獨完還致縣中。
復馬羸,光武解右驂以賜之。
時上置兩府官屬,復與段孝共坐。孝謂復曰:「卿將軍督,我大司馬督,不得共坐。」復曰:「俱劉公吏,有何尊卑?」官屬以復不遜,上調官屬補長吏,共白欲以復為鄗尉,上署報不許。
賈復以偏將軍從上拔邯鄲,擊青犢於射犬,大戰,日中,賊陣堅不卻。上傳召復曰:「吏士飢,且可朝食。」復曰:「先破之,然後食耳。」於是被羽先登,所向皆靡,諸將皆服其勇。
賈復北與五校戰於真定,大破之。復傷瘡甚,上驚。復病尋愈,追及上,上見大喜。
徵詣雒陽,拜左將軍,南擊赤眉新城,轉西入關,擊盆子於澠池,破之。
吳漢擊蜀未破,上書請復自助,上不遣。
上以復敢深入,希令遠征,而壯其勇節,常自從之,故復少方面之勳。諸將每論功,復未曾有言。上輒曰:「賈君之功,我自知之。」
復闔門養威重,授易經,起大義。
上以天下既定,思念欲完功臣爵土,不令以吏職為過,故皆以列侯就第也。
[book_title]賈宗
賈宗,字武孺,為朔方太守。匈奴常犯塞,得生口,問:「太守為誰?」曰:「賈武孺。」曰:「寧賈將軍子邪?」曰:「是。」皆放遣還,是後更不入塞。
賈宗,字武孺,為長水校尉。宗性方正,奉職愛士,及在朝廷,數言便宜,深見親異,賞賜殊厚。上美宗既有武節,又兼經術,每宴會,令與當世大儒司徒丁鴻問難經傳。
[book_title]馮駿
長沙中尉馮駿將兵詣彭,璽書拜駿為威虜將軍。
[book_title]張豐
涿郡太守張豐舉兵反。初,豐好方術,有道士言豐當為天子,以五綵囊盛石繫豐肘,云「石中有玉璽」。豐信之,遂以反。既當斬,猶曰肘有玉璽,椎破之,豐乃知被詐,仰天歎曰:「當死無所恨。」
[book_title]秦豐
豐,邔縣人,少學長安,受律令,歸為縣吏。更始元年起兵,攻得邔、宜城、鄀、編、臨沮、中廬、襄陽、鄧、新野、穰、湖陽、蔡陽,兵合萬人。
[book_title]鄧奉
光武以鄧奉為輔漢將軍。
鄧奉拒光武瓜里。
[book_chapter]傳五
[book_title]吳漢
吳漢,字子顏,南陽人。韓鴻為使者,使持節,降河北,拜除二千石,人為言:「吳子顏,奇士也,可與計事。」
吳漢為人質厚少文,造次不能以辭語自達,鄧禹及諸將多所薦舉。再三召見,其後勤勤不離公門,上亦以其南陽人,漸親之。
上既破邯鄲,誅王郎,召鄧禹宿,夜語曰:「吾欲北發幽州突騎,諸將誰可使者?」禹曰:「吳漢可。吳漢與鄧弘俱客蘇弘,稱道之。禹數與語,其人勇鷙有智謀,諸將鮮能及者。」上於是以漢為大將軍。漢遂斬幽州牧苗曾,上以禹為知人。
吳漢與蘇茂、周建戰,漢躬被甲持戟,告令諸部將曰:「
聞鼓聲皆大呼俱進,後至者斬。」遂鼓而進,賊兵大破。
北擊清河長垣及平原五里賊,皆平之。
吳漢擊富平、獲索二賊於平原。明年春,賊率五萬餘人夜攻漢營,軍中驚亂,漢堅臥不動。
公孫述大司馬田戎將兵下江關,至南郡,據浮橋於江水,吳漢鋸絕橫橋,大破之。
吳漢進逼成都,阻江北為營,使副將武威將軍劉禹將萬餘人屯於江南。
吳漢伐蜀,分營於水南水北,北營戰不利,乃銜枚引兵往合水南營,大破公孫述。
吳漢兵守成都,公孫述將延岑遣奇兵出吳漢兵後,襲擊破漢,漢墮水,緣馬尾得出。
吳漢平成都,乘筏從江下巴郡,盜賊解散。
吳漢性忠厚,篤於事上,自初從征伐,常在左右,上未安,則側足屏息,上安然後退舍。兵有不利,軍營不完,漢常獨繕檠其弓戟,閱其兵馬,激揚吏士。上時令人視吳公何為,還言方作戰攻具,上常曰:「吳公差強人意,隱若一敵國矣。」封漢廣平侯。
吳漢當出師,朝受詔,夕即引道,初無辦嚴之日,故能常任職,以功名終。
吳漢嘗出征,妻子在後買田業。漢還,讓之曰:「軍師在外,吏士不足,何多買田宅乎!」遂盡以分與昆弟外家。
吳漢爵位奉賜最尊重,然但治宅,不起巷第。夫人先死,薄葬小墳,不作祠堂,恭儉如此。疾篤,車駕親臨,問所欲言。對曰:「臣愚無所識知,唯願慎無赦而已。」病薨,奏謚曰:「有司議宜以為武。」詔特賜曰忠侯。無後,國除。
序曰:自古異代之忠,其詳不可得聞也。已近觀大漢高祖、世祖受命之會,建功垂名之忠,察其屈伸,固非鄉舉里選所能拔也。吳漢起鄉亭,由逆旅假階韓鴻,發筴彭寵,然後遇乎聖王,把旄杖鉞,佐平諸夏,東征海嵎,北臨塞漠,西踰隴山,南平巴、蜀,遂斬公孫述、延岑、劉永、董憲之首,斯其跨制州域,竊號帝王,章章可數者。熛起糜沸之徒,其所灑掃眾矣。天下既定,將帥論功,吳公為大。覽其戰剋行事,無知名,無勇功,令合於孫、吳。何者?建武之行師,計出於主心,勝決廟堂,將帥咸承璽書,倚威靈,以治剋亂,以智取愚,其勢然也。及漢持盈守位,勞謙小心,懼以終始,勒功帝佐,同名上古,盛矣哉!
[book_title]蓋延
蓋延,字巨卿,漁陽要陽人,身長八尺,彎弓三百斤,以氣勢聞。
延為幽州從事。
圍劉永於睢陽,永驚懼,引兵走出魚門,延追擊,大破之。斬其魯郡太守梁丘壽。又破永沛郡太守陳脩,斬之。
時蓋延因齋戒祠高祖廟。
董憲將賁休舉蘭陵城降,憲聞之,自郯圍休。時延及龐萌在楚,請往救之。帝敕曰:「可直往擊郯,則蘭陵必自解。」
延上疏辭曰:「臣幸得受天戈,誅逆虜,奉職未稱,久留天誅,常恐汙辱名號,不及等倫。天下平定已後,曾無尺寸可數,不得預竹帛之編。明詔深閔,儆戒備具,每事奉循詔命,必不敢為國之憂也。」
龐萌還攻蓋延,延與戰,破之。詔書勞延曰:「龐萌一夜反叛,相去不遠,營壁不堅,殆令人齒相擊,而將軍聞之,夜告臨淮、楚國,有不可動之節,吾甚美之。夜聞急少能若是。」
永初七年,鄧太后紹封延曾孫恢為廬亭侯。
[book_title]陳俊
俊初調補曲陽長,上曰:「欲與君為左右,小縣何足貪乎?」俊即拜,解印綬,上以為安集掾。
建武二年春,攻匡城賊,下四縣。
光武賜陳俊絳衣三百領,以衣中堅同心之士也。
[book_title]陳浮
詔書以祝阿益濟南國,故徙浮封蘄春侯。
[book_title]臧宮
臧宮,字君翁,為輔威將軍,將兵擊諸郡,至中盧,屯駱越。是時公孫述將田戎、任滿與征南大將軍岑彭相距於荊門,諸將戰,數不利,越人謀欲畔漢附蜀。宮兵少,不足以制也。會屬縣送委輸牛車三百餘兩至,宮即設變,夜斷城門限,令委輸車回轉出入,隆隆至明。越人候伺者聞車聲不絕,而門限斷,以官兵大來,乃奉牛酒勞軍,由是遂安。
臧宮,字君公,以城門校尉轉左中郎將,征武陵蠻。
有德之君,以樂樂民。無德之君,以樂樂身。
[book_title]耿況
太史官曰:耿況、彭寵俱遭際會,順時承風,列為蕃輔,忠孝之策,千載一遇也。
[book_title]耿弇
耿弇,字伯昭,扶風人。更始使侍御史黃黨即封世祖為蕭王,上在邯鄲宮,晝臥溫明殿。耿弇入造床下請間,因說曰:「今更始失政,天下可馳檄而定。今使者來欲罷兵,不可聽也。兵一罷,不可復會也。」上曰:「國家已都長安,天下大定,何用兵為?」弇曰:「青、徐之賊,銅馬、赤眉之屬數十輩,輩數十萬眾,皆東至海,所嚮無前,聖公不能辦也,敗必不久。」帝起坐曰:「卿失言,我擊卿。」弇曰:「大王哀厚弇如父子,故披赤心為大王陳事。」上曰:「我戲卿耳。何以言之?」弇曰:「百姓患苦王莽苛刻日久,聞劉氏復興,莫不欣喜,望風從化,而去虎口就慈母,倒戟橫矢不足以喻明。公首事,南破昆陽,敗百萬師。今復定河北,以義征伐,表善懲惡,躬自克薄以待士民,發號嚮應,望風而至。天下至重,公可自取,無令他姓得之。」上曰:「卿若東得無為人道之。」弇曰:「此重事,不敢為人道也。」
耿弇討張步,與濟南王費邑合戰,大破之,斬邑首,傳詣行在。所斷賊頭入示巨里,歸其親屬,外以執為思,內臣怖之。
光武以耿弇為建威大將軍,從攻雒陽。
張步都臨淄,使弟玄武將軍藍將兵守西安,去臨淄四十里,耿弇引軍營臨淄、西安之間。弇視西安城小而堅,藍兵又精,未易攻也。臨淄諸郡太守相與雜居,人不專一,其聲雖大而虛,易攻。弇內欲攻之,告令軍中治攻具,後五日攻西安,復縱生口令歸。藍聞之,晨夜守城。至其日夜半,令軍皆食,會明,求乞攻西安,臨淄不能救也。弇曰:「然吾故揚言欲攻西安,今方自憂治城具,而吾攻臨淄,一日必拔,何救之有?吾得臨淄即西安孤,必復亡矣,所謂一舉而兩得者也。且西安城堅,精兵二萬人,攻之未可卒下,卒必多死傷。正使得其城,張藍引兵突臨淄,更強勒兵,憑城觀人虛實,吾深入敵城,後無轉輸,旬月之間,不戰而困,諸軍不見是爾。」弇遂擊臨淄,至日中破之。張藍聞臨淄破,果將其眾亡。
張步攻耿弇營,合戰,弇升王宮環臺望之。耿弇擊張步於東城,飛矢中弇股,以手中刀截之,軍中無知者。
張步攻耿弇,時上在魯,聞弇為步所攻,自往救之,未至,陳俊謂弇曰:「虜兵盛,可且閉營休士,以須上來。」弇曰:「
乘輿且到,臣子當擊牛釃酒以待百官,反欲以賊虜遺君父耶?」乃出大戰,自旦及昏,復大破之。後數日,車駕至臨淄,自勞軍也。
弇凡平城陽、琅邪、高密、膠東、東萊、北海、齊、千乘、濟南、平原、泰山、臨淄等郡。
耿弇追張步,步奔平壽,乃肉袒負斧鑕於軍門,而弇勒兵入據其城,樹十二郡旗鼓,令步兵各以郡人詣旗下,眾尚十餘萬,輜重七千餘兩,皆罷歸鄉里。
耿弇少好學,習父業。常見郡試騎士,建旗鼓,肄馳射,由是好將帥之事。凡所平郡三十六,屠城三百,未嘗挫折。
[book_title]耿國
耿國,字叔憲。
為大司農,曉邊事,能論議,數上便宜事,天子器之。
[book_title]耿秉
耿秉與竇固出白山擊車師,後王安得震怖,從數百騎走出門,脫帽抱馬足乞降。
耿秉為征西將軍,鎮撫單于以下。及薨,賜朱棺玉衣。南單于舉國發哀,犁面流血。
耿秉性勇壯,而簡易於事軍,行常自被甲在前,休止不結營部。然遠斥候,明要誓,有警,軍陣立成,士卒皆樂為死。
[book_title]耿恭
耿恭,字伯宗。永平中,始置西域都護、戊己校尉,乃以恭為戊己校尉,屯後王部金蒲城。謁者關寵為戊己校尉,屯前王部柳中城。恭至部,移檄烏孫,示漢威德,大昆彌以下皆歡喜,遣使獻名馬,願遣子入侍。
匈奴破殺後王安得,攻金蒲城,耿恭以毒藥傅矢,傳語匈奴:「漢家箭神,中其瘡者必有異。」因發強弩射之,虜中矢者,視瘡皆沸,並大驚。相謂曰:「漢兵神,真可畏也。」遂解去。
耿恭以疏勒城傍有水,徙居之。匈奴來攻,絕其澗水。城中穿井十五丈,無水。吏士渴乏,笮馬糞汁飲之。恭曰:「聞貳師將軍拔佩刀刺山而飛泉出,今漢德神靈,豈有窮乎!」乃正衣服,向井拜,為吏請禱,身自率士負籠,有頃,飛泉涌出,吏士驚喜,皆稱萬歲。於是令士且勿飲,先和泥塗城,並揚示之。
耿恭在疏勒,救兵不至,車師復叛,與匈奴共攻恭。數月,食盡窮困,乃龋鎧弩,食其筋革。恭與士眾推誠,共同死生,故無二心。
恭發疏勒時尚有二十六人,隨路死沒,三月至敦煌,唯餘十三人。恭母先卒,及還,追行喪制,有詔使五官中郎將馬嚴齎牛酒釋服。
車師太子比特訾降。
恭坐將兵不憂軍事,肆心縱欲,飛鷹走狗,游戲道上,虜至不敢出,得詔書怨懟,徵下獄。
耿氏自中興以後訖建安之末,大將軍九人,卿十三人,尚公主三人,列侯十九人,中郎將、護羌校尉及刺史、二千石數十百人,遂與漢興衰。
[book_title]銚期
銚期,字次況,為光武賊曹掾,從平河北。上至薊,時王郎檄書到,薊中起兵應王郎。上趨駕出,百姓聚觀,喧呼滿道,遮路不得行。期騎馬奮戟,瞋目大呼左右曰:「蹕。」大眾披辟。後上即位,上笑曰:「卿欲遂蹕耶?」
光武使鄧禹發房子兵二千人,以銚期為偏將軍,別攻真定宋子餘賊,拔樂陽、稿、肥纍者也。
銚期從擊王郎將兒宏、劉奉於鉅鹿下,期先登陷陣,手殺五十餘人,創中額,攝幘復戰,遂大破之。
銚期為太中大夫,從到雒陽,拜為衛尉。是時隴蜀未降,麻賦往□□屯。上輕與期門近出。期當車前叩頭曰:「臣聞古今之戒,變生不意,誠不願陛下微行數出。」有詔車騎罷還。
期疾病,使使者存問,加賜醫藥甚厚。其母問期當封何子?期言:「受國家恩深,常慚負,如死,不知當何以報國,何宜封子也!」上甚憐之。
[book_title]王霸
袓父為詔獄丞。
上為大司馬,以王霸為功曹令史,從渡河北,賓客隨者數十人,稍稍引去,上謂霸曰:「潁川從我者皆去,而子獨留,始驗疾風知勁草。」
王郎起,上在薊,郎移檄購上。上令王霸至市中募人,將以擊郎。市人皆大笑,舉手●揄之,霸慚而去。
光武發邯鄲,晨夜馳騖,傳聞王郎兵在後,吏士惶恐。南至下曲陽呼抟河,導吏還言河水流澌,無船,不可渡。官屬益懼,畏為王郎所及。上不然也,遣王霸往視之,實然。王霸恐驚眾,雖不可渡,且臨水止,尚可為阻,即還曰「冰堅可渡」。士眾大喜。上笑曰:「果妄言也。」比至河,河流澌已合可履。上令霸護渡,馬欲僵,以囊盛沙布冰上,遂得渡。渡未畢軍,冰解。上謂霸曰:「安吾眾能濟者,卿力也。」謂官屬曰:「王霸從我勞苦,前遇冰變,權時以安吏士,是天瑞也。為善不賞,無以勸後。」即日以霸為軍正,賜爵關內侯。
劉文及蘇茂臣於劉永,上遣王霸討之。霸至,遂閉門堅守,勞賜吏士,作倡樂,賊懽呼,雨射營中,中霸前酒樽,霸安坐不動。
光武以王霸為討虜將軍,擊董憲。
王霸為上谷太守,脩飛狐道至平城,堆石布土,三百餘里。
[book_title]祭遵
上過潁陽,祭遵以縣吏數進見,上愛其容儀,署為門下吏。
祭遵從征河北,為軍市令。舍中兒犯法,遵格殺之。上怒,命收遵。時主簿陳副諫曰:「明公常欲眾軍整齊,今遵奉法不避,是教令行也。」上乃貸之,以為刺姦將軍。語諸將曰:「當備祭遵,吾舍中兒犯令尚殺之,必不私諸卿也。」
祭遵為征虜將軍,將兵北入箕關,與弘農、厭新、柏華聚、蠻中賊合戰,中弩矢,入口洞出,舉袖掩口,血流袖中。眾見遵傷,卻退。遵呵吏士,吏士進戰,皆一擊十,大破之。
祭遵襲略陽,遣護軍王忠皆持鹵刀斧伐樹開道。至略陽,襲隗囂。
隗囂破,上從長安東歸過钐,幸祭遵營,勞之,士眾作黃門武樂,至夜御燈火。時遵有疾,詔賜重茵,覆以御蓋。
時遵屯钐。詔書曰:「將軍連年距難,眾兵即卻,復獨按部,功勞爛然。兵退無宿戒,糧食不豫具,今乃調度,恐力不堪。國家知將軍不易,亦不遺力。今送縑千匹,以賜吏士。」
祭遵奉公,賞賜與士卒,家無私財,身衣布衣韋蔥,臥布被終身,夫人裳不加綵,士以此重之。
祭遵病薨,喪至河南,詔遣百官皆詣喪所。上車駕素服往弔,望城門舉音,遂哭而至哀慟。復幸城門,閱過喪車,瞻望涕泣。上親臨祠以太牢,儀如孝宣帝臨霍將軍故事。
時下宣帝臨霍將軍儀,令公卿讀視,以為故事。
祭遵薨,喪至河南,博士范升上疏曰:「遵為將軍,取士皆用儒術,對酒娛樂,必雅歌投壺。又建為孔子立後,奏置五經大夫。雖在軍旅,心存王室,不忘俎豆,可謂守死善道者也。」乃贈將軍,給侯印綬,朱輪容車,遣校尉發騎士四百人,被玄甲、兜鍪,兵車軍陣送葬。
祭遵死後,每至朝會,上常歎曰:「安得憂國奉公之臣如祭征虜者!」
上數嗟歎,衛尉銚期見上感慟,對曰:「陛下至仁,哀念祭遵不已,群臣各懷慚懼。」
潁陽侯祭遵無子,國除。
[book_title]祭肜
祭肜,字次孫,早孤,以至孝稱。值天下亂,野無煙火,而祭肜獨在冢側。每賊過,見其尚幼而有志節,奇而哀之。
祭肜為襄賁令,是時盜賊尚未悉平,而襄賁清靜。詔書增秩一等,賜縑百疋,策書勉勵。
祭肜為遼東太守,至則厲兵馬,遠斥候。肜有勇力,能貫三百斤弓,虜每犯塞,常為士卒先鋒,數破之。
祭肜為遼東太守,鮮卑奉馬一疋,貂裘二領。
祭肜為遼東守,撫夷狄以恩信,皆畏而愛之。
祭肜為遼東太守,肜之威聲揚於北方,胡夷皆來內附,野無風塵,乃悉罷緣邊屯兵。及肜卒,烏桓、鮮卑追思無已,每朝京師,過肜冢拜謁,仰天號泣乃去。
祭肜素清儉,在遼東三十年,衣無儲副。帝嘉其功效,賜錢百萬,衣服刀劍,下至杯案食物,大小重沓。
祭肜膂力過人,常貫三百斤弓,入為太僕。從帝至魯,過孔子講堂,帝指子路室曰:「此太僕室也。太僕,吾之禦侮也。」
[book_title]祭參
鮮卑千餘騎攻肥如城,殺略吏人,祭參坐沮敗,下獄誅。
[book_title]郭況
郭況謹慎,上書,除黃門侍郎,年十六。
郭況為城門校尉。況,皇后弟,貴重,賓客輻湊,而況恭儉謙遜,遵奉法度,不敢驕奢。
郭況遷大鴻臚,上數幸其第,飲酒,賞賜金帛甚盛,京師號況家為金穴,言其貴極也。
[book_title]鄧讓
讓夫人,光烈皇后姊也。
[book_title]孫咸
讖曰:「孫咸征狄。」今以平狄將軍孫咸行大司馬事。咸以武名官,應圖讖云。
[book_title]蔣翊
蔣翊,字元卿,後母憎之,伺翊寢,操斧斫之,值翊如廁。
[book_title]楊正
楊正為京兆功曹,光武崩,京兆尹出西域,賈胡共起帷帳設祭,尹車過帳,胡牽車令拜。尹疑止車,正在前導曰:「禮,天子不食支庶,況夷狄乎!」刔壞祭,遂去。
[book_title]耿嵩
耿嵩,字文都,鉅鹿人。履清高之節,髫童介然特立,不隨於俗,鄉黨大人莫不敬異之。王莽敗,盜賊起,宗族在兵中,穀食饑貴,人民相食,宗家數百人,升合分糧。時嵩年十二三,宗人長少咸共推令主廩給,莫不稱平。
[book_title]張重
張重,日南計吏,形容短小,明帝問云:「何郡小吏?」答曰:「臣日南計吏,非小吏也。」
[book_title]姜詩
姜詩,字士遊,廣漢雒人。遭值年荒,與婦傭作養母。賊經其里,束兵安步,云「不可驚孝子」。母好飲江水,兒常取水溺死。夫婦痛,恐母知,詐云行學,歲作衣投于江中,俄而涌泉,出於舍側,味如江水,井旦出鯉魚一雙。
賊經姜詩里,不敢驚孝子,致米肉而去。詩埋之。後吏譴詩,掘出示之。
[book_chapter]傳六
[book_title]任光
任光,字伯卿,初為鄉嗇夫。漢兵攻宛,軍人見光冠服鮮明,令解衣,將斬而奪之。會光祿勳劉賜適至,視光容貌長者,乃救全之。
扶柳縣廷掾持王郎檄詣府白光,光斬之於市。
光武平河北,任光伯卿暮入堂陽,使騎皆炬火,天地赫然盡赤,堂陽驚怖,即夜降。
[book_title]任隗
任隗從羽林監遷虎賁中郎將。
建武八年,始置將作大匠,自任隗始。
任隗,字仲和,拜司空。永元初,外戚秉權,朝臣畏竦,莫敢抗省。惟隗與袁安同心合意,數犯嚴諫,舉竇憲并諸黨,免官爭奏。
屯卒,子騰嗣。
[book_title]李忠
李忠,字仲都,父為高密中尉,忠發兵奉世祖,為右將軍,封武固侯。時無綬,上自解所佩綬以賜之。
上初至不脫衣帶,衣服垢薄,使忠解澣長襦,忠更作新袍恊鮮支小單衣狲而上之。
上會諸將,問破賊所得物,唯李忠獨無所掠。上曰:「我欲賜之,諸君無望乎?」即以所乘大驪馬及繡被衣物賜之。
王郎遣將攻信都,信都大姓馬寵等開城內之,收太守宗廣及李忠母妻子,皆繫獄,而令親屬招呼忠。時寵弟從忠為校尉,忠即時召見,責數以背恩反城,因格殺之。諸將皆驚曰:「家屬在人手中,殺其弟,何猛也!」忠曰:「若縱賊不誅,則二心也。」上聞而美之,謂忠曰:「今吾兵已成也,將軍可歸救老母妻子。」忠曰:「蒙明公大恩,思得效命,誠不敢內顧宗親。」
病溼痺,免。
[book_title]李純
永平二年,坐純母禮殺威弟季。
[book_title]邳彤
邳彤,字偉君,信都人也。王莽分鉅鹿為和成郡,居下曲陽,以彤為卒正。更始即位,上以大司馬平河北,至曲陽,彤舉城降,為後大將軍。
信都反為王郎,所置信都王捕繫邳彤父弟及妻子,使為手書呼彤曰:「降者封爵,不降者滅族。」彤泣報曰:「事君者不得顧家。彤親所以至今得安於信都者,劉公之恩。公事方爭國,不得復念私也。」
[book_title]劉植
光武以劉植為驍騎將軍,攻中山。
昌成侯桓公孫述,坐與楚謀反,國除。
[book_title]劉歆
劉歆,字細君。
[book_title]劉嘉
劉嘉,字共仲。
建武九年,以劉嘉為驍騎將軍,攻涿郡。
[book_title]耿純
耿純於邯鄲見上,遂自結納,獻馬及縑帛數百疋。
王郎舉尊號,欲收純,純持節與從吏夜逃出城,駐節道中,詔取行者車馬,得數十,馳歸宋子,與從兄訢、宿、植俱詣上所在盧奴,言王郎反狀。
耿純,字伯山,率宗族賓客二千餘人,皆衣縑襜褕、絳巾,奉迎上於費。上目之,大悅。
耿純率宗族歸光武,時郡國多降邯鄲,純兄歸燒宗家廬舍。上以問純,純曰:「恐宗人賓客,卒有不同,故焚燒廬舍,絕其反顧之望。」上大笑。
時真定王劉揚造作讖記云:「赤九之後,癭揚為主。」揚病癭,欲以惑眾。建武二年,遣純持節,行赦令於幽、冀。至真定,時揚弟臨邑侯讓及從兄紺各擁兵萬餘人,揚自恃眾強而純意安靜,即從官屬詣之。揚入見純,純接以禮敬,因延請其兄弟,皆入,迺閉閤悉誅之。
耿純,字伯山,鉅鹿人。請治一郡,盡力自效。上笑曰:「卿乃欲以治民自效。」乃拜純為東郡太守,後坐事免。上過東郡,數千人號呼涕泣,云「願復得耿君」。上復以純為東郡太守。
[book_title]朱祜
朱福,字仲先。南陽宛人也。少孤,歸外家復陽劉氏。上為舂陵侯訟逋租于大司馬嚴尤,時福亦為復陽侯訟逋租于尤,尤止車獨與上語,不視福等。上歸,戲福曰:「嚴公寧視卿耶?」
上復以朱祜為護軍,常舍止於中。祜侍醼,從容曰:「長安政亂,公有日角之相。」從以觀上風采。上曰:「召刺姦收護軍!」祜由是不復言。
光武起拜朱祜建義大將軍,賜絳八百疋。
光武以朱祜為建義將軍,攻朱鮪。
收得所盜茂陵武帝廟衣、印、綬。
封朱祜為鬲侯,邑七千三百戶。祜自陳功薄而國大,願受南陽五百戶足矣,上不許。
光武嘗與朱福共車而出,過候司隸陳崇。崇,南陽人也,與上通家。福持車在外,以為上當自達道,今崇請之,上不說,辭出就車,崇大笑,曰:「獨我當相見,念卿不復,故不道也。」常戲狎之如是,福愈恭慎自附。
上在長安時,嘗與祜共買蜜合藥。上追念之,賜祜白蜜一石,問:「何如在長安時共買蜜乎?」其親厚如此。
初,光武學長安時,過朱祜,祜嘗留上,須講竟,乃談話。及帝登位,車駕幸祜第,上謂祜曰:「主人得無去我講乎?」祜曰:「不敢。」
[book_title]景丹
王莽時舉有德行、能言語、通政事、明文學之士,丹以言語為固德侯相。
景丹率眾至廣阿。上在廣阿,聞外有大兵來,登城,勒兵在西門樓。上問:「何等兵?」丹等對言:「上谷、漁陽兵。」上曰:「為誰來乎?」對曰:「為劉公。」即請丹入,人人勞勉,恩意甚備。
光武以景丹為驃騎將軍。
建武二年,定封景丹櫟陽侯。上謂丹曰:「今關東故王國,雖數縣,不過櫟陽萬戶邑。富貴不歸故鄉,如衣錦夜行,故以封卿。」
丹從上至懷,病瘧,見上在前,瘧發寒慄。上笑曰:「聞壯士不病瘧,今漢大將軍反病瘧邪?」使小黃門扶起,賜醫藥。還歸雒陽,病遂加。
拜弘農太守,曰:「弘農逼近京師,知將軍病,但得將軍威重,臥而鎮之可也。」
[book_title]王梁
光武拜王梁為大司空,以武強為侯國。
王梁為中郎將,與景丹、祭遵合擊蠻中,破之,詔梁別北守天中關。
[book_title]馬成
馬成為郟令,上征河北,成羸衣步擔,渡河詣上。
馬成繕治亭障,自西河至渭橋,河上至安邑,太原至井陘,中山至鄴,皆築保壁,起烽燧,十里一候。
[book_title]劉隆
建武時,天下墾田多不實,詔下州郡檢覈其事,百姓嗟怨。時州郡各遣使奏事,帝見陳留吏牘上有書,視之,云「潁川、弘農可問,河南、南陽不可問」。帝詰吏由趣,吏不服,抵言於長安街得之。帝怒。時東海公年十二,在幄後言曰:「吏受郡敕,當欲以墾田相方耳。」帝曰:「即如此,何故言河南、南陽不可問?」對曰:「河南帝城,多近臣,南陽帝鄉,多近親,田宅踰制,不可為准。」帝令虎賁詰問吏,吏首服,如顯宗言。遣謁者考實,具知姦狀。
建武二十年,左中郎將劉隆為驃騎將軍,即日行大司馬事。
[book_title]傅俊
傅俊從上迎擊王尋等於陽關,漢兵反走,還汝水上,上以手飲水,澡盥鬚眉塵垢,謂俊曰:「今日罷倦甚,諸卿寧憊邪?」
傅俊以建武二年從至河內,時漁陽未下,遣俊持節使徵宛王劉賜,迎光烈皇后于淯陽鄧奉家,時為皇后祐落車發至宛,迎寧平公主。
[book_title]堅鐔
堅鐔,字子皮。
光武以堅鐔為揚化將軍。
堅鐔北當董訢,一年間道路隔絕,糧餽不屬,鐔疏食菜羹,與士眾共之。
[book_title]馬武
建武六年,馬武與眾將上隴擊隗囂,身被甲兜鍪,持戟奔擊,殺數十人,囂追兵盡還,武中矢傷。
[book_chapter]傳七
[book_title]竇融
以軍功封寧武男。
河西太守竇融遣使獻竖駝。
遣司馬虞封間行通書。
竺曾弟嬰報怨,殺屬國侯王胤等,曾慚而去郡,融承制拜曾為武鋒將軍。
竇融將兵牧敘州。
詔封竇融曰:「行河西五郡大將軍、敘州牧、張掖屬國都尉竇融,執志忠孝,扶微救危,仇疾反虜隗囂,率厲五郡精兵,羌胡畢集,兵不血刃,而虜土崩瓦解,功既大矣。篤意分明,斷之不疑,吾甚嘉之。其以六安安豐、陽泉、蓼、安風凡四縣封融為安豐侯。」
竇融光武時數辭爵位,不許,因上疏曰:「臣融年五十三,有一子,年十五,質性頑鈍,臣融朝夕教導以經藝,不得令觀天文,見讖記,誠欲令恭肅畏事,恂恂脩道,不願其有才能,何況乃當傳以連城廣土,享侯國哉!」他日會見,迎詔曰:「公欲讓職還土,今相見,不宜論也。」
竇融嗣子穆尚內黃公主,而融弟顯親侯竇友嗣子固尚沮陽公主,穆長子勳尚東海恭王女。竇氏一公,兩侯,三公主,四二千石,相與並代,自祖至孫,官府补第相望,奴婢千數,雖親戚功臣,莫與為比。
融年老,子孫驕慢,乞骸骨歸第,詔許之。融卒,謁者奏穆父子自謂失勢,帝令將家屬歸本郡。
[book_title]竇固
竇固,字孟孫,少為黃門郎,謙讓有節操。
中元二年,以竇固為中郎將,監羽林左騎。破西羌還,是時竇氏公、侯、二千石並在朝廷,門內尚三公主,賞賜恩寵榮於當世,親戚功臣無與為等也。
明帝欲征匈奴,竇固議曰:「塞外草美,馬不須穀。」
竇固為奉車都尉,與駙馬都尉耿秉等北征匈奴,遂滅西域,開通三十六國。在邊數年,羌胡親愛之。羌胡見客,炙肉未熟,人人長跪前割之,血流指間,進之於固,固輒為啗,不穢賤之,是以愛之如父母也。
竇固,字孟孫,為衛尉,奉兩宮宿衛。上而見重當世,仁厚恭謹;下而賑施宗族,甚有名稱。
[book_title]竇憲
竇憲恃宮掖聲勢,遂以賤直奪沁水公主園田,公主不敢訴。後肅宗駕出過園,指以問憲,憲陰嗚不得對。發覺,帝大怒,召憲切責曰:「今貴主尚見枉奪,何況小臣乎!」
章帝崩,竇太后臨政,竇憲為大將軍,食邑二萬戶,弟景執金吾,瑰將作大匠、光祿勳。
竇憲作大將軍,置長史、司馬員吏官屬,位次太傅。
大將軍竇憲封武陽侯,食邑二萬戶,憲固辭封。詔曰:「大將軍憲前歲出征,克滅北狄,朝加封賞,固辭不受。舅氏舊典,並蒙爵土。其封憲冠軍侯,邑二萬戶。」
竇憲兄弟並列位,威鎮四海。
竇憲以特進見禮依三公,並未開封。
[book_title]竇章
時謂東觀為老氏藏室。
竇章女初入掖庭為貴人,早卒。帝追思之,詔史官樹碑頌德,帝自為之辭。
[book_title]馬援
馬援,字文淵,扶風茂陵人。
遠祖徙茂陵成懽里。
通生賓,宣帝時以郎持節,號使君,使君生仲,仲官至玄武司馬;仲生援。
援三兄,況字長平,余字聖卿,員字季主。
受齊詩,師事潁川滿昌。
援以況出為河南太守,次兩兄為吏京師,見家用不足,乃辭況欲就邊郡畜牧。
馬援外類倜儻簡易,而內重禮,事寡嫂,雖在閫內,必幘然後見之也。
馬援為郡督郵,送囚至府,囚有重罪,援哀而縱之,亡命北地,遇赦留。
馬援歎曰:「凡殖產,貴其能施民也,否則守錢奴耳。」乃盡散以班昆弟故舊,身衣羊裘皮蔥。
隗囂甚重馬援,以為綏德將軍。時公孫述稱帝,囂使援往觀之。援素與述同鄉里,相善,以為至當握手迎如平生,而述方盛陳陛衛,以延援入,交拜禮畢,就館,更為援製荅布單衣、交讓冠,會百官於宗廟,立舊交之位。述鸞旗旄騎,警蹕就車,禮甚盛,欲以援封侯,食大將軍位。賓客皆樂留,援曉之,因而辭歸,謂囂曰:「子陽井底蛙耳,不如專意東方。」囂乃使援奉書洛陽。援初到,敕令中黃門引入,時上在宣德殿南廡下,但幘坐。上迎,笑謂之曰:「卿遨遊二帝間,見卿,使人慚。」援頓首謝曰:「當今之世,非獨君擇臣,臣亦擇君。臣與公孫述同縣,少小相善。臣前至蜀,述陛戟而後進臣。今臣遠來,陛下何知非刺客而簡易如此?」於是上復笑曰:「卿非刺客,顧說客耳。」援乃曰:「天下反覆,自盜名字者不可勝數。今見陛下,恢廓大度,同符高祖,乃知帝王自有真也。」帝甚壯之。
援說囂曰:「前到朝廷,上凡十四見。開心見誠。」
馬援與楊廣書曰:「車丞相高祖園寢郎,一月九遷為丞相者,知武帝恨誅衛太子,上書訟之。」
上自征隗囂,至漆,諸侯多以王師之重,不宜遠入險阻,計未決。會召馬援,因說隗囂側足無所立,將帥土崩之勢,兵進必破之狀,於上前聚米為山川,指畫地勢,上曰:「
虜在吾目中矣。」囂眾大潰。
馬援為隴西太守,擊羌,中矢貫腓脛,上聞,賜羊三千、牛三百頭以養病。
帝從援議,詔武威太守梁統,悉還金城客民。
馬援,字文淵,扶風人。為隴西太守,務開寬信,恩以待下,任吏以職,但總大體而已。賓客故人,日滿其門。諸曹時白外事,輒曰:「此丞、掾任,何足相煩。若大姓侵小民,黠羌欲旅距,此乃太守事耳。」
馬援從隴西太守遷虎賁中郎將。
馬援在隴西,上書曰:「富民之本,在於食貨,宜如舊鑄五銖錢。」三府凡十三難,援一一解之,條奏其狀。帝從之,天下賴其便。
馬援自還京師,數被進見。援長七尺五寸,色理髮膚眉目容貌如畫。閑進對,尤善述前事,每言及三輔長者至閭里少年皆可觀,皇太子、諸王聞者,莫不屬耳忘倦。
馬援擊尋陽山賊,上書曰:「除其竹木,譬如嬰兒頭多蟣蝨而剃之,蕩蕩然蟣蝨無所復依。」書奏,上大悅,出尚璽書,數日,黃門取頭蝨章持入,因出小黃門頭有蝨者,皆剃之。
光武以馬援為伏波將軍。
援上書:「臣所假伏波將軍印,書『伏』字,『犬』外嚮。城皋令印,『皋』字為『白』下『羊』;丞印『四』下『羊』;尉印『白』下『人』,『人』下『羊』。即一縣長吏,印文不同,恐天下不正者多。符印所以為信也,所宜齊同。」薦曉古文字者,事下大司空正郡國印章。奏可。
馬援好事,至荔浦,見冬筍名笣筍,上言:「禹貢『厥笣橘柚』,疑謂是也,其味美於春夏筍。」
馬援擊交阯,從容謂官屬曰:「吾從弟少遊嘗哀吾慷慨多大志,曰:『士生一世,但取衣食裁足,乘下澤車,御款段馬,為郡掾吏,守墳墓,鄉里稱為善人,斯可矣。致求盈餘,但自苦耳。』當吾在浪泊、西里、烏間,虜未滅之時,下潦上霧,毒氣熏蒸,仰視烏鳶跕跕墮水中,臥念少遊平生時語,何可得也!」
馬援與兄子嚴敦書云:「學龐伯高不就,猶為謹敕士,所謂刻鵠不成尚類鶩者。效杜季良而不成,陷為天下輕薄子,所謂畫虎不成反類狗也。」
馬援平交阯,上言太守蘇定張眼視錢,●目討賊,怯於戰功,宜加切敕。後定果下獄。
馬援於交阯鑄銅馬,奏曰:「臣聞行天者莫如龍,行地者莫如馬。臣援師事楊子阿。孝武帝時,善相馬者東門京鑄作銅馬法獻之,立馬於魯班門外,更名曰金馬門。臣既備數家骨法,以所得駱越銅,鑄以為馬,高二尺五寸,圍四尺五寸,謹獻。」詔置馬德陽殿下。
馬援振旅還京師,賜衣服、酒、床、什器,粟五百斛,侯車一乘,朝見位次隨九卿之□。
馬援曰:「方今匈奴、烏桓尚擾北邊,欲自請擊之。男兒要當死於邊野,以馬革裹尸還墓耳,何能臥床上在兒女子手中耶?」故人孟冀曰:「諒為烈士,當如此矣!」
馬援行亭鄣,到右北平,詔書賜援鉅鹿縑三百疋。
馬援,字文淵,建武二十四年,威武將軍劉尚擊武陵五谿蠻夷,深入,軍沒。援因復請行。時年六十二,帝愍其老,未許之。援自請曰:「臣尚能被甲上馬。」帝令試之。援據鞍顧眄,以示可用。帝笑曰:「矍鑠哉是翁也!」遂遣援。
二月到武陵臨鄉。
[book_title]馬廖
廖少習易經,清約沈靜。援擊武谿無功,卒于師,廖不得嗣爵。
馬廖、任傀皆從羽林監遷虎賁中郎將。
馬廖上疏長樂宮曰:「夫改政移風,必有其本。長安語曰:『城中好高髻,四方高一尺。城中好廣眉,四方過半額。城中好廣袖,四方用疋帛。』」
司隸校尉梁松奏特進防、光、廖、廖子豫,三家奴婢千人,兄弟父子並受爵土,榮顯冠世,多買京師膏腴美田,作大廬,近帶城郭,妨困小民。
[book_title]馬防
永平十五年,上始欲征匈奴,與竇固等議出兵調度,皆以為塞外草美,可不須馬穀,其各以。固等將兵到燉煌,當出塞上,請馬穀。上以固言前後相違,怒不與穀。皆言按軍出塞,無穀馬故事。馬防言:「當與穀。」上曰:「何以言之?」防對曰:「宣帝時,五將出征,按其奏言:『匈奴候騎得漢馬矢,見其中有粟,知漢兵出,以故引去。』以是言之,馬當與穀。」上善其用意微緻,敕下調馬穀,防遂見親近。
馬防征西羌,上喜防功,令史官作頌,頌其功伐。
章帝建初三年,馬防為車騎將軍、城門校尉,置掾史,位在九卿上,絕席,班同三事。詔封兄弟二人各六千戶,防為潁陽侯,特以前參醫藥,懃勞省闥,綏定西羌,以襄城羹亭千二百五十戶增防,身帶三綬,寵貴至盛。
馬防,字公平,為光祿勳,宿衛宮省。上數幸防府,賞賜飲食,行每日出。
大予丞鮑鄴等上作樂事,下防。防奏言:「建初二年七月鄴上言,天子食飲,必順於四時五味,而有食舉之樂。所以順天地,養神明,求福應也。今官雅樂獨有黃鍾,而食舉樂但有太簇,皆不應月律,恐傷氣類。可作十二月均,各應其月氣。公卿朝會,得聞月律,乃能感天,和氣宜應。詔下太常評焉。太常上言,作樂器直錢百四十六萬,奏寢。今明詔復下,臣防以為可須上天之明時,因歲首之嘉月,發太簇之律,奏雅頌之音,以迎和氣。」時以作樂器費多,遂獨行十月迎氣樂也。
馬防,字孝孫,拜執金吾,性矜嚴公正,上言孝章,議多見用。
馬防子鉅,為常從小侯,六年正月齋宮中,上欲冠鉅,夜拜為黃門侍郎,御章臺下殿,陳鼎俎,自臨冠之。防兄弟奴婢各千人已上。
馬防多牧馬畜,賦歛羌胡。帝不喜之,數加譴敕,所以禁遏甚備,由是權勢稍損,賓客亦衰。
[book_title]馬光
光遭母喪,哀慟感傷,形骸骨立。
馬光,字叔山,為衛尉,上以光謹敕畏慎,特親異之。
馬光,字叔山,監越騎校尉。視事,帥厲吏士,教習有方。時五校尉令在北軍營中,光以為五校尉主禁兵武備,所以宿衛兩宮,不宜在一處,表請二校尉附北宮。詔書許越騎、射聲等治北宮。
章帝與舅馬光詔曰:「朝送鹿膾,寧用飯也。」
馬光,字叔山,拜太僕,視事減省諸費,歲千萬以上。
光前坐黨附竇憲,歸國,為憲客奴所誣告。奴名玉當。初,竇氏有事,玉當亡,私從光乞,不與。恨去,懷挾欲中光。官捕得玉當,因告言光與憲有惡謀,光以被誣不能自明,乃自殺。光死後,憲他奴郭扈自出證明光、憲無惡言,光子朗上書迎光喪葬舊塋,詔許之。
[book_title]馬客卿
馬援子客卿,幼而歧嶷,年六歲,能應接諸公,專對賓客。嘗有死罪亡命者來過,客卿逃匿不令人知。外若訥而內沉敏。援甚奇之,以為將相器,故以客卿字焉。
[book_title]馬嚴
余卒時,嚴七歲,依姊婿父九江連率平阿侯王述。明年,母復終,會述失郡,居沛郡。建武三年,余外孫右扶風曹貢為梧安侯相,迎嚴歸,養視之。至四年,叔父援從車駕東征,過梧安,乃將嚴兄弟西。嚴年十三至雒陽,留寄郎朱仲孫舍,大奴步護視之也。
嚴從其故門生肆都學擊劍,習騎射。
從司徒祭酒陳元受春秋左氏。
帝詔馬嚴留仁壽闥,與校書郎杜撫、班固定建武注記。
顯宗拜馬嚴持兵長史,將北軍五校士、羽林兵三千人,屯西河美稷,衛護南單于,聽置司馬、從事。牧守謁敬,同之將軍。敕嚴過武庫,祭蚩尤,帝親御阿閣,觀其士眾,時人榮之。
馬嚴拜御史中丞,賜冠幘衣服車馬。嚴為司馬,職典蘭臺,外營州牧,舉劾按章,申明舊典,奉法察舉,無所迴避,百寮憚之。
馬嚴,字威卿,為五官中郎將,邊境每有事,輒下嚴處便宜。上初立,汲汲欲知下情,引納嚴,敕有所聞見輒言。帝令自今以往,諸上便宜封表,遣子以往,都使詣省門,帝自勞以手書。
馬嚴為陳留太守。建初中,嚴病,遣功曹史李龔奉章詣闕。上親召見龔,問疾病形狀,以黃金十斤、葛縛佩刀、書刀、革帶付龔,賜嚴,遣太醫送方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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