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ok_name]《管子》 [book_author]佚名 [book_date][戰國 - 漢 (公元前475年 - 220年)] [book_copyright]玄之又玄 謂之大玄=學海無涯君是岸=書山絕頂吾即峰=大玄古籍書店獨家出版 [book_type]未分类 [book_length]156901 [book_img]Z_19715.jpg [config] qrcode@false brcode@false costxt3@$$难难难$道最玄$莫把金丹作等闲$不遇至人传妙诀$空言口困舌头乾$$ ptdate@2023 book3d@6,6,#ffffffff,1,20 dpi@0 [config] [book_title]牧民 凡有地牧民者,務在四時,守在倉廩。國多財,則遠者來,地辟舉,則民留處;倉廩實,則知禮節;衣食足,則知榮辱;上服度,則六親固。四維張,則君令行。故省刑之要,在禁文巧,守國之度,在飾四維,順民之經,在明鬼神,祇山川,敬宗廟,恭祖舊。不務天時,則財不生;不務地利,則倉廩不盈;野蕪曠,則民乃菅,上無量,則民乃妄。文巧不禁,則民乃淫,不璋兩原,則刑乃繁。不明鬼神,則陋民不悟;不祇山川,則威令不聞;不敬宗廟,則民乃上校;不恭祖舊,則孝悌不備;四維不張,國乃滅亡。 右國頌 國有四維,一維絕則傾,二維絕則危,三維絕則覆,四維絕則滅。傾可正也,危可安也,覆可起也,滅不可復錯也。何謂四維?一曰禮、二曰義、三曰廉、四曰恥。禮不踰節,義不自進。廉不蔽惡,恥不從枉。故不踰節,則上位安;不自進,則民無巧軸;不蔽惡,則行自全;不從枉,則邪事不生。 右四維 政之所興,在順民心。政之所廢,在逆民心。民惡憂勞,我佚樂之。民惡貧賤,我富貴之,民惡危墜,我存安之。民惡滅絕,我生育之。能佚樂之,則民為之憂勞。能富貴之,則民為之貧賤。能存安之,則民為之危墜。能生育之,則民為之滅絕。故刑罰不足以畏其意,殺戮不足以服其心。故刑罰繁而意不恐,則令不行矣。殺戮眾而心不服,則上位危矣。故從其四欲,則遠者自親;行其四惡,則近者叛之,故知「予之為取者,政之寶也」。 右四順 錯國於不傾之地,積於不涸之倉,藏於不竭之府,下令於流水之原,使民於不爭之官,明必死之路,開必得之門。不為不可成,不求不可得,不處不可久,不行不可復。錯國於不傾之地者,授有德也;積於不涸之倉者,務五穀也;藏於不竭之府者,養桑麻育六畜也;下令於流水之原者,令順民心也;使民於不爭之官者,使各為其所長也;明必死之路者,嚴刑罰也;開必得之門者,信慶賞也;不為不可成者,量民力也;不求不可得者,不彊民以其所惡也;不處不可久者,不偷取一世也;不行不可復者,不欺其民也;故授有德,則國安;務五穀,則食足;養桑麻,育六畜,則民富;令順民心,則威令行;使民各為其所長,則用備;嚴刑罰,則民遠邪;信慶賞,則民輕難;量民力,則事無不成;不彊民以其所惡,則軸偽不生;不偷取一世,則民無怨心;不欺其民,則下親其上。 右士經 以家為鄉,鄉不可為也。以鄉為國,國不可為也。以國為天下,天下不可為也。以家為家,以鄉為鄉,以國為國,以天下為天下。毋曰不同生,遠者不聽。毋曰不同鄉,遠者不行。毋曰不同國,遠者不從。如地如天,何私何親?如月如日,唯君之節。御民之轡,在上之所貴。道民之門,在上之所先。召民之路,在上之所好惡。故君求之,則臣得之。君嗜之,則臣食之。君好之,則臣服之。君惡之,則臣匿之。毋蔽汝惡,毋異汝度,賢者將不汝助。言室滿室,言堂滿堂,是謂聖王。城郭溝渠,不足以固守;兵甲彊力,不足以應敵;博地多財,不足以有眾。惟有道者,能備患於未形也,故禍不萌。天下不患無臣,患無君以使之。天下不患無財,患無人以分之。故知時者,可立以為長。無私者,可置以為政。審於時而察於用,而能備官者,可奉以為君也。緩者後於事。吝於財者失所親,信小人者失士。 右六親五法 [book_title]形勢 山高而不崩,則祈羊至矣;淵深而不涸,則沈玉極矣,天不變其常,地不易其則,春秋冬夏,不更其節,古今一也。蛟龍得水,而神可立也;虎豹得幽,而威可載也。風雨無鄉,而怨怒不及也。貴有以行令,賤有以忘卑,壽夭貧富,無徒歸也。 銜命者,君之尊也。受辭者,名之鉉也。上無事,則民自試。抱蜀不言,而廟堂既修。鴻鵠鏘鏘,唯民歌之。濟濟多士,殷民化之,紂之失也。飛蓬之問,不在所賓;燕雀之集,道行不顧。犧牷圭璧,不足以饗鬼神。主功有素,寶幣奚為?羿之道,非射也;造父之術,非馭也;奚仲之巧,非斲削也。召遠者使無為焉,親近者言無事焉,唯夜行者獨有也。 平原之隰,奚有於高?大山之隈,奚有於深?訾讆之人,勿與任大。譕臣者可以遠舉。顧憂者可與致道。其計也速而憂在近者,往而勿召也舉長者可遠見也;裁大者眾之所比也。美人之懷,定服而勿厭也。 必得之事,不足賴也;必諾之言,不足信也。小謹者不大立,訾食者不肥體;有無棄之言者,必參於天地也。墜岸三仞,人之所大難也,而猿猱飲焉,故曰伐矜好專,舉事之禍也。不行其野,不違其馬;能予而無取者,天地之配也。 怠倦者不及,無廣者疑神,神者在內,不及者在門,在內者將假,在門者將待。曙戒勿怠,後稚逢殃。朝忘其事,夕失其功。邪氣入內,正色乃衰。君不君,則臣不臣。父不父,則子不子。上失其位,則下踰其節。上下不和,令乃不行。衣冠不正,則賓者不肅;進退無儀,則政令不行。且懷且威,則君道備矣。莫樂之,則莫哀之。莫生之,則莫死之。往者不至,來者不極。 道之所言者一也,而用之者異。有聞道而好為家者,一家之人也;有聞道而好為鄉者,一鄉之人也;有聞道而好為國者,一國之人也;有聞道而好為天下者,天下之人也;有聞道而好定萬物者,天下之配也。道往者,其人莫來;道來者,其人莫往;道之所設,身之化也。持滿者與天,安危者與人。失天之度,雖滿必涸。上下不和,雖安必危。欲王天下,而失天之道,天下不可得而王也。得天之道。其事若自然。失天之道,雖立不安。其道既得,莫知其為之。其功既成,莫知其釋之。藏之無刑,天之道也。疑今者,察之古不知來者,視之往,萬事之生也,異趣而同歸,古今一也。 生棟覆屋。怨怒不及;弱子下瓦,慈母操箠。天道之極,遠者自親。人事之起,近親造怨。萬物之於人也,無私近也,無私遠也;巧者有餘,而拙者不足;其功順天者天助之,其功逆天者天違之;天之所助,雖小必大;天之所違,雖成必敗;順天者有其功,逆天者懷其凶,不可復振也。 烏鳥之狡,雖善不親。不重之結,雖固必解;道之用也,貴其重也。毋與不可,毋彊不能,毋告不知;與不可,彊不能,告不知,謂之勞而無功。見與之交,幾於不親;見哀之役,幾於不結;見施之德,幾於不報;四方所歸,心行者也。獨王之國,勞而多禍;獨國之君,卑而不威;自媒之女,醜而不信,未之見而親焉,可以往矣;久而不忘焉,可以來矣。 日月不明,天不易也;山高而不見,地不易也。言而不可復者,君不言也;行而不可再者,君不行也。凡言而不可復,行而不可再者,有國者之大禁也。 [book_title]權修 萬乘之國,兵不可以無主,土地博大,野不可以無吏,百姓殷眾,官不可以無長,操民之命,朝不可以無政。 地博而國貧者,野不辟也,民眾而兵弱者,民無取也。故末產不禁,則野不辟。賞罰不信,則民無取。野不辟,民無取,外不可以應敵,內不可以固守,故曰有萬乘之號,而無千乘之用,而求權之無輕,不可得也。 地辟而國貧者,舟輿飾,臺榭廣也。賞罰信而兵弱者,輕用眾,使民勞也。舟車飾,臺榭廣,則賦斂厚矣。輕用眾,使民勞,則民力竭矣。賦斂厚,則下怨上矣。民力竭,則令不行矣。下怨上,令不行,而求敵之勿謀己,不可得也。 欲為天下者,必重用其國,欲為其國者,必重用其民,欲為其民者,必重盡其民力。無以畜之,則往而不可止也;無以牧之,則處而不可使也;遠人至而不去,則有以畜之也。民眾而可一,則有以牧之也。 見其可也,喜之有徵。見其不可也,惡之有刑。賞罰信於其所見,雖其所不見,其敢為之乎?見其可也,喜之無徵;見其不可也,惡之無刑;賞罰不信於其所見,而求其所不見之為之化,不可得也。厚愛利,足以親之。明智禮,足以教之。上身服以先之。審度量以閑之。鄉置師以說道之,然後申之以憲令,勸之以慶賞,振之以刑罰,故百姓皆說為善,則暴亂之行無由至矣。 地之生財有時,民之用力有倦,而人君之欲無窮,以有時與有倦,養無窮之君,而度量不生於其間,則上下相疾也。是以臣有殺其君,子有殺其父者矣。故取於民有度,用之有止,國雖小必安;取於民無度,用之不止,國雖大必危。 地之不辟者,非吾地也。民之不牧者,非吾民也。凡牧民者。以其所積者食之。不可不審也。其積多者其食多,其積寡者其食寡,無積者不食。或有積而不食者,則民離上;有積多而食寡者,則民不力;有積寡而食多者,則民多軸;有無積而徒食者,則民偷幸;故離上不力,多軸偷幸,舉事不成,應敵不用。故曰:察能授官,班祿賜予,使民之機也。野與市爭民。家與府爭貨,金與粟爭貴,鄉與朝爭治;故野不積草,農事先也;府不積貨,藏於民也;市不成肆,家用足也;朝不合眾,鄉分治也。故野不積草,府不積貨,市不成肆。朝不合眾,治之至也。 人情不二,故民情可得而御也。審其所好惡,則其長短可知也;觀其交游,則其賢不肖可察也;二者不失,則民能可得而官也。 地之守在城,城之守在兵,兵之守在人,人之守在粟;故地不辟,則城不固。有身不治,奚待於人?有人不治,奚待於家?有家不治,奚待於鄉?有鄉不治,奚待於國?有國不治,奚待於天下?天下者,國之本也;國者,鄉之本也;鄉者,家之本也;家者,人之本也;人者,身之本也;身者,治之本也。故上不好本事,則末產不禁;末產不禁,則民緩於時事而輕地利;輕地利,而求田野之辟,倉廩之實,不可得也。 商賈在朝,則貨財上流;婦言人事,則賞罰不信;男女無別,則民無廉恥;貨財上流,賞罰不信,民無廉恥,而求百姓之安難,兵士之死節,不可得也。朝廷不肅,貴賤不明,長幼不分,度量不審,衣服無等,上下淩節,而求百姓之尊主政令,不可得也。上好軸謀閒欺,臣下賦斂競得,使民偷壹,則百姓疾怨,而求下之親上,不可得也。有地不務本事,君國不能壹民,而求宗廟社稷之無危,不可得也。上恃龜筮,好用巫醫,則鬼神驟祟;故功之不立,名之不章,為之患者三:有獨王者、有貧賤者、有日不足者。 一年之計,莫如樹穀;十年之計,莫如樹木;終身之計,莫如樹人。一樹一穫者,穀也;一樹十穫者,木也;一樹百穫者,人也。我苟種之,如神用之,舉事如神,唯王之門。 凡牧民者,使士無邪行,女無淫事。士無邪行,教也。女無淫事,訓也。教訓成俗,而刑罰省,數也。凡牧民者,欲民之正也;欲民之正,則微邪不可不禁也;微邪者,大邪之所生也;微邪不禁,而求大邪之無傷國,不可得也。凡牧民者,欲民之有禮也;欲民之有禮,則小禮不可不謹也;小禮不謹於國,而求百姓之行大禮,不可得也。 凡牧民者,欲民之有義也;欲民之有義,則小義不可不行;小義不行於國,而求百姓之行大義,不可得也。凡牧民者,欲民之有廉也;欲民之有廉,則小廉不可不修也;小廉不修於國,而求百姓之行大廉,不可得也。凡牧民者,欲民之有恥也,欲民之有恥,則小恥不可不飾也。小恥不飾於國,而求百姓之行大恥,不可得也。凡牧民者,欲民之修小禮、行小義、飾小廉、謹小恥、禁微邪、此厲民之道也。民之修小禮、行小義、飾小廉、謹小恥、禁微邪、治之本也。凡牧民者,欲民之可御也;欲民之可御,則法不可不審;法者,將立朝廷者也;將立朝廷者,則爵服不可不貴也;爵服加于不義,則民賤其爵服;民賤其爵服,則人主不尊;人主不尊,則令不行矣。法者,將用民力者也;將用民力者,則祿賞不可不重也;祿賞加于無功,則民輕其祿賞;民輕其祿賞,則上無以勸民;上無以勸民,則令不行矣。法者,將用民能者也;將用民能者,則授官不可不審也;授官不審,則民閒其治;民閒其治,則理不上通;理不上通,則下怨其上;下怨其上,則令不行矣。法者,將用民之死命者也;用民之死命者,則刑罰不可不審;刑罰不審,則有辟就;有辟就,則殺不辜而赦有罪;殺不辜而赦有罪,則國不免於賊臣矣。故夫爵服賤、祿賞輕、民閒其治、賊臣首難,此謂敗國之教也。 [book_title]立政 國之所以治亂者三,殺戮刑罰,不足用也。國之所以安危者四,城郭險阻,不足守也。國之所以富貧者五,輕稅租,薄賦斂,不足恃也。治國有三本,而安國有四固,而富國有五事,五事五經也。 君之所審者三:一曰德不當其位;二曰功不當其祿;三曰能不當其官;此三本者,治亂之原也;故國有德義未明於朝者,則不可加以尊位;功力未見於國者,則不可授與重祿;臨事不信於民者,則不可使任大官;故德厚而位卑者謂之過;德薄而位尊者謂之失;寧過於君子,而毋失於小人;過於君子,其為怨淺;失於小人,其為禍深;是故國有德義未明於朝而處尊位者,則良臣不進;有功力未見於國而有重祿者,則勞臣不勸;有臨事不信於民而任大官者,則材臣不用;三本者審,則下不敢求;三本者不審,則邪臣上通,而便辟制威;如此,則明塞於上,而治壅於下,正道捐棄,而邪事日長。三本者審,則便辟無威於國,道塗無行禽,疏遠無蔽獄,孤寡無隱治,故曰:「刑省治寡,朝不合眾」。 右三本 君之所慎者四:一曰大德不至仁,不可以授國柄。二曰見賢不能讓,不可與尊位。三曰罰避親貴,不可使主兵。四曰不好本事,不務地利,而輕賦斂,不可與都邑。此四務者,安危之本也。故曰:「卿相不得眾,國之危也。大臣不和同,國之危也。兵主不足畏,國之危也。民不懷其產,國之危也。」故大德至仁,則操國得眾。見賢能讓,則大臣和同。罰不避親貴,則威行於鄰敵。好本事,務地利,重賦斂,則民懷其產。 右四固 君之所務者五:一曰山澤不救於火,草木不植成,國之貧也。二曰溝瀆不遂於隘,鄣水不安其藏,國之貧也。三曰桑麻不植於野,五穀不宜其地,國之貧也。四曰六畜不育於家,瓜瓠葷菜百果不備具,國之貧也。五曰工事競於刻鏤,女事繁於文章,國之貧也。故曰:「山澤救於火,草木植成,國之富也。溝瀆遂於隘,鄣水安其藏,國之富也。桑麻植於野,五穀宜其地,國之富也。六畜育於家,瓜瓠葷菜百果備具,國之富也。工事無刻鏤,女事無文章,國之富也。」 右五事 分國以為五鄉,鄉為之師,分鄉以為五州,州為之長。分州以為十里,里為之尉。分里以為十游,游為之宗。十家為什,五家為伍,什伍皆有長焉。築障塞匿,一道路,博出入,審閭閈,慎筦鍵,筦藏于里尉。置閭有司,以時開閉。閭有司觀出入者,以復于里尉。凡出入不時,衣服不中,圈屬群徒,不順於常者,閭有司見之,復無時。若在長家子弟臣妾屬役賓客,則里尉以譙于游宗,游宗以譙于什伍,什伍以譙于長家,譙敬而勿復。一再則宥,三則不赦。凡孝悌忠信、賢良俊材,若在長家子弟臣妾屬役賓客,則什伍以復于游宗,游宗以復于里尉。里尉以復于州長。州長以計于鄉師。鄉師以著于士師。凡過黨,其在家屬,及于長家。其在長家,及于什伍之長。其在什伍之長,及于游宗。其在游宗,及于里尉。其在里尉,及于州長。其在州長,及于鄉師,其在鄉師,及于士師。三月一復,六月一計,十二月一著。凡上賢不過等,使能不兼官,罰有罪不獨及,賞有功不專與。 孟春之朝,君自聽朝,論爵賞校官,終五日。季冬之夕,君自聽朝,論罰罪刑殺,亦終五日。正月之朔,百吏在朝,君乃出令布憲于國,五鄉之師,五屬大夫,皆受憲于太史。大朝之日,五鄉之師,五屬大夫,皆身習憲于君前。太史既布憲,入籍于太府。憲籍分于君前。五鄉之師出朝,遂于鄉官致于鄉屬,及于游宗,皆受憲。憲既布,乃反致令焉,然後敢就舍;憲未布,令未致,不敢就舍。就舍,謂之留令。罪死不赦。五屬大夫,皆以行車朝,出朝不敢就舍,遂行至都之日。遂於廟致屬吏,皆受憲。憲既布,乃發使者致令以布憲之日蚤晏之時,憲既布,使者以發,然後敢就舍;憲未布。使者未發,不敢就舍;就舍,謂之留令,罪死不赦。憲既布,有不行憲者,謂之不從令,罪死不赦。考憲而有不合于太府之籍者,侈曰專制,不足曰虧令,罪死不赦。首憲既布,然後可以布憲。 右首憲 凡將舉事,令必先出,曰事將為。其賞罰之數,必先明之,立事者,謹守令以行賞罰,計事致令,復賞罰之所加,有不合於令之所謂者,雖有功利,則謂之專制,罪死不赦。首事既布,然後可以舉事。 右首事 修火憲,敬山澤,林藪積草,夫財之所出,以時禁發焉。使民足於宮室之用,薪蒸之所積,虞師之事也,決水潦,通溝瀆,修障防,安水藏,使時水雖過度,無害于五穀。歲雖凶旱,有所秎穫,司空之事也。相高下,視肥墝,觀地宜,明詔期,前後農夫,以時均修焉,使五穀桑麻,皆安其處,由田之事也。行鄉里,視宮室,觀樹蓺,簡六畜,以時鈞修焉。勸勉百姓,使力作毋偷。懷樂家室,重去鄉里,鄉師之事也。論百工,審時事,辨功苦,上完利,監壹五鄉,以時鈞修焉。使刻鏤文采,毋敢造于鄉,工師之事也。 右省官 度爵而制服,量祿而用財,飲食有量,衣服有制,宮室有度,六畜人徒有數,舟車陳器有禁,修生則有軒冕服位穀祿田宅之分,死則有棺槨絞衾壙壟之度。雖有賢身貴體,毋其爵,不敢服其服。雖有富家多資,毋其祿,不敢用其財。天子服文有章,而夫人不敢以燕以饗廟,將軍大夫不敢以朝官吏,以命士,止于帶緣,散民不敢服雜采,百工商賈不得服長鬈貂,刑餘戮民不敢服絻,不敢畜連乘車。 右服制 寢兵之說勝,則險阻不守;兼愛之說勝,則士卒不戰。全生之說勝,則廉恥不立。私議自貴之說勝,則上令不行。群徒比周之說勝,則賢不肖不分。金玉貨財之說勝。則爵服下流,觀樂玩好之說勝。則姦民在上位。請謁任舉之說勝,則繩墨不正,諂諛飾過之說勝,則巧佞者用。 右九敗 期而致,使而往,百姓舍己以上為心者,教之所期也。始於不足見,終於不可及,一人服之,萬人從之,訓之所期也。未之令而為,未之使而往,上不加勉,而民自盡,竭俗之所期也。好惡形於心,百姓化於下,罰未行而民畏恐,賞未加而民勸勉,誠信之所期也。為而無害,成而不議,得而莫之能爭,天道之所期也。為之而成,求之而得,上之所欲,小大必舉,事之所期也。令則行,禁則止,憲之所及,俗之所被,如百體之從心,政之所期也。 右七觀 [book_title]乘馬 凡立國都,非於大山之下,必於廣川之上;高毋近旱,而水用足;下毋近水,而溝防省;因天材,就地利,故城郭不必中規矩,道路不必中準繩。 右立國 無為者帝,為而無以為者王,為而不貴者霸,不自以為所貴,則君道也。貴而不過度,則臣道也。 右大數 地者,政之本也。朝者,義之理也。市者,貨之準也。黃金者,用之量也。諸侯之地,千乘之國者,器之制也。五者其理可知也,為之有道。地者政之本也,是故地可以正政也,地不平均和調,則政不可正也;政不正,則事不可理也。 右地政 春秋冬夏,陰陽之推移也。時之短長,陰陽之利用也;日夜之易,陰陽之化也;然則陰陽正矣,雖不正,有餘不可損,不足不可益也。天地莫之能損益也。然則可以正政者地也。故不可不正也,正地者,其實必正,長亦正,短亦正;小亦正,大亦正;長短大小盡正。正不正,則官不理;官不理,則事不治;事不治,則貨不多;是故何以知貨之多也?曰:事治。何以知事之治也?曰:貨多。貨多事治,則所求於天下者寡矣,為之有道。 右陰陽 朝者,義之理也。是故爵位正而民不怨;民不怨,則不亂,然後義可理。理不正,則不可以治;而不可不理也,故一國之人,不可以皆貴;皆貴,則事不成而國不利也。為事之不成,國之不利也。使無貴者,則民不能自理也,是故辨於爵列之尊卑,則知先後之序,貴賤之義矣,為之有道。 右爵位 市者,貨之準也。是故百貨賤,則百利不得。百利不得,則百事治。百事治,則百用節矣;是故事者生於慮,成於務,失於傲。不慮則不生,不務則不成,不傲則不失,故曰:市者可以知治亂,可以知多寡,而不能為多寡,為之有道。 右務市事 黃金者,用之量也。辨於黃金之理,則知侈儉。知侈儉,則百用節矣,故儉則傷事,侈則傷貨;儉則金賤,金賤則事不成,故傷事。侈則金貴,金貴則貨賤,故傷貨。貨盡而後知不足,是不知量也,事已,而後知貨之有餘,是不知節也,不知量,不知節不可,為之有道。 右黃金 諸侯之地,千乘之國者,器之制也。天下乘馬服牛,而任之輕重有制,有壹宿之行,道之遠近有數矣。是知諸侯之地千乘之國者,所以知地之小大也,所以知任之輕重也;重而後損之,是不知任也;輕而後益之,是不知器也。不知任不知器不可,為之有道。 右諸侯之地千乘之國 地之不可食者,山之無木者,百而當一。涸澤,百而當一。地之無草木者,百而當一。樊棘雜處,民不得入焉,百而當一。藪,鎌纏得入焉,九而當一。蔓山,其木可以為材,可以為軸,斤斧得入焉,九而當一。汎山,其木可以為棺,可以為車,斤斧得入焉,十而當一。流水,網罟得入焉,五而當一。林,其木可以為棺,可以為車,斤斧得入焉,五而當一。澤,網罟得入焉,五而當一。命之曰地均,以實數。 方六里,命之曰暴。五暴命之曰部。五部命之曰聚。聚者有市,無市則民乏。五聚命之曰某鄉,四鄉命之曰方,官制也。官成而立邑。五家而伍,十家而連,五連而暴。五暴而長,命之曰某鄉。四鄉命之曰都,邑制也,邑成而制事。四聚為一離,五離為一制,五制為一田,二田為一夫,三夫為一家,事制也。事成而制器,方六里,為一乘之地也。一乘者,四馬也。一馬其甲七,其蔽五。四乘,其甲二十有八,其蔽二十。白徒三十人奉車兩,器制也。 方六里,一乘之地也。方一里,九夫之田也。黃金一鎰,百乘一宿之盡也,無金則用其絹。季絹三十三制當一鎰,無絹則用其布。經暴布百兩當一鎰,一鎰之金,食百乘之一宿,則所市之地,六灸一㪷,命之曰中,歲有市無市,則民不乏矣。方六里,名之曰社,有邑焉,名之曰央,亦關市之賦。黃金百鎰為一篋,其貨一穀籠為十篋。其商苟在市者三十人。其正月十二月,黃金一鎰,命之曰正。分春曰書比,立夏曰月程,秋曰大稽。與民數得亡。 三歲修封,五歲修界。十歲更制,經正也。十仞見水不大潦,五尺見水不大旱,十一仞見水輕征,十分去二三,二則去三四,四則去四,五則去半,比之於山。五尺見水,十分去一,四則去三,三則去二,二則去一,三尺而見水,比之於澤。 距國門以外,窮四竟之內,丈夫二犁,童五尺一犁,以為三日之功。正月,令農始作,服于公田農耕,及雪釋,耕始焉,芸卒焉。士聞見博,學意察,而不為君臣者,與功而不與分焉。賈知賈之貴賤,日至於市,而不為官賈者,與功而不與分焉。工治容貌功能,日至於市,而不為官工者,與功而不與分焉。不可使而為工,則視貨離之實而出夫粟。是故智者知之,愚者不知,不可以教民。巧者能之,拙者不能,不可以教民。非一令而民服之也,不可以為大善。非夫人能之也,不可以為大功;是故非誠賈不得食于賈,非誠工不得食于工,非誠農不得食于農,非信士不得立于朝。 是故官虛而莫敢為之請,君有珍車珍甲而莫之敢有。君舉事,臣不敢誣其所不能。君知臣,臣亦知君知己也;故臣莫敢不竭力俱操其誠以來。道曰,均地分力,使民知時也,民乃知時日之蚤晏,日月之不足,飢寒之至于身也;是故夜寢蚤起,父子兄弟,不忘其功。為而不倦,民不憚勞苦。故不均之為惡也:地利不可竭,民力不可殫。不告之以時,而民不知;不道之以事,而民不為。與之分貨,則民知得正矣,審其分,則民盡力矣,是故不使而父子兄弟不忘其功。 右士農工商 聖人之所以為聖人者,善分民也。聖人不能分民,則猶百姓也,於己不足,安得名聖。是故有事則用,無事則歸之於民,唯聖人為善託業於民。民之生也,辟則愚,閉則類,上為一。下為二。 右聖人 時之處事精矣,不可藏而舍也。故曰,今日不為,明日忘貨。昔之日已往而不來矣。 右失時 上地方八十里,萬室之國一,千室之都四;中地方百里,萬室之國一,千室之都四。下地方百二十里,萬室之國一,千室之都四。以上地方八十里,與下地方百二十里,通於中地方百里。 右地里 [book_title]七法 言是而不能立,言非而不能廢;有功而不能賞,有罪而不能誅,若是而能治民者,未之有也。是必立,非必廢,有功必賞,有罪必誅,若是安治矣,未也,是何也?曰:形勢器械未具,猶之不治也。形勢器械具四者備,治矣。不能治其民,而能彊其兵者,未之有也。能治其民矣,而不明於為兵之數,猶之不可。不能彊其兵,而能必勝敵國者,未之有也;能彊其兵,而不明于勝敵國之理,猶之不勝也。兵不必勝敵國,而能正天下者,未之有也。兵必勝敵國矣,而不明正天下之分,猶之不可,故曰:治民有器,為兵有數,勝敵國有理。 正天下有分:則、象、法、化、決塞、心術、計數,根天地之氣,寒暑之和,水土之性,人民鳥獸草木之生物,雖不甚多,皆均有焉,而未嘗變也,謂之則。義也、名也、時也、似也、類也、比也、狀也、謂之象。尺寸也、繩墨也、規矩也、衡石也、斗斛也、角量也、謂之法。漸也、順也、靡也、久也、服也、習也、謂之化。予奪也、險易也、利害也、難易也、開閉也、殺生也、謂之決塞。實也、誠也、厚也、施也、度也、恕也、謂之心術。剛柔也、輕重也、大小也、實虛也、遠近也、多少也、謂之計數。 不明於則,而欲出號令,猶立朝夕於鉉均之上,檐竿而欲定其末。不明於象,而欲論材審用,猶絕長以為短,續短以為長。不明於法,而欲治民一眾,猶左書而右息之。不明於化,而欲變俗易教,猶朝揉輪而夕欲乘車。不明於決塞,而欲敺眾移民,猶使水逆流。不明於心術,而欲行令於人,猶倍招而必拘之。不明於計數,而欲舉大事,猶無舟楫而欲經於水險也。故曰:錯儀畫制,不知則不可。論材審用,不知象不可。和民一眾,不知法不可。變俗易教,不知化不可。敺眾移民,不知決塞不可。布令必行,不知心術不可。舉事必成,不知計數不可。 右七法 百匿傷上威。姦吏傷官法。姦民傷俗教。賊盜傷國眾。威傷,則重在下。法傷,則貨上流。教傷,則從令者不輯。眾傷,則百姓不安其居。重在下,則令不行。貨上流,則官徒毀。從令者不輯,則百事無功。百姓不安其居,則輕民處而重民散,輕民處,重民散,則地不辟;地不辟,則六畜不育;六畜不育,則國貧而用不足;國貧而用不足,則兵弱而士不厲;兵弱而士不厲,則戰不勝而守不固;戰不勝而守不固,則國不安矣。故曰:常令不審,則百匿勝;官爵不審,則姦吏勝;符籍不審,則姦民勝;刑法不審,則盜賊勝;國之四經敗,人君泄見危,人君泄,則言實之士不進;言實之士不進,則國之情偽不竭于上。 世主所貴者寶也,所親者戚也,所愛者民也,所重者爵祿也,亡君則不然,致所貴,非寶也,致所親,非戚也;致所愛,非民也;致所重,非爵祿也,故不為重寶虧其命,故曰:「令貴於寶」。不為愛親危其社稷,故曰:「社稷戚於親」。不為愛人枉其法,故曰:「法愛於人」。不為重爵祿分其威,故曰:「威重於爵祿」。不通此四者,則反於無有。故曰:治人如治水潦,養人如養六畜,用人如用草木。居身論道行理,則群臣服教,百吏嚴斷,莫敢開私焉。論功計勞,未嘗失法律也。便辟、左右、大族、尊貴、大臣、不得增其功焉。疏遠、卑賤、隱不知之人、不忘其勞,故有罪者不怨上,愛賞者無貪心,則列陳之士,皆輕其死而安難,以要上事,本兵之極也。 右四傷百匿 為兵之數,存乎聚財,而財無敵。存乎論工,而工無敵。存乎制器,而器無敵。存乎選士,而士無敵。存乎政教,而政教無敵。存乎服習,而服習無敵。存乎遍知天下,而遍知天下無敵。存乎明於機數,而明於機數無敵。故兵未出境,而無敵者八;是以欲正天下,財不蓋天下,不能正天下;財蓋天下,而工不蓋天下,不能正天下;工蓋天下,而器不蓋天下,不能正天下;器蓋天下,而士不蓋天下,不能正天下;士蓋天下,而教不蓋天下,不能正天下;教蓋天下,而習不蓋天下,不能正天下;習蓋天下,而不遍知天下,不能正天下;遍知天下,而不明於機數,不能正天下;故明於機數者,用兵之勢也。大者時也,小者計也。 王道非廢也,而天下莫敢窺者,王者之正也。衡庫者,天子之禮也。是故器成卒選,則士知勝矣。遍知天下,審御機數,則獨行而無敵矣。所愛之國,而獨利之;所惡之國,而獨害之;則令行禁止,是以聖王貴之。勝一而服百,則天下畏之矣。立少而觀多,則天下懷之矣。罰有罪,賞有功,則天下從之矣。故聚天下之精財,論百工之銳器,春秋角試,以練精銳為右;成器不課不用,不試不藏。收天下之豪傑,有天下之駿雄;故舉之如飛鳥,動之如雷電,發之如風雨,莫當其前,莫害其後,獨出獨入,莫敢禁圉。成功立事,必順於禮義,故不禮不勝天下,不義不勝人;故賢知之君,必立於勝地,故正天下而莫之敢御也。 右為兵之數 若夫曲制時舉,不失天時,毋壙地利。其數多少,其要必出於計數。故凡攻伐之為道也,計必先定于內,然後兵出乎境;計未定於內,而兵出乎境,是則戰之自勝,攻之自毀也。是故張軍而不能戰。圍邑而不能攻。得地而不能實,三者見一焉。則可破毀也。故不明于敵人之政,不能加也,不明于敵人之情,不可約也。不明于敵人之將,不先軍也。不明于敵人之士,不先陳也。是故以眾擊寡,以治擊亂,以富擊貧,以能擊不能,以教卒練士擊敺眾白徒。故十戰十勝,百戰百勝。 故事無備,兵無主,則不蚤知。野不辟,地無吏,則無蓄積。官無常,下怨上,而器械不功。朝無政,則賞罰不明。賞罰不明,則民幸生。故蚤知敵人如獨行,有蓄積,則久而不匱。器械功,則伐而不費。賞罰明,則人不幸。人不幸,則勇士勸之。故兵也者。審於地圖,謀十官。日量蓄積,齊勇士,遍知天下,審御機數,兵主之事也。 故有風雨之行,故能不遠道里矣。有飛鳥之舉,故能不險山河矣。有雷電之戰,故能獨行而無敵矣。有水旱之功,故能攻國救邑。有金城之守,故能定宗廟,育男女矣。有一體之治,故能出號令,明憲法矣。風雨之行者,速也。飛鳥之舉者,輕也。雷電之戰者,士不齊也。水旱之功者,野不收,耕不穫也。金城之守者,用貨財,設耳目也。一體之治者。去奇說。禁雕俗也。不遠道里,故能威絕域之民,不險山河,故能服恃固之國。獨行無敵,故令行而禁止。故攻國救邑,不恃權與之國,故所指必聽。定宗廟,育男女,天下莫之能傷,然後可以有國。制儀法,出號令,莫不嚮應,然後可以治民一眾矣。 右選陳 [book_title]版法 凡將立事,正彼天植,風雨無違。遠近高下,各得其嗣。三經既飭,君乃有國。喜無以賞,怒無以殺;喜以賞,怒以殺,怨乃起,令乃廢,驟令不行,民心乃外。外之有徒,禍乃始牙。眾之所忿,置不能圖。舉所美,必觀其所終。廢所惡,必計其所窮。慶勉敦敬以顯之,富祿有功以勸之,爵貴有名以休之。兼愛無遺,是謂君心。必先順教,萬民鄉風。旦暮利之,眾乃勝任。取人以己,成事以質。審用財,慎施報,察稱量;故用財不可以嗇,用力不可以苦。用財嗇則費,用力苦則勞。民不足,令乃辱。民苦殃,令不行。施報不得,禍乃始昌。禍昌不寤,民乃自圖。正法直度,罪殺不赦。殺僇必信,民畏而懼。武威既明,令不再行,頓卒怠倦以辱之,罰罪宥過以懲之,殺僇犯禁以振之。植固不動,倚邪乃恐。倚革邪化,令往民移。法天合德,象法無親。參於日月,佐於四時。悅在施有,眾在廢私。召遠在修近,閉禍在除怨。修長在乎任賢,高安在乎同利。 [book_title]幼官 若因夜虛守靜人物,人物則皇。五和時節,君服黃色,味甘味,聽宮聲,治和氣,用五數,飲於黃后之井,以倮倮獸之火爨,藏溫濡,行敺養,坦氣修通,凡物開靜,形生理。 常至命,尊賢授德,則帝。身仁行義,服忠用信,則王。審謀章禮,選士利械,則霸。定生處死,謹賢修伍,則眾。信賞審罰,爵材祿能,則強。計凡付終,務本飭末,則富。明法審數,立常備能,則治。同異分官,則安。 通之以道,畜之以惠,親之以仁,養之以義,報之以德,結之以信,接之以禮,和之以樂,期之以事,攻之以官,發之以力,威之以誠。一舉而上下得終,再舉而民無不從,三舉而地辟散成,四舉而農佚粟十,五舉而務輕金九,六舉而絜知事變,七舉而外內為用,八舉而勝行威立,九舉而帝事成形,九本搏大,人主之守也。八分有職,卿相之守也。十官飾勝備威,將軍之守也。六紀審密,賢人之守也。五紀不解,庶人之守也。動而無不從,靜而無不同。治亂之本三,尊卑之交四,富貧之經五,盛衰之紀六,安危之機七,強弱之應八,存亡之數九。練之以散群傰署。凡數財署,殺僇以聚財,勸勉以選眾,使二分具本。發善必審於密,執威必明於中。此居圖方中。春行冬政,肅。行秋政,雷。行夏政,閹。十二,地氣發,戒春事。十二,小卯,出耕。十二,天氣下,賜與。十二,義氣至,修門閭。十二,清明,發禁。十二,始卯,合男女。十二,中卯。十二,下卯。三卯同事,八舉時節。君服青色,味酸味,聽角聲,治燥氣,用八數,飲於青后之井。以羽獸之火爨。藏不忍,行敺養。坦氣修通,凡物開靜,形生理。合內空周外。強國為圈,弱國為屬。動而無不從,靜而無不同。舉發以禮,時禮必得。和好不基。貴賤無司,事變日至。此居於圖東方方外。夏行春政,風。行冬政,落。重則雨雹。行秋政,水。十二,小郢至,德。十二,絕氣下,下爵賞。十二,中郢,賜與。十二,中絕,收聚。十二,大暑至,盡善。十二,中暑。十二,小暑終。三暑同事。七舉時節,君服赤色,味苦味,聽羽聲,治陽氣,用七數。飲於赤后之井。以毛獸之火爨。藏薄純,行篤厚,坦氣修通,凡物開靜,形生理。定府官,明名分,而審責於群臣有司,則下不乘上,賤不乘貴,法立數得,而無比周之民,則上尊而下卑,遠近不乖,此居於圖南方方外。秋行夏政,葉。行春政,華。行冬政,秏。十二,期風至,戒秋事。十二,小卯,薄百爵。十二,白露下,收聚。十二,復理,賜與。十二,始節賦事。十二,始卯,合男女。十二,中卯。十二,下卯。三卯同事。九和時節,君服白色,味辛味,聽商聲,治溼氣,用九數。飲於白后之井。以介蟲之火爨。藏恭敬,行搏銳,坦氣修通,凡物開靜,形生理。閒男女之畜,修鄉閭之什伍。量委積之多寡,定府官之計數。養老弱而勿通,信利周而無私,此居於圖西方方外。冬行秋政,霧。行夏政,雷。行春政,烝泄。十二,始寒,盡刑。十二,小榆,賜予。十二,中寒,收聚。十二,中榆,大收。十二,寒至,靜。十二,大寒,之陰。十二,大寒終三寒同事。六行時節,君服黑色,味鹹味,聽徵聲,治陰氣,用六數,飲於黑后之井。以鱗獸之火爨。藏慈厚,行薄純。坦氣修通,凡物開靜,形生理。器成於僇,教行於鈔。動靜不記,行止無量。戒審四時以別息,異出入以兩易,明養生以解固,審取予以總之。一會諸侯,令曰:「非玄帝之命,毋有一日之師役」。再會諸侯,令曰:養孤老,食常疾,收孤寡。三會諸侯,令曰:田租百取五。市賦百取二。關賦百取一。毋乏耕織之器。四會諸侯,令曰:修道路,偕度量,一稱數。藪澤以時禁發之。五會諸侯,令曰:修春秋冬夏之常祭,食。天壤山川之故祀,必以時。六會諸侯,令曰:以爾壤生物共玄官,請四輔,將以禮上帝。七會諸侯,令曰:官處四體而無禮者。流之焉莠命。八會諸侯,令曰:立四義而毋議者,尚之于玄官,聽于三公。九會諸侯,令曰:以爾封內之財物,國之所有為幣。九會,大命焉出,常至。千里之外,二千里之內。諸侯三年而朝習命。二年,三卿使四輔。一年正月朔日,令大夫來修。受命三公。二千里之外,三千里之內,諸侯五年而會至習命。三年,名卿請事。二年,大夫通吉凶。十年,重適入,正禮義。五年,大夫請受變。三千里之外,諸侯世一至,置大夫以為廷安,入,共受命焉。此居於圖北方方外。必得文威武官習,勝之,務時因,勝之。終無方,勝之。幾行義,勝之。理名實,勝之。急時分,勝之。事察伐,勝之。行備具,勝之。原無象,勝之。本定獨威,勝。定計財,勝。定聞知,勝。定選士,勝。定制祿,勝。定方用,勝。定綸理,勝。定死生,勝。定成敗,勝。定依奇,勝。定實虛,勝。定盛衰,勝。舉機誠要,則敵不量。用利至誠,則敵不校。明名章實,則士死節。奇舉發不意,則士歡用。交物因方,則械器備。因能利備,則求必得。執務明本,則士不偷。備具無常,無方應也。聽於鈔,故能聞未極。視於新,故能見未形,思於濬,故能知未始。發於驚,故能至無量。動於昌,故能得其寶。立於謀,故能實不可故也。器成教守,則不遠道里。號審教施,則不險山河。博一純固,則獨行而無敵。慎號審章,則其攻不待權與。明必勝,則慈者勇。器無方,則愚者智。攻不守,則拙者巧。數也。動慎十號。明審九章。飾習十器。善習五官。謹修三官。必設常主。計必先定。求天下之精材。論百工之銳器。器成,角試否臧。收天下之豪傑,有天下之稱材。說行若風雨,發如雷電。此居於圖方中。旗物尚青,兵尚矛。刑則交寒害釱。器成不守,經不知。教習不著,發不意。經不知,故莫之能圉。發不意,故莫之能應。莫之能應,故全勝而無害。莫之能圉,故必勝而無敵。四機不明,不過九日,而游兵驚軍。障塞不審,不過八日,而外賊得閒。由守不慎,不過七日,而內有讒謀。詭禁不修,不過六日,而竊盜者起。死亡不食,不過四日,而軍財在敵。此居於圖東方方外。旗物尚赤。兵尚戟。刑則燒交彊郊。必明其一,必明其將,必明其政,必明其士。四者備,則以治擊亂,以成擊敗。數戰則士疲,數勝則君驕,驕君使疲民,則國危。至善不戰,其次一之。大勝者積眾。勝無非義者,焉可以為大勝。大勝,無不勝也。此居於圖南方方外。旗物尚白,兵尚劍。刑則紹昧斷絕。始乎無端,卒乎無窮。始乎無端,道也。卒乎無窮,德也。道不可量,德不可數。不可量,則眾強不能圖。不可數,則為軸不敢鄉。兩者備施,動靜有功。畜之以道,養之以德。畜之以道,則民和,養之以德,則民合。和合故能習;習故能偕。偕習以悉。莫之能傷也。此居於圖西方方外。旗物尚黑,兵尚脅盾。刑則游仰灌流。察數而知治,審器而識勝。明謀而適勝。通德而天下定。定宗廟。育男女。官四分,則可以立威、行、德、制法儀、出號令。至善之為兵也,非地是求也,罰人是君也。立義而加之以勝,至威而實之以德。守之而後修,勝心焚海內。民之所利立之,所害除之,則民人從。立為六千里之侯。則大人從。使國君得其治。則人君從會。請命於天地,知氣和,則生物從。計緩急之事。則危危而無難。明於器械之利,則涉難而不變。察於先後之理,則兵出而不困。通於出入之度,則深入而不危。審於動靜之務,則功得而無害。著於取與之分,則得地而不執。慎於號令之官。則舉事而有功。此居於圖北方方外。 [book_title]幼官圖 若因處虛守靜人物則皇。五和時節,君服黃色,味甘味,聽宮聲,治和氣,用五數,飲於黃后之井,以倮獸之火爨,藏溫濡,行敺養,坦氣修通,凡物開靜,形生理。 常至命,尊賢授德,則帝。身仁行義,服忠用信,則王。審謀章禮,選士利械,則霸。定生處死,謹賢修伍,則眾。信賞審罰,爵材祿能,則強。計凡付終,務本飾末,則富。明法審數,立常備能,則治。同異分官,則安。 通之以道,畜之以惠,親之以仁,養之以義,報之以德,結之以信,接之以禮,和之以樂,期之以事,攻之以言,發之以力,威之以誠,一舉而上下得終,再舉而民無不從,三舉而地辟散成,四舉而農佚粟十,五舉而務輕金九,六舉而絜知事變,七舉而內外為用,八舉而勝行威立,九舉而帝事成形。 九本搏大,人主之守也。八分有職,卿相之守也。七官飾勝備威,將軍之守也。六紀審密,賢人之守也,五紀不解,庶人之守也。動而無不從,靜而無不同。治亂之本三,卑尊之交四,富貧之終五,盛衰之紀六,安危之機七,強弱之應八,存亡之數九。練之以散群傰署,凡數財署。殺僇以聚財,勸勉以選眾,使二分具本,發善必審於密,執威必明於中,此居圖方中。 右中方本圖 必得文威武官習,勝之。務時因,勝之。終無方,勝之。幾行義,勝之。理名實,勝之。急時分,勝之。事察伐,勝之。行備具,勝之,原無象,勝之。本定獨威,勝。定計財,勝。定知聞,勝。定選士,勝。定制祿,勝。定方用,勝。定綸理,勝。定死生,勝。定成敗,勝。定依奇,勝。定實虛,勝。定盛衰,勝。舉機誠要,則敵不量。用利至誠,則敵不校。明名章實,則士死節。奇舉發不意,則士歡用。交物因方,則械器備。因能利備,則求必得。執務明本,則士不偷。備具無常,無方應也。聽於鈔,故能聞無極。視於新,故能見未形。思於濬,故能知未始。發於驚,故能至無量。動於昌,故能得其寶。立於謀,故能實不可故也。器成教守,則不遠道里。號審教施,則不險山河。博一純固,則獨行而無敵。慎號審章,則其攻不待。權與明必勝,則慈者勇。器無方,則愚者智。攻不守,則拙者巧。數也。動慎十號。明審九章。飾習十器。善習五官。謹修三官。必設常主。計必先定,求天下之精材。論百工之銳器。器成,角試否臧。收天下之豪傑,有天下之稱材。說行若風雨,發如雷電,此居於圖方中。 右中方副圖 春行冬政,肅。行秋政,雷。行夏政,則閹。十二,地氣發,戒春事。十二,小卯,出耕。十二,天氣下,賜與。十二,義氣至,修門閭。十二,清明,發禁。十二,始卯,合男女。十二,中卯。十二,下卯。三卯同事。八舉時節,君服青色,味酸味,聽角聲,治燥氣,用八數,飲於青后之井,以羽獸之火爨,藏不忍,行敺養,坦氣修通,凡物開靜,形生理。合內空周外,強國為圈,弱國為屬。動而無不從,靜而無不同。舉發以禮,時禮必得。和好不基,貴賤無司,事變日至,此居於圖東方方外。 右東方本圖 旗物尚青,兵尚矛,刑則交寒害釱。器成不守,經不知。教習不著,發不意。經不知,故莫之能圉。發不意,故莫之能應。莫之能應,故全勝而無害。莫之能圉,故必勝而無敵。四機不明,不過九日,而游兵驚軍。障塞不審,不過八日,而外賊得間。由守不慎,不過七日,而內有讒謀。詭禁不修,不過六日,而竊盜者起。死亡不食,不過四日,而軍財在敵,此居於圖東方方外。 右東方副圖 夏行春政,風。行冬政,落。重則雨雹。行秋政,水。十二,小郢,至德。十二,絕氣下,下爵賞。十二,中郢,賜與。十二,中絕,收聚。十二,大暑,至盡善。十二,中暑。十二,小暑。終三暑同事。七舉時節,君服赤色,味苦味,聽羽聲,治陽氣,用七數,飲於赤后之井,以毛獸之火爨,藏薄純,行篤厚,坦氣修通,凡物開靜,形生理。定府官,明名分,而審責於群臣有司,則下不乘上,賤不乘貴,法立數得,而無比周之民,則上尊而下卑,遠近不乖,此居於圖南方方外。 右南方本圖 旗物尚赤,兵尚戟,刑則燒交彊郊。必明其一,必明其將,必明其政,必明其士,四者備,則以治擊亂,以成擊敗。數戰則士疲,數勝則君驕,驕君使疲民,則危國。至善不戰,其次一之。大勝者積眾,勝而無非義者,焉可以為大勝。大勝,無不勝也。此居於圖南方方外。 右南方副圖 秋行夏政,葉。行春政,華。行冬政,秏。十二,期風至,戒秋事。十二,小卯,薄百爵。十二,白露下,收聚。十二,復理,賜予。十二,始前節第賦事。十二,始卯,合男女。十二,中卯。十二,下卯。三卯同事。九和時節,君服白色,味辛味,聽商聲,治溼氣,用九數,飲於白后之井,以介蟲之火爨,藏恭敬,行搏銳,坦氣修通,凡物開靜,形生理。閒男女之畜,修鄉里之什伍,量委積之多寡,定府官之計數,養老弱而勿通,信利害而無私。此居於圖西方方外。 右西方本圖 旗物尚白,兵尚劍,刑則紹昧斷絕。始乎無端,卒乎無窮。始乎無端,道也。卒乎無窮,德也。道不可量,德不可數。不可量,則眾強不能圖。不可數,則為軸不敢鄉。兩者備施,動靜有功。畜之以道,養之以德。畜之以道,則民和。養之以德,則民合。和合故能習,習故能偕,偕習以悉,莫之能傷也。此居於圖西方方外。 右西方副圖 冬行秋政,霧。行夏政,雷。行春政,烝泄。十二,始寒,盡刑。十二,小榆,賜予。十二,中寒,收聚。十二,中榆,大收。十二,寒至,靜。十二,大寒,之陰。十二,大寒終。三寒同事。六行時節,君服黑色,味鹹味,聽徵聲,治陰氣,用六數,飲於黑后之井,以鱗獸之火爨,藏慈厚,行薄純,坦氣修通,凡物開靜,形生理。器成於僇,教行於鈔,動靜不記,行止無量。戒審四時以別息,異出入以兩易,明養生以解固,審取與以總之。一會諸侯,令曰:非玄帝之命,毋有一日之師役。再會諸侯,令曰:養孤老,食常疾,收孤寡。三會諸侯,令曰:田租百取五,市賦百取二,關賦百取一,毋乏耕織之器。四會諸侯,令曰:修道路,偕度量,一稱數,毋征藪澤,以時禁發之。五會諸侯,令曰:修春秋冬夏之常祭,食天壤山川之故祀,必以時。六會諸侯,令曰:以爾壤生物共玄官,請四輔,將以祀上帝。七會諸侯,令曰:官處四體而無禮者,流之焉莠命。八會諸侯,令曰:立四義而無議者,尚之于玄官,聽於三公。九會諸侯,令曰:以爾封內之財物,國之所有為幣。九會,大命焉出,常至。千里之外,二千里之內,諸侯三年而朝習命。二年,三卿使四輔。一年正月朔日,令大夫來修,受命三公。二千里之外,三千里之內,諸侯五年而會至習命。三年,名卿請事。二年,大夫通吉凶。七年重適入,正禮義。五年,大夫請變。三千里之外,諸侯世一至,置大夫以為廷安,入共受命焉。此居於圖北方方外。 右北方本圖 旗物尚黑,兵尚脅盾,刑則游仰灌流。察數而知治,審器而識勝,明謀而適勝,通德而天下定。定宗廟,育男女,官四分,則可以立威行德,制法儀,出號令。至善之為兵也,非地是求也,罰人是君也;立義而加之以勝,至威而實之以德,守之而後修,勝心焚海內。民之所利立之,所害除之,則民人從。立為六千里之侯,則大人從。使國君得其治,則人君從會。請命於天地,知氣和,則生物從。計緩急之事,則危危而無難。明於器械之利,則涉難而不變。察於先後之理,則兵出而不困。通於出入之度,則深入而不危。審於動靜之務,則功得而無害也。著於取與之分,則得地而不執。慎於號令之官,則舉事而有功。此居於圖北方方外。 右北方副圖 [book_title]五輔 古之聖王,所以取明名廣譽,厚功大業,顯於天下,不忘於後世,非得人者,未之嘗聞。暴王之所以失國家,危社稷,覆宗廟,滅於天下,非失人者,未之嘗聞。今有士之君,皆處欲安,動欲威,戰欲勝,守欲固,大者欲王天下,小者欲霸諸侯。而不務得人,是以小者兵挫而地削,大者身死而國亡,故曰:人不可不務也。此天下之極也。 曰:然則得人之道,莫如利之。利之之道,莫如教之以政,故善為政者,田疇墾而國邑實,朝廷閒而官府治,公法行而私曲止,倉廩實而囹圄空,賢人進而奸民退,其君子上中正而下諂諛。其士民貴武勇而賤得利。其庶人好耕農而惡飲食。於是財用足,而飲食薪菜饒。是故上必寬裕,而有解舍。下必聽從,而不疾怨。上下和同,而有禮義,故處安而動威,戰勝而守固,是以一戰而正諸侯。不能為政者,田疇荒而國邑虛,朝廷兇而官府亂。公法廢而私曲行,倉廩虛而囹圄實,賢人退而奸民進,其君子上諂諛而下中正,其士民貴得利而賤武勇,其庶人好飲食而惡耕農,於是財用匱而食飲薪菜乏,上彌殘苟,而無解舍,下愈覆鷙而不聽從,上下交引而不和同,故處不安而動不威,戰不勝而守不固,是以小者兵挫而地削,大者身死而國亡,故以此觀之,則政不可不慎也。 德有六興,義有七體,禮有八經,法有五務,權有三度,所謂六興者何?曰:辟田疇,利壇宅。修樹蓺,勸士民,勉稼穡,修牆屋,此謂厚其生。發伏利,輸墆積修道途,便關市,慎將宿,此謂輸之以財。導水潦,利陂溝,決潘渚,潰泥滯,通鬱閉,慎津梁,此謂遺之以利,薄徵斂,輕征賦,弛刑罰,赦罪戾,宥小過,此謂寬其政。養長老,慈幼孤,恤鰥寡,問疾病,弔禍喪,此謂匡其急。衣凍寒。食飢渴,匡貧窶,振罷露。資乏絕,此謂振其窮。凡此六者,德之興也。六者既布,則民之所欲,無不得矣。夫民必得其所欲,然後聽上,聽上,然後政可善為也,故曰德不可不興也。 曰:民知德矣,而未知義,然後明行以導之義,義有七體,七體者何?曰:孝悌慈惠,以養親戚。恭敬忠信,以事君上。中正比宜,以行禮節。整齊撙詘,以辟刑僇。纖嗇省用,以備飢饉。敦懞純固,以備禍亂。和協輯睦,以備寇戎。凡此七者,義之體也。夫民必知義然後中正,中正然後和調,和調乃能處安,處安然後動威,動威乃可以戰勝而守固,故曰義不可不行也。 曰:民知義矣,而未知禮,然後飾八經以導之禮。所謂八經者何?曰:上下有義,貴賤有分,長幼有等貧富有度,凡此八者,禮之經也。故上下無義則亂,貴賤無分則爭,長幼無等則倍,貧富無度則失。上下亂,貴賤爭,長幼倍,貧富失,而國不亂者,未之嘗聞也。是故聖王飭此八禮,以導其民;八者各得其義,則為人君者,中正而無私。為人臣者,忠信而不黨。為人父者,慈惠以教。為人子者,孝悌以肅。為人兄者,寬裕以誨。為人弟者,比順以敬。為人夫者,敦懞以固。為人妻者,勸勉以貞。夫然則下不倍上,臣不殺君,賤不踰貴,少不陵長,遠不閒親,新不閒舊,小不加大,淫不破義,凡此八者,禮之經也。夫人必知禮然後恭敬,恭敬然後尊讓,尊讓然後少長貴賤不相踰越,少長貴賤不相踰越,故亂不生而患不作,故曰禮不可不謹也。 曰:民知禮矣,而未知務,然後布法以任力,任力有五務,五務者何?曰:君擇臣而任官,大夫任官辯事,官長任事守職,士修身功材,庶人耕農樹藝。君擇臣而任官,則事不煩亂。大夫任官辯事,則舉措時。官長任事守職,則動作和。士修身功材,則賢良發。庶人耕農樹藝,則財用足。故曰:凡此五者,力之務也。夫民必知務,然後心一,心一然後意專,心一而意專,然後功足觀也。故曰:力不可不務也。 曰:民知務矣,而未知權,然後考三度以動之;所謂三度者何?曰:上度之天祥,下度之地宜,中度之人順,此所謂三度。故曰:天時不祥,則有水旱。地道不宜,則有饑饉。人道不順,則有禍亂;此三者之來也,政召之。曰:審時以舉事,以事動民,以民動國,以國動天下。天下動,然後功名可成也,故民必知權然後舉錯得。舉錯得則民和輯,民和輯則功名立矣,故曰:權不可不度也。 故曰五經既布,然後逐姦民,詰軸偽,屏讒慝,而毋聽淫辭,毋作淫巧。若民有淫行邪性,樹為淫辭,作為淫巧,以上諂君上,而下惑百姓,移國動眾,以害民務者,其刑死流,故曰:凡人君之所以內失百姓,外失諸侯,兵挫而地削,名卑而國虧,社稷滅覆,身體危殆,非生於諂淫者未之嘗聞也。何以知其然也?曰:淫聲諂耳,淫觀諂目,耳目之所好諂心,心之所好傷民,民傷而身不危者,未之嘗聞也。曰:實壙虛,墾田疇,修牆屋,則國家富。節飲食,撙衣服,則財用足。舉賢良,務功勞,布德惠,則賢人進。逐姦人,詰軸偽,去讒慝,則姦人止。修饑饉,救災害,振罷露,則國家定。 明王之務,在於強本事,去無用,然後民可使富。論賢人,用有能,而民可使治。薄稅斂,毋苟於民,待以忠愛,而民可使親;三者,霸王之事也。事有本而仁義其要也,今工以巧矣,而民不足於備用者,其悅在玩好。農以勞矣,而天下飢者,其悅在珍怪,方丈陳於前。女以巧矣,而天下寒者,其悅在文繡。是故博帶梨,大袂列,文繡染,刻鏤削,雕琢采。關幾而不征,市鄽而不稅。是故古之良工,不勞其知巧以為玩好,無用之物,守法者不失。 [book_title]宙合 左操五音,右執五味,懷繩與准鉤,多備規軸,減溜大成,是唯時德之節。春采生,秋采蓏,夏處陰,冬處陽,大賢之德長。明乃哲,哲乃明,奮乃苓,明哲乃大行。毒而無怒,怨而無言,欲而無謀。大揆度儀,若覺臥,若晦明,若敖之在堯也。毋訪于佞,毋蓄于諂,毋育于凶,毋監于讒,不正廣其荒,不用其區區。鳥飛准繩,讂充末衡,易政利民,毋犯其凶。毋邇其求,而遠其憂;高為其居,危顛莫之救。可淺可深,可畜可沈,可曲可直,可言可默。天不一時,地不一利;人不一事,可正而視;定而履,深而跡。夫天地一險一易,若鼓之有楟,擿擋則擊。天地萬物之橐,宙合有橐天地。「左操五音,右執五味,」此言君臣之分也。君出令佚,故立于左。臣任力勞,故立于右。夫五音不同聲而能調,此言君之所出令無妄也。而無所不順,順而令行政成。五味不同物而能和,此言臣之所任力無妄也,而無所不得,得而力務財多;故君出令,正其國而無齊其欲,一其愛而無獨與是。王施而無私,則海內來賓矣。臣任力,同其忠而無爭其利,不失其事而無有其名,分敬而無妒,則夫婦和勉矣。君失音則風律必流,流則亂敗。臣離味則百姓不養。百姓不養,則眾散亡。君臣各能其分,則國寧矣。故名之曰不德。 「懷繩與准鉤,多備規軸,減溜大成,是唯時德之節。」夫繩扶撥以為正,准壞險以為平,鉤入枉而出直,此言聖君賢佐之制舉也。博而不失,因以備能而無遺國猶是國也,民猶是民也,桀紂以亂亡,湯武以治昌。章道以教,明法以期,民之興善也如此,湯武之功是也。多備規軸者,成軸也。夫成軸之多也,其處大也不究,其入小也不塞。猶跡求履之憲也。夫焉有不適善?適善,備也,僊也是以無乏。故諭教者取辟焉。天淯陽,無計量,地化生,無法厓。所謂是而無非,非而無是,是非有,必交來,苟信是,以有不可先規之,必有不可識慮之,然將卒而不戒。故聖人博聞、多見、畜道、以待物。物至而對形,曲均存矣。減,盡也。溜,發也。言遍環畢,莫不備得,故曰減溜大成。成功之術,必有巨獲。必周於德,審於時,時德之遇,事之會也,若合符然,故曰是唯時德之節。「 春采生,秋采蓏,夏處陰,冬處陽」,此言聖人之動靜開闔,詘信浧儒,取與之必因於時也。時則動,不時則靜,是以古之士有意而未可陽也,故愁其治言,含愁而藏之也。賢人之處亂世也,知道之不可行,則沈抑以辟罰,靜默以侔免,辟之也猶夏之就清,冬之就溫焉。可以無及於寒暑之菑矣。非為畏死而不忠也,夫強言以為僇,而功澤不加,進傷為人君嚴之義,退害為人臣者之生,其為不利彌甚。故退身不舍端,修業不息版,以待清明。故微子不與於紂之難,而封於宋,以為殷主,先祖不滅,後世不絕,故曰大賢之德長。 「明乃哲,哲乃明,奮乃苓,明哲乃大行」,此言擅美主盛自奮也,以琅湯凌轢人,人之敗也常自此;是故聖人著之簡筴,傳以告後進,曰:「奮盛,苓落也。盛而不落者,未之有也。」故有道者,不平其稱,不滿其量,不依其樂,不致其度。爵尊則肅士,祿豐則務施,功大而不伐,業明而不矜。夫名實之相怨久矣,是故絕而無交。惠者知其不可兩守,乃取一焉,故安而無憂。 「毒而無怒」,此言止忿速,濟沒法也。「怨而無言」,言不可不慎也;言不周密,反傷其身。故曰「欲而無謀」。言謀不可以泄,謀泄菑極。夫行忿速,遂沒法,賊發。言輕謀泄,菑必及於身;故曰毒而無怒,怨而無言,欲而無謀。 「大揆度儀,若覺臥,若晦明」,言淵色以自詰也,靜默以審慮,依賢可用也。仁良既明,通於可不利害之理,循發蒙也。故曰,若覺臥,若晦明,若敖之在堯也。 「毋訪于佞」,言毋用佞人也,用佞人,則私多行。「毋蓄于諂」,言毋聽諂,聽諂則欺上。「毋育于凶」,言毋使暴,使暴則傷民。「毋監于讒」,言毋聽讒,聽讒則失士。夫行私、欺上、傷民、失士、此四者用,所以害君義失正也。夫為君上者,既失其義正,而倚以為名譽。為臣者不忠而邪,以趨爵祿,亂俗敗世,以偷安懷樂,雖廣其威,可損也。故曰不正廣其荒。是以古之人,阻其路,塞其遂,守而物修,故著之簡筴,傳以告後世人曰:其為怨也深,是以威盡焉。 「不用其區」,區者,虛也,人而無良焉,故曰虛也。凡堅解而不動,陼隄而不行,其於時必失,失則廢而不濟。失植之正而不謬,不可賢也。植而無能,不可善也。所賢美於聖人者,以其與變隨化也。淵泉而不盡,微約而流施。是以德之流潤澤均,加于萬物。故曰聖人參于天地。 「鳥飛准繩」,此言大人之義也。夫鳥之飛也,必還山集谷;不還山則困,不集谷則死。山與谷之處也,不必正直,而還山集谷,曲則曲矣,而名繩焉。以為鳥起于北,意南而至于南。起于南,意北而至于北。苟大意得,不以小缺為傷。故聖人美而著之,曰:千里之路,不可扶以繩。萬家之都,不可平以准。言大人之行,不必以先帝,常義立之謂賢。故為上者之論其下也,不可以失此術也。 「讂充」,言心也,心欲忠。「末衡」,言耳目也,耳目欲端。中正者,治之本也。耳司聽,聽必順聞,聞審謂之聰。目司視,視必順見。見察謂之明。心司慮,慮必順言,言得謂之知。聰明以知,則博。博而不惛,所以易政也。政易民利,利乃勸,勸則告。聽不順,不審不聰,不審不聰則繆。視不察不明,不察不明則過。言不得不知,不得不知則昏。繆過以昏則憂,憂則所以伎苛,伎苛所以險政,政險民害,害乃怨。怨則凶,故曰:讂充末衡,易政利民也。 「毋犯其凶」,言中正以蓄慎也。「毋邇其求」,言上之敗常,貪於金玉馬女,而吝愛於粟米貨財也。厚藉斂于百姓,則萬民懟怨。「遠其憂」,言上之亡其國也。常邇其樂,立優美,而外淫于馳騁田獵,內縱于美色淫聲,下乃解怠惰失,百吏皆失其端。則煩亂以亡其國家矣。「高為其居。危顛莫之救」,此言尊高滿大,而好矜人以麗,主盛處賢,而自予雄也;故盛必失而雄必敗。夫上既主盛處賢,以操士民,國家煩亂,萬民心怨,此其必亡也,猶自萬仞之山播而入深淵,其死而不振也必矣。故曰:毋邇其求,而遠其憂,高為其居,危顛莫之救也。 「可淺可深,可畜可沈,可曲可直,可言可默」,此言指意要功之謂也。「天不一時,地不一利,人不一事」,是以著業不得不多,人之名位不得不殊方。明者察于事,故不官于物而旁通于道。道也者,通乎無上,詳乎無窮,鉉乎諸生。是故辯于一言,察于一治,攻于一事者,可以曲說,而不可以廣舉。聖人由此知言之不可兼也,故博為之治,而計其意。知事之不可兼也,故名為之說,而況其功。歲有春秋冬夏,月有上下中旬,日有朝暮,夜有昏晨,半星。辰序各有其司,故曰天不一時。山陵岑巖,淵泉閎流,泉踰瀷而不盡,薄承瀷而不滿。高下肥磽,物有所宜,故曰地不一利。鄉有俗,國有法,食飲不同味,衣服異采。世用器械:規矩繩準,稱量數度,品有所成,故曰人不一事。此各事之儀,其詳不可盡也。 「可正而視」,言察美惡,審別良苦,不可以不審。操分不雜,故政治不悔。「定而履」,言處其位,行其路,為其事,則民守其職而不亂,故葆統而好終。「深而跡」,言明墨章書,道德有常,則後世人人修理而不迷,故名聲不息。 「夫天地一險一易,若鼓之有楟擿,擋則擊」,言苟有唱之,必有和之,和之不差,因以盡天地之道。景不為曲物直,響不為惡聲美。是以聖人明乎物之性者必以其類來也,故君子繩繩乎慎其所先。「天地萬物之橐,宙合有橐天地」,天地苴萬物,故曰萬物之橐。宙合之意,上通於天之上,下泉於地之下,外出於四海之外,合絡天地,以為一裹。散之至于無閒。不可名而山。是大之無外,小之無內,故曰有橐天地,其義不傳。一典品之不極一薄,然而典品無治也。多內則富,時出則當。而聖人之道,貴富以當。奚謂當,本乎無妄之治,鉉乎無方之事,應變不失之謂當。變無不至,無有應當本錯不敢忿。故言而名之曰宙合。 [book_title]樞言 管子曰:「道之在天者日也,其在人者心也。」故曰:「有氣則生,無氣則死,生者以其氣。有名則治,無名則亂,治者以其名。」 樞言曰:「愛之利之,益之安之。」四者道之出。帝王者用之而天下治矣。帝王者,審所先所後,先民與地,則得矣。先貴與驕,則失矣。是故先王慎貴在所先所後。 人主不可以不慎貴,不可以不慎民,不可以不慎富,慎貴在舉賢,慎民在置官,慎富在務地。故人主之卑尊輕重,在此三者,不可不慎。國有寶有器有用,城郭險阻蓄藏,寶也。聖智,器也。珠玉,末用也。先王重其寶器,而輕其末用。故能為天下生而不死者二,立而不立者四。喜也者、怒也者、惡也者、欲也者、天下之敗也。而賢者寶之,為善者非善也故善無以為也,故先王貴善。王主積于民,霸主積于將戰士,衰主積于貴人,亡主積于婦女珠玉,故先王慎其所積。 疾之疾之,萬物之師也。為之為之,萬物之時也。強之強之,萬物之指也。 凡國有三制,有制人者,有為人之所制者,有不能制人,人亦不能制者。何以知其然,德盛義尊,而不好加名於人,人眾兵強,而不以其國造難生患。天下有大事,而好以其國後,如此者,制人者也。德不盛,義不尊,而好加名于人;人不眾,兵不強,而好以其國造難生患;恃與國,幸名利,如此者,人之所制也。人進亦進,人退亦退;人勞亦勞,人佚亦佚,進退勞佚,與人相苟,如此者,不能制人,人亦不能制也。 愛人甚而不能利也,憎人甚而不能害也。故先王貴當,貴周。周者不出于口,不見于色,一龍一蛇,一日五化之謂周,故先王不以一過二,先王不獨舉,不擅功。 先王不約束,不結紐,約束則解,結紐則絕。故親不在約束結紐。先王不貨交,不列地,以為天下。天下不可改也,而可以鞭箠使也。時也利也。出為之也。餘目不明,餘耳不聰。是以能繼天子之容。官職亦然。時者得天,義者得人,既時且義,故能得天與人。先王不以勇猛為邊竟,則邊竟安。邊竟安,則鄰國親。鄰國親,則舉當矣。 人故相憎也,人之心悍。故為之法。法出于禮,禮出于治,治禮道也,萬物待治禮而後定。凡萬物,陰陽兩生而參視,先王因其參而慎所入所出。以卑為卑,卑不可得,以尊為尊,尊不可得,桀舜是也,先王之所以最重也。得之必生,失之必死者,何也?唯無得之,堯舜禹湯文武孝己,斯待以成,天下必待以生,故先王重之。一日不食,比歲歉。三日不食,比歲饑。五日不食,比歲荒。七日不食,無國土,十日不食,無疇類盡死矣。 先王貴誠信,誠信者,天下之結也。賢大夫不恃宗至,士不恃外權。坦坦之利不以功,坦坦之備不為用。故存國家,定社稷,在卒謀之閒耳。聖人用其心,沌沌乎博而圜,豚豚乎莫得其門,紛紛乎若亂絲,遺遺乎若有從治。故曰:欲知者知之,欲利者利之,欲勇者勇之,欲貴者貴之。彼欲貴,我貴之,人謂我有禮。彼欲勇,我勇之,人謂我恭。彼欲利,我利之,人謂我仁。彼欲知,我知之,人謂我愍,戒之戒之,微而異之。動作必思之,無令人識之,卒來者必備之,信之者仁也,不可欺者智也。既智且仁,是謂成人。 賤固事貴,不肖固事賢。貴之所以能成其貴者,以其貴而事賤也,賢之所以能成其賢者,以其賢而事不肖也。惡者美之充也,卑者尊之充也,賤者貴之充也,故先王貴之。 天以時使,地以材使,人以德使,鬼神以祥使,禽獸以力使。所謂德者,先之之謂也,故德莫如先,應適莫如後。先王用一陰二陽者霸,盡以陽者王,以一陽二陰者削,盡以陰者亡。量之不以少多稱之不以輕重,度之不以短長,不審此三者,不可舉大事。能戒乎?能敕乎?能隱而伏乎?能而稷乎?能而麥乎?春不生而夏無得乎,眾人之用其心也,愛者憎之始也,德者怨之本也,唯賢者不然。先王事以合交,德以合人,二者不合,則無成矣,無親矣。 凡國之亡也,以其長者也。人之自失也,以其所長者也,故善游者死于梁池,善射者死于中野。命屬于食,治屬于事。無善事而有善治者,自古及今,未嘗之有也。眾勝寡,疾勝徐,勇勝怯,智勝愚,善勝惡,有義勝無義,有天道勝無天道,凡此七勝者貴眾,用之終身者眾矣。人主好佚欲,亡其身失其國者殆。其德不足以懷其民者殆。明其刑而賤其士者殆。諸侯假之威,久而不知極已者殆。身彌老不知敬其適子者殆。蓄藏積陳朽腐,不以與人者殆。 凡人之名三,有治也者,有恥也者,有事也者。事之名二,正之察之,五者而天下治矣。名正則治,名倚則亂,無名則死,故先王貴名。 先王取天下,遠者以禮,近者以體,體禮者,所以取天下,遠近者,所以殊天下之際。日益之而患少者惟忠,日損之而患多者惟欲。多忠少欲,智也,為人臣者之廣道也。為人臣者,非有功勞于國也,家富而國貧,為人臣者之大罪也。為人臣者,非有功勞于國也,爵尊而主卑,為人臣者之大罪也。無功勞于國而貴富者,其唯尚賢乎? 眾人之用其心也,愛者憎之始也,德者怨之本也。生其事親也,妻子具,則孝衰矣。其事君也,有好業,家室富足,則行衰矣。爵祿滿,則忠衰矣,唯賢者不然,故先王不滿也。人主操逆人臣操順。 先王重榮辱,榮辱在為,天下無私愛也,無私憎也,為善者有福,為不善者有禍,禍福在為,故先王重為。明賞不費明刑不暴,賞罰明,則德之至者也,故先王貴明。天道大而帝王者用愛惡。愛惡天下可祕,愛惡重閉必固。釜鼓滿,則人概之,人滿,則天概之,故先王不滿也。 先王之書,心之敬執也,而眾人不知也。故有事事也,毋事亦事也。吾畏事,不欲為事,吾畏言,不欲為言,故行年六十而老吃也。 [book_title]八觀 大城不可以不完,郭周不可以外通,里域不可以橫通。閭閈不可以毋闔。宮垣關閉,不可以不修。故大城不完,則亂賊之人謀。郭周外通,則姦遁踰越者作。里域橫通,則攘奪竊盜者不止。閭閈無闔,外內交通,則男女無別。宮垣不備,關閉不固,雖有良貨,不能守也。故形勢不得為非,則姦邪之人愨愿。禁罰威嚴,則簡慢之人整齊。憲令著明,則蠻夷之人不敢犯。賞慶信必,則有功者勸。教訓習俗者眾,則君民化變而不自知也。是故明君在上位,刑省罰寡,非可刑而不刑,非可罪而不罪也。明君者,閉其門,塞其塗,弇其跡,使民毋由接於淫非之地。是以民之道正行善也若性然。故罪罰寡而民以治矣。 行其田野,視其耕芸,計其農事,而飢飽之國可以知也。其耕之不深,芸之不謹,地宜不任,草田多穢,耕者不必肥,荒者不必墝,以人猥計其野,草田多而辟田少者,雖不水旱,飢國之野也。若是而民寡,則不足以守其地,若是而民眾,則國貧民飢。以此遇水旱,則眾散而不收;彼民不足以守者,其城不固。民飢者不可以使戰。眾散而不收,則國為丘墟。故曰:有地君國,而不務耕耘,寄生之君也。故曰:行其田野,視其耕芸,計其農事,而飢飽之國可知也。 行其山澤,觀其桑麻,計其六蓄之產,而貧富之國可知也。夫山澤廣大,則草木易多也。壤地肥饒,則桑麻易植也。薦草多衍,則六畜易繁也。山澤雖廣,草木毋禁,壤地雖肥。桑麻毋數;薦草雖多,六畜有征,閉貨之門也。故曰:「時貨不遂」。金玉雖多,謂之貧國也。故曰:「行其山澤,觀其桑麻,計其六畜之產,而貧富之國可知也。」 入國邑,視宮室,觀車馬衣服,而侈儉之國可知也。夫國城大而田野淺狹者,其野不足以養其民。城域大而人民寡者,其民不足以守其城。宮營大而室屋寡者,其室不足以實其宮。室屋眾而人徒寡者,其人不足以處其室。囷倉寡而臺榭繁者,其藏不足以共其費。故曰:「主上無積而宮室美,氓家無積而衣服脩,乘車者飾觀望,灸行者雜文采,本資少而末用多者,侈國之俗也。」國侈則用費,用費則民貧,民貧則姦智生,姦智生則邪巧作;故姦邪之所生,生於匱不足;匱不足之所生,生於侈;侈之所生,生於毋度;故曰:「審度量,節衣服,儉財用,禁侈泰,為國之急也。」不通於若計者,不可使用國。故曰:「入國邑,視宮室,觀車馬衣服,而侈儉之國可知也。」 課凶饑,計師役,觀臺榭,量國費,而實虛之國可知也。凡田野萬家之眾,可食之地,方五十里,可以為足矣。萬家以下,則就山澤可矣。萬家以上,則去山澤可矣。彼野悉辟而民無積者,國地小而食地淺也。田半墾而民有餘食而粟米多者,國地大而食地博也。國地大而野不辟者,君好貨而臣好利者也。辟地廣而民不足者,上賦重,流其藏者也,故曰:「粟行於三百里,則國毋一年之積;粟行於四百里,則國毋二年之積;粟行於五百里,則眾有飢色;」其稼亡三之一者,命曰小凶。小凶三年而大凶,大凶,則眾有大遺苞矣。什一之師,什三毋事,則稼亡三之一。稼亡三之一,而非有故蓋積也,則道有損瘠矣。什一之師,三年不解,非有餘食也,則民有鬻子矣。故曰:「山林雖近。草木雖美,宮室必有度,禁發必有時,是何也?曰:「大木不可獨伐也,大木不可獨舉也,大木不可獨鉉也,大木不可加之薄牆之上。」故曰:「山林雖廣,草木雖美,禁發必有時;國雖充盈,金玉雖多,宮室必有度;江海雖廣,池澤雖博,魚鱉雖多,罔罟必有正。」船網不可一財而成也。非私草木愛魚鱉也,惡廢民於生穀也。故曰:「先王之禁山澤之作者,博民於生穀也。」彼民非穀不食,穀非地不生,地非民不動,民非作力毋以致財,天下之所生,生於用力;力之所生,生於勞身,是故主上用財毋已,是民用力毋休也,故曰:「臺榭相望者,其上下相怨也」。民毋餘積者,其禁不必止,眾有遺苞者,其戰不必勝。道有損瘠者,其守不必固。故令不必行,禁不必止,戰不必勝,守不必固,則危亡隨其後矣;故曰:「課凶飢,計師役,觀臺榭,量國費,實虛之國可知也。」 入州里,觀習俗,聽民之所以化其上。而治亂之國可知也。州里不鬲,閭閈不設,出入毋時,早晏不禁,則攘奪竊盜,攻擊殘賊之民,毋自勝矣。食谷水,巷鑿井,場容接,樹木茂,宮牆毀壞,門戶不閉,外內交通,則男女之別毋自正矣。鄉毋長游,里毋士舍,時無會同,喪烝不聚,禁罰不嚴,則齒長輯睦,毋自生矣。故帳禮不謹,則民不修廉,論賢不鄉舉,則士不及行,貨財行於國,則法令毀於官。請謁得於上,則黨與成於下。鄉官毋法制,百姓群徒不從;此亡國弒君之所自生也。故曰:「入州里,觀習俗,聽民之所以化其上者,而治亂之國可知也。」 入朝廷,觀左右,求本朝之臣,論上下之所貴賤者,而彊弱之國可知也。功多為上,祿賞為下,則積勞之臣,不務盡力。治行為上,爵列為下,則豪桀材臣,不務竭能。便辟左右,不論功能,而有爵祿,則百姓疾怨。非上賤爵輕祿。金玉貨財商賈之人,不論志行,而有爵祿也,則上令輕,法制毀。權重之人,不論才能,而得尊位,則民倍本行而求外勢。彼積勞之臣,不務盡力。則兵士不戰矣。豪桀材人不務竭能,則內治不別矣。百姓疾怨,非上賤爵輕祿,則上毋以勸眾矣。上令輕,法制毀,則君毋以使臣,臣毋以事君矣。民倍本行而求外勢,則國之情偽竭在敵國矣。故曰:「入朝廷,觀左右,求本朝之臣,論上下之所貴賤者,而彊弱之國可知也。」 置法出令,臨眾用民,計其威嚴寬惠,行於其民與不行於其民可知也。法虛立而害疏遠,令一布而不聽者存,賤爵祿而毋功者富,然則眾必輕令,而上位危。故曰:「良田不在戰士,三年而兵弱。賞罰不信,五年而破。上賣官爵,十年而亡。倍人倫而禽獸行,十年而滅。」戰不勝,弱也。地四削,入諸侯,破也。離本國,徙都邑,亡也。有者異姓,滅也。故曰:「置法出令,臨眾用民,計其威嚴寬惠,而行於其民不行於其民可知也。」 計敵與,量上意,察國本,觀民產之所有餘不足,而存亡之國可知也。敵國彊而與國弱,諫臣死而諛臣尊,私情行而公法毀,然則與國不恃其親,而敵國不畏其彊,豪傑不安其位,而積勞之人不懷其祿。悅商販而不務本貨,則民偷處而不事積聚。豪傑不安其位,則良臣出,積勞之人不懷其祿,則兵士不用。民偷處而不事積聚,則囷倉空虛,如是而君不為變。然則攘奪竊盜,殘賊進取之人起矣。內者廷無良臣,兵士不用,囷倉空虛,而外有彊敵之憂,則國居而自毀矣。故曰:「計敵與,量上意,察國本,觀民產之所有餘不足,而存亡之國可知也。故以此八者觀人主之國,而人主毋所匿其情矣。」 [book_title]法禁 法制不議,則民不相私。刑殺毋赦,則民不偷於為善。爵祿毋假。則下不亂其上。三者藏於官則為法,施於國則成俗,其餘不彊而治矣。 君壹置則儀,則百官守其法。上明陳其制,則下皆會其度矣。君之置其儀也不一,則下之倍法而立私理者必多矣。是以人用其私,廢上之制,而道其所聞,故下與官列法,而上與君分威。國家之危,必自此始矣。 昔者聖王之治其民也不然,廢上之法制者,必負以恥。財厚博惠,以私親於民者,正經而自正矣。亂國之道,易國之常,賜賞恣於己者,聖王之禁也。聖王既歿,受之者衰,君人而不能知立君之道,以為國本,則大臣之贅下而射人心者必多矣,君不能審立其法,以為下制。則百姓之立私理而徑於利者必眾矣。 昔者聖王之治人也,不貴其人博學也,欲其人之和同以聽令也。《泰誓》曰:「紂有臣億萬人,亦有億萬之心,武王有臣三千而一心,故紂以億萬之心亡,武王以一心存」。故有國之君,苟不能同人心,一國威,齊士義,通上之治,以為下法,則雖有廣地眾民,猶不能以為安也。君失其道,則大臣比權重,以相舉於國,小臣必循利以相就也。故舉國之士,以為亡黨,行公道以為私惠。進則相推於君,退則相譽於民,各便其身,而忘社稷。以廣其居,聚徒威群。上以蔽君,下以索民。此皆弱君亂國之道也,故國之危也。 擅國權以深索於民者,聖王之禁也。其身毋任於上者,聖王之禁也。進則受祿於君,退則藏祿於室,毋事治職,但力事屬,私王官,私君事,去非其人,而人私行者,聖王之禁也。修行則不以親為本,治事則不以官為主。舉毋能,進毋功者,聖王之禁也。交人則以為己賜,舉人則以為己勞,仕人則與分其祿者,聖王之禁也。交於利通而獲於貧窮,輕取於其民而重致於其君,削上以附下,枉法以求於民者,聖王之禁也。用不稱其人,家富於其列,其祿甚寡而資財甚多者,聖王之禁也。拂世以為行,非上以為名,常反上之法制以成群於國者,聖王之禁也。飾於貧窮,而發於勤勞,權於貧賤,身無職事,家無常姓,列上下之閒,議言為民者,聖王之禁也。壺士以為亡資,修田以為亡本,則生之養私不死然後失繅以深與上為市者。聖王之禁也。審飾小節以示民時言大事以動上遠交以踰群,假爵以臨朝者,聖王之禁也。卑身雜處隱行辟倚,側入迎遠,遁上而遁民者,聖王之禁也。詭俗異禮,大言法行,難其所為,而高自錯者,聖王之禁也。守委閒居,博分以致眾。勤身遂行,說人以貨財。濟人以買譽,其身甚靜,而使人求者,聖王之禁也。行辟而堅言詭而辯,術非而博,順惡而澤者,聖王之禁也。以朋黨為友,以蔽惡為仁,以數變為智,以重斂為忠,以遂忿為勇者,聖王之禁也。固國之本,其身務往於上,深附於諸侯者。聖王之禁也。 聖王之身,治世之時,德行必有所是,道義必有所明;故士莫敢詭俗異禮,以自見於國,莫敢布惠緩行,修上下之交,以和親於民。故莫敢超等踰官,漁利蘇功。以取順其君。聖王之治民也,進則使無由得其所利,退則使無由避其所害,必使反乎安其位,樂其群,務其職,榮其名,而後止矣。故踰其官而離其群者,必使有害。不能其事而失其職者,必使有恥;是故聖王之教民也,以仁錯之,以恥使之,修其能,致其所成而止。故曰:「絕而定,靜而治,安而尊,舉錯而不變者,聖王之道也。」 [book_title]重令 凡君國之重器莫重於令,令重則君尊;君尊則國安。令輕則君卑,君卑則國危;故安國在乎尊君,尊君在乎行令,行令在乎嚴罰;罰嚴令行,則百吏皆恐;罰不嚴,令不行,則百吏皆喜。故明君察於治民之本,本莫要於令,故曰:「虧令者死,益令者死,不行令者死,留令者死,不從令者死」,五者死而無赦,惟令是視;故曰:「令重而下恐」。 為上者不明,令出雖自上,而論可與不可者在下。夫倍上令以為威,則行恣於己以為私,百吏奚不喜之有。且夫令出雖自上,而論可與不可者在下,是威下繫於民也。威下繫於民,而求上之毋危,不可得也。令出而留者無罪,則是教民不敬也。令出而不行者毋罪,行之者有罪,是皆教民不聽也。令出而論可與不可者在官,是威下分也。益損者毋罪,則是教民邪途也。如此,則巧佞之人,將以此成私為交,比周之人,將以此阿黨取與。貪利之人,將以此收貨聚財。懦弱之人,將以此阿貴事富。便辟伐矜之人,將以此買譽成名。故令一出,示民邪途五衢,而求上之毋危,下之毋亂,不可得也。 菽粟不足,末生不禁,民必有飢餓之色,而工以雕文刻鏤相稚也,謂之逆。布帛不足,衣服毋度,民必有凍寒之傷,而女以美衣錦繡綦組相稚也,謂之逆。萬乘藏兵之國,卒不能野戰應敵,社稷必有危亡之患,而士以毋分役相稚也謂之逆。爵人不論能,祿人不論功,則士無為行制死節。而群臣必通外請謁,取權道,行事便辟,以貴富為榮華以相稚也,謂之逆。 朝有經臣,國有經俗,民有經產。何謂朝之經臣?察身能而受官,不誣於上;謹於法令以治,不阿黨;竭能盡力,而不尚得;犯難離患,而不辭死;受祿不過其功,服位不侈其能,不以毋實虛受者,朝之經臣也。何謂國之經俗?所好惡,不違於上;所貴賤,不逆於令,毋上拂之事,毋下比之說,毋侈泰之養,毋踰等之服。謹於鄉里之行,而不逆於本朝之事者,國之經俗也。何謂民之經產?畜長樹蓺,務時殖穀,力農墾草,禁止末事者,民之經產也。故曰:「朝不貴經臣,則便辟得進。毋功虛取,奸邪得行。毋能上通。」國不服經俗,則臣下不順,而上令難行。民不務經產,則倉廩空虛,財用不足。便辟得進,毋功虛取,姦邪得行,毋能上通,則大臣不和。臣下不順,上令難行,則應難不捷,倉廩空虛,財用不足,則國毋以固守,三者見一焉,則敵國制之矣。故國不虛重,兵不虛勝,民不虛用,令不虛行。 凡國之重也,必待兵之勝也,而國乃重。凡兵之勝也,必待民之用也,而兵乃勝。凡民之用也,必待令之行也,而民乃用。凡令之行也,必待近者之勝也,而令乃行。故禁不勝於親貴,罰不行於便辟,法禁不誅於嚴重,而害於疏遠,慶賞不施於卑賤二三,而求令之必行,不可得也。能不通於官,受祿賞不當於功,號令逆於民心,動靜詭於時變,有功不必賞,有罪不必誅,令焉不必行,禁焉不必止,在上位無以使下,而求民之必用,不可得也。將帥不嚴威,民心不專一,陳士不死制,卒士不輕敵,而求兵之必勝,不可得也。內守不能完,外攻不能服,野戰不能制敵,侵伐不能威四鄰,而求國之重,不可得也。德不加於弱小,威不信於彊大。征伐不能服天下,而求霸諸侯,不可得也。威有與兩立,兵有與分爭,德不能懷遠國,令不能一諸侯,而求王天下,不可得也。 地大國富,人眾兵彊,此霸王之本也,然而與危亡為鄰矣。天道之數,人心之變。天道之數,至則反,盛則衰。人心之變,有餘則驕。驕則緩怠。夫驕者驕諸侯,驕諸侯者,諸侯失於外。緩怠者,民亂於內。諸侯失於外,民亂於內,天道也,此危亡之時也。若夫地雖大,而不並兼,不擾奪。人雖眾,不緩怠,不傲下。國雖富,不侈泰,不縱欲。兵雖彊,不輕侮諸侯。動眾用兵,必為天下政理;此正天下之本,而霸王之主也。 凡先王治國之器三,攻而毀之者六。明王能勝其攻,故不益於三者,而自有國正天下,亂王不能勝其攻,故亦不損於三者,而自有天下而亡。三器者何也?曰:「號令也、斧鉞也、祿賞也。」六攻者何也?曰:「親也、貴也、貨也、色也、巧佞也、玩好也。」三器之用何也?曰:「非號令毋以使下,非斧鉞毋以威眾,非祿賞毋以勸民。」六攻之敗何也?曰:「雖不聽而可以得存者,雖犯禁而可以得免者,雖毋功而可以得富者。」凡國有不聽而可以得存者,則號令不足以使下。有犯禁而可以得免者,則斧鉞不足以威眾。有毋功而可以得富者,則祿賞不足以勸民。號令不足以使下,斧鉞不足以威眾,祿賞不足以勸民,若此,則民毋為自用;民毋為自用,則戰不勝,戰不勝,而守不固,守不固,則敵國制之矣。然則先王將若之何?曰:「不為六者變更於號令,不為六者疑錯於斧鉞,不為六者益損於祿賞;」若此,則遠近一心;遠近一心,則眾寡同力;眾寡同力,則戰可以必勝,而守可以必固,非以並兼攘奪也,以為天下政治也,此正天下之道也。 [book_title]法法 不法法則事毋常,法不法則令不行,令而不行,則令不法也。法而不行,則修令者不審也。審而不行,則賞罰輕也。重而不行,則賞罰不信也。信而不行,則不以身先之也。故曰:「禁勝於身,則令行於民矣」。 聞賢而不舉,殆。聞善而不索,殆。見能而不使,殆。親人而不固,殆。同謀而離,殆。危人而不能,殆。廢人而復起,殆。可而不為,殆。足而不施,殆。幾而不密,殆。人主不周密,則正言直行之士危。正言直行之士危,則人主孤而毋內。人主孤而毋內,則人臣黨而成群。使人主孤而毋內,人臣黨而成群者,此非人臣之罪也,人主之過也。 民毋重罪,過不大也;民毋大過,上毋赦也;上赦小過,則民多重罪,積之所生也。故曰:「赦出則民不敬,惠行則過日益」。惠赦加於民,而囹圄雖實,殺戮雖繁,姦不勝矣。故曰:「邪莫如蚤禁之」。赦過遺善,則民不勵。有過不赦,有善不遺,勵民之道,於此乎用之矣。故曰:「明君者事斷者也」。 君有三欲於民,三欲不節,則上位危。三欲者何也?一曰求,二曰禁,三曰令。求必欲得,禁必欲止,令必欲行。求多者,其得寡,禁多者,其止寡。令多者,其行寡。求而不得,則威日損。禁而不止,則刑罰侮。令而不行,則下凌上,故未有能多求而多得者也,未有能多禁而多止者也;未有能多令而多行者也;故曰:「上苛則下不聽」,下不聽而彊以刑罰,則為人上者眾謀之矣,為人上而眾謀之,雖欲毋危,不可得也。號令已出,又易之。禮義已行,又止之。度量已制,又頡之。刑法已錯,又移之;如是,則慶賞雖重,民不勸也。殺戮雖繁,民不畏也。故曰:「上無固植,下有疑心。國無常經,民力必竭。數也。」 明君在上位,民毋敢立私議自貴者。國毋怪嚴,毋雜俗,毋異禮,士毋私議,倨傲易令,錯儀、畫制、作議者,盡誅,故彊者折,銳者挫,堅者破,引之以繩墨繩之以誅僇,故萬民之心皆服而從上,推之而往,引之而來,彼下有立其私議自貴,分爭而退者,則令自此不行矣。故曰:「私議立則主道卑矣。」況主倨傲易令,錯儀畫制,變易風俗,詭服殊說猶立。上不行君令,下不合於鄉里,變更自為,易國之成俗者,命之曰不牧之民。不牧之民,繩之外也,繩之外誅,使賢者食於能,鬥士食於功。賢者食於能,則上尊而民從,鬥士食於功,則卒輕患而傲敵,上尊而民從,卒輕患而傲敵,二者設於國,則天下治而主安矣。 凡赦者,小利而大害者也,故久而不勝其禍。毋赦者,小害而大利者也,故久而不勝其福。故赦者,奔馬之委轡,毋赦者,痤睢之礦石也。爵不尊,祿不重者,不與圖難犯危,以其道為未可以求之也。是故先王制軒冕,所以著貴賤不求其美。設爵祿,所以守其服,不求其觀也。使君子食於道,小人食於力。君子食於道,則上尊而民順。小人食於力,則財厚而養足。上尊而民順,財厚而養足,四者備體,則胥足上尊時而王不難矣。 文有三侑,武毋一赦。惠者多赦者也,先易而後難,久而不勝其禍。法者先難而後易,久而不勝其福;故惠者民之仇讎也,法者民之父母也。太上以制制度,其次失而能追之,雖有過,亦不甚矣。 明君制宗廟,足以設賓祀,不求其美。為宮室臺榭,足以避燥溼寒暑,不求其大。為雕文刻鏤,足以辨貴賤,不求其觀;故農夫不失其時,百工不失其功,商無廢利,民無游日,財無砥墆,故曰:「儉其道乎!」 令未布而民或為之,而賞從之,則是上妄予也;上妄予,則功臣怨。功臣怨,而愚民操事於妄作。愚民操事於妄作,則大亂之本也。令未布而罰及之,則是上妄誅也;上妄誅則民輕生,民輕生則暴人興,曹黨起而亂賊作矣令已布而賞不從,則是使民不勸勉,不行制,不死節民不勸勉,不行制,不死節,則戰不勝而守不固。戰不勝而守不固,則國不安矣。令已布而罰不及,則是教民不聽,民不聽,則彊者立;彊者立,則主位危矣;故曰:「憲律制度必法道,號令必著明,賞罰必信密,此正民之經也。 凡大國之君尊,小國之君卑。大國之君所以尊者,何也?曰:「為之用者眾也。」小國之君所以卑者,何也?曰:「為之用者寡也。」然則為之用者眾則尊,為之用者寡則卑,則人主安能不欲民之眾為己用也。使民眾為己用奈何?曰:「法立令行」,則民之用者眾矣。法不立,令不行,則民之用者寡矣;故法之所立,令之所行者多。而所廢者寡,則民不誹議;民不誹議,則聽從矣。法之所立,令之所行,與其所廢者鈞,則國毋常經;國毋常經,則民妄行矣。法之所立,令之所行者寡,而所廢者多,則民不聽;民不聽,則暴人起而姦邪作矣。 計上之所以愛民者,為用之愛之也。為愛民之故,不難毀法虧令,則是失所謂愛民矣。夫以愛民用民,則民之不用明矣。夫至用民者,殺之危之,勞之苦之,飢之渴之,用民者將致之此極也,而民毋可與慮害己者。明王在上,法道行於國,民皆舍所好而行所惡。故善用民者,軒冕不下儗,而斧鉞不上因。如是,則賢者勸而暴人止;賢者勸而暴人止,則功名立其後矣;蹈白刃,受矢石,入水火,以聽上令;上令盡行,禁盡止,引而使之,民不敢轉其力。推而戰之,民不敢愛其死,不敢轉其力,然後有功;不敢愛其死,然後無敵;進無敵,退有功,是以三軍之眾,皆得保其首領,父母妻子,完安於內;故民未嘗可與慮始,而可與樂成功。是故仁者知者有道者不與大慮始。 國無以小與不幸而削亡者,必主與大臣之德行失於身也,官職法制政教失於國也,諸侯之謀慮失於外也,故地削而國危矣。國無以大與幸而有功名者,必主與大臣之德行得於身也,官職法制政教得於國也,諸侯之謀慮得於外也,然後功立而名成。然則國何可無道?人何可無求?得道而導之,得賢而使之,將有所大期於興利除害;期於興利除害,莫急於身,而君獨甚。傷也,必先令之失。人主失令而蔽,已蔽而劫,已劫而弒。 凡人君之所以為君者,勢也;故人君失勢,則臣制之矣。勢在下,則君制於臣矣;勢在上,則臣制於君矣;故君臣之易位,勢在下也。在臣期年,臣雖不忠,君不能奪也。在子期年,子雖不孝,父不能服也。故春秋之記,臣有弒其君,子有弒其父者矣;故曰:「堂上遠於百里,堂下遠於千里,門廷遠於萬里;」今灸者一日,百里之情通矣,堂上有事,十日而君不聞。此所謂遠於百里也。灸者十日,千里之情通矣;堂下有事,一月而君不聞,此所謂遠於千里也。灸者百日,萬里之情通矣;門廷有事,期年而君不聞,此所謂遠於萬里也;故請入而不出,謂之滅,出而不入,謂之絕。入而不至,謂之侵。出而道止,謂之壅。滅絕侵壅之君者,非杜其門而守其戶也,為政之有所不行也;故曰:「令重於寶,社稷先於親戚,法重於民,威權貴於爵祿」,故不為重寶輕號令,不為親戚後社稷,不為愛民枉法律,不為爵祿分威權,故曰:勢非所以予人也。 政者,正也;正也者,所以正定萬物之命也。是故聖人精德立中以生正,明正以治國,故正者所以止過而逮不及也。過與不及也,皆非正也。非正,則傷國一也。勇而不義,傷兵。仁而不法,傷正。故軍之敗也,生於不義。法之侵也,生於不正,故言有辯而非務者。行有難而非善者;故言必中務,不苟為辯。行必思善,不苟為難。 規矩者,方圜之正也,雖有巧目利手,不如拙規矩之正方圜也;故巧者能生規矩,不能廢規矩而正方圜。雖聖人能生法,不能廢法而治國;故雖有明智高行,倍法而治,是廢規矩而正方圜也。 一曰,凡人君之德行威嚴,非獨能盡賢於人也,曰人君也,故從而貴之,不敢論其德行之高卑。有故,為其殺生,急於司命也。富人貧人,使人相畜也。貴人賤人,使人相臣也;人主操此六者以畜其臣,人臣亦望此六者以事其君;君臣之會,六者謂之謀。六者在臣期年,臣不忠,君不能奪。在子期年,子不孝,父不能奪;故春秋之記,臣有弒其君,子有弒其父者;得此六者而君父不智也,六者在臣,則主蔽矣,主蔽者,失其令也,故曰:令入而不出,謂之蔽,令出而不入,謂之壅。令出而不行,謂之牽。令入而不至,謂之瑕。牽、瑕、蔽、壅之事君者,非敢杜其門而守其戶也,為令之有所不行也;此其所以然者,由賢人不至而忠臣不用也;故人主不可以不慎其令;令者,人主之大寶也,一曰,賢人不至,謂之蔽。忠臣不用,謂之塞。令而不行,謂之障。禁而不止,謂之逆。蔽塞障逆之君者,不敢杜其門而守其戶也,為賢者之不至,令之不行也。 凡民從上也,不從口之所言,從情之所好者也;上好勇,則民輕死;上好仁,則民輕財;故上之所好,民必甚焉;是故明君知民之必以上為心也,故置法以自治,立儀以自正也;故上不行,則民不從,彼民不服法死制,則國必亂矣;是以有道之君,行法修制,先民服也。 凡論人有要:矜物之人,無大士焉,彼矜者,滿也;滿者,虛也。滿虛在物,在物為制也,矜者,細之屬也。凡論人而遠古者,無高士焉。既不知古而易其功者,無智士焉。德行成於身而遠古,卑人也。事無資,遇時而簡其業者,愚士也。釣名之人,無賢士焉。釣利之君,無王主焉。賢人之行其身也,忘其有名也。王主之行其道也,忘其成功也。賢人之行,王主之道,其所不能已也。明君公國一民以聽於世。忠臣直進以論其能。 明君不以祿爵私所愛,忠臣不誣能以干爵祿。君不私國,臣不誣能,行此道者,雖未大治,正民之經也。今以誣能之臣,事私國之君,而能濟功名者,古今無之。誣能之人易知也。臣度之先王者。舜之有天下也,禹為司空,契為司徒,皋陶為李,后稷為田,此四士者,天下之賢人也,猶尚精一德。以事其君;今誣能之人,服事任官,皆兼四賢之能,自此觀之,功名之不立,亦易知也;故列尊祿重,無以不受也。勢利官大,無以不從也。以此事君,此所謂誣能篡利之臣者也。世無公國之君,則無直進之士;無論能之主,則無成功之臣。昔者三代之相授也,安得二天下而殺之。 貧民傷財,莫大於兵,危國憂主,莫速於兵。此四患者明矣,古今莫之能廢也。兵當廢而不廢,則古今惑也。此二者不廢,而欲廢之,則亦惑也。此二者,傷國一也。黃帝唐虞,帝之隆也,資有天下,制在一人;當此之時也,兵不廢;今德不及三帝,天下不順,而求廢兵,不亦難乎?故明君知所擅,知所患,國治而民務積,此所謂擅也。動與靜,此所患也;是故明君審其所擅,以備其所患也。 猛毅之君,不免於外難;懦弱之君,不免於內亂。猛毅之君者輕誅,輕誅之流,道正者不安。道正者不安,則材能之臣亡去矣,彼智者知吾情偽,為敵謀我,則外難自是至矣。故曰:「猛毅之君,不免於外難」。懦弱之君者重誅,重誅之過,行邪者不革,行邪者久而不革,則群臣比周,群臣比周,則蔽美揚惡;蔽美揚惡,則內亂自是起;故曰:「懦弱之君,不免於內亂」。 明君不為親戚危其社稷,社稷戚於親。不為君欲變其令,令尊於君。不為重寶分其威,威貴於寶。不為愛民虧其法,法愛於民。 [book_title]兵法 明一者皇,察道者帝,通德者王。謀得兵勝者霸,故夫兵雖非備道至德也,然而所以輔王成霸。今代之用兵者不然,不知兵權者也;故舉兵之日而境內貧,戰不必勝,勝則多死,得地而國敗,此四者,用兵之禍者也。四禍其國,而無不危矣。 大度之書曰:「舉兵之日,而境內不貧,戰而必勝,勝而不死,得地而國不敗,為此四者若何?」舉兵之日,而境內不貧者,計數得也。戰而必勝者,法度審也。勝而不死者,教器備利而敵不敢校也。得地而國不敗者,因其民也,因其民,則號制有發也,教器備利,則有制也。法度審,則有守也。計數得,則有明也。治眾有數。勝敵有理。察數而知理,審器而識勝,明理而勝敵。定宗廟,遂男女,官四分,則可以定威德,制法儀,出號令,然後可以一眾治民。 兵無主,則不蚤知敵。野無吏,則無蓄積。官無常,則下怨上。器械不巧,則朝無定。賞罰不明。則民輕其產。故曰:蚤知敵,則獨行。有蓄積,則久而不匱。器械巧,則伐而不費。賞罰明,則勇士勸也。 三官不繆,五教不亂,九章著明,則危危而無害,窮窮而無難。故能致遠以數,縱彊以制。三官:一曰鼓,鼓所以任也。所以起也,所以進也。二曰金,金所以坐也,所以退也,所以免也。三曰旗。旗所以立兵也,所以利兵也,所以偃兵也。此之謂三官。有三令而兵法治也。五教:一曰教其目以形色之旗。二曰教其身以號令之數。三曰教其足以進退之度,四曰教其手以長短之利。五曰教其心以賞罰之誠。五教各習,而士負以勇矣。九章:一曰舉日章,則晝行。二曰舉月章,則夜行。三曰舉龍章,則行水。四曰舉虎章,則行林。五曰舉鳥章,則行陂。六曰舉蛇章,則行澤。七曰舉鵲章,則行陸。八曰舉狼章,則行山。九曰舉韟章,則載食而駕。九章既定,而動靜不過。 三官五教九章,始乎無端,卒乎無窮。始乎無端者,道也。卒乎無窮者,德也。道不可量,德不可數也。不可量,則眾彊不能圖。不可數,則偽軸不敢嚮。兩者備施,則動靜有功。徑乎不知,發乎不意。徑乎不知,故莫之能禦也。發乎不意,故莫之能應也,故全勝而無害。因便而教,准利而行。教無常,行無常。兩者備施,動乃有功。器成教施,追亡逐遁若飄風,擊刺若雷電。絕地不守,恃固不拔。中處而無敵,令行而不留。 器成教施,散之無方,聚之不可計。教器備利,進退若雷電,而無所疑匱。一氣專定,則傍通而不疑。厲士利械,則涉難而不匱。進無所疑,退無所匱,敵乃為用。凌山阬,不待鉤梯。歷水谷,不須舟楫。徑於絕地,攻於恃固。獨出獨入,而莫之能止。寶不獨入,故莫之能止。寶不獨見,故莫之能斂。無名之至盡,盡而不意,故不能疑神。 畜之以道,則民和。養之以德,則民合。和合故能諧;諧故能輯。諧輯以悉,莫之能傷。定一至,行二要,縱三權,施四教,發五機,設六行,論七數,守八應,審九器,章十號。故能全勝大勝。無守也,故能守勝。數戰則士罷,數勝則君驕,夫以驕君使罷民,則國安得無危,故至善不戰。其次一之。破大勝彊,一之至也。亂之不以變,乘之不以詭,勝之不以軸,一之實也。近則用實,遠則施號。力不可量,彊不可度,氣不可極,德不可測,一之原也。眾若時雨,寡若飄風,一之終也。 利適,器之至也。用敵,教之盡也。不能致器者,不能利適。不能盡教者,不能用敵。不能用敵者窮,不能致器者困。遠用兵,則可以必勝。出入異塗,則傷其敵。深入卮之,則士自修。士自修,則同心同力。善者之為兵也,使敵若據虛,若搏景。無設無形焉,無不可以成也。無形無為焉,無不可以化也。此之謂道矣。若亡而存,若後而先,威不足以命之。 [book_title]大匡 齊僖公生公子諸兒,公子糾,公子小白。使鮑叔傅小白,鮑叔辭,稱疾不出。管仲與召忽往見之曰:「何故不出?」鮑叔曰:「先人有言曰:『知子莫若父,知臣莫若君』,今君知臣不肖也,是以使賤臣傅小白也賤臣知棄矣。」召忽曰:「子固辭無出,吾權任子以死亡,必免子。」鮑叔曰:「子如是,何不免之有乎?」管仲曰:「不可,持社稷宗廟者,不讓事,不廣閒。將有國者,未可知也。子其出乎。」召忽曰:「不可,吾三人者之於齊國也,譬之猶鼎之有足也,去一焉,則必不立矣,吾觀小白,必不為後矣。」管仲曰:「不然也,夫國人憎惡糾之母,以及糾之身,而憐小白之無母也;諸兒長而賤,事未可知也;夫所以定齊國者,非此二公子者,將無已也。小白之為人,無小智惕,而有大慮。非夷吾莫容小白,天不幸降禍加殃於齊,糾雖得立,事將不濟,非子定社稷,其將誰也?」召忽曰:「百歲之後,吾君卜世,犯吾君命,而廢吾所立,奪吾糾也,雖得天下吾不生也。兄與我齊國之政也。受君令而不改,奉所立而不濟,是吾義也。」管仲曰:「夷吾之為君臣也,將承君命,奉社稷,以持宗廟,豈死一糾哉?夷吾之所死者,社稷破,宗廟滅,祭祀絕,則夷吾死之,非此三者,則夷吾生。夷吾生,則齊國利,夷吾死,則齊國不利。」鮑叔曰:「然則奈何?」管子曰:「子出奉令則可。」鮑叔許諾,乃出奉令,遂傅小白。鮑叔謂管仲曰:「何行?」管仲曰:「為人臣者,不盡力於君,則不親信,不親信,則言不聽,言不聽,則社稷不定,夫事君者無二心。」鮑叔許諾。 僖公之母弟夷仲年,生公孫無知,有寵於僖公,衣服禮秩如適,僖公卒,以諸兒長得為君,是為襄公。襄公立後,絀無知。無知怒,公令連稱管至父戍葵丘,曰:「瓜時而往,及瓜時而來」,期戍,公問不至,請代不許。故二人因公孫無知以作亂。 魯桓公夫人文姜,齊女也,公將如齊,與夫人偕行,申俞諫曰:「不可,女有家,男有室,無相瀆也,謂之有禮。」公不聽,遂以文姜會齊侯於濼,文姜通於齊侯,桓公聞,責文姜,文姜告齊侯,齊侯怒,饗公,使公子彭生乘魯侯,脅之,公薨於車。豎曼曰:「賢者死忠以振疑,百姓寓焉。智者究理而長慮。身得免焉。今彭生二於君,無盡言,而諛行以戲我君,使我君失親戚之禮命。又力成吾君之禍,以搆二國之怨,彭生其得免乎?禍理屬焉。夫君以怒遂禍,不畏惡親聞容昏生無醜也,豈及彭生而能止之哉?魯若有誅,必以彭生為說,二月,魯人告齊曰:「寡君畏君之威,不敢寧居,來修舊好,禮成而不反,無所歸死,請以彭生除之」,齊人為殺彭生,以謝於魯,五月,襄公田於貝丘,見豕彘,從者曰:「公子彭生也」。公怒曰:「公子彭生安敢見,射之」。豕人立而啼,公懼,墜於車下,傷足亡屨。反,誅屨於徒人費,不得也,鞭之見血,費走而出,遇賊於門,脅而束之,費袒而示之背,賊信之,使費先入,伏公而出鬥,死于門中。石之紛如死于階下。孟陽代君寢於床。賊殺之,曰:「非君也,不類。」見公之足於戶下,遂殺公,而立公孫無知也。 鮑叔牙奉公子小白奔莒,管夷吾召忽奉公子糾奔魯。九年,公孫無知虐於壅廩,壅廩殺無知也。桓公自莒先入,魯人伐齊。納公子糾,戰於乾時,管仲射桓公,中鉤,魯師敗績。桓公踐位。於是劫魯,使魯殺公子糾。桓公問於鮑叔曰:「將何以定社稷。」鮑叔曰:「得管仲與召忽,則社稷定矣。」公曰:「夷吾與召忽,吾賊也」,鮑叔乃告公其故圖。公曰:「然則可得乎?」鮑叔曰:「若前召,則可得也;不亟,不可得也,夫魯施伯知夷吾為人之有慧也,其謀必將令魯致政於夷吾,夷吾受之,則彼知能弱齊矣,夷吾不受,彼知其將反於齊也,必將殺之。」公曰:「然則夷吾將受魯之政乎?」其否也?」鮑叔對曰:「不受,夫夷吾之不死糾也,為欲定齊國之社稷也,今受魯之政,是弱齊也。夷吾之事君無二心,雖知死,必不受也」,公曰:「其於我也,曾若是乎?」鮑叔對曰:「非為君也,為先君也,其於君不如親糾也,糾之不死。而況君乎?君若欲定齊之社稷,則前迎之。」公曰:「恐不及,奈何?」鮑叔曰:「夫施伯之為人也,敏而多畏,公若先反,恐注怨焉。必不殺也。」公曰:「諾」。施伯進對魯君曰:「管仲有急,其事不濟,今在魯。君其致魯之政焉,若受之,則齊可弱也。若不受,則殺之。殺之,以說於齊也,與同怒,尚賢於已。」君曰諾,魯未及致政,而齊之使至,曰:「夷吾與召忽也,寡人之賊也,今在魯,寡人願生得之,若不得也,是君與寡人賊比也。魯君問施伯,施伯曰:「君與之,臣聞齊君惕而前驕,雖得賢,庸必能用之乎?及齊君之能用之也,管子之事濟也。夫管仲天下之大聖也,今彼反齊,天下皆鄉之,豈獨魯乎?今若殺之,此鮑叔之友也,鮑叔因此以作難,君必不能待也,不如與之。」魯君乃遂束縛管仲與召忽,管仲謂召忽曰:「子懼乎?」召忽曰:「何懼乎?吾不蚤死,將胥有所定也。今既定矣,令子相齊之左,必令忽相齊之右,雖然,殺君而用吾身,是再辱我也。子為生臣,忽為死臣,忽也知得萬乘之政而死,公子糾可謂有死臣矣。子生而霸諸侯,公子糾可謂有生臣矣。死者成行。生者成名;名不兩立,行不虛至,子其勉之,死生有分矣」。乃行入齊境,自刎而死。管仲遂入,君子聞之曰:「召忽之死也,賢其生也,管仲之生也,賢其死也。」 或曰:明年,襄公逐小白,小白走莒。三年,襄公薨,公子糾踐位。國人召小白,鮑叔曰:「胡不行矣」。小白曰:「不可,夫管仲知,召忽強武,雖國人召我,我猶不得入也。」鮑叔曰:「管仲得行其知於國,國可謂亂乎?召忽強武,豈能獨圖我哉?」小白曰:「夫雖不得行其知,豈且不有焉乎?召忽雖不得眾,其及豈不足以圖我哉?」鮑叔對曰:「夫國之亂也,智人不得作內事,朋友不能相合摎,而國乃可圖也。」乃命車駕,鮑叔御小白乘而出於莒。小白曰:「夫二人者,奉君令,吾不可以試也。」乃將下。鮑叔履其足曰:「事之濟也,在此時,事若不濟,老臣死之,公子猶之免也。」乃行。至於邑郊,鮑叔令車二十乘先,十乘後。鮑叔乃告小白曰:「夫國之疑,二三子莫忍老臣,事之未濟也,老臣是以塞道」鮑叔乃誓曰:「事之濟也,聽我令;事之不濟也,免公子者為上,死者為下,吾以五乘之實距路。鮑叔乃為前驅,遂入國,逐公子糾。管仲射小白,中鉤,管仲與公子糾召忽遂走魯。桓公踐位,魯伐齊,納公子糾而不能。 桓公二年踐位,召管仲,管仲至,公問曰:「社稷可定乎?」管仲對曰:「君霸王,社稷定,君不霸王,社稷不定。」公曰:「吾不敢至於此其大也,定社稷而已。」管仲又請。君曰:「不能。」管仲辭於君曰:「君免臣於死,臣之幸也;然臣之不死糾也,為欲定社稷也,社稷不定,臣祿齊國之政而不死糾也,臣不敢。乃走出,至門,公召管仲。管仲反。公汗出曰:「勿已,其勉霸乎?」管仲再拜稽首而起曰:「今日君成霸,臣貪承命,趨立於相位,乃令五官行事。異日,公告管仲曰:「欲以諸侯之間無事也,小修兵革。」管仲曰:「不可,百姓病,公先與百姓,而藏其兵,與其厚於兵,不如厚於人,齊國之社稷未定,公未始於人,而始於兵,外不親於諸侯,內不親於民。」公曰:「諾,政未能有行也。」 二年,桓公彌亂,又告管仲曰:「欲繕兵。」管仲又曰:「不可。」公不聽,果為兵。桓公與宋夫人飲船中,夫人蕩船而懼公,公怒,出之,宋受而嫁之蔡侯。明年,公怒,告管仲曰:「欲伐宋。」管仲曰:「不可,臣聞內政不修,外舉事不濟。」公不聽,果伐宋,諸侯興兵而救宋,大敗齊師;公怒,歸告管仲曰:「請修兵革,吾士不練,吾兵不實,諸侯故敢救吾讎,內修兵革。」管仲曰:「不可,齊國危矣,內奪民用,士勸於勇,外亂之本也。外犯諸侯,民多怨也,為義之士,不入齊國,安得無危。」鮑叔曰:「公必用夷吾之言。」公不聽,乃令四封之內修兵,關市之政侈之,公乃遂以勇授祿。鮑叔謂管仲曰:「異日者,公許子霸,今國彌亂,子將何如?」管仲曰:「吾君惕,其智多誨,姑少胥其自及也。」鮑叔曰:「比其自及也,國無闕亡乎?」管仲曰:「未也,國中之政,夷吾尚微為焉,亂乎尚可以待。外諸侯之佐既無,有吾二人者,未有敢犯我者。」明年,朝之爭祿相刺裚領而刎頸者不絕。鮑叔謂管仲曰:「國死者眾矣,毋乃害乎?」管仲曰:「安得已然,此皆其貪民也,夷吾之所患者,諸侯之為義者莫肯入齊,齊之為義者莫肯仕,此夷吾之所患也。若夫死者。吾安用而愛之。」 公又內修兵。三年,桓公將伐魯,曰:「魯與寡人近,於是其救宋也疾,寡人且誅焉。」管仲曰:「不可,臣聞有土之君,不勤於兵,不忌於辱,不輔其過,則社稷安,勤於兵,忌於辱,輔其過,則社稷危。」公不聽,興師伐魯,造於長勺,魯莊公興師逆之,大敗之。桓公曰:「吾兵猶尚少,吾參圍之,安能圉我。」 四年,修兵,同甲十萬,車五千乘。謂管仲曰:「吾士既練,吾兵既多,寡人欲服魯。」管仲喟然嘆曰:「齊國危矣,君不競於德而競於兵,天下之國,帶甲十萬者不鮮矣,吾欲發小兵以服大兵,內失吾眾,諸侯設備,吾人設軸,國欲無危,得已乎?」公不聽,果伐魯,魯不敢戰,去國五十里而為之關。魯請比於關內,以從於齊,齊亦毋復侵魯,桓公許諾。魯人請盟曰:「魯,小國也,固不帶劍,今而帶劍,是交兵聞於諸侯,君不如已,請去兵。桓公曰:「諾。」乃令從者毋以兵。管仲曰:「不可,諸侯加忌於君,君如是以退可,君果弱魯君,諸侯又加貪於君,後有事,小國彌堅,大國設備,非齊國之利也。」桓公不聽,管仲又諫曰:「君必不去魯,胡不用兵,曹劌之為人也,堅強以忌,不可以約取也。桓公不聽,果與之遇,莊公自懷劍,曹劌亦懷劍踐壇,莊公抽劍其懷曰:「魯之境去國五十里,亦無不死而已。」左揕桓公,右自承,曰:「均之死也,戮死於君前。」管仲走君,曹劌抽劍當兩階之間曰:「二君將改圖,無有進者。」管仲曰:「君與地,以汶為竟。」桓公許諾,以汶為竟而歸。桓公歸而修於政,不修於兵革,自圉辟人,以過弭師。 五年,宋伐杞,桓公謂管仲與鮑叔曰:「夫宋,寡人固欲伐之,無若諸侯何?夫杞,明王之後也,今宋伐之,予欲救之,其可乎?」管仲對曰:「不可,臣聞內政之不修,外舉義則不信,君將外舉義,以行先之,則諸侯可令附。」桓公曰:「於此不救,後無以伐宋。」管仲曰:「諸侯之君,不貪於土,貪於土,必勤於兵,勤於兵,必病於民,民病則多軸,夫軸密而後動者勝,軸則不信於民,夫不信於民則亂,內動則危於身,是以古之人聞先王之道者,不競於兵。」桓公曰:「然則奚若?」管仲對曰:「以臣則不,而令人以重幣使之,使之而不可,君受而封之,桓公問鮑叔曰:「奚若?」鮑叔曰:「公行夷吾之言。」公乃命曹孫宿使於宋。宋不聽,果伐杞,桓公築緣陵以封之,予車百乘,甲一千。明年,狄人伐邢,邢君出,致於齊,桓公築夷儀以封之。予車百乘,卒千人。明年,狄人伐衛,衛君出,致於虛。桓公且封之,隰朋賓胥無諫曰:「不可,三國所以亡絕者以小。今君衛封亡國,國盡若何?」桓公問管仲曰:「奚若?」管仲曰:「君有行之名,安得有其實。君其行也。」公又問鮑叔,鮑叔曰:「君行夷吾之言。」桓公築楚丘以封之,予車三百乘,甲五千。既以封衛,明年桓公問管仲將何行,管仲對曰:「公內修政而勸民,可以信於諸侯矣。」君許諾,乃輕稅,弛關市之征,為賦祿之制,既已。管仲又請曰:「問病臣,願賞而無罰。五年,諸侯可令傅。」公曰:「諾。」既行之。管仲又請曰:「諸侯之禮,令齊以豹皮往,小侯以鹿皮報,齊以馬往,小侯以犬報。桓公許諾行之,管仲又請賞於國以及諸侯。君曰:「諾。行之。」管仲賞於國中,君賞於諸侯,諸侯之君有行事善者,以重幣賀之;從列士以下有善者,衣裳賀之;凡諸侯之臣有諫其君而善者,以璽問之,以信其言。公既行之,又問管仲曰:「何行。」管仲曰:「隰朋聰明捷給,可令為東國,賓胥無堅強以良,可以為西土。衛國之教,危傅以利。公子開方之為人也,慧以給,不能久而樂始,可游於衛。魯邑之教,好邇而訓於禮。季友之為人也,恭以精,博於糧,多小信,可游於魯。楚國之教,巧文以利,不好立大義,而好立小信。蒙孫博於教而文巧於辭,不好立大義而好結小信,可游於楚。小侯既服,大侯既附,夫如是,則始可以施政矣。君曰:「諾。」乃游公子開方於衛,游季友於魯,游蒙孫於楚。 五年諸侯附,狄人伐,桓公告諸侯曰:「請救伐,諸侯許諾,大侯車二百乘,卒二千人,小侯車百乘,卒千人」,諸侯皆許諾,齊車千乘,卒先致緣陵,戰於後,故敗狄。其車甲與貨,小侯受之。大侯近者,以其縣分之,不踐其國。北州侯莫來,桓公遇南州侯於召陵,曰:「狄為無道,犯天子令,以伐小國,以天子之故,敬天之命令,以救伐。北州侯莫至,上不聽天子令,下無禮諸侯。寡人請,誅於北州之侯。」諸侯許諾,桓公乃北伐令支,下鳧之山,斬孤竹,遇山戎,顧問管仲曰:「將何行?」管仲對曰:「君教諸侯為民聚食,諸侯之兵不足者,君助之發,如此,則始可以加政矣。」桓公乃告諸侯,必足三年之食,安以其餘修兵革,兵革不足,以引其事告齊,齊助之發。既行之,公又問管仲曰:「何行?」管仲對曰:「君會其君臣父子,則可以加政矣」,公曰:「會之道奈何?」曰:「諸侯毋專立妾以為妻,毋專殺大臣,無國勞,毋專予祿,士庶人毋專棄妻,毋曲隄,毋貯粟,毋禁材,行此卒歲,則始可以罰矣。」君乃布之於諸侯,諸侯許諾,受而行之,卒歲,吳人伐穀,桓公告諸侯未遍,諸侯之師竭至,以待桓公,桓公以車千乘會諸侯於竟都,師未至,吳人逃。諸侯皆罷。桓公歸,問管仲曰:「將何行?」管仲曰:「可以加政矣。」曰:「從今以往二年,適子不聞孝,不聞愛其弟,不聞敬老國良,三者無一焉,可誅也。諸侯之臣及國事,三年不聞善,可罰也;君有過,大夫不諫;士庶人有善,而大夫不進,可罰也。士庶人聞之吏賢孝悌,可賞也。」桓公受而行之,近侯莫不請事。兵車之會六,乘車之會三,饗國四十有二年。 桓公踐位十九年,弛關市之征,五十而取一,賦祿以粟,案田而稅,二歲而稅一,上年什取三,中年什取二,下年什取一,歲飢不稅。桓公使鮑叔識君臣之有善者,晏子識不仕與耕者之有善者,高子識工賈之有善者,國子為李,隰朋為東國,賓胥無為西土,弗鄭為宅,凡仕者近宮,不仕與耕者近門,工賈近市,三十里置遽委焉,有司職之。從諸侯欲通,吏從行者,令一人為負以車,若宿者,令人養其馬,食其委。客與有司別契,至國入契。費義數而不當有罪。凡庶人欲通。鄉吏不通七日,囚。出欲通,吏不通五日,囚。貴人子欲通,吏不通二日,囚。凡縣吏進諸侯士而有善。觀其能之大小以為之賞,有過無罪。令鮑叔進大夫勸國家,得之成而不悔,為上舉。從政治為次,野為原,又多不發起,訟不驕,次之。勸國家,得之成而悔,從政雖治而不能野原,又多發起,訟驕,行此三者為下。令晏子進貴人之子。出不仕,處不華,而友有少長,為上舉。得二為次,得一為下。士處靜,敬老與貴,交不失禮,行此三者,為上舉,得二為次,得一為下。耕者農,農用力,應於父兄,事賢多。行此三者,為上舉,得二為次,得一為下。令高子進工賈,應於父兄,事長養老,承事敬。行此三者,為上舉,得二為次,得一為下。令國子以情斷獄,三大夫既已選舉,使縣行之,管仲進而舉言上而見之於君,以卒年君舉。管仲告鮑叔曰:「勸國家不得成而悔,從政不治,不能野原,又多而發,訟驕,凡三者,有罪無赦。」告晏子曰:「貴人子,處華,下交,好飲食,行此三者,有罪無赦。士出入無常,不敬老而營富,行此三者,有罪無赦。耕者出入不應於父兄,用力不農,不事賢,行此三者,有罪無赦。」告高子曰:「工賈出入不應父兄,承事不敬,而違老治危,行此三者,有罪無赦。凡於父兄無過,州里稱之,吏進之,君用之。有善無賞,有過無罰,吏不進廉意,於父兄無過,於州里莫稱,吏進之,君用之,善,為上賞。不善,吏有罰。」君謂國子:「凡貴賤之義,入與父俱,出與師俱,上與君俱。凡三者遇賊,不死,不知賊,則無赦。」斷獄,情與義易,義與祿易。易祿可無斂,有可無赦。 [book_title]中匡 管仲會國用,三分二在賓客。其一在國,管仲懼而復之。公曰:「吾子猶如是乎。四鄰賓客,入者說,出者譽,光名滿天下。入者不說,出者不譽,污名滿天下,壤可以為粟,木可以為貨,粟盡則有生,貨散則有聚,君人者,名之為貴,財安可有。管仲曰:「此君之明也」。公曰:「民辦軍事矣,則可乎?」對曰:「不可,甲兵未足也。請薄刑罰以厚甲兵。」於是死罪不殺,刑罪不罰,使以甲兵贖。死罪以犀甲一戟,刑罰以脅盾一戟。過罰以金軍。無所計而訟者。成以束矢。公曰:「甲兵既足矣,吾欲誅大國之不道者可乎?」對曰:「愛四封之內,而後可以惡竟外之不善者,安卿大夫之家,而後可以危救敵之國。賜小國地,而後可以誅大國之不道者。舉賢良而後可以廢慢法鄙賤之民,是故先王必有置也,而後必有廢也。必有利也,而後必有害也。」桓公曰:「昔三王者,既弒其君,今言仁義,必以三王為法度,不識其故何也?」對曰:「昔者禹平治天下,及桀而亂之。湯放桀,以定禹功也。湯平治天下,及紂而亂之,武王伐紂,以定湯功也。且善之伐不善也,自古至今,未有改之。君何疑焉?」公又問曰:「古之亡國,其何失?」對曰:「計得地與寶而不計失諸侯,計得財委而不計失百姓;計見親而不計見棄;三者之屬,一足以削,遍而有者亡矣。古之隳國家隕社稷者,非故且為之也。必少有樂焉。不知其陷於惡也。」 桓公謂管仲曰:請致仲父,公與管仲父而將飲之。掘新井而柴焉,十日齋戒,召管仲。管仲至,公執爵,夫人執尊,觴三行,管仲趨出。公怒曰:「寡人齋戒十日而飲仲父,寡人自以為修矣,仲父不告寡人而出,其故何也?」鮑叔隰朋趨而出。及管仲於途。曰:「公怒。」管仲反,入,倍屏而立,公不與言。少進中庭,公不與言。少進傅堂,公曰:「寡人齋戒十日而飲仲父,自以為脫於罪矣,仲父不告寡人而出,未知其故也?」對曰:「臣聞之,沈於樂者洽於憂,厚於味者薄於行慢於朝者緩於政,害於國家者危於社稷,臣是以敢出也。」公遽下堂曰:「寡人非敢自為修也,仲父年長。雖寡人亦衰矣,吾願一朝安仲父也。」對曰:「臣聞壯者無怠,老者無偷,順天之道,必以善終者也;三王失之也,非一朝之萃君奈何其偷乎?」管仲走出,君以賓客之禮再拜送之。明日,管仲朝,公曰:「寡人願聞國君之信。對曰:「民愛之,鄰國親之,天下信之,此國君之信。」公曰:「善,請問信安始而可?」對曰:「始於為身,中於為國,成於為天下。」公曰:「請問為身?」對曰:「道血氣以求長年長心長德,此為身也。」公曰:「請問為國?」對曰:「遠舉賢人,慈愛百姓,外存亡國,繼絕世,起諸孤,薄稅斂,輕刑罰,此為國之大禮也。」法行而不苛,刑廉而不赦,有司寬而不凌,菀瘺困滯皆法度不亡,往行不來而民游世矣,此為天下也。 [book_title]小匡 桓公自莒反於齊,使鮑叔牙為宰,鮑叔辭曰:「臣,君之庸臣也,君有加惠於其臣,使臣不凍飢,則是君之賜也,若必治國家,則非臣之所能也,其唯管夷吾乎!臣之所不如管夷吾者五:寬惠愛民,臣不如也。治國不失秉,臣不如也。忠信可結於諸侯,臣不如也。制禮義可法於四方,臣不如也。介冑執枹,立於軍門,使百姓皆加勇,臣不如也。夫管仲民之父母也,將欲治其子,不可棄其父母。」公曰:「管夷吾親射寡人中鉤,殆於死今乃用之可乎?」鮑叔曰:「彼為其君動也,君若宥而反之,其為君亦猶是也。」公曰:「然則為之柰何?」鮑叔曰:「君使人請之魯。」公曰:「施伯,魯之謀臣也。彼知吾將用之,必不吾予也。」鮑叔曰:「君詔使者曰:寡君有不令之臣在君之國,願請之以戮群臣,魯君必諾。且施伯之知,夷吾之才,必將致魯之政,夷吾受之,則魯能弱齊矣,夷吾不受,彼知其將反於齊,必殺之。」公曰:「然則夷吾受乎?」鮑叔曰:「不受也,夷吾事君無二心。」公曰:「其於寡人猶如是乎?」對曰:「非為君也。為先君與社稷之故,君若欲定宗廟,則前請之;不然,無及也。」公乃使鮑叔行成,曰:「公子糾親也,請君討之。」魯人為殺公子糾。又曰:「管仲讎也,請受而甘心焉。」魯君許諾。施伯謂魯侯曰:「勿予,非戮之也,將用其政也,管仲者,天下之賢人也,大器也,在楚,則楚得意於天下。在晉,則晉得意於天下。在狄,則狄得意於天下。今齊求而得之,則必長為魯國憂,君何不殺而受之其屍。」魯君曰:「諾。」將殺管仲,鮑叔進曰:「殺之齊,是戮齊也,殺之魯,是戮魯也。弊邑寡君,願生得之。以徇於國為群臣僇。若不生得,是君與寡君賊比也,非弊邑之君所謂也。使臣不能受命。」於是魯君乃不殺,遂生束縛而柙以予齊。鮑叔受而哭之三舉,施伯從而笑之。謂大夫曰:「管仲必不死,夫鮑叔之忍,不僇賢人,其智稱賢以自成也。鮑叔相公子小白先入得國,管仲召忽奉公子糾後入,與魯以戰,能使魯敗。功足以得天與失天,其人事一也。今魯懼,殺公子糾召忽,囚管仲以予齊,鮑叔知無後事,必將勤管仲以勞其君,願以顯其功眾必予之有得,力死之功,猶尚可加也,顯生之功,將何如?是昭德以貳君也,鮑叔之知是不失也。」 至於堂阜之上。鮑叔祓而浴之三。桓公親迎之郊,管仲詘纓插衽,使人操斧而立其後。公辭斧三然後退之。公曰:「垂纓下衽,寡人將見。」管仲再拜稽首曰:「應公之賜,殺之黃泉,死且不朽。」公遂與歸。禮之於廟,三酌而問為政焉。曰:「昔先君襄公,高臺廣池,湛樂飲酒,田獵罼弋,不聽國政。卑聖侮士,唯女是崇,九妃六嬪,陳妾數千,食必粱肉,衣必文繡,而戎士凍飢,戎馬待游車之獘戎士待陳妾之餘。倡優侏儒在前,而賢士大夫在後。是以國家不日益,不月長,吾恐宗廟之不掃除,社稷之不血食,敢問為之柰何?」管子對曰:「昔吾先王周昭王穆王,世法文武之遠跡,以成其名。合群國,比校民之有道者,設象以為民紀。式美以相應,比綴以書,原本窮末。勸之以慶賞,糾之以刑罰,糞除其顛旄。賜予以鎮撫之,以為民終始。」公曰:「為之柰何?」管子對曰:「昔者聖王之治其民也,參其國而伍其鄙,定民之居,成民之事,以為民紀。謹用其六秉,如是而民情可得。而百姓可御。」桓公曰:「六秉者何也?」管子曰:「殺生貴賤貧富,此六秉也。」桓公曰:「參國柰何?」管子對曰:「制國以為二十一鄉,商工之鄉六,士農之鄉十五,公帥十一鄉,高子帥五鄉,國子帥五鄉,參國故為三軍,公立三官之臣。市立三鄉,工立三族,澤立三虞,山立三衡,制五家為軌,軌有長。十軌為里,里有司。四里為連,連有長。十連為鄉,鄉有良人。三鄉一帥。」桓公曰:「五鄙柰何?」管子對曰:「制五家為軌,軌有長。六軌為邑,邑有司。十邑為率,率有長。十率為鄉,鄉有良人。三鄉為屬,屬有帥。五屬一大夫,武政聽屬,文政聽鄉,各保而聽,毋有淫佚者。」 桓公曰:「定民之居,成民之事,柰何?」管子對曰:「士農工商四民者,國之石民也。不可使雜處,雜處則其言哤。其事亂,是故聖王之處士,必於閒燕。處農必就田墅。處工必就官府。處商必就市井。 「今夫士群萃而州處,閒燕則父與父言義,子與子言孝,其事君者言敬,長者言愛,幼者言弟,旦昔從事於此,以教其子弟,少而習焉,其心安焉,不見異物而頡焉。是故其父兄之教不肅而成,其子弟之學不勞而能,夫是故士之子常為士。 「今夫農群萃而州處,審其四時,權節具備其械器用,比耒耜穀芨,及寒,擊槁除田,以待時耕。及耕,深耕而疾耰之,以待時雨。時雨既至,挾其槍刈耨鎛,以旦暮從事於田墅,脫衣就功。首戴茅蒲,身服襏襫,沾體塗足,暴其髮膚,盡其四支之力,以從事於田野。少而習焉,其心安焉,不見異物而頡焉;是故其父兄之教不肅而成,其子弟之學不勞而能;是故農之子常為農,樸野而不慝,其秀才之能為士者,則足賴也。故以耕則多粟,以仕則多賢,是以聖王敬畏戚農。 「今夫工群萃而州處,相良材,審其四時,辨其功苦,權節其用,論比計,制斷器,尚完利,相語以事,相示以功,相陳以巧,相高以知事。旦昔從事於此,以教其子弟,少而習焉,其心安焉。不見異物而頡焉,是故其父兄之教不肅而成,其子弟之學不勞而能,夫是故工之子常為工。 「今夫商群萃而州處,觀凶飢,審國變,察其四時,而監其鄉之貨,以知其市之賈,負任擔荷。服牛輅馬以周四方;料多少,計貴賤,以其所有,易其所無,買賤鬻貴,是以羽旄不求而至,竹箭有餘於國,奇怪時來,珍異物聚,旦昔從事於此,以教其子弟,相語以利,相示以時,相陳以知賈。少而習焉,其心安焉,不見異物而頡焉,是故其父兄之教不肅而成,其子弟之學不勞而能,夫是故商之子常為商,相地而衰其政,則民不移。正旅舊則民不惰。山澤各以其時至,則民不苟,陵陸丘井田疇均則民不惑,無奪民時,則百姓富。犧牲不勞,則牛馬育。」 桓公又問曰:「寡人欲修政以干時於天下,其可乎?」管子對曰:「可。」公曰:「安始而可?」管子對曰:「始於愛民。」公曰:「愛民之道柰何?」管子對曰:「公修公族,家修家族,使相連以事,相及以祿,則民相親矣。放舊罪,修舊宗,立無後,則民殖矣。省刑罰,薄賦斂,則民富矣。鄉建賢,士使教於國,則民有禮矣。出令不改,則民正矣,此愛民之道也。」公曰:「民富而以親,則可以使之乎?」管子對曰:「舉財長工,以止民用。陳力尚賢,以勸民知。加刑無苛,以濟百姓,行之無私。則足以容眾矣。出言必信,則令不窮矣,此使民之道也。」 桓公曰:「民居定矣,事已成矣,吾欲從事於天下諸侯,其可乎?」管子對曰:「未可,民心未吾安」,公曰:「安之柰何?」管子對曰:「修舊法,擇其善者,舉而嚴用之,慈於民,予無財。寬政役,敬百姓,則國富而民安矣。」公曰:「民安矣,其可乎?」管仲對曰:「未可,君若欲正卒伍,修甲兵,則大國亦將正卒伍,修甲兵,君有征戰之事,則小國諸侯之臣有守圉之備矣;然則難以速得意於天下。公欲速得意於天下諸侯,則事有所隱,而政有所寓。」公曰:「為之柰何?」管子對曰:「作內政而寓軍令焉。為高子之里,為國子之里,為公里,三分齊國,以為三軍。擇其賢民,使為里君。鄉有行伍卒長,則其制令。且以田獵,因以賞罰,則百姓通於軍事矣。」桓公曰:「善。」於是乎管子乃制五家以為軌,軌為之長。十軌為里,里有司。四里為連,連為之長。十連為鄉,鄉有良人。以為軍令。是故五家為軌。五人為伍,軌長率之。十軌為里。故五十人為小戎,里有司率之。四里為連。故二百人為卒,連長率之。十連為鄉,故二千人為旅鄉,良人率之。五鄉一帥。故萬人為一軍,五鄉之帥率之,三軍,故有中軍之鼓。有高子之鼓,有國子之鼓。春以田曰蒐,振旅。秋以田曰獮,治兵。是故卒伍政定於里,軍旅政定於郊。內教既成,令不得頡徙。故卒伍之人,人與人相保,家與家相愛,少相居,長相游,祭祀相福,死喪相恤,禍福相憂,居處相樂,行作相和,哭泣相哀;是故夜戰其聲相聞,足以無亂;晝戰其目相見,足以相識,驩欣足以相死,是故以守則固,以戰則勝,君有此教士三萬人,以橫行於天下,誅無道以定周室,天下大國之君莫之能圉也。 正月之朝,鄉長復事,公親問焉。曰:「於子之鄉,有居處為義好學,聰明質仁,慈孝於父母,長弟於鄉里者,有則以告,有而不以告,謂之蔽賢,其罪五。」有司已於事而竣,公又問焉。曰:「於子之鄉,有拳勇股肱之力,筋骨秀出於眾者,有則以告,有而不以告,謂之蔽才,其罪五。」有司已於事而竣。公又問焉。曰:「於子之鄉,有不慈孝於父母,不長弟於鄉里,驕躁淫暴不用上令者,有則以告,有而不以告,謂之下比,其罪五。」有司已於事而竣。於是乎鄉長退而修德進賢,桓公親見之,遂使役之官。公令官長期而書伐以告,且令選官之賢者而復之,曰:「有人居我官,有功休德,維順端愨,以待時使,使民恭敬以勸。其稱秉言,則足以補官之不善政。」公宣問其鄉里,而有考驗,乃召而與之坐,省相其質以參其成功成事,可立而時,設問國家之患而不肉,退而察問其鄉里,以觀其所能,而無大過,登以為上卿之佐。名之曰三選。高子國子退而修鄉,鄉退而修連,連退而修里,里退而修軌,軌退而修家,是故匹夫有善,故可得而舉也。匹夫有不善,故可得而誅也。政既成,鄉不越長,朝不越爵,罷士無伍。罷女無家,士三出妻,逐於境外。女三嫁,入於舂穀,是故民皆勉為善。士與其為善於鄉,不如為善於里;與其為善於里,不如為善於家。是故士莫敢言一朝之便,皆有終歲之計;莫敢以終歲為議,皆有終身之功。 正月之朝,五屬大夫復事,公擇其寡功者而譙之曰:「列地分民若一,何故獨寡功,何以不及人,教訓不善,政事不治。一再則宥,三則不赦。」公又問焉,曰:「於子之屬,有居處為義好學,聰明質仁,慈孝於父母,長弟於鄉里者,有則以告,有而不以告,謂之蔽賢,其罪五。」有司已事而竣。公又問焉,曰:「於子之屬,有拳勇股肱之力秀出於眾者,有則以告,有而不以告,謂之蔽才,其罪五。」有司已事而竣。公又問焉。曰:「於子之屬,有不慈孝於父母,不長弟於鄉里,驕躁淫暴,不用上令者,有則以告,有而不以告者,謂之下比,其罪五。」有司已事而竣,於是乎五屬大夫退而修屬,屬退而修連,連退而修鄉,鄉退而修卒,卒退而修邑,邑退而修家,是故匹夫有善,可得而舉,匹夫有不善,可得而誅,政成國安,以守則固,以戰則彊,封內治,百姓親,可以出征四方,立一霸王矣。 桓公曰:「卒伍定矣。事已成矣,吾欲從事於諸侯,其可乎?」管子對曰:「未可,若軍令,則吾既寄諸內政矣,夫齊國寡甲兵,吾欲輕重罪而移之於甲兵。」公曰:「為之柰何?」管子對曰:「制重罪入以兵甲犀脅二戟,輕罪入蘭盾鞈革二戟,小罪入以金鈞分宥薄罪,入以且鈞。無坐抑而訟獄者,正三,禁之而不直,則入一束矢以罰之。美金以鑄戈劍矛戟,試諸狗馬。惡金以鑄斤斧鉏夷鋸欘,試諸木土。」 桓公曰:「甲兵大足矣,吾欲從事於諸侯。可乎?」管仲對曰:「未可,治內者未具也,為外者未備也。」故使鮑叔牙為大諫,王子城父為將,弦子旗為理,甯戚為田。隰朋為行,曹孫宿處楚,商容處宋,季勞處魯,徐開封處衛,晏尚處燕,審友處晉。又游士八十人,奉之以車馬衣裘。多其資糧,財幣足之,使出周游於四方,以號召收求天下之賢士。飾玩好,使出周游於四方,鬻之諸侯,以觀其上下之所貴好。擇其沈亂者而先政之。公曰:「外內定矣,可乎?」管子對曰:「未可,鄰國未吾親也。」公曰:「親之柰何?」管子對曰:「審吾疆埸,反其侵地,正其封界,毋受其貨財,而美為皮幣,以極聘覜於諸侯,以安四鄰,則鄰國親我矣。」桓公曰:「甲兵大足矣,吾欲南伐,何主?」管子對曰:「以魯為主,反其侵地常潛。使海於有獘。渠彌於河陼,綱山於有牢。」桓公曰:「吾欲西伐,何主?」管子對曰:「以衛為主,反其侵地吉臺原姑與柒里,使海於有獘,渠彌於有陼,綱山於有牢。」桓公曰:「吾欲北伐,何主?」管子對曰:「以燕為主,反其侵地柴夫吠狗,使海於有獘,渠彌於有陼,綱山於有牢。」四鄰大親。既反其侵地,正其封疆,地南至於岱陰,西至於濟,北至於海,東至於紀隨,地方三百六十里,三歲治定,四歲教成,五歲兵出,有教士三萬人,革車八百乘,諸侯多沈亂不服於天子,於是乎桓公東救徐州,分吳且,存魯蔡陵,割越地,南據宋鄭,征伐楚。濟汝水,踰方地,望文山,使貢絲於周室,成周反胙於隆嶽,荊州諸侯,莫不來服。中救晉公,禽狄王,敗胡貉,破屠何而騎寇始服。北伐山戎,制泠支,斬孤竹,而九夷始聽,海濱諸侯,莫不來服。西征,攘白狄之地,遂至于西河。方舟投柎乘桴濟河,至于石沈。縣車束馬,踰太行與卑耳之貉,拘秦夏,西服流沙西虞而秦戎始從。故兵一出而大功十二。故東夷、西戎、南蠻、北狄、中國諸侯,莫不賓服,與諸侯飾牲為載書以誓,要於上下薦神。然後率天下定周室,大朝諸侯於陽穀,故兵車之會六,乘車之會三,九合諸侯,一匡天下,甲不解壘,兵不解翳。弢無弓,服無矢,寢武事,行文道,以朝天子。 葵丘之會,天子使大夫宰孔致胙於桓公曰:「呈一人之命有事於文武,使宰孔致胙,且有後命,曰:『以爾自卑勞,實謂爾伯舅毋下拜。』」桓公召管仲而謀,管仲對曰:「為君不君,為臣不臣,亂之本也。」桓公曰:「呈乘車之會三,兵車之會六,九合諸侯,一匡天下,北至於孤竹、山戎、穢貉、拘秦夏。西至流沙,西虞南至吳、越、巴、牂牱、𤬅、不庾、雕題、黑齒,荊夷之國。莫違寡人之命,而中國卑我。昔三代之受命者,其異於此乎?」管子對曰: ✜✜✜✜✜✜✜✜✜✜✜✜✜✜✜✜未完待续>>>完整版请登录大玄妙门网✜✜✜✜✜✜✜✜✜✜✜✜✜✜✜✜✜✜✜✜✜✜✜